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雍王揉了揉额头,他身子本就不好,这些天坐镇宫中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若是皇帝再不醒,他也要撑不住了,眼下不管那些道士有没有用,都是要试一下的,他吩咐道:“去将仙师们请来。”
  雍王是长辈,他都说了,魏熙也不能再出言驳他的面子,只坐在一旁,垂眸不语。
  等道士们都来了,看过皇帝的病情,皆是神色凝重,毫无头绪。
  雍王见了心中失望,正欲让人回去,却听一面容清俊的中年道士道:“贫道不才,倒是知道一法,只是……有些凶险。”
  褚玄贞闻言眸色一动,侧头向俞寻。
  魏熙见褚玄贞神色变换,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方才发话的俞寻,正待发问,却听魏济道:“仙师快说,事关阿耶,凶险些又有何妨。”
  魏熙回头看向神色急切的魏济,既然魏济都将这话说了,她也不能再说旁的,说了就是不孝。
  魏熙对褚玄贞问道:“褚仙师可知是何法?”
  褚玄贞摇头,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知,他道:“既然俞真人有法子,殿下和公主不妨听一听。”
  雍王对俞寻道:“仙师就说吧。”
  俞寻略微犹豫,道:“陛下似有些离魂之症,若是拖久了,怕是难以回来,若是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为引,或许能引陛下回魂。”
  魏熙眸色一冷:“闻所未闻,此等凶煞之法非正道所为,如何能作救人之用,依我看你就是心术不正,想毁了阿耶的仙途。”
  俞寻听了魏熙的话神色不变,毫无辩解之意,一派从容淡泊。
  雍王神色亦是不好:“可还有旁的法子?”
  俞寻摇头:“请恕贫道才疏学浅。”
  雍王看向骆德之:“骆太医可听说过这法子。”
  骆德之道:“古籍上是有以血为引的方子,可如今早就没人用过,因而臣也不敢肯定真假。”
  他说着,顿了顿:“不过,血脉相连,或许真有还魂之效。”
  魏熙眉头一蹙,心中怀疑:“或许?”
  柳丽妃闻言,看向魏熙:“难道公主还有旁的方法吗?不就是心头血,有这么多太医在,便是取了也伤不了性命。”
  她说着,掩面拭泪,话里满是失望之意:“依我看公主就是不肯,公主如此,可对得起陛下的疼爱?”
  “阿耶的至亲可不止我一人。”魏熙说着,上下扫了柳丽妃一眼:“你跟了阿耶那么多年,中秋宴上不是还言与阿耶是夫妻吗?这么说来,你也是合适的。”
  魏熙说罢,走到柳丽妃身前,抬手就拔下了柳丽妃头上的簪子,吓得柳丽妃忙往后躲,魏熙拉住她,将簪子往她手里塞:“你出身卑贱,凭着阿耶才有了这荣华富贵,眼下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柳丽妃看着簪子,神色惊慌:“不……”
  魏熙挑眉:“你不肯,怕死?怕疼?你这样可对得起阿耶?”
  柳丽妃神色一紧,她和魏熙不一样,她的荣华甚至性命都要依靠皇帝,没有了皇帝的宠爱,她不过就是人人可踩的泥,如今魏熙都逼到这个程度了,若是她不做,不管皇帝醒没醒,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柳丽妃想到这,心中一狠,从魏熙手中拿过簪子,比在胸口,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魏熙见了面上的不屑不加掩饰:“可要我帮你?”
  柳丽妃的手颤了颤,一抬手就要刺下去,半途中,却被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握住了,魏济从柳丽妃手里取出簪子,对魏熙道:“七娘别胡闹了,妃嫔怎么能算至亲。”
  魏济说罢,对骆德之道:“劳烦骆太医帮我取血,阿耶的病不能耽搁。”
  雍王闻言,眉头轻蹙:“三郎!”
  魏济摇头,笑道:“伯父不必担心,我此举是为了阿耶,阿耶身为天子,定是会庇佑我。”
  他说罢,对骆德之道:“劳烦骆太医去准备工具吧,我没做过此事,怕还是得劳烦骆太医。”
  骆德之并不动作,看向雍王,等着他示意。
  雍王问道:“你可能保全三郎?”
  骆德之微顿:“取心头血本就有风险,但若是位置合适,止血及时,或许有几成把握。”
  雍王闻言,眸色沉沉,不发一言,魏济跪地道:“阿耶的身体关乎大夏安慰,还请伯父以大夏为重。”
  他说着,看向陈士益:“此事只是三郎一意孤行,伯父这些天守着阿耶定是累了,还请陈公公领伯父前去歇息。”
  陈士益闻言有些探究的看着魏济,魏济坦然回视,一派端重,陈士益见了,收回视线,看向雍王:“殿下?”
