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亦宁简直要气笑了。
不管怎么样，结局是已定的，之前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也多亏了奶奶，现在连奶奶都松口了，估计是因为渠父欠了赌债太多了，她作为未成年的孩子，更加没有办法阻拦了。
本来房主也不是她。
渠父真的带她去买了不少东西，然后又给她塞了钱，摸了一下大概有几千块的样子。
“这一万是你奶奶给的，你要好好学习啊，不能对不起奶奶，知道了吗？”
渠亦宁只想立刻逃走。
原本想着的小长假变成了收拾房间和搬家，相格的事情还没解决，她又被迫开始动荡。
渠亦宁都觉得野孩子的一生真的绝望。
相比起来，相格简直是王子一样的命，怎么就被她拿下了呢？
第31章 第七支圆舞曲
虽然住了十几年, 实际上渠亦宁也没什么留恋的, 都说家什么的, 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房子而已，没有留下过任何温暖的记忆。
有的时候她都想不明白，一个这么重男轻女的人, 为什么在怀孕的时候不偷偷地去验一下呢？
虽然说S市是大城市, 医院都不会告诉性别，但是那种私人医院, 有点关系的, 也是能查出来的吧？
当时直接打了不就好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反正她是看不懂李瑶的。
渠亦宁看着自己的房间, 默默地给万芝打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万芝带着徐以彦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及时地赶了过来。
渠亦宁觉得很不好意思, “是不是耽误你们约会了？”
“说什么呢！”万芝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妈送我来的好不好，要不是我说要来给你搬家，根本都出不了门啊！……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搬家呢？搬去哪里啊？”
渠亦宁耸了耸肩, “没什么大事, 我去找几个箱子出来啊, 你们等下。”
万芝和徐以彦对视了一眼，没再问了。
虽然说渠亦宁没什么个人爱好，也没有收藏癖, 但是毕竟是从小长大的，东西也少不了。
她从床底挖了一大堆不知道装什么的纸箱出来，拿纸擦了一下，然后三个人就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渠亦宁的衣服也不多，一年四季就那么几套，但是搭配得挺好也看不出什么过时感，正好趁着搬家，她也能把穿不了的旧衣服全都扔了。
鞋也不多，主要也就是靴子占地方。
而万芝和徐以彦就负责帮她整理书什么的——但是渠亦宁的原话是，除非是高考用得上的，其他全部扔掉，这样的话就很容易了。
万芝还能一边挑挑选选，一边跟她闲聊，“诶，你跟大神怎么说啊？”
女朋友搬家，男朋友居然不来。
但是看分手么又不像，昨天学校里不少人在传，相格拉着渠亦宁走出学校，一起上了出租车，还是很亲热的那种拉法，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再加上渠亦宁昨天请假没来，相格那个脸色简直不能看，连唐思甜找机会跟他说话，都被他给无视了，当时甜甜的脸色就不甜了。
万芝可以确定，这两人肯定是还没和解，或者说渠亦宁还在想着要怎么处理，否则她就不会请假了。
这种时候，她就忍不住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还是徐以彦好啊，跟她一样是话多的人，又真挚，平时搞笑，好好说事的时候严肃，非常好沟通。
对着大神那张脸、那个表情，她都觉得不能好好说话了。
真不知道渠亦宁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渠亦宁已经理好了一箱子，正在拿封箱带贴，听了万芝的问话，笑了一下，“还能怎么说啊？总不能真的跟着一起去吧？我们家哪有钱啊。”
钱是有的，不给她用才是真的。
本来高中都读不了的，还是因为奶奶的力保，她才能有认识这么多正能量又有趣的朋友的机会，才能有希望拿个大学学历，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她已经很感激奶奶了。
要求得再多，也不会有了。
万芝问得很是小心翼翼，“相格应该会给你出的呀，其实也挺好的，去见识一下嘛……”
她其实挺了解渠亦宁的，这个姑娘自尊心很强，而且又有点目中无人的意思，反正就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也就相格能让她改变点原则了。
否则当时就不会对相格死缠烂打，还为了相格拼命学习什么的。
如果真的像她说得这么洒脱，她就不会昨天请假逃避了。
渠亦宁看了她一眼，“亲爱的，我就算喜欢相格，也会有底线的呀。”
