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怼我?有什么好怨怼的。我是王后,她是侧妃,我是主,她是仆,我惩戒一个仆人有什么错?反过来这什么萱尘侧妃该感谢我吧,若不是我打了她,大王又怎么会去看她?”
听这名字她就不熟,应该还没被宠幸过。
“王后是尘萱侧妃……”她连名字都念错了。
她挤挤眉,“一样,不就是这两个字吗,你不用杞人忧天,真要治罪便治不好,难不成我还会怕。”
“王后,大王他毕竟是大王……”
“够了,别再说了。”她重重放下杯子,绯色的瞳孔深暗了几分,成了绛紫之色,隐隐流露出一抹悲苦之色,“就因为他是大王,我才会忍到现在,是他负了我,难道还要我腆着脸皮讨好他吗?我是先王封的燕倾郡主,我不需要讨好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她并非是王族的公主,但娘家是狐妖族最尊贵的贵族,自己的母亲与先王后是很好的姐妹,因身子不是很好,依着姐妹情深,便被先王后接到了宫中养胎,她便是在王宫里出生的。据闻她出生时,母亲所住的寝殿有一花圃,当夜便百花齐放,先王后认为这是个祥兆,抱着刚出生的她不肯撒手,还问先王要了个赏赐,先王见她眉目靓丽,认定长大后一定是个绝色美人,便封了个燕倾郡主的封号。
这郡主的称号是王族公主才可以有的,可说是极为光耀门楣的事,又是先王亲自封赏的,即便是现在的大王也不能随便动她,就算她不是王后,区区一个侧妃对她不敬,也是死罪,不过是打几下,有什么可怨的。
燕倾……
呵呵,她的确如这名字一般长成了一个绝色美人,可是这也是不幸的开始。
什么百花齐放,不过是她的母亲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能让家族荣上再荣,贵上再贵。先王后是个敦实的人,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亲如姐妹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要利用她才接近她的。
娘家……对于她而言,根本不是一个家,是充满了私欲、野心、利益的魔窟。
“王后还是不肯原谅大王吗?”
她挥落桌上的茶杯,“原谅!?我该原谅吗?是他背叛了我,也是他不信我。既然都不信了,又何须去解释。解释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从他和檀雅有染的那天开始,我和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呵呵,我巴望着他能让我快点死!”
无论是这王宫,还是身后的娘家都是她的枷锁,困着她寸步难行,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她一再地退让,一再地隐忍,这还不够吗,还要她退让到何种地步?
许是气极攻心了,她咳嗽了起来,捂着嘴干呕。
“王后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梨落拍抚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捉住梨落的手道,“我不求有什么善终,能否葬在家族的祠堂里荣享子孙后代的香火,还是在王族的寝陵里安眠,光耀后世百代,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他一出生我就被逼着不能与他亲近,生生将他推离。梨落,你可看到他眼中对我的怨怼怪责,你该知道这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让我痛。”
“梨落知道,梨落全都知道。”
“我都已经退让成这样了,为何还要逼我,为何我还要一再的退……”赤红的瞳眸落下的眼泪也像是红的,血一般的。
那时候的她从不曾想过,红烛双影一双人的美梦是个水泡,光一照就会破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18章 Part 267 是是非非错
莲风殿内,尘萱侧妃哭得梨花带泪,她是狐妖族边境之国火兔族的贵族千金,原形是一只红毛兔。兔族的女子生来就娇小可人,眉目精致,更难得是一身风情楚楚可怜,甚是惹人怜爱,如此一哭就更我见犹怜了。
她跪在地上带着哭腔,期期艾艾地述说着那日发生的事。
“臣妾只是觉得那花长得好看,想摘了放在寝殿里欣赏,王后硬是不让摘,说那花生得好好的,何必硬要断了枝叶移到花瓶里放着,臣妾原也没想非要它,见王后这么说,兴致也没了,便去了别处闲逛,谁曾想回来时,那花也不知被谁折断了,在地上被踩了稀巴烂,刚巧王后也回到了那里,见我在,非说是臣妾弄的,臣妾百口莫辩,想解释几句,谁知王后怒了,让身边的侍女架着臣妾,狠狠地给了一巴掌。”说到此处,她放开捂着脸的手道,“大王,您看这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消呢。”
白嫩的脸颊上却是有些红痕,但看不出是不是巴掌印,若不是她提,白北冥只以为她这脸许是被蚊子咬了,挠出来的。
她继续道,“大王,请相信臣妾,臣妾真没有摘那花,那花既然是王后看中的,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它。请大王明察。”
