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苏井泉把了脉,蹙着眉嘱咐魏熙,让她少思虑,留了一副伤寒方子,便回去亲自抓了药,令徒弟给魏熙送了过去。
  魏熙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有些怨苏井泉,明明他是能配出不苦的药膳来的。
  她虽如此想,可也不是小孩子了,犯不着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捏着鼻子将那碗药喝了下去,被苦味一激,险些吐了出来,连吃了好几块蜜饯才好。
  便是如此,魏熙听了内侍前来传话,还是收拾妥当带人去了归真观,便是说放任柳家那两兄妹,但也是要有些准备的。
  魏熙进了归真观也未惊动他人,直接往观内一处幽静院落去了,还未到,便见魏窈与褚玄贞站在僻静处不知在说什么,便是隐在暗处,魏熙也觉得魏窈笑的格外明媚甜腻,她犹豫了一瞬,终是没有过去。
  魏熙立在墙角,静静看着那二人,一个明艳娇俏,一个仙姿鹤态,站在一起出奇的相配,只是张丽妃被废,魏窈这个做女儿的却在这里会情郎,也亏得她心大。
  魏熙正想着,却见魏窈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褚玄贞的脖子,衣袖滑落,露出两只纤细的腕子,白晃晃的刺人眼。
  魏熙眉梢一挑,这下倒有些看头了,她正这样想着,却见褚玄贞抬手将魏窈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神情淡漠的对魏窈说了句什么话,魏窈听了后,狠狠的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走了,步履飞快,藕色裙裾在身后飘摇成霞。
  待魏窈走的不见了踪影,褚玄贞依旧向她离开那处望着,仍是往常那副得道仙人般的形貌,却令人觉得萧索。
  眼下没了好戏看,魏熙也不耐烦在阴凉处等着,举步就向外行去:“褚道长快回回神吧,人都走远了。”
  褚玄贞回过神,便见哪位深得帝宠的昌乐公主闲庭信步似的走了过来,他面上没什么慌乱之色,对魏熙微微颔首:“公主。”
  魏熙淡淡道:“褚道长还是连我的封号一并唤了罢,那位也是公主,若是让人弄错了,我可真是冤枉。”
  “昌乐公主是来寻经的,还是来上香的?”褚玄贞好似对魏熙的话一点都不介意,侧身引着魏熙就向外去。
  魏熙却没动:“还是在这里吧,我与褚道长说的话也不是多能见光的。”
  便是褚玄贞乃修道之人,听了魏熙毫不遮掩的话,也颇觉刺耳,他停住脚步:“您要说什么?”
  魏熙往里走了几步,缓声道:“我原本以为你能在阿耶面前得脸,虽不见得于修道一途有多高的造诣,但必定是个聪明清醒的,没想到你竟与六姐纠缠到一起了。”
  魏熙说着,突然回身,眸光有几分锐利:“六姐涉世未深,一时被你皮相所吸引也是情有可原,但你呢!你可还记得与太宗的高阳公主私通的那和尚?”
  褚玄贞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我与……并未有私情。”
  魏熙嗤笑:“都抱在一起了,还不算?”
  褚玄贞看向魏熙:“只是信成公主跌倒我顺手扶了一把罢了,公主觉得我一个出家人能做什么。”
  “出家而已,又不是去势。”魏熙说起这话毫不害臊,她说罢,看向褚玄贞:“都搂搂抱抱了,其他的做没做过也难说,关键是阿耶信不信。”
  魏熙说着,眼里带了点泠泠笑意:“有例在前,你说阿耶信不信?”
  褚玄贞看着魏熙的眼睛,眉头微蹙:“公主想要我做什么?”
  魏熙有些惊愕:“你们出家之人都似你这般爽快吗?”
  褚玄贞道:“公主有话说便是,何必绕弯子,瓜田李下,公主就不怕惹人非议吗?”
  魏熙摇头:“自然不怕,我和六姐不同,阿耶是向着我的。”
  褚玄贞闻言默了一瞬,皇帝疼宠魏熙,她行事自然可以有恃无恐,可魏窈不行,更何况眼下张丽妃被废,她的境地更是尴尬。
  褚玄贞看向魏熙:“是,公主有何吩咐。”
  魏熙闻言眉梢一挑,看来也不是魏窈一厢情愿呀。
  她道:“也没什么,就是过些天你算一卦,就说我与岁星相冲,若是长久共处,消磨气运,有性命之忧。”
  褚玄贞闻言,看了魏熙一眼,也未说什么,点头应了:“好。”
  魏熙见褚玄贞毫不啰嗦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对这道士的利落很是满意,当下也不再多待,毕竟她如今正病着,仅这一会便有些撑不住了。
  魏熙要走,却听褚玄贞道:“我观公主气息纷杂,有些不妥,不如拿一卷《上清大洞真经》回去抄几遍吧。”
  魏熙幼时什么经卷没抄过,眼下大了一听这些就头疼,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必了,我一个俗人,怕是会亵渎了经典。”
  魏熙说罢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回身:“你若是没有能耐护住六姐就离她远点,欲拒还迎的迟早惹出事端。”
  褚玄贞闻言忡愣,久久失神。
  魏熙走出了归真观便听陈敬问道:“既然您都拿住了褚玄贞的把柄,为何不趁机让他说点别的,也好一劳永逸。”
  作者有话要说:  玄中墨就是公主的马……
  这起名功底也是没谁了╭(╯3╰)╮
 
 
第121章 阴阳
  魏熙揉了揉额角, 有些倦意:“关键在于阿耶,柳家的兄妹不过是给阿耶解闷的玩意罢了, 若是阿耶不清醒,就算没了柳芳仪也会有别人。”
  陈敬扶着魏熙, 缓缓往前走:“如柳芳仪那般没脑子的也不多, 若是来个新的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魏熙听了嗯了一声:“但也得看好她, 别让我再添个兄弟。”
  “那柳蔚呢?”