她曾经展现出来的都是没皮没脸的一面，然而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用相格家的钱去留学，这种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都说野孩子没家教，从小习惯自私和占便宜，渠亦宁倒是没养成这个脾气，估计也是要感谢她那几个狐朋狗友的。
别的不说，就说小虎，从小对她就是很大方的，招猫逗狗的事儿没少做，坑蒙拐骗还是被他那个垃圾学校的老大带出来的，不过他心里也知道不好，做了一次之后没敢再做了。
总归本性还是好的。
渠亦宁也是喜欢耍狠，崇尚武力说话，动手不动口，但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耍狠。
就算是穷得没钱吃饭了，她也没去“拗分”过小朋友。
反正就是绝对不要别人的钱。
万芝没再说话了。
但是气氛也不算尴尬，徐以彦和万芝都是搞笑担当，活跃气氛这件事已经深入骨髓，绝对不可能冷场的。
几个人聊了聊之后的考试什么的，时间也过得挺快。
渠亦宁看着房间里十几个大箱子，拍了拍手，拿起包，“走吧，请你们吃饭，姐姐这几天发财了。”
下午有人要来看房子，而且她把锅碗瓢盆都打包装起来了，也没法在家里吃了。
渠亦宁家这边地段好，旁边吃得还不少，三个人挑了个面馆，各自点了面，又叫了两盆小菜。
她又找了个搬家公司的电话，跟人家约好时间，两点过来搬。
万芝对她十分崇敬，“亲爱的，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本来还没发现，渠亦宁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比他们这些孩子都成熟多了，就算一个人做这么大的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的，也不慌乱。
这时候她才发现，渠亦宁和相格，果然是同类人，就算表现方式不同，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吃完饭，渠亦宁抢着买了单，然后三个人慢悠悠地晃回了她家。
进门就发现有人来过了——渠亦宁也没惊讶，整理了一下自己手边的东西，把包背上，看了一眼时间，“你们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们啦！”
万芝不肯走，“我跟你一起去啊，正好看看你新家在哪里。”
万芝不走，徐以彦肯定陪着，三个人就坐在那边聊聊天，等着搬家公司的人来了，把那十几个箱子搬上了大货车，然后一起钻到货车后面跟着走。
那个搬家公司的大哥也坐在后面，没事就跟他们闲聊。
“这么点东西其实没必要叫搬家的呀，而且路这么近，一个人叫一个车，起步费就到啦！”
渠亦宁摇了摇手，“麻烦呀，而且太重了，我们两个姑娘搬不动。”
“你们爸妈呢？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
渠亦宁顿时笑了，“什么呀，我们家破产了，爹妈都逃债去了，我也只好换个地方住啦！”
小哥沉默了。
万芝和徐以彦在旁边狂笑。
真的很近，开车就几分钟，渠亦宁等车停下之后，带着他们上楼。
万芝看了就连连皱眉，“这……环境也太差了吧？宁宁，要不……”她想着，要不请渠亦宁住她家去，反正她家空房间多得是。
但是想到渠亦宁的脾气，她又觉得开不了口。
渠亦宁没急着辩解，找了钥匙开门，“当当！是不是还可以？”
里面确实不错，主要是墙纸的新贴的，看起来干净，显得空间也挺大。
万芝绕了一圈，“里面是不错，但是外面这么乱，又是你一个人住，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觉得……一般人男人，来几个才能撂倒我？”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而且这里又是闹市区，旁边就是学校，放心吧。”渠亦宁挂在万芝脖子上。
万芝终于笑了起来。
等搬家公司把东西全都搬上来之后，渠亦宁也已经大致地把房间扫了一遍了。
本来就请人来打扫过，只要把地上的灰扫一下，就能住人了。
他们又开始麻利地拆包，然后把东西都放好。
三个人，一个人拆三到四个箱子，速度还是很快的，等一切都做完之后，也才四点多一点点。
渠亦宁拍了拍手，“晚饭就这边吃吧？我最喜欢这个厨房和餐厅了，这么小的房间还能隔出餐厅，这个房东不是很爱做饭就是朋友很多。”
万芝和徐以彦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今天就不了吧？”
渠亦宁了然，“OK啦！你们俩好好玩，周一见！”
结果两人还没走掉几分钟，门口就有人敲门。
渠亦宁正在整理书桌呢，听到声音，立马跑了出去，“是掉了什么东西……”
门口并不是万芝和徐以彦。
“相格？你怎么知道这边的？徐以彦告诉你了？”
相格的表情说不上太好，但是语气还算温和，“能请我进去说吗？”
