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小姐引着三四千人有序退场,周尤却一直坐在场内。因为江彻在散场时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在里面等一会儿。
事实上,她静静靠在座位上,仍因那段视频,久久不能回神。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一段视频不过是一段高清摄影功能的创意演示,可对她来说,意义却截然不同。
正厅清场结束,周遭变得十分安静,眼见四周灯光都暗下来,周尤忍不住给江彻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
嗯?挂了?
周尤皱眉。
正在这时,已经熄灭的屏幕灯光倏然亮起,周尤一怔。
那是之前那段跳伞视频被剪掉的画面,从三千多米高空坠落的那一刻,江彻迎风大喊:
“周尤,我爱你!”
“周尤,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手中手机,忽地坠地。
厅内再次亮起温柔的蓝色星空,有人缓步走至她的面前,单膝跪地,捡起她落在地上的手机,将手机放在大束的玫瑰花里,又将玫瑰花束往前递了递。
空气中有尤加利叶清冷的木香。
周尤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一直睁着眼睛,才能忍住落泪的冲动。
她接过江彻送来的玫瑰花束,手有些不自觉地颤抖,而江彻扯了扯唇,这才腾出手,打开红丝绒的首饰盒。
“周尤,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眼睫扑簌,还是没有忍住,大颗泪珠砸在娇嫩的玫瑰花上,花瓣轻颤。
也不知道是泪水模糊视线,还是钻石太过闪耀,周尤都看不清江彻的脸,伸手伸错了方向,江彻及时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白嫩的手心。
在往她无名指上套戒指时,江彻忽地一顿,抬头道:“你还没有回答愿不愿意。”
周尤哽咽着点头,“愿…愿意,我愿意。”
江彻唇角上翘,这才将戒指套入她的指节。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群江星的员工,在不远处起哄。
周尤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江彻却很干脆,直接站起来,顺便将周尤一起拉起,然后捧着她的脸,吻掉她眼角泪水,又吻上她柔软的唇。
大家起哄得愈加厉害。
一片欢呼声中,隐约还能听到陈星宇调侃,“差不多得了啊,场地要超时了!场地费自理啊!”
“哈哈哈哈陈总你也太抠门了吧!”
“陈总这是来自单身狗的嫉妒!”-
晚上,江星在君逸办庆功宴,江彻双喜,被人灌了不少酒,趁大家不注意,他拉着周尤提前离开。
冬夜的帝都,空气不如星城湿润,风吹来,有些干冷。
暖黄路灯盏盏,六角雪花轻轻飘落在灯下,晶莹剔透。
“怎么样,脑袋还晕吗?”
江彻摇头。
周尤仔细打量他几眼,还不放心,“回去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江彻这才点点头。
周尤不认识路,心里也没点数,“我们往哪边走?”
江彻随便指了个方向,又拉住她的手,揣入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陪我走走,醒醒酒。”
周尤乖巧地“嗯”了声。
其实这座城市才是江彻从小生长的地方,它大而包容,繁华也老旧。
时光飞逝,很多小时候的东西都已几经更迭面目全非,可仍有些东西仿佛被刻意遗忘,始终停在那里。
江彻一路都在和周尤说话,有他童年喜欢吃的零食,有他读书时买过CD的店,还有很多往事。
“我十九岁的时候,有次一个人去意大利,晚上还要飞巴黎。去机场的时候误了点,本来我想改签第二天的航班,在机场睡一晚算了,可你知道吗,那个机场晚上竟然关门,我被关在机场外面,就那么坐着坐了一整晚。
“我那个时候和我爸吵得很厉害,所以也没打电话让人帮忙,那晚特别冷,我从来没有觉得一个晚上会那么难熬,也从来没有那么想念过帝都。”
“你怎么总跟你爸爸吵架。”
江彻轻哂,又想起了什么,“话说回来,我不跟他吵,可能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周尤抬眼,有些不解。
“在迪拜的时候,也是因为跟我爸吵架,我才住到那家酒店,也才会在那家酒店的酒吧被你泼了一身酒。”
咳,泼酒什么的……
周尤顿了顿,很快转移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又去了迪拜?那个视频……”
江彻在她掌心挠了挠,唇角微微上翘,“你猜。”
“我怎么知道。”
“那你猜到了,我再告诉你。”
“江彻!”
“不然你亲我一下?或者叫我一声老公也可以。”
“你无耻!”
地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两人在帝都北风清冷的冬夜压马路,留下一深一浅两串长长的脚印,时而拉远些距离,时而交缠在一起。
答案其实已在周尤手中,她的求婚戒指内侧,刻了一个纪念日。
那是江彻趁着出差绕道迪拜跳伞的日子,往前一年,他们在那天相遇。
今年冬日,江星上市前最重要的一场新品发布会,他向周尤求婚,周尤答应了。从此值得纪念的日子又多了一个。
故事没有办法以long long ago开端,却能以after a long long time结束。
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也还记得帝都冬日这场初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