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菊珛整个人顿时当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失声叫了出来:
“什么?”
*
秦九洲正准备出门去接老婆,才坐进车,手机响了起来,是段中华打过来的。
“资料这么快送来了?”
他以为阿中是把那些文件给带过了,都需要他过目签字,很要紧的。
“不是,先生,公司这边出事了。”
段中华在那边说得很急切。
秦九洲不由得凝神:“出什么事了?”
“是政少,他跑到公司,也不知怎么跑上了楼顶,坐在上头落下狠话说:如果你今天不出现,他就从楼上跳下去……”
正文 187,秦九洲,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横刀夺爱
段中华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之后的语气,用了强调声:
“为了显示决心,这小子还疯了似的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现在血淌了一地,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就算他不跳,也会失血过度闹出大事……先生,事儿实在闹得有点大,有点僵,您要不过来,我们这边解决不了。对了……政少要和你说话……”
秦九洲眉心直皱,心止不住往下沉:那小子,怎么又跑来闹腾了?
显然,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见到他了。
可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会做得这么的决绝?
并且知道他在宁市?
否则,他绝对不敢这么闹的。
他凝神想了想:
“你把手机给他。”
“是!”
那边,传来段中华的喊话:
“政少,先生的电话,我慢慢过来,你别冲过……”
“不准过来,手机从地上给我滑过来……”
这二人的对话,通过话筒传了过来。声音有点远。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韩启政低低的怪笑声:“小叔叔,你好啊,哎呀,还好还好,看来,我的命还是值点钱的……我还以为,你这是打算不管我生死,直接判我死刑了……唔,话说,我倒还挺期待死刑的……”
这小子的嗓音,本来很好听,充满了懒洋洋阳光的味道,甜甜的,让人听着心情跟着会好起来,可是今天,他是阴阳怪气的,寒嗖嗖的,让人听着,背上一阵阵发凉。
“韩启政,你除了爱闹腾家里人,还能干什么正经事?”
秦九洲淡淡的质问。
“我闹腾了吗?”
他笑得一字一顿的反问着,之后的每一句话都被拉得异常的长,语气透着怨天恨地之色:
“我哪闹腾了?
“我不就谈个恋爱吗?
“全世界都要反对我,所有人都要来算计我……
“现在,我活得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懂吗?
“你应该懂的对吧……
“小婶婶过世的时候,小叔叔是怎样一个心情,现在我就是怎么一个心情?
“所以,如果你今天不出现,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倒要看看,到时,你和她还能不能开开心心的把日子过去……还能不能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那两句怒吼,挟着愤怒,如雷击一般袭来,令秦九洲背上一阵阵生凉。
原因找到了。
这小子知道了,所以才变得这么的不顾一切,如此的歇斯底里。
“我在来的路上。不许胡闹。”
他厉声命令,把车子开到了主道,加快了速度。
韩启政在那边低低的笑,咬着很轻很轻的字,却迸着浓浓的恨意:“放心,不胡闹,我就是想见你。秦九洲,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横刀夺爱,你王八蛋……”
最后八个字,他把声音压得特别特别的低,就像愤怒被堵在喉咙口,沉沉的压着,无法痛快的宣泄,而变得无比压抑。那这种语态,往往是愤怒到极致,导致心灵扭曲所致。
手机似乎被砸掉了。
通话就此消失,嘟嘟嘟传了过来。
正文 188,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有多想杀了你……
秦九洲搁下手机,转而给芳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芳华……”
“你到了吗?”
“还没,公司出了点事,晚餐恐怕不能一起用了。”
“哦,问题大吗?”
芳华关切的问。
秦九洲吁了一口气:“还不清楚。”
“那你去吧!”
“帮我和菊珛她们说声抱歉!”
