曾经,一个月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他是在这里度过的,但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厌烦。
这小麦色的肌肤为什么不是白皙如水的?
这肌肤摸上去粗糙极了,完全比不上那人柔滑的触感,那张嘴为什么张的那般大?为什么就不能像那人一样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吗?
这双眼睛太小了,还浑浊,根本比不上那人清澈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温水一般,只落在你身上,就有一种浅浅的关怀与温柔,这……
等等……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在别人的营帐之中,他脑海里依然全是那人的影子?
刹那间,蛮王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而那如夫人还在滔滔不绝,那声音十分刺耳,搅得蛮王心烦意乱,……为什么不是那温柔如水细细弱弱的声音呢?
蛮王猛地僵硬住,他几乎是以一种十分压抑的语气,一字一顿道:“——闭嘴。”
那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第6章 公主国色(六)
“大王……?!”
那般凶/狠而不留余地的声音,当即让如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叫出声,她向来是这草原上最受蛮王宠爱的夫人,这草原上谁不知道有个被蛮王放在心尖尖上的如夫人?谁见到她不给她三分面子?
蛮王虽然性子狠厉,但在她面前,可从未说过她半句,甚至偶尔还会做出一些颇为体贴的事情来,谁不知道她是这后宫第一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蛮王竟然…竟然…这般对她?!
蛮王本就心绪烦乱,只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谁知道这如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在他明确地提出警告之后,竟然还不闭嘴!
蛮王猛地起身,目光冰冷,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压抑的阴郁,“既然你那么想说,那就继续说个够。”
那声音极冷,冷的让周围下人瞬间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如夫人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蛮王,但是在她开口说话之前,蛮王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如夫人。
如夫人看着蛮王离开的背影,只感觉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蛮王什么时候会对她这般疾声厉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
蛮王竟然会从她的帐子中走出去?!
——这怎么可能!
家室一般、父兄皆没什么能力的如夫人坐到夫人的位置上,靠的就是蛮王的宠爱,她自己也向来十分得意这一点,即使蛮王后宫之中再添多少营帐,她如夫人依然是其中最为屹立不倒的那一个!
……但是今天的事情,无异于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好半晌,如夫人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给我查大王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给我去看看大王现在去了谁的营帐!”
要是让她知道谁再背后捅她刀子,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如夫人深深吸气,目光之中闪过几分冷意,她绝对会让她明白,谁才是这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
笑道最后的,只有可能是她!
“砰——!”
一个精致的瓷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
从如夫人的营帐中走出来,蛮王便感觉更加烦躁起来,他的脑海之中总是不自觉地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一颦一笑都带着无限的风/情,偏偏那种风/情她自己还意识不到,更显出几分天然的魅/惑,西成第一美人,果然不是白叫的,
当下,蛮王的眼眸,就更加暗沉了几分。
徐徐冷风吹过,非但没有浇灭蛮王心中那团烦躁的烈火,反而把那团火焰越吹越旺,烧的他心底烦躁不堪,一心只想要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蛮王身边的贴身总管有些犹豫地走过来,向蛮王行礼以后,小声道:“大王,西帐那边,病了三天了。”
西帐,指的就是西成公主的帐子。
蛮王呼吸一窒,紧接着,心里竟然涌上一阵狂喜,她病了,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她!
毕竟,西成王朝的人,还没走呢。
但是,蛮王心底很快就又涌现出几分恼怒,她病了三天才禀告给他?这群下人就这么磋/磨她?谁给他们的胆子?!
她可是他的夫人!
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把她的病情隐瞒三天再报过来?!
蛮王的脸色变得十分迅速,先是狂喜又是勃然大怒,脸色阴沉的可怕,跪在地上的贴身总管心里暗暗叫苦,这可都是什么事啊,大王就是再讨厌这西成公主,也应该去看一眼,毕竟西成的人还没走呢,他知道大王不想见这西成公主,可是特意把这消息压了三天才报上来,怎么大王还是这般愤怒的样子呢?
但是看蛮王这冷硬又大怒的样子,贴身总管哪里敢说些什么?他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不把这消息报上来了,大王暴/怒,最后受罪的可不是他这个报信的?
