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菁菁匆忙过去,“程树~渴了吧~喝点水!”
程树看了她一眼,眼中波澜不惊,十分淡然的接过了水,轻声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靳菁菁傻笑着往前走了一步,程树跑了三千米,额头上都是汗水,可身上还是香香的,靳菁菁仍好奇他用的是什么沐浴露,却也没再问。
石飞说,“嗯,你速度还可以,比赛时不领跑,冲刺一下,能稳赢的。”
但凡长跑,领跑的那个最为耗体力。
程树点头,他是真渴了,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水。
靳菁菁看着他上下涌动的喉结,和缓缓滑落的汗珠,不知为何,也有些渴了。
喝完水,程树走到草坪旁捡起自己的书包,“我先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石飞,眼睛里也有靳菁菁。
“弟弟,我们也回家了!”
靳菁菁今天非常满意,刚刚下定决心追求程树,就有了这么大的进展。
一起跑步,程树还喝了她送的水。
程树的家离乐阳高中不远,他是骑自行车回家。
靳菁菁看着他往自行车棚里走,转头冲弟弟笑了,“等姐结婚,你必须是伴郎。”
“……”
靳菁菁开始琢磨两个人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姐弟俩走过步行街,到了公交车站,靳菁菁一掏兜,掏出一块漏掉的网。
“弟弟啊。”
“行了,你别说了。”楚睿泽二话没说大步往家的方向走,他要是不快点走,到家可能要晚上八点。
“弟弟……”靳菁菁快步跟上他,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这样啊,要不,打车回去吧,到家在给钱。”
“打车二十,我说了多少遍让你把裤子缝上,你都丢多少东西了!”楚睿泽舍不得花爸妈挣得辛苦钱。
靳菁菁的校服裤兜是个无底洞。
她叹了口气,一抬头,程树骑着自行车从对面经过,“程树!程树!弟弟!快追!”
这会,管程树皆两块钱是最明智的选择。
程树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便停了下来,单脚撑着地,看了过来。
姐弟俩连忙过去,靳菁菁刚给人买完水,这会就要借钱,有点不好意思,戳了一下楚睿泽的腰。
“咳咳……树哥,能借我两块钱吗……”楚睿泽本就是个腼腆的孩子,长这么大很少张口管人借钱,若不是靳菁菁放学后跑了两次三千米,他怎么也要拖着靳菁菁走回去。
程树点点头,打开书包的小格子,从里面拿出看上去很高档的牛皮钱包,里面有一打红色的钱,以及一些零钱。
他递过来一张很新的十块钱,抖一抖还会发出脆脆的响声。
这是楚睿泽的视角。
而靳菁菁。
天啊天啊,程树的手怎么这么好看!手指好白,好长,指甲好干净!嘤嘤嘤,好像握一下!
她快要晕过去了,扶住弟弟的胳膊才勉强站住。
“树哥……你有零钱吗,两块钱就行。”楚睿泽也快昏过去了,他觉得丢人。
程树反应过来两个人借钱的目的,他又拿出一张十块,塞到楚睿泽手里,“打车回去吧,这个时间公交车人多。”
楚睿泽低头扫了一眼靳菁菁哆嗦着的腿,接了过来。“谢谢树哥,明天早上我还你。”
程树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得体和礼貌,“没关系,谭阿姨拿我当儿子,我也拿你们当弟弟妹妹,只是二十块钱,比起叔叔阿姨以前对我的照顾不值一提。”
靳菁菁就听清楚了两个字。
妹妹,妹妹,妹妹。
在程树和楚睿泽寒暄结束,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靳菁菁一把拽住他背上的书包,程树一个摇晃,差点连车带人都倒地上。
程树愤愤回头,好脾气有点绷不住了,“你还有事吗?”