  魏熙越发觉得疲累:“凭我如今还是不宜去插手前朝, 不过,李承徽总不会由着那么一个谄媚小人在朝上作威作福的。”
  魏熙说着上了步辇,步辇轻轻摇晃,晃得魏熙昏沉沉的, 不知不觉就睡了,待到了凤阳阁, 陈敬看着魏熙在睡梦中轻蹙的眉头,顿了顿,终是没有狠下心唤她, 他动作轻柔的将魏熙抱起,魏熙半梦半醒之间呓语似的问道:“温轧荤什么时候来。”
  陈敬顿了顿, 轻声道:“快了,再等几个月就来了。”
  魏熙听了,头靠在陈敬的胸口, 再也没有说话。
  魏熙自幼身体康健,是没生过什么病的,就算偶有小恙, 精心调理着,几天也就好了,此次的病却来的迅猛,第二日魏熙就险些起不来床了,她病了,最苦的还是苏井泉,魏熙从小就认他的医术,身子也多是他在看护,眼下魏熙久病不愈,皇帝问责的当然是他。
  苏井泉在甘露殿挨了皇帝一顿训,便忙来凤阳阁给魏熙看诊了,方诊完脉便被含瑛给扯到外面又一通抱怨,絮絮叨叨听的他心烦,直接道了一句:“治病是要循序渐进,哪有药到病除那么快的,你若是嫌我医术低,不如去找个活神仙来。”
  含瑛见魏熙病了,本就担忧的心焦气躁,听了苏井泉的话当即就与他吵了起来。
  魏熙昏昏沉沉的被院子里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她扶着床榻起身,蕤宾见了,忙扶魏熙起来,夷则也忙给魏熙披上衣服,问道:“公主是要去如厕吗?”
  魏熙摇头,拂开蕤宾的手,自己走到窗边将窗子推了个缝,她从缝里向外看去,只见含瑛与苏井泉吵得面红耳赤,全无平日的端肃做派,魏熙看着,心中有些好笑,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视线一转,陈敬的身影便步入了魏熙的视线,陈敬显然也发现了魏熙,许是见魏熙精神些了,他脸上勾勒出一抹藏着惊喜的笑。
  魏熙看着陈敬,只觉他修竹似的清朗宜人,有如此风采,却偏偏是个内侍,魏熙心中有些为陈敬可惜。
  让魏熙可惜的人很快就进了屋子,他行了礼,走到魏熙身边:“总这样闷着也不好,不如将窗子打开透透气吧。”
  陈敬说罢,抬手就将窗子推开,他没有刻意收敛,含瑛和苏井泉听到了声响皆回头看去,见魏熙站在窗边,他们平日里的规矩仪态顷刻间便端起来了,面色变得极快,弄得魏熙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魏熙见他们面上隐约的尴尬之色,终是掩唇轻笑,笑罢,她也不理含瑛,转身就往妆台边去了。
  魏熙看着镜中带着病气的自己,有些不喜,蹙眉转身背对着镜子坐,她看着陈敬手里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陈敬将盒子捧到魏熙面前:“这是温家郎君献给公主的。”
  魏熙蹙眉:“又送,这是在显摆他们北疆物产丰富?”
  她打开盒子,果然见里面躺了一支品相绝佳的老山参,看样子怎么也得是百年之上了,魏熙有些嫌弃:“他这是想补死我。”
  魏熙看向另一个盒子:“这个呢?”
