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阿五的眼神明显柔了下来。他慢慢俯身用双臂的力量将白妍的身体从腿上挪开、摆正，给她细细盖好被子后, 同样躺倒在床的另一边。
白妍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阿五一躺下，她原地一滚，就势翻到了他的怀里。
阿五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便柔和下来伸手将她揽住。
“冷吗？”他问她。
阿五不会自动发热的身体确实凉，刚刚接触还是会有适应期。白妍缩了缩身子，毛躁的脑袋钻到阿五的敞开的领口处，朝里面呼了一口热气后道：“冷，可冷可冷了。”
她说着这话时，言语中却有止不住的雀跃，惹得阿五的唇也弯了弯。
白妍整个身体还缩在他的怀里，又说着：“不过没事，我是个小火炉，能把你焐热哒！”
阿五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低声应了句：“嗯，妍妍是我的小火炉。”
白妍听着，显然高兴极了，她紧紧抱着阿五的腰，全身细胞都活跃起来，那欣喜的模样恨不得在阿五的身上滚上几圈才好。
阿五的喉头不禁滚动了两下，放在她背后的手按住不安的人儿。也幸好他身体的感官被弱化，不然她这些动作不定多撩拨。
白妍可丝毫没觉出自己放肆的欢喜有何不可，她稍微放松下来后，仰起脑袋朝他问到：“伍哥哥？我原来是这么叫你吗？”
她刚才故作忧郁的时候，实际在理清脑中的思路。
伊晚晚的出现，确实带出了某些她记忆，可画面太少，努力拼凑出来也不过只有两个场景。
一个场景是在一处充满温馨气息的房间内，他抱着她，回答她的问话，他说会等她长大。而另一个场景，是白妍曾经模糊的梦境。
那里面的她比如今的模样还小，一声浅绿色碎花连衣裙，她被人簇拥着、双手谨慎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那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画面和梦境重叠，细节却变得清晰。
“不是。”阿五手指摸上她的鬓角，轻轻抚在她的发上，说着，“你只那么叫过我一次，那时的你太紧张了。”
白妍没料到自己居然说错了，连忙问着：“那我叫你什么？”
她顿了下，收着眉疑惑：“阿五？不是这样吧？”
虽然现在叫“阿五”次数多了，已经分外亲切，但白妍仍旧觉得曾经的她还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想到曾经的画面，阿五嘴角的笑痕深了几度，对上白妍闪亮的眸子，还是没忍心再吊她的胃口。
“你叫我‘小五哥哥’，说我只比你大五岁，这个称呼刚刚好。”
“小、五、哥哥。”白妍一字一顿地叫出这个称呼，心海中好像滴入了一滴水粒，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来，惹得她整个脸愈发明媚。
这个称呼像是早早就被烙在脑海，一经说出，百般贴合。
白妍又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嘴角忍不住溢着笑。将这一阵入了心的喜悦缓缓收下后，白妍才继续开口询问想到的问题。
“阿五，我们以前确实认识伊晚晚吗？”白妍已经习惯了对他的称呼，便没有改变。
阿五抚摸在她发心的手稍顿，“嗯”了一声，回答地不咸不淡。
“小五哥哥好像格外不想我记起原来的事情呢！”白妍语调一拐，声音中笑意斜肆。
阿五很少对除了她以外的人表示关注，但无论是白日的相遇，还是适才的回话，白妍能感觉出他对伊晚晚带了一种抵触，对她的态度也基本处于回避的状态。
阿五沉默了几秒，没将话题避开。他将她的脑袋压在胸前，眸中掩藏着最深的痛感，尽量平和地说着：“妍妍，我确实不想让你想起记忆。从前的我，恐怕没有你想象中的完美，我曾经伤害过你。”
他留给她最后的记忆里参杂着无尽的血与痛。他在没有丝毫解释地重重伤害她后，还让她看着他死亡……这些，确实不该是她承受的痛苦。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白妍还没做好准备，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大脑有些失控。在这一刻，她好像隐约摸索到，是什么样的心结让自己不愿意回忆起原来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控制住内心的酸意，问出心底最想知道的方面：“那你是一直喜欢我吗？”
“嗯。我一直喜欢妍妍，就算到了现在也是。”
白妍的心口暖暖的，夜色下的双眼已经红了，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点着头，“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都不要再想起了，好不好？”
阿五嘴角艰涩地扯了扯：“好。”