真是……悔死了。
就在贴身总管心里苦不堪言之际,蛮王缓缓开口,一双鹰目之中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戾气,“——她病了三天,才有人报上来,嗯?”
那声音算不上凛冽,却满是危/险的意味,贴身总管刹那间只感觉背后一冷,大脑瞬间敲响警/钟,出于强大的求生意识,他瞬间把自己的责任推出去大半,只应道:“……是奴御下不严。”
蛮王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虽然轻,听不出什么意味来,但还是让贴身总管背后冷汗淋漓,隐隐约约之中,贴身总管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对。
贴身总管心里发慌,正想要告罪,只听蛮王冷笑一声,便大步离开,看方向就是去西成公主的帐子,贴身总管望着他的背影,急忙追上去,他额角有冷汗滑下来,但是他却没有胆子去擦,隐隐约约之中,他好像意识到,自己似乎想差了,也做错了,大王他似乎并不讨厌那西成公主,恰恰相反,大王甚至还……很在意那西成公主。
夜晚一阵冷风吹过,直吹得贴身总管脊背发凉,……这怕是要,变天了吧。
叶流卿躺在营帐之中,脸颊潮红,半闭着眼睛,眉心紧紧地皱着,唇角干裂苍白,不时动上一下,吐出几个语气助词,仿佛深陷噩梦之中,好一副楚楚可怜的病美人的模样,叶流卿这装病技巧实在是太过熟练,连系统1314都险些被她蒙过去,如果不是叶流卿依然在识海内生龙活虎地教育它,它真的以为自家宿主病倒了!
“……宿主,你已经装病装了三天了,”系统1314无力地开口,“你已经三天没有见过蛮王了,也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大将军了,据说他那边借故拖延没有离开,你还不抓点紧,在这里装病可没有一点效果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叶流卿懒懒散散地回答道,“我都不急呢,你急些什么?”
系统1314:“……”
我我我我我……我能不急吗!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系统1314感觉自己要气哭了!
“我都三天独枕空床没人暖床了,我都还没有急呢,”叶流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给了系统1314一个眼神,道,“空虚寂寞冷啊~”
那五个字带着一种别样的荡/漾气息,即使是未经人事的系统1314也能察觉到那五个字中的暧昧感,当即就红了脸,——宿主、宿主她……她……她太过分了呜!
——不带这么欺负系统的!
例行调/戏完系统心满意足的叶流卿舔了舔自己的唇/瓣,让那干裂的唇/瓣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在那一瞬间,她就进入到战/备状态,因为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已经迎面而来了呢。
她的大王,要来了呢,
真好呢,
叶流卿在心里感叹般笑了一下,
她这几天独守空房,着实是空虚寂寞冷呢,可真是怀念大王那硬朗的身躯啊……
营帐被撩开,略带纷乱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叶流卿在识海中露出温柔的笑颜,她的大王,来了呢……
而蛮王一进入帐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女子黑亮的秀发洒在枕头上,衬得那张小脸更加苍白,她的唇/瓣再不复当初的柔嫩,干裂的血/痕看起来格外触目,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蛮王的手指下意识地贴上她的笔尖,感受到那微弱并絮乱的呼吸,心脏忽地一窒,她病的,很厉害。
蛮王是习武之人,而在这草原之上,鲜少有人对医术完全不通,他当初能踩下去那么多兄弟登上大王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不弱,他自然可以看得出来,她不是在装病,她是真的病了,病的还不轻。
他的眼眸里陡然升起几分怒气,周身的冷气更是冷冽,贴身总管心里一凝,大王要是秋后算账,他绝对跑不了,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蛮王周边那煞人的气场,却突然一凝,消退了大半,贴身总管心里更是掀起滔天巨浪,是谁,是谁能让说一不二的大王在顷刻间就变化那么大?
……这简直不可思议!