  雍王摇头:“罢了。”
  他说罢看向骆德之:“你务必要护住三郎。”
  骆德之面色一紧,躬身应是。
  魏熙看着神色淡定的魏济,心中有些古怪之意,凭他对魏济的了解,是断不会做如此冒险的事,除非……他有安然无事的把握。
  想到此处,魏熙看向躺着床上的皇帝,眼中闪过怒意,皇帝身子越发不好了,魏济在皇子里又不算拔尖,仅凭眼下,定是与皇位无缘,可若是得了皇帝的宠信,或许还有一争之力,看来这场病怕是和魏济脱不了关系。
  待魏熙回头去看魏济时,只见魏济已经宽了衣,骆德之的刀也就在他胸口前,魏熙看着他紧握的双拳,和似不经意般扫过俞寻的视线,心中嗤笑,看来他也不是像表现出来的一般无畏。
  刀入心口不过一寸,待取了小半碗血后,骆德之就立刻给魏济止血,其他太医见了,也上前给骆德之打下手。
  俞寻接过血,往里面化了一颗丹药,便喂给皇帝,魏熙看着那枚丹药,问道:“这是什么丹药?”
  俞寻道:“是回魂丹,可助陛下快些醒来。”
  回魂丹?怕这根本就是解药吧。
  雍王见魏济包扎好了,便吩咐让他去外间榻上躺着,又令骆德之亲自去照看。
  明面上来看魏济的心头血确实有效,不过小半个时辰皇帝就醒了,魏熙看着皇帝缓缓睁开的眼睛,鼻子一酸,唤道:“阿耶。”
  皇帝昏迷太久没有力气,只轻轻嗯了一声,魏熙见了忙喊道:“快去给阿耶端些稀粥来。”
  她说罢,便见陈士益端着一碗清粥过来了,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魏熙见状,回头看皇帝,却见柳丽妃不知何时趴在皇帝床边,哭的梨花带雨。
  魏熙有些不悦:“丽妃娘子还是先起来吧,让阿耶吃些东西。”
  柳丽妃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却没有起身,从陈士益手中接过碗,试过温度后,便舀了一勺,小心喂给皇帝。
  皇帝醒了,魏济那里却不好了,他心口的血不知因何又流了出来,且怎么也止不住。
  魏济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袍,他当初可是和骆德之说好,只划破表皮,不伤内里的,可眼下,伤口太深,竟止不住血了,他抬手抓住了骆德之的手腕:“你害我!”
  魏济说罢,便觉眼前一阵晕眩,他另一只手抓住一个太医的手腕:“快救我……”
  方说完,他便沉入了黑暗里。
  皇帝一碗粥未用完,便见一个小内侍神色紧张的走到陈士益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陈士益闻言,亦是面色一变。
  皇帝见了,推开柳丽妃的手:“怎么了。”
  陈士益跪地:“晋王殿下昏了过去。”
  魏熙闻言,面上有些轻讽,这事是魏济一手设计的怎么会昏,分明就是借机乞怜。
  皇帝问道:“怎么回事。”
  陈士益担忧皇帝受惊,抿唇不语。
  魏熙接过柳丽妃手中的碗,道:“三哥年富力强,怎么会有事,阿耶刚醒过来,还是多用些粥吧,等会有了力气,才能去管此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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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丹药
  皇帝昏迷了这些天精力不济, 一时也没有力气去管旁的,他道:“着太医好生照看着。”
  魏熙见皇帝说完, 便舀了一勺粥喂给皇帝,虽容色憔悴, 却是难得的温柔细致。
  待用完粥, 柳丽妃拿了帕子给皇帝擦了擦嘴角, 面上欣喜中又带了些苦尽甘来的委屈之意:“陛下可算是醒了, 这些天可担心死妾了。”
  皇帝安慰道:“有甚可担心的。”
  他说罢看向一旁候着的太医:“好端端的,朕怎么会突然晕厥。”
  太医跪地:“请陛下恕罪,臣等一时没有头绪,不过俞仙师应当是知道的。”
  皇帝闻言看向俞寻, 神色有些紧张,担忧是他的仙途有损:“可是有何不妥?”
  俞寻道:“陛下似有离魂之相, 但到底如何,贫道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说罢,话语微顿:“不过陛下能醒过来, 全赖晋王淳孝,取了心头血助陛下苏醒。”
  皇帝神色一滞:“心头血?”
  魏熙看着皇帝, 终是没有将怀疑说出来,皇帝身子还未养好,这事不急, 等皇帝好了再清算也不迟。
  魏熙正这样想着,却见有内侍慌张的进来了。
  皇帝问道:“可是三郎有什么不妥?”
