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挑眉：“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嫂子徒有其表？”
陆熠光被他一噎，赶紧冲乔伊眨眼：“嫂子，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我哥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乔伊淡定的点头：“当然，我是内外兼备。”
陆熠光这下没话说了。
秦茉和江晓看见乔伊说完这话，陆昭明温柔的笑了一下，都各自别开眼，嘴角依旧带着笑。
等酒足饭饱了，陆熠光开车把大家各自送走，先送秦茉回医院，再把其他人送去宾馆。
秦茉酒量差，一晚上没怎么喝，这会儿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红晕。
宽敞的后座里，秦茉拉着乔伊的手，覆在她耳边轻声说：“乔伊，有你们在真好。”
乔伊也捏了捏她的手：“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会好的。”
秦茉点了点头，等了会儿才小声说：“明天你们都回去吧，考试还有几天，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成绩，”怕乔伊不答应，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看到你们都好，我也不会觉得那么愧疚。”
乔伊看着她，原本晶亮的眼睛里盛了几分原本没有的疲惫，点了点头，拉过她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好了，我们明天就走。记得，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秦茉点了点头。
她目光最后停在车窗外，看见外面灯火通明。闭上眼，想到的是乔伊和陆昭明在酒桌上的那一个对视，彼此的视线中都容不下任何其他人。
她真心替乔伊感到开心。
……
第二天一早，乔伊就跟陆熠光等人踏上了返校的路。
乔伊一路上精神很好，但就是没有说话的兴致。
几个人走之前她特意去秦茉父亲的病床前看了一眼，老人家闭着眼躺在那里，满脸病容。年岁的印记因为这一场病而全在脸上显现出来了，苍老，脆弱。
乔伊看着长辈都忍不住心中泛酸，更别说秦茉了。
乔伊每次看着秦茉伺候在父亲床边，就在想，自己年幼就被人抛弃，受院长妈妈照顾，抚养长大。那对抛弃她的夫妻就没有年老以后渴望亲人侍候的时候吗？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发现他们过得清苦贫瘠，多年前抛弃也是另有隐情，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们……
一只手拉过她的，宽大的掌心里，温热的把她的手包裹住：“你已经尽力了，别多想。考完试我再陪你回来看他们好吗？”
陆昭明看着她，目光很温柔。他亲眼看见乔伊偷偷的在秦茉父亲的枕头下面塞了一个信封，里面应该是她的一些积蓄吧。陆昭明知道乔伊朋友不多，对这几个室友是真心处来的，他也因此对他们更体贴。
乔伊点了点头。
她心里还藏着另一件事。那天她跟陆昭明解释自己跟小赵哥的关系，故意隐去了孤儿院的部分，倒不是担心他知道她的身世以后对她差别待遇，而是为了小赵哥。他现在已经被新的家庭收养，乔伊怕说出来他的身世会打扰到他现在的生活，更何况陆昭明原本和他关系就不好。
乔伊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当年孤儿院的几个人都渐渐失联了，二哥哥是相认了，也不知道大哥哥怎么样了。
陆昭明侧头看着乔伊，闭上眼，也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陆熠光这次匆匆忙忙的来，是给陆昭明通风报信的。陆家内部关系复杂，之前席敏的担心并不无道理，知道了乔伊在网上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后，陆家企业里面那些董事自然对陆昭明颇有微词。而这一次期末考试的弃考，更是惊动了陆鼎城。
陆熠光说，陆鼎城已经安排人去查乔伊的身世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论，让陆昭明早作准备。
陆昭明对乔伊的身世从来没有过多询问过，但言谈间他也能看出她会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他对席敏的心机深重有所反感，与陆鼎城却是真诚的父子之情。
他不知道陆鼎城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他又该如何处之。只是有一点，他无论如何不会抛下她，绝不会。
……
等回了市区，陆熠光把几个人送到了学校，又开着车回他自己家。
临走前，他暗示性意味十足地冲陆昭明挑了下眉。