那一刹那,贴身总管只觉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他的头微微抬起了一些,余光恰好看到这一幕——
——女子粉/色的舌尖与她鼻下那粗大的手指相贴,形成一种绝佳的视觉震撼,女子的头微动,发丝更加凌乱,她的舌尖似乎想要收回去,却被另一只手指挡住,蛮王目光深沉地看着身下的女子,女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她的头一直在扭动,仿佛想要摆脱他的掌控,不时还发出不满的嘤咛声,那声音既柔又媚,撩的人心尖发痒,
蛮王的眼眸更沉了一些,他坐在床边,弯下腰来,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柔声道:“……夫人可是病了?”
“那让为夫,给夫人治治病,可好?”
那声音喑哑极了,仿佛在极力忍耐些什么,叶流卿只发出一些嘤咛的声音,蛮王的手指顺势挤进叶流卿的口舌之中,感受着那一份柔/软和甜美,“夫人不语,那为夫可就默认夫人答应了。”
这一次,那语气之中的不怀好意则更加明显,就像饿狼看见他的猎物一般,贴身总管十分懂事,立刻带着其他人下去了,走的时候,还能听见蛮王沙哑的声音,“……夫人答应了呢……”
“……唔嘤……”
账内春/光无限,火/热至极,蛮王的手在那柔/嫩的身子上极尽揉捏,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满足感,他看着身下的女子,低低地笑出声来,“夫人……”
那低沉的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贪/婪的意味,夜,还很长。
而躲在暗处的暗一和在账外遥遥地看到蛮王贴身总管的柯晔翰,则十分愤怒,一个死死地盯着下方交缠的男女,一个死死地盯着账外的下人,在这一刻,他们的思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她病了三天,蛮王一直不露面,一露面便是折腾她,——禽/兽!
第7章 公主国色(七)
这一/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暗一躲在隐蔽之处,眼睛都要滴血,这几日内,他看着他所恋慕的那个人疾病缠身、彻夜难眠,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就被噩梦所惊醒,她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连那双柔/软红润的唇,也渐渐变得干裂起来,他看见眼里,急在心头,却因为无法出面,只能暗暗在心中焦急,每每在这个时候,他就升起一种强烈的执/念,——如果、如果他可以像大王那般,就好了,——如果、如果她是他的夫人,便好了。
他绝不会像大王这般冷落她、伤害她、不懂得怜惜她,他不会拥有除她以外的任何女子,她会是他唯一的夫人,他会爱她、怜惜她、尊重她,把她当成掌中宝一般细细呵护,他也万万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冷落,不管是来自于她还是来自于下人的,像这般她病了几日,都没有请大夫瞧上一瞧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更不会发生……这帐子之中向大王传个消息,传上三天都没有用。
暗一死死地摁着自己的掌心,他感觉掌心中有什么黏/腻的液体滑下,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他的一双眼睛、一颗心,都只装得下下面发生的一切,她病的那般重,那般虚弱的样子,大王竟然还舍得对她动手!
——他怎么——怎么这般狠的心肠!
那一刻,暗一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实在是太痛了。
一想到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小心的女子被人这般糟/蹋,他的心中,就升起了无穷的恨意,
——蛮、王!
他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念道,
——他绝不会、绝不会让她继续过这种日子!
她那样的女子,生来就该被千般娇宠、万般怜爱,所有人都应该把她捧在掌心之上,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那如花似玉的娇颜,受不得半分怠慢,暗一缓缓闭上眼睛,
他一定……一定会救她!
柯晔翰遥遥地望着她所在的那个帐子,他看见了蛮王的人,知道蛮王今天去看她了,在她病了三天之后,蛮王终于去看她了,他心下怅然,却又感觉松了口气,
如果她过的好一点,会不会就不会那般恨他?
如果蛮王可以待她好一点,他会不会就不那般心折难过?
他们这些人,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比预定的时间长了几天,也是时候回去了,但是……
柯晔翰的心底有一个十分细小的声音在疯/狂地叫喊,他们西成王朝的人还在这里,蛮王就敢这么对待他们的公主,如果他们离开了,那么他们的公主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她病了整整三天,连大夫都没有过来一次!
每每想到这里,柯晔翰就感觉心尖一痛,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可是他们西成王朝的嫡公主!
曦月公主千金之躯,放在西成王朝的时候,别说病了三天,就是哪天少吃了两口饭,都能引起不小的动/荡,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病了三日,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