渠亦宁给他找了拖鞋，“进来吧，刚搬过来，还有点乱。”
她知道相格有点洁癖，估计受不了这个。
没想到相格完全不在意，换了鞋就直接走了进去，很自然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你这是要搬过来刻苦学习了吗？”
渠亦宁拉了个凳子坐下，“你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
“渠亦宁，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吗？”相格坐在她对面，“上次是我说得不好，我道歉，对不起。”
渠亦宁抿了抿嘴唇。
“宁宁，”相格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我把休学申请拿回来了。”
“……为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就留下来陪你，清华北大哪里都好，我们一起去。”
渠亦宁终于意识到，相格的情话技能满分，这话说出来，简直比言情小说的男主角更加动人。
可是这时候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是说国内的教育水平不如国外，而是相格为她改变了未来的计划，他明明是能更上一层台阶的人，却还是被她拖累了。
“相格啊。”
相格点了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其实……我想想，如果现在你还喜欢我的话，异国恋也没什么关系的吧。”渠亦宁这话说得很不自信。
说实话，她当初就是因为相格的颜才去追的，如果看不到这张帅脸，说不定她会很快变心呢。
但是怎么想都觉得相格会先把她甩了。
毕竟国外的教育也不一样，两个人的三观肯定会发生变化，到时候相格就看不上她了也说不定。
“有关系。”
“啊？”
“我说，异国恋，当然有关系。”相格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我不能接受。”
第32章 第八支圆舞曲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为什么啊？”渠亦宁不明白相格的想法, “你是怕出轨吗？还是怕我劈腿？相格, 我们都没有信任啊。”
“不是这样的, ”相格把她的手捞过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我是不想跟你分开, 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 我每天要花很多很多时间来想你，然后就会茶饭不思, 也没有办法做别的事情, 只想去见你。”
“……相格, 你被夺舍了？”渠亦宁感觉受到了惊吓。
相格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渠亦宁叹了口气, “相格，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你要知道, 我们现在都只有16岁，谈了一场真情实感的恋爱而已，说不定明天或者以后的那一天就互相嫌弃分手了。你现在为我改变人生规划，可能我们俩都会很感动，但是到分手的那一天, 乃至以后的每一天, 你想到今天所做的不成熟的决定, 一定会会恨我的。”
她把手从相格那边拉回来，“我不想你恨我。”
毕竟是她充满了少女心的初恋。
可能再也不会有一任男朋友比她的初恋更帅了，她希望留下的都是美好的记忆。
相格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会分手。”
“……”渠亦宁觉得没法跟他沟通，默默地叹了口气。
“所以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相格……”渠亦宁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好吧，我跟你一起出国。”
“宁宁？”
渠亦宁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头，“你请假去游学，顺便挑挑看去哪个城市好。我就不跟着你了，培训班我会去，但是我要自己出钱，不要你给我报名，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考试。”
相格想了一会儿，“那游学我也不去了，陪你在这边上课。”
“不行，你一定要去，你如果不去，那我马上退学去打工，我妈和她现任老公在乡下，我过去帮她照顾儿子，我们就此再见。”
不管怎么样，最后两人还是谈拢了，不再把分手放在嘴上。
渠亦宁花了一个周末打扫好了新房子，然后再回去确认所有的东西全部拿走了之后，把钥匙给了中介——她的爹妈早就把这套房子挂牌出售了，她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