靳菁菁用双又大又圆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盯着他看,“你可以把楚睿泽当弟弟,可不能把我当妹妹啊。”
我刚刚可把我们孩子以后上哪所小学都想好了,说妹妹也太过分了吧。
“……靳菁菁同学,请放开我的书包带。”
“好的程树同学。”
靳菁菁顺从的放开手,笑眯眯的看着他骑车远去,“弟弟,打车,咱回家。”
“……你让我感到很丢脸。”
靳菁菁以为他说借钱的事,“丢什么脸?你姐夫心疼我太累,让我打出租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楚睿泽自打比靳菁菁长高一厘米后就不和她打架了,可现在,他真的想揍靳菁菁,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第8章
之后两天,靳菁菁每天放学都和程树一起跑步,两个人从生疏,渐渐的,往有点生疏发展了。
靳菁菁能理解,算一算他们也七年没见面了,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她打算能程树和她熟悉了再表明自己的心意。
学校为了不耽误高三的学习,将高二高一的运动会定在了高三放假的十月三十号。
刚刚好是星期六。
乐阳高中的同学集体荣誉感特别的强,运动会虽然占用了周末,但是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非常之积极。
周六那天早上,靳菁菁特意起了个大早,偷偷的拿了谭女士的化妆品,她要漂漂亮亮的拿下长跑第一名。
小姑娘有喜欢的人了,也知道臭美了。
她蹲在地板上,拿着眼线笔哆哆嗦嗦的往眼皮上画。
早起上厕所的楚睿泽经过她的房间往里面看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靳菁菁手一抖,眼线画歪了。
回头看了一眼弟弟,有火也发不出来,“化妆呗。”
“乐阳不准化妆。”
“李雨蒙说了,运动会老师不管,弟弟快来,帮我扒着眼皮。”
楚睿泽看着她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有些想笑,“姐。”
“咦!你干啥?”
“你这样很丑,太丑了,非常丑。”
靳菁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天,最终只涂了点口红,这样似乎显得她白嫩一些。
靳菁菁给弟弟看,“怎么样?”
楚睿泽打量三两眼,点了点头。
上午九点,高一高二两个年组的学生坐到了环绕塑胶跑道一周的石阶上,而第一组参赛选手已经站在了跑道上,做热身准备。
广播里传来一个抑扬顿挫且十分做作的女性声音,“乐阳高中第二十三届运动会,第一项,男子四百米短跑……”
靳菁菁坐在李雨蒙身旁,热的像一条咸鱼,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突然升温了呗,宋智明去买冰淇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宋智明走了?
靳菁菁眼睛一亮,立即转过头看向后排,果然,程树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趁着班主任不注意,靳菁菁弯着腰往上爬,“让一下让一下……”
抵达目的地时,程树正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我,东西掉这来了。”靳菁菁随便找了个借口,一屁股坐在宋智明的位置,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这群个子很高的男生堆里,倒也没认能注意到。
程树指了指她原来的位置,问道,“你东西,从下面掉这来了?”
牛顿的棺材板怕是压不住了。
“一张纸,风一吹就刮上来了呗。”靳菁菁说完,露出洁白的贝齿灿烂一笑,“其实,我是想和你坐在一起的。”
人还真是奇妙,就这样单纯的坐在他身旁,膝盖那么一点地方触碰到了他的大腿,就叫靳菁菁心花怒放小鹿乱撞,空气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靳菁菁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今天的程树有点不一样,他似乎把额前碎碎的头发剪齐,剪短了,露出整洁浓密的眉毛,和纤长秀气的睫毛,看上去比昨天见面多了些可爱,又多了些清爽干净。
靳菁菁无限懊恼,为什么小时候不对他好一点,要是小时候,他们真的关系好到难舍难分,再见面的时候绝不会是这个情景。
“为什么这么看我。”那道炙热的目光让程树属实不自在,否则他不会开口问。
靳菁菁尴尬,他也尴尬。
“嗯……”靳菁菁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能老是撒谎,“你剪了头发,好看了点,我就多看了会。”
“什么叫好看了点?”程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丑过,在这一点上他绝对的自信。
“比昨天好看了点~”靳菁菁说完,自己都被肉麻的手指蜷缩起来。
甜言蜜语什么的,说起来可真不容易。
不过……
靳菁菁微微抬头,看着程树有些飘忽的眼神和略略发红的耳朵,觉得自己难受点也是很值得的,最起码,程树喜欢不是吗?
