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谢明池深吸一口气,认输,把女朋友按在怀里,低声道:“你让我抱一会儿吧。”
这不是从一个人难受,变成两个人硌着都不好受么,谢明池平时也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呀。
“所以,你真的不要去一下下咩?”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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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旖归家时,手里还提着一盒打包的杨枝甘露,女儿应声来开门,就顺手递了给她。
谢明池当先从沙发上起身,叫人。
钟旖笑着应了,转脸薄责女儿:“你带朋友回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呀?我让阿姨回家休息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怪失礼的。”
舒月纱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碍于自家太后的威势,默默把那句“不是你让我带回来的”咽了回去。
他温和的笑,谦卑有礼的态度:“不敢麻烦伯母,这样就很好了。”
听话听声,钟旖是在和他打机锋,男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你想升格,还早。
他们二人面前,是轮不着舒月纱动脑子的。她索性低头吃东西,随他们去好了。
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在太后面前火急火燎护着男朋友这种事,她没兴趣,谢明池也不会希望她做。
钟放早就把谢明池查了个底朝天。
即使他在钟旖面前着意放低了姿态,钟旖也知他实则精明内敛,暗蕴锋芒。
舒氏家传的温润,钟旖担心女儿驾驭不了。
谢明池见她神色转淡,索性低声道:“伯母,我喜欢她远多过她喜欢我。”
“您是过来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舒月纱被他堂皇一言惊的勺子都落到了碗里,一声脆响。
钟旖倒追过男人,即使女追男隔层纱,舒帷又是温文尔雅的人,个中心酸也不少。
爱情这玩意儿,可不就是谁爱的多谁受罪。
“你很懂人心呀,明池。”钟旖终于笑笑,换了称呼,语声含着淡淡倦意的暖:“我希望我女儿能找一个聪明的男人,但又不希望他太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谢明池也笑:“您放心,前有钟遇,后有云河,我也不敢太聪明。”
“那好,我会看着你的。”
“纱纱。”钟旖的目光飘到女儿身上,不辨喜怒:“听小遇说,你又要接新戏了?”
舒月纱下意识挺直腰背,乖乖回她道:“回去就去试镜,是嘉容姐推荐的。还是女配,他们能给的片酬又不高,所以应该就是我的了。”
徐嘉容人美戏路广,知名导演没一个不爱她,也自然喜欢让她掌眼,推荐晚辈后生。
是一部名叫《长城长》的民国电影,文艺片,小成本制作。
讲述的是一位进步青年从旧军阀家庭出走,同大学同窗和爱侣立志文艺救国,最后投笔从戎,战死沙场的故事。
在革.命胜利后的当晚,他的爱侣断然殉情而死。
血肉筑长城长,侬愿做当年小孟姜,舒月纱翻了遍剧本感叹,还真是一对志向高洁的革.命情侣。
不过……她不是演的这位烈性少女,而是进步青年家里订下的未婚妻,一位旧式家庭的大小姐。
徐嘉容当时在通话里就说:
“这的确是一个并不出彩的角色,就像《一代宗师》里叶问的夫人一样。要靠你演的足够美,足够惹人心怜,才能表达导演隐约暗藏的思想。”
的确,那位大小姐何辜。一朝被未婚夫登报解除婚约,姻缘梦碎。
轻飘飘地像一件遗物被丢至一旁,白白成全了别人神仙眷侣的美名。
有挑战性的角色,也有新趣的思想,舒月纱当即就应下了徐影后的邀约。
徐嘉容倒有点不好意思:“你看我,净给你介绍这种戏份剪出来不超过5分钟的角色。”
“嘉容姐也是为我好。”舒月纱一向有自知之明,冲她笑道:“我现阶段的任务,就是把花瓶角色演好。”
做花瓶,也得做博古架上最美的那一只。
“女配女主,倒不打紧,多的是捧红配角饿死主角的戏。”钟旖听完点点头,话是问女儿,眼睛却看向谢明池:“《沉沦》演的怎么样?”