*
伊晚晚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既然决定和过去隔开，白妍就没准备再和她扯上联系。雄鹰小队的徽章被她放在屋内的抽匣里，混迹在众多小玩意儿之中，毫无存在感。
生活平静地向前推演，一切都好似照着最中规中矩的轨道在前进。
白妍以为伊晚晚的小插曲过去后，能回到原来的自由快乐，却不想步调一经打乱，根本回不到从前。
下一个预言，再次凭空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晋飏：听说有宝宝想我啦？想让我刷一票强势的存在感……啊哈，其实在外游玩挺好哒，到时候虐到小妍妍都不要说人家啦~
阿五：看来我没把他打死是我的错→_→
晋飏：……
第44章
不算宽敞的汽车里, 白妍眼里渐渐恢复清明，她从阿五的怀中直直坐了起来。
“妍妍醒了？还有好一会儿才到呢。”同坐在后侧的楚雅见她醒来眼中有明显的惊讶。
白妍上车就睡已经成了习惯，可这一睡通常都是叫不醒的，着半途就醒来的情况也算是稀奇了。
白妍默默将脑海中出现的场景消化掉, 含糊地应声：“哦。”
抱着她的阿五敏锐地感应出她的异常, 用眼神询问着。
白妍见状摇摇头，朝他露出一个晃眼的笑。
虽然她的表情放松下来, 心底仍旧存了几分谨慎。她在意识朦胧将醒未醒的时候, 脑海中凭空又出现了一副画面。
这种无端而生的预言，已经是第三次了。白妍暗暗努了努唇, 将事情想完后脑中的瞌睡虫又冒了起来。
她再次闭上眼, 脑袋一歪就耷到了阿五的肩头，好似她刚刚是在诈醒！
车里的人：……
因为今天白妍有特殊的任务在身, 他们一车五人没有和青徐小队的人同行。
车子驶入城市大楼群，萧衡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将车停下，待另外五人下车后, 他便将车收到空间之内。
“你们记住对面的楼型，如果时间太晚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小心些。”萧衡扬手指着对面天柱形的楼房建筑，对白妍和阿五说到。
距离阿五上一次尽食已经有半月，阿五虽然总是不提，白妍可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白妍点头：“嗯，阿衡哥哥你们也去吧。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小雅姐姐记得用精神力联系我。”
楚雅的精神力异能虽然远远比不上白妍, 无法杀人于无声无息，但简单地控制迷惑人类，给对方脑域造成一定破坏性的伤害还是能做到。
另外，白妍说她特地在她的精神力中做了点小手脚。如果楚雅想要找到她，或是传递消息，只要通过精神力的简单搜索就能将意思传达。
楚雅如今也算得上是高阶的精神力异能者，她对白妍口中的“小手脚”竟无丝毫感觉，她已经不知道是该笑白妍的能力太强，还是哭自己弱的太明显了。
两队人在岔路口分开。
白妍精神力一扫，整个市区的人、丧尸、以及变异动物统统暴露。她粗略地扫过一圈，确认没有刚刚预言中出现的那几个人后，难掩地松了口气。
看来，预言的时间应该不是今天。
虽下意识地告诉那画面中的场景放下，内心仍旧难掩紧张，白妍本着速战速决、赶着时间归队的想法，给阿五指了个方向，就朝市区中心的一所住宅楼进发。
他们如今到的地方名为花明市，不隶属于京都，倒也算是北方的一个大市。市区虽然早不复从前的样貌，楼宇建筑还留着呢。
从前花明市的人不少，末世降临多数人先后变成了丧尸，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丧尸没除尽不说，它们的级别也越来越高。之前白妍用精神力一刺探，居然看到了好几个五六阶的丧尸，甚至位于市南的一所高楼里，还有一个七阶异能的丧尸。
白妍巡视了一圈后，自己都惊叹了。
虽说人类的异能值一直在提升，可这丧尸的能力提升地也是不慢。这场人类和丧尸间的斗争，真不知道要维持多长时间。
白妍快速将与萧衡三人同方向的一个六阶级异能杀了后，才收回四放的精神力，和阿五一起迈进大楼。
她在楼里发现了两个幸存的人类，今日的目标便是他们。
因为坏人不是总那么好发现，白妍便将给阿五选“食物”的标准，慢慢转向快没有生命值的人身上。不过基于心理，白妍的目标对象不包括小孩、女人。如今在大楼里的两人，正好是两个男人。
白妍用精神力观察时，发觉两人的脑部神情的波动已经很弱了，想必是时日无多。
事情进展的顺利，那两个男人已油尽灯枯、离死不远，阿五将人打昏，用嘴咬开对方颈部动脉，便开始用食。
如今的他或许还有另外一点和丧尸不同，他不再痴迷于本能地吞食人类的肉体，足够的鲜血便能够补充他的全部体能。
滚动的鲜血带着人体的滚烫，阿五下意识吞咽地其咽入喉中，自从记忆复原后，他身体的感官也逐渐恢复。他能品尝出血液中的腥浊气，能感应到紧贴的脖颈处脉搏一点点变缓，最终在血液全部流失前彻底停止跳动。
在男人彻底失去生息的一瞬间，他的脑中骤地迸出了许多画面。
