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不可雕。
许柔懊恼地叹一声,趴到床上,被子裹成了毛毛虫。
他思忖片刻,连人带被子抱起,放到腿上,亲了亲她的眼睛,嗓音清冽:“小夜莺是想和我登记了?”
第70章 只爱你
他说话的语气亲昵又缠绵, 桃花眼比书上画的还标准, 眼尾微微上翘,带着蛊惑人心的弧度,盯着她看的时候,许柔立刻就想缴械投降了。
如果说刚才嚷嚷着要给名分的话是冲动, 那么眼下彻底变成了沉沦和迷恋,她压根都没挣扎几分,就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男人笑起来, 搂着她腰的手紧了几分, 舔舔唇道:“明天去?”
她垂着脑袋,软软地嗯了一声。
于是两位年轻男女在酒店里私定了终生,你侬我侬地约定完了领证的时间。等到回家后许柔准备查一查大年初三是否为黄道吉日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婚姻登记处似乎春节也在放假吧。
她后知后觉意识过来,趴到窗口给他打电话, 刚拨出去又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拖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响。
好像父母醒了。
许柔赶紧按了挂断, 下一刻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推开了一条缝。
“回来的这么晚,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还开着灯。”许母探进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真是活神仙,谈恋爱谈得都不需要睡觉了是吧?”
“马上就刷牙洗漱了。”她赶紧讨好地笑笑。
“快点!”许母揩掉眼角困倦的泪, 强打起精神瞪了她一眼:“明天不许乱跑了,去你小姑姑地方拜年。”
许柔刚要答好,手心里的水果机震起来。
她匆匆瞥了一眼,是荆念的号码。
许母当然也意识到了是谁, 彻底没辙了:“真是……哎,我懒得管你。”
许柔干笑着,不好意思当着母亲的面接电话,待得房门再度被带上后,铃声也断了。
男人的消息很快进来。
【怎么了?】
她盘腿窝进卧室角落的懒人沙发里,慢吞吞地打字:
【明天去不了了。】
等了很久,他没回。
许柔在想是不是这句话产生了歧义,让他有了不必要的误会,想补救的时候屏幕又亮起来。
【反悔了?】
她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随即配了个你清醒点的GIF动画表情。
【朋友,你火星来的吧,民政局不放假啊?】
他这回没发文字,直接留了条语音。
许柔把听筒贴到耳边,男人的嗓有些低哑——【初七早上八点半,我来接你。】
淡然又不容拒绝的口吻。
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莫名其妙开始幻想以后每天醒来就能在同一张床上窥见他睡颜的妙曼时刻。
原来是真的好喜欢他。
许柔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如果说方才在酒店里脱口而出要个名分是冲动的话,那现在就是完完全全在憧憬婚后生活了。
所以说,女人真是很善变的动物。
等到大年初七一早,许柔偷偷摸摸捏了户口本跳上荆念的车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要跳入爱情的坟墓。”
他单手撑着方向盘,趁着红绿灯口斜过眼来看她,轻笑道:“也是□□的海洋。”
许柔:“……”
自从在一起后,原本淡漠清冷的男人荤话信手拈来,简直防不胜防,她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必须要让他和花花大少陆衍保持些距离才好。
这一天其实天气算不得好,前阵子突如其来的风雪让H市裹上了银装,本来是挺漂亮的街景,无奈今天阴沉沉,阳光全被厚云遮住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民政局登记结婚的人还是排了一长队。
轮到他们的时候,工作人员笑着将资料表递过来,荆念先填完了,等在一边看她。
小姑娘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到,穿着红色大衣和雪地靴,瞧上去还是一副刚上大学的样子。
是不是逼太急了?
他想到她在车上哀叹的样子,走过去捏住了她的笔尖。
她还趴在案桌上工工整整签名,笔画刚下去一横,就突遭外力,纸面上很快出现了一道污痕。
“干嘛呀!”许柔抬眸,眼睛划过恼怒:“不能涂改的知不知道!”