白北冥对这件事也是有些弄不懂,不过是一朵花,哪来那么多是是非非。
“你先起来。”
尘萱侧妃哭哭啼啼的,却是不肯起来,旁边的心腹丫头便去搀扶,谁知一个不稳,她就摔了,害的丫头惨白了脸,哭嚷着:“小姐你可别吓奴婢,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几日郁郁寡欢,饮食不佳,竟连站都没力气了,想您进宫以来****恪守宫规,谨言慎行,没想一场游园竟出了这等事,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看顾好你。”
丫头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绿秀站在白北冥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的两主仆。
这戏演得真真是好,没白费檀雅侧妃一番苦心,这些个说辞她其实早就听过了,昨日来这里告诉她们大王今日必会来时,这两主仆就当着她的面演示过一遍,还经她的手改了几句。
这花谁摘的,又是谁踩的,自然是这个尘萱侧妃了,她进宫后也有二十年了,却未被宠幸过,只能巴结着檀雅过日子,日子久了,心思也就活络了,知晓王后不受宠便仗着和檀雅交好,狐假虎威地干了摘花的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竟让向来冷淡的王后动了怒,狠狠教训了一顿。事后她吞不下这口气,便去了檀雅的寝殿哭诉委屈。
檀雅正愁没机会对付王后,白白送上门的机会又怎会往外推。
尘萱侧妃娇弱地倒在地上,哭得更凶了,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绿秀认为凡是得讲究一个分寸,过了就没意思了,见白北冥没什么表情,倒是眉头抖了一下。
她自小便在檀雅身边伺候,最懂察言观色,知道他是气了,这时候再火上加油,恐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对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小侍女道,“快,你们还傻跪着干什么,扶侧妃上榻子躺着啊。”
一群小侍女立刻七手八脚地抬着尘萱侧妃往榻子上放。
“大王,这尘萱侧妃身子骨的确有些弱,要不要找个巫师看看?”
白北冥挥了挥手,“去吧!”
“是!”
不过一会儿,巫师阮青就来了,对着他跪拜后,便去了尘萱侧妃身边。
绿秀与他目光相交时,使了个眼色。
阮青是檀雅一手提拔起来的巫师,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暗暗颔首。
“臣拜见侧妃娘娘,娘娘请把手伸出来,让臣把把脉。”
尘萱侧妃一看是他,心里就明了了,将手伸了出去。
阮青仔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脸,突然眉头皱了皱,面色沉重。
尘萱侧妃一看,赶紧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好?”
“没,没什么不好,娘娘是郁结胸腹,难以宣泄,待臣开个方子,用上几副看看效果。”他撤了手,回到白北冥跟前。
白北冥对他脸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说道:“有话就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阮青慌忙跪地,“臣,臣不敢。”
“叫你说就说!”
“是……”阮青抬头,面色有些白,“王后打的那一巴掌似是有些问题。”
白北冥明明是紫色的眼睛却涌出了一派汹涌的黑色,“什么意思?”
“臣也不敢断言,只是看侧妃脉象有些中毒的迹象。”
“毒?”
“臣该死,不该妄言。”
“你把话说清楚!”白北冥喝道。
“回禀大王,这毒非常罕见,刚中毒时没什么迹象,查也查不出来,待过了两日,毒便游走到全身,慢慢显像,臣刚才把脉就是捉到了侧妃娘娘的脉象有些混乱,且……”
话还未完,尘萱侧妃突然尖叫一声,那张仅有些许红痕的脸颊开始肿胀,凸了个包子出来,身边奴婢都吓傻了,慌乱得不知所以,尘萱侧妃似乎是觉到了疼痛,猛地歪倒在榻子痛得直叫唤。
白北冥目色更黑沉了。
阮青一骇,“这是毒发了。”
绿秀焦急道,“阮青大人,你还不快过去看看。”
“是,是,臣这就去。”
尘萱侧妃在榻子上扭成一团,脸已肿高,像被马蜂叮过似的,她尖叫道,“我的脸,我的脸啊!”
“娘娘别动,这伤口不能挠,挠了就要毁了。”
“大人,您快救救我家娘娘,我家娘娘可不能毁了脸啊。”
像尘萱这种外族且是弱族送过来的女子,就算是贵族,在狐妖族后宫中也是低人一等的,本就没什么长才,要是没了姿容,那日子可就苦了。
阮青用了妖力,制住了毒性,他也是人才,巫师之道分外精通,很快尘萱侧妃安静了。
“娘娘,你醒醒啊,娘娘,你可别吓奴婢。”
阮青道,“莫慌,只是昏了过去,过一个时辰便会醒的,你且拿着药方去熬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小丫头哭泣着接过方子,道了声谢便出去了。
白北冥脸上的色泽黑得可怕,一双紫眸也成了黑色。
“阮青,你是有人给她下了毒?”