所以,她以后一定要多多夸程树才对。
正当靳菁菁想和程树在说两句话,身后忽然有个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靳菁菁转过头,是一个穿着紧身黑t恤的男孩,他的头发挑染了两缕黄色,耳朵上戴着蜘蛛的黑色耳钉,看上去流里流气的,糟蹋了那张看着还顺眼的面相。
靳菁菁皱眉。
她对这样的人非常厌烦。
“哎,你是不是绥安三中转来的?”
“是啊,你有事吗?”
不良少年做作的摸了摸下巴,“就是你把白玉玉打成了脑震荡啊,挺牛逼啊。”
我看你挺像牛逼。
靳菁菁心里头骂了人,嘴上却不敢。
她可想在乐阳安安稳稳的读完高中,靳菁菁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那人还没完了,他扯了扯靳菁菁的头发,“我叫何涛,高二六班的。”
靳菁菁被他扯疼了,扭过头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有病吧?”
或许是靳菁菁的来历和状态都特别的像和何涛一个圈子的不良少女,因此,被骂了的何涛问她,“处对象吗?”
靳菁菁确实有做“大哥”女人的资本,她模样确实只能称得上可爱,可一米六五的个子,穿着白蓝色的校服短袖,胸部鼓鼓的,把腰身都显得十分纤细,足以让正值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小青年脑子一热。
“……你叫什么啊?”
“何涛。”
靳菁菁盯着他,不经考虑的回复道,“回去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吧,别辜负了你这名字。”
一旁的程树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声嗤笑,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仍叫何涛觉得自己丢脸面子,他推了一下靳菁菁的肩膀,“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沉默的程树忽然站起来,对靳菁菁说,“我出去一下。”
“啊?哦……”
靳菁菁给他让了地方,程树从她身前迈了过去,随后强硬的揽着何涛的脖子,把他从高二一班的地盘拖到了一旁。
靳菁菁又不是傻子,这样还看不出程树是在维护自己,她低下头抿嘴偷着乐。
过了一会,买冰淇淋的宋智明回来了,他分完冰淇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怎么在这呢?”
“嗯……我能坐吗?”
“坐吧坐吧,你一会不是要跑三千米,怎么舒服怎么来,冰淇淋给你。”宋智明递给她冰淇淋后,坐到了后面的空位上。
最后一排贴着大树,又落叶虫子乱七八糟的,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坐。
靳菁菁给班长发了一张好班长卡,“班长,我有点事问你。”
“什么事?”
“你和程树熟悉吗?”
宋智明想了想,“还好吧,他这人怪冷淡的,和谁都那样,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这是靳菁菁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冷淡两个字来形容程树。
就她和程树接触这么多天来看,程树为人还是很温柔的,客气,礼貌,说话从不让人尴尬,看别人遇到难处也会帮忙,靳菁菁在他身旁总是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么,宋智明为什么会说他冷淡呢。
嗯,一定是因为程树对她是与众不同的,毕竟她和程树是青梅竹马嘻嘻嘻。
很久以后靳菁菁才明白,程树的温柔就是冷淡,他要真对一个人与众不同起来,那,那个人还真是倒霉透了。
程树回来的时候操场上正在进行八百米短跑,获胜者是石飞,他成功为高二一班赢得了荣誉,高二一班所有人都站起来欢呼,靳菁菁在这个时候问程树,“你和那个核桃干嘛去了?”
程树没听清楚,疑惑的看着她。
靳菁菁凑到他耳边,大声的问,“你,和那个核桃,干嘛去了?”
程树垂眸,等周围稍稍安静后才说,“你猜。”
他的语气不像是让靳菁菁猜,简单的翻译一下,就是,你说废话。
“谢谢你。”靳菁菁舔了舔唇瓣,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解决的?”
“嗯……就那样。”程树的回答模棱两可,他只是不愿费口舌说,在他看来,这只是举手之劳,哪有人会细致的解释自己是如何将手举起来的。
靳菁菁不问了。
男子长跑和女子长跑先后进行,由于每个班只派一人参赛,靳菁菁和程树是一同下去做热身准备的。
靳菁菁看到高二六班有一个腿很长的女生,看着有一米七多,短发,身体很结实的样子,她有点怂,靠近程树,小声的说,“一会我要是跑不动了,你就到终点等着我。”
“为什么?”程树不信她跑不动,放学后练习的时候,靳菁菁那个劲头像是能跑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