语罢,她又问工作老师要了一张新的表格,照着旧的心无旁骛地抄写起来。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话,静静看着她,面上波澜不惊,血液里却是横冲直撞的躁动和满足。
他心爱的姑娘,迫不及待地要嫁给他。
尘封孤寂许久的心,最后一点点的污秽不堪也被她打扫干净,自此,他再不用与黑暗为伍。
他有了光,也有了她。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许柔的身份已经从未婚少女变成了……□□。
手上的红本本比岩浆还烫手,她把两本都塞给了荆念,叮嘱道:“藏好。”
他挑了下眉,有些诧异:“你父母不知情?”
许柔只差没翻个白眼:“废话,我先斩后奏了。”
别看许父在饭桌上闷声不吭的,可内心绝对比妻子更严苛,对女儿的学业有着超高要求,没到研究生毕业,甚至没发表过一两篇优秀论文,就别提风花雪月的事儿了。
她这可是冒了大风险。
“小夜莺翅膀真硬。”他唇角含笑,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许柔瞬间脸红,软弱道:“别,有人看。”
他拉开一点距离,散漫道:“他看他们的,我亲我的。”
她不依,别开脸去,又被他掐着下巴转过来。
熙熙攘攘的街头,明明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可他的话像是有着魔力,清清楚楚透过耳膜,穿到了灵魂深处。
“荆太太,我们现在合法了。”
……
说是合法夫妻,结果洞房花烛夜都没过上一晚,荆念就得回纽约,公司很快准备在纳斯达克上市,美国可没有所谓的春节,该怎么忙,还得怎么忙。
整个团队都在等他发最高指令,他哪怕再舍不下软玉温香,也得回去。
如今不再孤身一人,有了牵挂,也有了急需奋斗的动力。
他在临分别的机场,好笑地瞅着腻腻歪歪的少女:“下半年我会把重心放到国内市场的。”
许柔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道:“狠心,绝情,抛下新婚妻子。”
低低的笑声没停过。
男人的长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多赚点钱,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都会替你实现。”
后冠、钻石权杖、皇室定制婚纱,没什么不可以。
许柔垂下眸,有些失落:“九月份我要去柏林交流了,到时候就更难见面了。”她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异地恋,连约会都是奢侈。
哪怕领了证,也只是一张白纸,并不能一解相思之苦。
他当然懂,只是还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等到北美那边成功上了轨道就好。
最后男人还是没有承诺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带着歉意地拥抱了她,而后匆匆留下一句等我,转身走了。
许柔自此进入了惨兮兮的怨妇模式,吃饭的时候想他,睡觉的时候想他,甚至连上厕所的时候都不能例外。幸好研二下半学期开学后,导师在实验室疯狂施压,她才没有太多精力秋风悲画扇。
最近科研节奏很顺利,团队研究的受损组织再生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李莫溪甚至收到了美国《科学》杂志的邀请,希望她能接受一次四个版面的访谈。
这是何等的荣耀。
许柔也替导师开心,意外的是,晚上加班间隔,她窝在一楼休闲区啃盒饭时,突然被天上掉落的馅饼砸中了。
“您……您是说带我一起做那个访谈吗?”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李莫溪表情还是淡淡的:“这个课题是你从头跟到尾的,数据和分析大多是你一手导入,你有这个资格。”
坦白讲,科研界糟心的事儿也多了,导师窃取学生论文发表,坐享所带徒弟研究成果的,大有人在。
可像李这样子毫无私心甚至要白白把光环分给学生的导师,那可真是太稀罕了。
许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内心太震撼了,她站起来,端端正正给李莫溪鞠躬。
“老师,谢谢。”
李莫溪意有所指地道:“再多放些心思在学业上,你会大有所为的。”
许柔怔住,想起前几天中午抱着手机和荆念视频,貌似被老师看到了,脸不自觉就红了。
回公寓后,她没和他说要去美国访谈的事情,想偷偷给一个惊喜。
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当许柔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脚踏到美帝的土地上后,兴冲冲给男人打电话,得到的却是他长久的沉默。
她瞬间就如被扎破的气球,恹恹地道:“你不想我来吗?”