谢明池轻咳了声,没说话。
钟旖看的好笑,女儿还是传到了些许她的霸道的嘛。
“谢明池,”发难的反是她女儿,对着男朋友的手臂一阵戳,不服气:“你有话就直说,好像我多小心眼儿似的。”
“好好好,我说。”谢明池不推不让也不恼,还是笑,情侣间的小情趣习以为常。
他斟酌片刻,说:“足够惊艳,但不够经典,还是要靠同行衬托。”
末了,还很多余的加了句:“嗯,新人能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我当初就没这么好。”
在亲妈面前都要护短,这真是。
看着女儿瞬间神采飞扬的脸,钟旖恍然想起热恋时的滋味,笑着摇了摇头:“行啦,你们小情侣有什么话,自己回去说吧。”
这是……要赶人的节奏?
舒月纱想起方才的画面,连忙扯着钟旖的手臂直晃,撒娇:“妈妈,我明天的飞机就回去啦,你不想我的嘛?”
“不想。”钟女士冷艳高贵,瞥她一眼:“有你在,我和你爸都不得清净。元旦过后我们也回去了,你想见自然天天能见到我们。”
万钟今年恰逢三十周年庆,钟旖是要回去帮兄长操持的。
“明池,把她领走吧。”钟旖云淡风轻地开口:“十来天后要全须全尾的还给我们。”
“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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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池恨恨说的那句“舒月纱,迟早有天你得还给我”的话,还响在耳畔。
舒月纱一回家,就冲进浴室洗漱,出来后还特冠名堂皇地对他说:“那个,明天一早的班机,晚上有庆功宴,后天还要试镜,我……”
谢明池拍拍身侧的沙发,示意她过来。
舒月纱低眉看拖鞋,不动。
“我告诉你,”谢明池凉凉地笑:“今天你就是钻进房间,我也得把你拎出来。”
试问,女朋友太不把自己当男人看怎么办?
那就男人给她看呗。
最后舒大美人还是不肯就范,被男朋友拖过去……促膝谈心。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谢先生的发言主要分为三个大点,八个小点,与会代表小舒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他忽然问:“明天你穿什么衣服?”
机场街拍么,她总算找到一个不暧昧的话题:“温差挺大的。我穿那件粉丝大衣,配白围巾吧。”
哦,有围巾那就成。
……
从唇舌,缓缓滑到了颈侧。
颈动脉是人最脆弱的一片所在,蓦地被吻咬,她止不住全身浮起一股颤栗,终于轻细地哼了声。
幽微到几不可闻。
谢明池仿佛受了极大刺激,埋在她的颈侧,气息不稳:“……纱纱,你还想要吗?”
谈情就谈情,这世上怎么会有欲.望这东西?
引人沉沦,又会怕深陷而产生恐惧。
很静,她反问他:“要什么?”
他笑,温热气息洒在她精巧的锁骨上:“我啊。”
不用她答,他就知道了答案,自言自语:“没关系,我等。”
情天欲海,醉生梦死。要和一个人毫无保留地探索彼此的身体,这该会是怎样的亲密。
舒月纱没想好,也不知道。
“你搬过来和我住吧,我觉得今天,我表现的足够正人君子了。”他声音淡,目光却丝毫不移,定在她的面上。
他继续:“做饭我会,司机也可以当,别的技能也可以开发……”
“好。”她清清淡淡就应了,怔住的是谢明池。
为什么不呢?不用随剧组辗转的日子,和他在一起也不错。
“你过敏么?”舒月纱自顾自的笑了,思绪飘远:“我想要一只猫。”
“没问题。”谢明池一口应下,直皱眉:“你是不是有朋友养猫了?”