陆昭明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倒车走了，还不忘把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晃了晃：“记得早做打算。”
车尾渐渐远了，乔伊疑惑地看向陆昭明，被陆昭明安抚的笑着应付了回来：“什么事都没有，别瞎想。”
乔伊开始觉得耳朵的特殊功能突然不见，有点不方便了。
还没多说两句话，沈曼的电话就进来了。
“曼姐。”乔伊应了一声。
沈曼那边原本吵闹得很，被她“嘘”了一声，压了下来：“乔伊，回来了吗？”
“恩，刚到学校。”
陆昭明看了眼乔伊，乔伊把手伸给他，等他把自己手握住了，这才专心听电话。
“你来酒吧一趟吧，有空吗？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沈曼那边的声音里含着笑，看起来是有什么好事。
乔伊应了声，挂了电话。
陆昭明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乔伊笑道：“曼姐那边说是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陆昭明还没开口，她补充道：“上次微博的事情曼姐帮了我不少忙，最后也是她帮我查出来那个微博账号是你的。正好这次过去，你也在场，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能不能查出来盗号的人是谁？”
陆昭明点了点头。
微博那件事，他其实已经查出来头绪了。盗他账号的人既然是小赵哥，那么后面联系人去发视频的人一定也是他。以他跟乔伊的关系，会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针对他陆昭明。说到底，是他连累了乔伊。
这件事，陆昭明他自己心里清楚，却无法向乔伊坦白。她很少对谁坦诚交心，但一旦交了，就是真心的好朋友，她的室友们如此，小赵哥更是，从上次烧烤店里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陆昭明不想再因此而伤她的心，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他去找小赵哥解决了当年的恩怨就好。而乔伊，完全可以从这件事当中抽离，保持在安全区域内。
她之前已经受过那么多苦，往后，就让他尽量替她把那些都挡在门外吧。
这是他的一点私心。
……
酒吧离学校不远。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慢慢走过来，竟然也不觉得冷。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乔伊指着酒吧外面的角落，跟他说：“当时我就是看见你在那里打电话，才追着你跑出去的，后来把你从李凯那救出来。说起来，你还没好好谢过我。”
陆昭明看了眼墙角，那上面被人用粉笔画了两个巨大的爱心，还涂成了粉红色。
“谢谢美女搭救之恩，”他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堵墙，“看来这就是我们两的定情墙了？”
乔伊挑眉：“胡说，我那时候还没喜欢你。”
陆昭明笑：“看来现在喜欢了。”
乔伊抬头看他，对上他眼睛里的笑，收回目光。
这人真是见缝插针的一把好手，差点就被他带歪了。
两人一齐踏步，拉开酒吧的门帘，刚进去，就听见里面巨大的欢迎声，还有纸花洋洋洒洒的落在两人头上，一片七彩。
乔伊惊讶地抬头，看见墙上四处都贴了她之前的COSER照片，有早期的，服装眼神都显得比较稚嫩的，也有近期的，上次在酒吧里拍的女仆装。
乔伊鼻子酸了，抬头，看见沈曼和李锐站在吧台处，正笑着看她。
动漫社的孙媛媛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到乔伊跟前，手里捧着一大盒爱心形状的巧克力，嘻嘻一笑，甜甜地道：“流光大大，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到今天，是我粉你的第537天，真的超级超级开心能跟你这么表白！希望大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都是你的铠甲，好不好？”
孙媛媛一边说，一边自己眼睛红了。巨大的巧克力盒子被她塞到乔伊怀里，她抬手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上前一步给了乔伊一个大大的拥抱。
“流光大大，你永远是我们最爱最爱的COSER！”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在乔伊耳边绽放着。
乔伊眼睛也有些红，抬起一只手也抱住她，轻声说：“谢谢你们。”
就算有那么多人骂她，有那么多人觉得她的过去侮辱了他们对她的爱，对她所COS的角色的爱，可依然有人愿意用拥抱温暖她，愿意做她的铠甲，愿意一直支持她、喜欢她。
她还有什么不满呢？
她的心是暖的。
第四十九章
正如沈曼所言, 这天晚上的迷路酒吧里, 是他们给乔伊准备的惊喜。