他苦笑了下:“我们FACETIME。”
许柔迟疑了下,接受邀请后彻底傻眼。
视频背景异常熟悉,是海德公寓2801的卧室,男人坐在床榻边,背后还有她的独角兽毛绒抱枕出镜。
“你你你,你怎么悄悄回国了?”她哇哇大叫:“我真是要被你搞疯了。”
他捏了捏眉心,叹道:“你不是五一节放假吗,我把事情都推了,想来陪你。”
两个人都想给对方惊喜,无奈天不遂人愿,老天爷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许柔简直丧到了极点,三个月没见面,梦里都是他温暖的怀抱,眼下好不容易能摸到实体了,又偏偏错过了。
“我们大概是牛郎织女转世吧。”她咬着唇,手指一遍遍描摹着镜头里男人的五官。
他耙了耙头发,手撑在床上,黑眸紧盯着屏幕:“还有假期吗?”
许柔思忖片刻:“暑假?”
研二结束的这个假期应该不会很忙,毕竟下学期初就要去德国柏林交流,中间两个月主要还是攻克一下语言问题。
“好,那就七月。”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
许柔白天报了语言班,晚上没什么事情做闲下来后,就感觉到孤枕难眠的威力了。
奇怪过去哪怕独来独往都从未觉得孤独,如今他只是暂别几个月就无法忍受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app日历,看到明天的见面日备注,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他安排了私人飞机来接,许柔轻装上阵,行李箱都没带,背了个书包就出发了。
以为还会是骚包的陆衍招牌式客机,没想到这次是规规矩矩的商务款。
她在万米高空,用机舱内自带的wifi和他聊简讯——
【几时买的?】
【上次从柏林回来后。】
许柔瑟缩了下,记忆回到那一天,空难和家属们凄厉的哭声占据了脑海,她甩甩头,不愿再想。
【你怎么出发?】
他很快回道:【有航班,我从纽约机场直飞大溪地,应该比你先到。】
她放下心来,餍足地笑:【到时见,荆先生。】
【收到,荆太太。】
飞机越过太平洋上空,许柔再度看到了这些散落在海平面的的小岛,海水一如既往地蓝,比宝石更透彻。
第二次到访,心情大不一样。
之前不敢正视对他的感情,百般抗拒,而如今殷殷切切,只剩下满腔的思念和恋慕。
她远远看到了一身休闲装扮的颀长身影,在快艇到达码头前就站了起来,差点重心不稳摔下海去。
男人一个箭步拉住了她,继而抱她上岸,轻笑道:“那么想我,都站不住了。”
她只顾着看他,也没顾得上他的调侃,点了点头:“很想你。”
他一愣,笑意加深:“我也是呀。”
晚餐是在沙滩上用的,烛光和纱幔透着唯美,星空月夜作了最好的背景,没有人打扰他们,李叔很识趣,安排上菜时都是动作迅速,不会超过五秒。
许柔捧着气泡酒,她喝得有点多了,托着腮,两颊嫣红,吃吃地笑:“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能遇上我啊。”
他慢条斯理地切牛排,闻见这话抬起眸:“恩,大概是我走了大运。”
她抬高杯子,又把果酒一口干了,傻乎乎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好烦你的。”
他放下叉子,擦了擦嘴:“说说,怎么烦了。”
“就是烦你总强迫我,占我便宜。”许柔支着额头,脑袋晃晃悠悠的,一下子没撑住,眼看着要磕到桌面上,有只手伸过来当了缓冲垫,她舒服地眯起眼,在对方的掌心蹭了蹭。
跟小猫一样。
他眉眼里都是难得的温柔,黑眸里一汪深泉,足以溺毙任何无知少女。
她都看痴了,醉意朦胧地道:“你是个好看的变态。”
他轻佻地眨眨眼:“晚上要不要试试更变态的?”
她咯咯地笑:“好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预谋好的。
男人将半醉的少女带到了全封闭的水屋阁楼里,褪掉了她的鞋袜,在那纤细莹白的脚踝扣上了宝石锁链,一头连着高脚床柱。
被囚禁的夜莺。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见面的那一幕。
他俯下身子,在她光裸的颈肩细细舔吻,低喃道:“我真想把你锁起来,哪里都不让你去。”
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随后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流到了肌肤上,不太舒服。
她半闭着眼,鼻尖闻到了甜腻的滋味,咕哝道:“是什么……”
“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