  内侍跪地,哀声道:“晋王殿下怕是不好了。”
  皇帝闻言, 眼前一黑,却终是挺住没有晕过去,柳丽妃见了,忙唤太医,还未等太医过来,皇帝便道:“扶朕过去。”
  柳丽妃劝道:“陛下您身子未愈……”
  皇帝不理,执意要起身,满室宫人犹豫着不知该如何。
  雍王见状,起身走到皇帝床前,伸手扶他,陈士益见了,心知拦不住,便跪地给皇帝穿鞋。
  等皇帝到了魏济榻前,魏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皇帝看着魏济胸前的鲜血,颤着手拍了拍他的脸:“三郎。”
  魏熙看着魏济,和被魏济牢牢握着手腕的骆德之,心中顿觉不对。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谁又是黄雀?
  皇帝见唤不醒魏济,面色急怒,哑着声音对周遭太医喊道:“你们还不快给三郎诊治,治不好你们都不必活着了!”
  太医们战战业业,皆垂头不敢言。
  魏熙上前扶着皇帝,看向骆德之:“阿耶,你看,三哥连晕过去都不肯放开骆太医的手,可是骆太医有什么得用之法?”
  皇帝闻言看向骆德之:“快给三郎诊治。”
  骆德之摇头:“臣已经给晋王殿下包扎了,可心口取血凶险万分,请陛下恕臣无能。”
  魏熙眉梢一挑:“三哥不是让骆太医帮他取血吗?骆太医行医多年,又得三哥信任,应当有分寸才是。”
  皇帝面色一沉:“是三郎让你取血的?”
  骆德之应是:“是臣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魏熙沉声道:“三哥行事妥帖,虽救父心切,但也不会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让阿耶伤心,既然选你就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现在三哥却成了这副样子,你何止是辜负了三哥的期望。”
  骆德之神色不动,对皇帝叩头:“请陛下赐罪。”
  魏熙看向皇帝:“阿耶,这太医定是有蹊跷,为了三哥和阿耶的龙体,还请阿耶彻查。”
  皇帝看着榻上躺着的魏济,有些脱力,雍王扶着皇帝,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让三郎醒过来。”
  皇帝似是对太医们失望了,他看向褚玄贞:“褚仙师可有什么方法能救醒三郎。”
  褚玄贞道:“晋王殿下伤了心脉,贫道可用药让他苏醒,但旁的……”
  皇帝眼眸轻瞌:“那就用吧。”
  褚玄贞闻言,从袖中掏出几个瓷瓶看了看,最后从一个青色瓶子里拿出一粒丹药喂给魏济。
  旁人见了都看向吞了丹的魏济,唯有魏熙依旧看着褚玄贞,他正将瓷瓶一瓶一瓶的收回去,动作仔细,一点高人的洒脱风范也无,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药瓶。
  褚玄贞察觉到魏熙在看他,抬眸回视,魏熙神色不变,慢悠悠移到俞寻身上:“俞仙师方才和血一起喂给阿耶的丹药似有奇效,不如拿出来给三哥也吃一粒。”
  俞寻心中一紧,摇头道:“那只是回魂丹,晋王殿下便是用了也不管。”
  魏熙下颌微抬:“仙师紧张什么,莫不是觉得三哥当不起这药,藏私了?”
  魏熙说着,神色转厉:“三哥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你如今却连一粒丹药都不肯拿出来,可对得起三哥的信任?”
  皇帝虽年迈,但心思依旧敏锐,他的视线在骆德之和俞寻之间扫了一圈,魏熙平日里虽有些娇纵,但心思也是缜密的,她先后提及魏济信任两人,怕是另有深意。
  皇帝眸色一沉:“将丹药拿出来。”
  俞寻眼皮一颤,告罪道:“禀陛下,那丹用料珍贵极为难得,已经用完了。”
  “用完了?”皇帝神色越发锋利。
  魏熙笑道:“无事,没了丹药,俞仙师将瓶子拿出来也行,太医署的苏太医于识药一途可谓是造诣非凡,就算药材不好寻,他也能想法子找出药效相近的替补之物。”
  魏熙说罢,扭头看向倪杭:“眼下这个时辰阿耶的药应当也要煎好了,你且去迎一迎苏太医,莫耽搁了给三哥诊治。”
  倪杭闻言看向皇帝,躬身请示:“陛下?”
  皇帝抿唇不语,对他摆了摆手。
  倪杭见状,快步往外走,俞寻看着倪杭的背影,心中发虚,连带着袖中手都有些发颤。
  正待此时,只听宫人喜道:“殿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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