阮青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
他跪地,“是!这毒得从皮肤进入,下毒的人需要让皮肤红肿起来方可下毒。”
简单一句就很清楚的表示了这事就是打人的人干的,也就是王后。
绿秀在旁边喝道,“阮青,你可不能胡说,王后是何样的人,早已不理后宫事了,何况檀雅侧妃都未被宠幸过,就是要嫉妒也不会是她啊。”
“绿秀姑姑,臣没有胡说,除非这两日还有第二人打了侧妃娘娘,或是趁着娘娘脸上肿红时下了毒。”
他都说了这毒需要两日才能毒发,两日前打了尘萱的人就只有王后,之后一日在寝殿里养着,身边都是自己人,谁又会下毒。
一直陪着尘萱侧妃的丫头立刻嚎啕大哭。
“娘娘的怎得那么可怜。虽说我们兔妖族不是什么强族,即便是贵族也比不得狐族的贵族千金们,可也是我们兔妖王亲自选出来送给大王的,送了便是大王的人了,不看佛面,也该看僧面啊,娘娘在家时,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也是爹娘心中的宝,从小呵护长大的。本该平平安安过一生的,却没想在这宫里遭了罪。娘娘啊,你可要撑住,相信大王一定会给您讨回公道的。”
白北冥挥落了茶几上茶杯,吓得一众人等皆惶惶不安的下跪。
那丫头也被吓得噤声,但忍不住抽泣了两声。
“大王,这事一定不会是王后做的,就是打人也不会是王后动的手,肯定是下头的侍女们做了这等恶毒的事,大王您可别放在心里,王后的身份尊贵,一个侧妃如何能与她相比,即便是檀雅侧妃……”
“住口!”白北冥一脚踹到绿秀的腰上。
她啊的一声扑倒在地。
“她尊贵,好一个尊贵,尊贵也是我给的。”
“大王息怒!”
他挥袖,起了身后便往宫外去了。
绿秀呼着疼,可眼里满是欢喜,忍着疼痛爬起来奔去了檀雅侧妃那。
檀雅一听,笑得乐不可支,拿着修花的剪子对着盆栽咔嚓咔嚓的乱剪一气,“大王这一去,怕是有热闹看了。”
“就怕又像以往那样,雷声大,雨点轻。”绿秀不甘道。
“我们这位大王本就是个心软的,对她始终有情分在,我不过是让这份情越来越薄罢了,不是今日,也会是以后,总有断了的时候,我就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有好日子过。如今大王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她放下剪子,对着剪好的盆栽看了又看,“绿秀,这女人之间就好比这盆栽,不好看的,不喜欢的,就得剪,剪完了才清净。”
“娘娘说的是。”
“把这个扔了吧,都秃了。”
“我替娘娘拿盆新的来。”
“不用,你且去连火宫探探,我倒想知道我这位素来冷淡的姐姐会怎么接招。”
绿秀颔首,“奴婢这就去。”
**
莲火宫内,因为白北冥怒气高涨地踹开殿门,吓得所有侍女跪地不起,瑟瑟发抖,唯有绯瞳端坐在榻子上,依旧看着书,仿佛没看到他。
梨落膝行到他身边,“大王,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王后她……”
“住嘴!”他喝道,面色狰狞。
梨落只得磕头跪拜,“大王,若是要治罪,请治奴婢的罪。”
“你倒是忠心,既然忠心,怎么也不拦着她,做下那等事。”
“大王,王后深居简出,那日只是到花园赏花,您是知道的,娘娘从小就不喜欢摘那些花花草草,总觉的花草也有生命,养在阳光下才好,断了根放在花瓶里,想看的人不过是几眼,几日后就枯了,既是看,何必要在花瓶里看,花园也能看的。娘娘就是这性子,是那侧妃言语间冲撞了王后,王后本也不计较,她却背着王后摘了花不算,还用脚踩烂了,王后看不过眼了,所以……”
“所以就能下毒!”他质问,那黑漆漆的眼透着火一般的怒。
“下毒?”梨落惊了,跌跪在地上,脑门顿时一凉,拽着他的袍角道,“大王,这是诬陷,王后怎么会下毒?她又哪来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