见舒月纱点头,他无奈的笑:“我妈的一个老姐妹养了猫,然后没过一个月,家里就多了一只,有毒。”
“我爸一开始特嫌弃,后来我回去一看,老爷子案台上放的草稿字纸,都是用水墨勾的猫。”
在谢明池的言语中,超然世外的谢霁也太接地气了,舒月纱笑着说:“改天你陪我去领一只回来吧。”
温凝的那只鸳鸯眼狮子猫,是徐挺从流浪动物保护组织领回来的。
舒月纱去看时,猫已经被她喂得油光水滑,神采赫赫。
谢明池会意,他的母亲信佛,也常常劝他多集小善,自然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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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池原以为类于演员这种空中飞人的职业,搬起家应该很神速。
但还是低估了女生的家当。
女朋友生着闷气,靠在沙发上不动弹,他只能自己一箱箱打包好,再抬车上去。
舒月纱到底心软,去化妆镜前自己收拾成堆的化妆品了。
直到今天一早去机场,谢明池执意要她系上围巾,她才明白过来,谢明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脖颈上点点痕迹要是被拍到,头条她都能给写出来。
她冷着脸一路不理他,谢明池终于忍不住,编辑了条短信发给她。
“乖,以后我尽量选他们拍不到的地方。”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请诸君原谅,姐姐我被抓了壮丁,今天下午2点的高铁去邻市,陪领导调研。
晚上就回来,明天的更新不会鸽的,还在。
新手写文时速慢,但每天都有花时间好好在写,明天依旧4k+补偿大家。
那什么,今天的章不够肥,我检讨我有罪,我一定早日让谢明池做真男人!(愁苦脸)
第28章 人醉
剧组的杀青宴, 按例是导演陈逢秋做东请客。
话虽如此,陈导一点都没跟人客气, 选地点时一眼就相中了谢明池的私人产业。
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听到了好友地界,酒中仙徐嘉容拉着舒月纱, 不容分说就去选酒了。
陈逢秋瞧的眉开眼笑,依依叮嘱:“嘉容, 要挑最贵的啊!你看看明池这又杀青,又抱得美人的得意样儿, 得好好宰他一笔。”
众人都应声赞同,谢明池颇有几分认命的态度, 只是摇头笑, 任他们折腾。
陈逢秋和徐嘉容都是一干老朋友,他今朝开戒喝酒了,能放过他才有鬼。
到底是谢明池旗下的吧台经理, 见了徐影后也只是礼貌亲切,激动不起来,反而一个个偷着瞄舒月纱。
徐嘉容敲敲台面:“怎么, 老板娘来了, 你们还不把82年的拉菲都拿出来?”
“这个还真没有。”经理收敛回心神, 赔着笑一指后面:“您看, 好酒都在陈列室柜上,老板戒酒,真的一瓶多的也没有。再说了, 我唬谁也不敢唬舒小姐啊。”
舒月纱抿着唇笑,温声细语:“没关系,已经挺多好的了呀。”
徐嘉容回过脸,忽然问她:“你有哥哥吗,未婚的那种?除了咱们钟大公子啊。”
舒月纱忙点点头。
眼下的风气,公众就是对温柔美貌,精致体面的美人不感冒,转而更青睐女汉子不拘小节的人设。
但平日相处里,柔声软语又不娇气的美人儿,谁不喜欢。
尤其是徐嘉容这般熟龄女性,见了舒月纱,越来越有想生个女儿的冲动。
“算了算了。”徐嘉容摆摆手,干叹气:“吃嫩草这种事,老谢一个人干就足够了,我就不掺上一脚了。”
转眼,略带惆怅的徐影后选了一大堆好酒,让人推了进包间里去。
“今天嘉容最后一个杀青,咱们《沉沦》拍摄也就杀青了。”陈逢秋当先端着酒杯站起来,摸了摸将.军肚,大放豪言:“咱们组拍摄顺利,后期、宣发肯定也顺利,咱们等庆功宴再喝顿大的!”
众人为奔个影片大卖的好彩头,一齐举杯饮尽了第一杯。
谢明池看了一眼杯中之物,皱眉停了不过一瞬,仰头喉结一滚,喝了。
舒月纱气顿消了,眉眼不动,声音轻淡:“不能喝就别勉强。”
对于谢明池的酒量,她是一万个不信任。
“放心。”谢明池悄悄扣住她的指尖,凑近低声:“喝酒这事,我这辈子怕也不敢在你面前逞英雄。”
“哦。”舒月纱似笑非笑:“合着你别的事就能了?”
谢明池指尖在她手中轻轻滑了下,意味深长:“总有的事是能的。”
这一下,薄怒的不只是舒大美人,还有席间占半数以上的单身狗。
单身狗发现奸.情的双眼,永远是雪亮的。
“我提议,”徐嘉容托着腮,美目流盼:“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咱们先让明池敬大家三杯。”
“好好好!”
“这个必须有!”
果然一阵附和,可见这两人多招眼哪。
余励是后生晚辈,之前还闹了个大乌龙,虽然没敢附和,一双眼里也闪动着急迫的赞同之色,就差喊出来了。
“小月纱不许心疼啊。”陈逢秋站起身笑着劝她:“你慢慢喝别急,多吃菜,咱们灌的是他。”
“导演,您这话说的。”舒月纱含笑:“您还不是给他面子嘛。”
成为众矢之的的谢男神乖乖端起酒杯,一滴不漏,在一片叫好声中,连饮了三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