哀嚎的恸哭、四溅的鲜血、零碎的肢体血肉……阿五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温热的血，咽下欲呕的生理反应，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朝门口的白妍走去。
“妍妍，你去楼下等我吧。”
阿五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饮了鲜血的缘故，灰白的瞳孔中多了几分血色，乍看还有些渗人。
阿五早就不愿意让白妍看自己吃人的模样，他自己那模样太过残忍狠虐。
“阿五，我想和你一起去。”白妍安静了一小会儿，还是忍不住提议。
“妍妍乖，很快我就来找你了。”
见阿五执意，白妍选择了妥协，她将另外一个人的具体位置告诉他后，便听话地步行朝楼下走。
看到白妍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阿五才咽下喉中涌上来的腥味，朝楼上跑去。
躲藏在房间里面的男人好像知道厄运将要来临，阿五将紧缩的房门撞开后，就看到清瘦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一角，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孱弱的皮肤被齐整的牙齿咬开，已经昏迷的男人神经跳动间手脚兀自做着挣扎，阿五控制住男人的动弹，睁开的双眼中一片晦暗。
对不起。但他只能这么做。
他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人类和丧尸之间的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当中央基地的丧尸解毒剂发布后，阿五已隐隐觉出这个结果将不会太远。
他不知道自己能以丧尸的状态维持多久，但他想要陪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安稳，就只能这么活着。
*
原来的阿五是什么样的？
白妍站在大楼下，沐浴着阳光踱步，脑中绕过这个问题。
虽然她想起的画面不多，但那种对他崇拜瞻仰爱慕的情愫已经刻入骨血里。
那时的他应该生活在上流圈子，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每一个神态间都透露着睿智谨慎，每一个微笑里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魔力……曾经的他的全身都闪着光点，可现在呢？
过往的浮华没末日毁灭，他成了掩藏在沙砾中再也看不清的破败岩石。是谁毁了他？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就像一块绑着长线的岩石被深深扔到黑幽幽的洞窟里面。她只能拽着线头，却怎么也看不到岩石被抛到了洞窟的何处。
白妍的心不安地躁动着，她的脚下踩着被吹到柏油马路上的细小的碎石，没意识到距离住宅楼的距离已经远了。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等她意识到不对倏地抬头，却发现她所站的地方处处透着股诡异。
之前荒废的楼宇住宅商铺居然统统不见了，四周只剩下环绕了一圈并不紧凑的荒树。没有遮挡的环境中，有夹杂着灰尘的风迎面吹来。
干枯的枝桠上半点叶根根都没冒，如今的时间虽然春意不盛，却万物生机重现，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绿意。
她迅速将精神力展开，不暇精神力刚要延伸，就被不知何时潜进的壁垒挡住。
白妍的脑子一疼，眉头紧皱的同时已经猜到作乱的是什么人。
流年不利。她的脑中冒出斗大的四个字。
精神力没探察到晋飏等人后，白妍就以为预言不会发生在今天，偏不想这才进出了一个楼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
在车上看到的预言只有一副画面，那里面她会被几人抓住……
“秋雨姐姐，是不是你们？”白妍抚平脸上的负面情绪，尽量用温和中带了中惊恐的表象朝不知名处喊着。
如果按照预言，那几个人之中有黎秋雨，更重要的一点，她预言的地方并不是在这种荒芜的幻境里。
周遭的变化并没有改变，正当白妍怀疑自己猜错对象时，突然犀利感觉出身后的风产生了变化。
她刚才转了半圈，风向便和她站立的位置相同，身后吹来的风突然消失，那一定是有人出现！
“是谁？”
白妍倏地转身，却发现眼中除了空气还是那一片荒树。
发觉荒芜一人，白妍谨慎的神情蓦地放松下来，瓷白的脸孔上露出一个弯弯的笑容来。
她提着音，不急不缓地说道：“齐飞哥哥，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五：吃肉喝血的人生好忧郁。
妍妍拉出自己细白的胳膊，羞嗒嗒：知道别人的血不好喝，今天给你大补一下好不好？
阿五盯着小胳膊口中津液横飚，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