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这个孩子的家人在哪?”
那天是在英国伦敦,他的父爱之心,莫名就泛滥了。
阿中去后,把娃娃带了回来,并让他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回事?”
后座上,大人和小孩,对瞪着,秦九洲疑狐着问。
“他说他和家里人走散了,家就在威联小区附近,不是很远,我们顺路,就送他一程了,先生,没问题吧……”
阿中说的这个小区在富人区,看这孩子的穿着,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没给孩子的妈妈打电话吗?”
“打了……没有人接。”
好吧,那就送一送吧!
秦九洲没反对,放下了手上需要处理的文件,心下暗叹,那该是怎样一个迷糊的母亲,孩子弄丢了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伸手,轻轻刮了刮他那肥嘟嘟小脸,先用中文说了一遍。可孩子没反应,于是,他又用英文再问了一遍。
“嘟嘟……我叫嘟嘟……”
他用纯正的普通话作了回答。
“哦,我还以为你只会英文。”
他微微笑,极难得和一个孩子有了这样一种说话的情绪。说真的,这些年,若非有必要,他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最喜欢安安静静的坐着,望着日出,望着日落,就像雕塑一般。
“不,我中文英文都会。其实,我只是惊讶您会和我说中文,叔叔,您是中国人?”
“是。你也是对不对……”
“对,我也是中国人。不过我是孤儿。是后来被我妈妈收养的。我妈妈还养着一个妹妹。我妹妹可漂亮了。”
嘟嘟说起自己的事,可得意洋洋了。
“哦,是吗?”
“嗯!”
“那你是怎么和妈妈走散的?”
“我把妈妈最喜欢的一幅画给弄坏了,我怕被妈妈骂,离家出走了……其实,不是走散的……”
嘟嘟说的很小声,看样子心下明白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如果你是不小心弄坏的,可以和她说声对不起……”
唉,现在的孩子啊,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太难带了。
“可我还是怕她不原谅我,我一直让她觉得骄傲,这一次我做了让她失望的事,我很害怕她把我送回孤儿院……”
他闷闷叹了一声,有点小纠结。
秦九洲摸摸孩子的头,孩子的心,就是这么的简单,为了一点不是事的小事,而愁眉不展。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因为他正被爱着。
“不用害怕,比起那幅画,你肯定更重要。”
因为他穿的很好,精神风貌也不错,看得出来,是一个深受亲情滋润的孩子。
“嗯,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嘟嘟顿时眉开眼笑了。
快抵达小区时,阿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车子停下,因为是刚刚他打过的那个号码,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句流利的英文,他用英文回了一句,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在彼端重重松了一口气,还要求和孩子讲话。
他把手机给了那小家伙,母子俩就这样叽叽喳喳说起了话来,看上去感情很好。
抵达小区门,嘟嘟背着小书包,跳下了车,冲小区门口一个看年纪不大的女人飞奔了过去,并且还把那女人拉了过来。
秦九洲不由得把车窗玻璃降了下来,冲那女人瞄了瞄,下了一个判断:这应该不是嘟嘟的母亲,因为穿着不搭——嘟嘟的穿着明显是富贵的,而这女人的打扮则非常平民。
“先生,您好,我是嘟嘟妈妈的助理,嘟嘟妈妈由于刚刚找嘟嘟的时候摔了一跤,不能亲自过来相谢。特让我在此等候,并冒昧的讨一张名片,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道谢……”
果然只是助理。
嘟嘟更是把手探了起来:“叔叔,请给张名片吧,我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呢?”
秦九洲很少给人名片,这几年犹是,距上一次,已经五年多了吧……
他不知道怎么回绝,又不忍拒绝那孩子,只得从自己的皮夹里取出了那张名片——多年前,他曾给过芳华,后来,芳华不见了,在收拾东西时,他看到了这张名片,并收进了自己的皮夹。说真的,他有点舍不得给,可是,除了这一张,他身边并没有其他名片。
正迟疑要不要给,嘟嘟伸过手,就抢走了,还对着上面念了起来:“秦……九……洲……那以后我叫您秦叔叔了可好?”
“好!”