“嗯。”
下午17点,秦九洲出现在公司副楼楼顶。
夕阳斜去,晚霞如血,而地上也是血迹斑斑,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韩启政坐在边边上,手上的血水似乎还在往下淌,有些则已经凝住,整个人恹恹的,精神非常的不振……
边上,围着一些公司管理人员,一个个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观望着,脸上皆忧心忡忡。
楼下已经铺下气垫,但这么高掉下去,就算有气垫,恐怕也无济于事。
“韩启政,你闹够了没有?”
秦九洲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异常森冷。
听得叫,韩启政转过了头,苍白的脸上全是讥嘲以及瞬间堆起的恨意。
这种神情,他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
“下来。”
他走到那片管理人员的最前面,出声命令,声音无比森冷。
韩启政诡异的笑了一个,望了望脚下的高度,没有答应,只喃喃自语着:
“从小我就是你影子,从小我就特别的敬重你,从小我把你当作我的榜样,从小你总能帮我收拾烂摊子……小叔叔,今天,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你说,这个烂摊子,你还能帮我收拾掉吗?”
声音冰冷而认真,不像玩笑。
秦九洲盯着韩启政,声音平平的:
“如果你想跳,我不拦。
“至于我怎么收拾烂摊子,你永远也看不到。
“韩启政,一个人可以不思进取,但是如果他连活着的勇气都失去了,这人就等同废物。我不会和废物斤斤计较。
“而在你死后没几年,所有爱你的人,都会把你淡忘,就算偶尔把你记起,那也只会惋惜的说一句:韩家那小子,实在是孬种,一辈子不学好,就只知道和自己过不去。
“等再过几年,不会有人记得你。我会忘掉你。你爱的女人也不会记得你。
“生活很长,会把一切磨光。你不是历史伟人,不过匆匆数年,就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话语没有半丝温度,面容寡寡无一丝动容。
似乎他的生死,真的与他无关。
韩启政的额头,青筋在横起,想象着那样一个画面,不觉伸出血淋淋的手,竖了起来:
“你狠,算你狠。”
“下来。送你去医院。”
秦九洲因为他的话,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我动不了。我头晕。小叔叔,你来背我。”
就像个小无赖,韩启政在那里笑,面色白的可怕,还像小时候那样,淘气得不得了。
秦九洲恍惚记得的: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从来不会让他得逞。
但这次,他走了过去,因为那满地的血水,让他担忧,生怕他一个体力不济,头晕目眩,就往下栽了去……
他冲他伸出手去,牵住了那只血淋淋的左手,将这个从小爱和他撒娇的孩子扶住,带到安全地带。
正当阿中暗暗松下一口气时,那把一直拿在他右手上的水果刀,却突然指向了秦九洲的咽喉处。
如此一个巨变,令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大变。
秦九洲定住了,目光所及,那刀刃之上,血迹斑斑,腥味直冲鼻腔。
“韩启政,你疯了吗?”
段中华惊呼而叫,却在奔上前没几步之后,却见秦九洲挥了挥手。
“我疯了吗?”
韩启政喃喃低声反问着:
“是啊,我是有点疯。那全是被你给逼的。我恨不得给你一刀。”
那眼底猛的就迸出了犀利的仇恨之光。
“但你不会。”
秦九洲冷静异样。
“如果真想动手,你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在我脖子上抹上一刀,我现在恐怕早就没了……”
韩启政一怔,继而怪怪的笑了起来:
“小叔叔,你果然洞烛人心,你赢了,对,我是舍不得对你下手……”
话音落下,那刀子,从他手上落下,哐啷掉到地上……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韩启政往秦九洲身上一靠,闭眼笑了笑:“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有多想杀了你……”
眼泪从眼里滚了下来。
秦九洲瞟以一眼,什么也不说,将人带了下去,只余一众公司的管理人员在那里低低议论:
“这怎么回事?”
“是啊?”
“这对叔侄俩到底为了什么事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恨?”
“感觉好像是我们秦总理亏!”
“怎么可能,我和你说,这位韩少爷最能闹事了,肯定是他在胡闹。”
“哎,消停了,我刚刚在想,要是秦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华夏就又要出大乱子了……”
“段助理,你知道里头的事吗?”
段中华摇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