乔伊是一个不爱把情绪外露的人，欢喜也好，难过也好，她唯一一次在陆昭明眼前落下的泪, 就已经是她对之前那些遭遇的全部回应了。从小到大，她明白与其沉浸在情绪当中不可自拔，调整好情绪面对接下来的困难和磨难才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舔舐伤口了。
但眼前这些人, 却让她自以为坚硬的心重新柔软起来。
她满心都是感动, 无法言表。
孙媛媛并不是唯一一个向她表白的人。这天晚上聚集而来的都是她的粉丝，还没等孙媛媛抒发完自己那情书一般的爱慕之情，就已经有人在后面喊她：“喂，别占用太多时间啦，我们这还等着呢！”
孙媛媛抱着乔伊的手这才放下来, 抹了抹脸, 小着声嘟囔了一声：“情敌太多了，好无奈。”然后转身走了。
乔伊站在原地，等着一个个粉丝送来祝福和鼓励，一整晚心里都浸着蜜一般。
锐哥提供的场地好，年轻人们在一起又唱又跳的到了凌晨一两点, 有的干脆就在酒吧一楼的沙发上睡下了，梦里都还偶尔发出几声笑来。
乔伊一直有陆昭明看着，第二天下午就有考试，他盯着她不让她喝多。
乔伊最后坐在吧台, 沈曼提着一瓶酒在她旁边坐下。陆昭明拿了打火机就出去了，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之前的事问过他了？”沈曼灌了一大口酒，眯着眼问她。
乔伊点了点头：“其实不问也知道，肯定是被盗号了。”
“查到是谁？”
“没，”乔伊顿了顿，“他没跟我说，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有打算了。”
沈曼把酒瓶子随手放到桌上，啧了一声：“也是难得了，我可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过别人。”
乔伊听了一笑：“他不是别人。”
沈曼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唏嘘的样子，最后压低了声音提醒她：“陆昭明这个人，对你倒是没话说，就是他家里……”
乔伊敛了敛神色。
沈曼顿了顿，皱眉看向她：“听说前段时间你见过陆太太了？其实陆家真正说话的人是陆鼎城，陆昭明他爸。我听说，他已经知道你的事了，正在查……”
乔伊一愣，惊讶地抬头：“查什么？”
“查你的身世。”沈曼慢悠悠道。
……
酒吧外面的冷风中，陆昭明手里他护着烟草，背着风点燃了，在烟雾缭绕中，透过窗户看见跟沈曼说话的乔伊。
看得出来，今天乔伊是真开心，仿佛之前那些被她可以压在心底的事情终于有人发现了，然后用温暖的光和热，把那些阴霾快速驱散掉，让她露出了现在这样开心的笑。
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
陆昭明吸了口烟，感觉到身侧有人，回头就看见咬着烟走近的李锐。
“借个火？”李锐在他旁边站定。
陆昭明笑着抬手，干脆帮他点了烟。
李锐笑着看他：“不得了，陆家少爷亲手给我点的烟啊，我可得好好品品。”
陆昭明轻笑一声。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占了会儿，才听李锐开口。
“微博的事儿，知道是谁了？”
“冲着我来的，快解决了。”陆昭明回他。
李锐顿了顿，问：“小赵哥？”
陆昭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李锐别开眼，嘴角带着一抹低温度的笑：“你跟他两年前的事儿，就不好奇沈曼怎么知道的？”
陆昭明看着他，等着下文。
“两年前，关山赛车场里的技师队里头，有一个叫沈汉山的，”李锐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那是沈曼的亲哥哥。”
陆昭明惊愕了一瞬间，思绪几转，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李锐侧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他：“所以那场意外，是你做的？”
陆昭明回视他，任香烟在手指间一点点燃尽，眸色清冷：“你觉得是我？”
李锐跟他对视几秒后，神色不明的把手里的烟踩灭了，再抬头，表情又清明起来，语气却淡淡的，听不出意思：“两年前那事儿，已经查到是你们陆家的人做的，你不知情是最好，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李锐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陆昭明却明白了。这是跟他与乔伊的未来息息相关的问题，不能有那个不然。
……
两个男人重新推门进到酒吧的时候，带进去一阵凉风。
沈曼坐在吧台边上抽烟，乔伊指尖也夹了一根，另一只手里抱着酒瓶，正在往嘴里倒。
陆昭明过去扶着酒瓶慢慢从她嘴边挪开了，语气温润：“别喝了，明天还有考试呢？”
乔伊侧头看着他笑：“怕什么，只要我去考了，就没有挂科的可能。”对于自己的专业课，乔伊自信心十足。
陆昭明笑着摇头。他喜欢她这样无所顾忌的样子，骄傲起来也有那么点可爱。
“不早了，回去吧？”他征询的问她。
她手里的酒瓶子被他拿过去，在吧台上放好，又抬手去拿她手里夹着的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