  蕤宾走过去,将盒子捧到魏熙面前打开,只见里面竟是满满一盒精致糕点,蕤宾笑道:“还是温家郎君贴心,知道公主被禁了糕点,便特意想法子给公主送进来解馋了。”
  魏熙看到点心自然是喜欢的,前天她馋了,便让谢宜安给她捎些点心来,结果谢宜安确实是将点心送来了,但许是他爱妹心切,又许是他故意不想让魏熙吃到,竟将长安城里那些有名气的点心都收罗来了,堆在一起小山似的,魏熙只来得及看一看便被含瑛收走了。
  魏熙此时见了点心自然欢喜,她对蕤宾道:“你去将含瑛引走,给她找点事做。”
  蕤宾忙应了,转身就往外走,夷则蹙眉看了一眼点心,也想跟蕤宾出去,还未转身,便听魏熙道:“夷则留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夷则犹豫了一瞬,道:“公主眼下还在病中,吃这些不克化的东西怕是对身子不好。”
  魏熙瞥了一眼窗外:“苏井泉又不是摆着看的。”
  夷则闻言看向陈敬,想着让陈敬劝一劝,却见陈敬对她摇了摇头,夷则一咬唇,也不敢再劝了。
  魏熙对陈敬和夷则的眉来眼去只做不知,低头在点心盒子里扫了一圈,见盒中皆是些清淡松软的,虽不太满意,但也聊胜于无,她拿了一块见风消,淡淡道:“他消息倒是灵通。”
  陈敬闻言,看向魏熙还带着病气的侧脸,心中一叹。
  魏熙久病不愈,皇帝自然也担心,眼见太医不顶用,皇帝就宣了道士来,来的是李元,这李元可是褚玄贞比不了的人物,他自五年前入宫讲经就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活像书里的神仙,眼下五年过去了,他依然是当年那副形貌,虽是白发却没有一丝老态。
  如今皇帝痴迷炼丹修仙,宫里聚了不少所谓的得道高人,他虽入宫的时间不算长,却隐隐是这些高人之首。
  待皇帝对李元说了魏熙的病,李元瞌眸掐指一算,未过片刻,他睁开眼,一双眼精光四射:“公主乃阳火之格,女子属阴,这阳火之格本就有悖自然,而公主又居于太极宫南处,朱雀为火,如此一来于身体更是无益,也幸得陛下龙气庇佑,才一直无事。”
  “那眼下她怎么就病了?”莫非是有什么妨碍了他的龙气?
  李元道:“公主以往年幼,阴阳还有些混沌,眼下公主大了,气场愈强,自然就压不住了。”
  李元这话无疑是给皇帝吃了个定心丸,皇帝还未松口气,却听李元又道:“陛下乃五德之尊,坐镇正中,四方相辅相成,互为制约,大夏才得以安稳,可眼下,朱雀之地阳火太盛,怕是不太稳当。”
  皇帝在其他是上虽专断独行,可唯独于此事却是极为从谏如流的,他想了想道:“不如让阿熙移到北处去住,让水德压一压阿熙的阳火之格?”
  李元摇头:“水火相争更是易生事端。”
  “那仙师说该如何处置?”
  李元道:“不如折中,再以阴滋养。”
  皇帝神情放松了下来:“那仙师就为阿熙择一新住处吧。”
  李元仍是摇头:“住处的气运终究比不得人,贫道的意思是择一阴木之人与公主结为六亲之列,长久朝夕相伴。”
  皇帝眸光有瞬间锐利:“仙师是说让阿熙成亲?”
  李元似对皇帝的不悦毫无所觉:“六亲不只夫妻,公主的亲事关乎国体,贫道不敢妄言。”
  皇帝闻言态度松动下来:“那仙师是何意?”
  李元道:“不若寻一阴木之人,与公主结成六亲之名,住在一起便是。”
  皇帝闻言缓缓摩挲着手中如意,李元见了,也不在意,瞌眸念起经来。
  未过多久,只听皇帝沉声道:“陈士益,你去查查宫中有谁是阴木之格的。”
  ————
  魏熙到底还是没精神,用了点心就又去睡了,下午正睡着,却被陈敬唤了起来,魏熙有些恼,用被子蒙住头向里滚去,她还未停住,便听陈敬道:“公主起来吧,陛下来了。”
  魏熙蹙眉,将被子掀开,撑着陈敬的手坐起来:“李元呢?”
  陈敬点头。
  魏熙压低声音又问道:“准备好了吗?”
  陈敬道:“好了,奴才怕不妥,试过了。”
  魏熙闻言精神了一些,柳家兄妹还能她再留一会,可那妖道她今日是必定要收拾了的。
  魏熙披了衣裳,一脸病容的由宫人扶着走了出去,皇帝见了,有些心疼,免了魏熙的礼道:“快过来坐着。”
  魏熙闻言,缓缓坐在了皇帝身畔,皇帝看着魏熙苍白的脸色,道:“怎么气色还不如昨日好,苏井泉的药不管用吗?”
  魏熙掩唇咳了咳,道:“苏太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就好了的。”
  皇帝闻言抚了抚魏熙的背,只觉得她越发瘦弱了,手拍在背上都有些硌手了,他看着魏熙,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魏熙好似精神不济,说完了也不再言语,一时房中静了下来,直到含瑛端了药过来,魏熙看着那碗药,鼻子皱了皱,但还是接过喝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要开始搅弄风云啦~~~~
  关于阴阳五行都是我根据百度胡编乱造的,大家别当真哈~
  本来想多更点的,但实在撑不住了,去睡了o(* ̄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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