没再要回来。只是,他不确定以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毕竟世界这么大。
他微一笑,看着孩子挥了挥手,离去,那么的简单,快乐……这样的日子,真心叫人羡慕。
*
秦九洲在英国的家,位于伦敦一座摩天楼里,举目望,可以将半个伦敦尽收眼底。
可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寂寞清冷。
有时,他会想,若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一切苦难就解脱了。
只是,求死,那是弱者的表现,在没有确定她已经不在世上之前,他只能坚强的活着。
一声电话铃声适时响了起来,他去查看,是一个陌生来电,打的还是私人电话。这个号码知道的只有三个人,阿中,芳华,还有就是今天拿走了名片的嘟嘟……
“喂,哪位?”
“猜猜我是谁?”
一个嫩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嘟嘟。”
咬着这个嫩嫩的名字,他微微一笑,好像连这无聊的夜晚也变得有趣了。
“咦,怎么一猜就中啊……”
小屁孩有点打扫。
他微一笑:“有事吗?”
“是我妈妈找您呢……”
“哦……”
下一刻,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传了过来:“秦先生吗?您好,我是嘟嘟的妈妈。”
那一刻,秦九洲惊跳了起来,双耳更是嗡嗡作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芳华——这分明就是芳华的声音啊……
正文 324,芳华——这真的是芳华……
“喂,喂,你在听吗?秦先生?”
那边,传来女人温温然无比悦耳的询问声,还淡淡的透出了一些疑惑,因为电话里没声音。
“在听,你是谁?”
他回神,凝声问了一句,声线有点异样。
“我是嘟嘟的妈妈……”
对方又陈述了一遍:
“今天的事,真的太谢谢你了。家里孩子淘气,一眨眼就跑没了人影,害我一通好找。”
“不客气的。小事。”
“与你或是小事,与我却是大事。我叫安雪莉,如果方便,三天后,我想请你共进晚餐,以表示感谢……不知你有没有空……”
“有空……并很乐意赴约……”
毫不犹豫,他满口就答应了,完全没有半点客气想要推却的意思。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料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有可能她只是应孩子之请,纯萃客气一下。
“那到时,我会把订好的厅餐地址发给你……”
“好……”
“再见。”
“再见。”
他呆呆的吐出这两个字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说的。
其实,他想再和她聊一会儿的。
这个嗓音,真的太让他兴奋了。
安雪莉?
嘟嘟的母亲叫安雪莉?
可为什么她的嗓音和芳华的一模一样。
他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着步,被这个意外震惊了那已然麻木不仁的心神,若不是实在不合时宜,他真的挺想回拨个电话,冒昧去拜访。
可这事,不能这么做:时间不合适,已经是大晚上了,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这么冒冒然的要求见一个已婚妇女,那是想挨人家丈夫的拳头吗?
所以只能忍着。
可是,他如何忍得了?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再次听见到了她的声音,他真心忍不了。
最后,忍无可忍之下,他找了当地一个政府部门的友人,想借人家的手查一查威联小区那边的情况。
两个小时之后,对方给了这样一个结果。
安雪莉,女,二十九岁,单亲妈妈,收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前驻华外交官安德伦和其中国太太失散多年才认回来的掌上明珠。
秦九洲问友人:“就这么简单,可有照片?”
友人说:“没有,安德伦先生生活一向低调。他们家的档案,有申请保密服务。没有特别授权,无人可以查看他们一家的档案记录……我由于职务所限,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
“那她是离异,还是……”
“她的婚姻状态是未婚。”
“谢谢。”
听完这些来自官方的消息之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打给了另一个亦邪亦正、拿钱办事卖消息的男人,名叫辰歌。
“哟,今天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么?秦大老板居然惦记起我这么一个小喽喽来了。稀罕啊稀罕啊……”
那个男人惊讶极了。
“有件事想请你去查一查。查齐全了,价你自己开。”
“得,给您秦老板办事,就是痛快,说吧,我听着……”
“我要有关前驻华外交官安德伦长官的女儿安雪莉的所有相关信息。”
“行,给我两天时间,包管把她的资料给您备齐了。”
“好,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