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动情——岑臻
时间:2018-08-30 09:32:20

  吕巧珍是背对着门的,听到傅筠心的声音时才察觉到她回来了,心头先是一慌,随即一股愤恨涌上来,猛地转过身,鼓起一双鱼泡眼就想骂人,余光瞥到站在傅筠心身侧的纪慕辰,见那双紧盯着自己的冷酷双眼正射出利刃般的寒光,当即没了底气,张着嘴转回头去求助似地看向傅伟平。
  傅伟平之前一直垂头丧气地歪在椅子上,也没发现傅筠心回来了,此时听到她兴师问罪的话,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眼落在她的脸上,粗声粗气地反问道:“怎么?我没得心脏病你很失望吗?我破产了还不够,非要我命都没了你才满意吗?啊!”说着就抓起面前的药片猛地朝傅筠心扔去。
  那一片片白色的药丸像小冰雹般接二连三地撞到脸上,随后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像是一片片破碎的玻璃,一颗又一颗扎进她的心里。
  傅筠心的心一下子攥紧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陌生,他真的是两天前那个在病房里,用愧疚又哀戚的语调与她推心置腹的爸爸吗?
  那口口声声的“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让你受苦了...”出自他的真心,还是为了让她去找纪慕辰要投资而编出来哄她的鬼话?
  她气到了极点,身体里像是有火苗在四处流窜,烧的她全身的血液都咕咕咕地沸腾起来,她一阵风似地冲进门去,猛地一掌拍在书桌上,紧紧逼视着傅伟平的眼睛,伸手指向吕巧珍,厉声质问道:“那你之前说的和妈妈离婚的原因、还有要和她离婚的打算,都是骗我的?”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声音破了音,喷着怒火的眼睛瞪得滚圆。
  傅伟平却若无其事地靠在椅背上,极其不屑地回道:“就算骗你的又怎么样?!”
  好一个怎么样!原来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因为她不肯为了他的钱程出卖身体,竟然演了这么大一出戏给她看!
  真不知道吕巧珍那个女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好父亲变成如今这副绝情又无耻的模样!
  或者他原本就是这副样子,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的演技蒙蔽了眼睛!
  “很好...很好...”傅筠心觉得眼前一片惨白,脚下像是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她死死地抓着桌子的边缘,强撑着虚软的身体,咬着牙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既然如此,那从今天开始,我没你这样的爸爸,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女儿,我们两不相欠!”
  傅筠心说完就飞快地逃出了傅家别墅,却在别墅前的分岔路口停住了脚步,左和右,惧是陌生的道路,她不知该往哪去。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心痛到麻木,大脑也失去了思考能力,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就算咬住捏紧的拳头,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纪慕辰心痛不已,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车子一路疾驰,开到傅筠心住的小区时已近傍晚,天色暗沉,昏黄的路灯早早地亮了起来,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人们都不愿意出门,曾经车来人往的小区门口除了值班的保安竟然一个行人都没有,看起来十分冷清。
  等车子停稳,傅筠心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可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
  她疾步奔进单元楼,见两座电梯都不在最底层,便不停地按着上行键,可电梯下得实在太慢,她紧紧捏着拳头,急不可耐地在电梯前来回踱着步,因为太过用力,手背凸起的骨节都发白了。
  终于听到“叮”的一声,电梯下来了,她迅速跨进去,还没站定就飞快地按下了关门键,跟着进门的纪慕辰差点被门夹了。
  傅筠心见他进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悦:“你来干什么?”
  纪慕辰愣了一下,说:“我陪陪你。”
  “不要不要不要!”傅筠心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边喊一边拼命把他往外推。
  可电梯还在上行,怎么可能推得出去?
  纪慕辰按住她的肩膀,轻声劝道:“你冷静一点。”
  傅筠心却像没听到般,仍然用力地推他,电梯很快到达了指定楼层,门一打开,纪慕辰就被推了出去,傅筠心越过他快步奔到自家门前,伸手在包包里一通胡乱翻找,好不容易找到钥匙,颤着手正打算开门,却又蓦地顿住了。
  她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然见纪慕辰还站在电梯口,下意识地攥紧了钥匙,急切地哀求道:“你快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求你了!”她泪光闪烁,眼里满是哀伤,却强忍着痛苦,不肯在人前崩溃。
  纪慕辰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多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别为那些虚伪的人伤心,因为那样他会心疼;也不用在意失去了一份虚伪的爱,因为他会给她真正的爱。
  可她却不给他机会,只想藏进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独自咽下所有的悲痛。
  纪慕辰忍住心头的苦涩,无奈地妥协:“看你进去我就走。”
  傅筠心这才放心地开了门,闪身进去之后又立刻反手关了门,随后飞快地冲进屋里,一口气将所有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了起来,顿时,整个人都陷进了密不透风的黑暗里。
  好像舒服了一点...
  傅筠心紧紧抱着双臂,像是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她缩进沙发的角落里,可不管把自己缩的多小,都没有安全感。
  她颓然起身,像是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团团转,焦急地想要寻找一处安全的所在。
  被窝、浴缸、墙角...都不是她想要的地方!
  她简直快疯了,抱着一只毛绒玩具熊,全身不停地颤抖着,要是再找不到那个安身之所,她就要冻死了!
  忽然间,眼前闪过窗帘的一角——对,就是那里!
  傅筠心飞快地撩起窗帘,钻进了墙角,后背倚着厚实的墙,身前被窗帘遮住,谁也看不到缩成一团的自己了!那些刺耳的骂声、狰狞的脸色也一并被挡在了外头,真是个好地方啊!
  不过几年的功夫,怎么就把这个拯救过自己无数次的角落给忘记了呢?
  傅筠心像个婴儿般蜷紧了身体,闭上眼睛,任决堤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哭吧,在这里,谁也看不见你的眼泪、谁也听不见你的哭声,不用假装坚强,也不用假装不在意,无论怎样释放自己,都没有关系。
  她尽情地哭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积郁了那么多年的情绪,此刻全都被唤醒了,而原本那颗被伤害到支离破碎的心,却在哭声中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息,混沌的大脑带着疲乏的身体缓缓沉入泥沼之中。
  却听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傅筠心从深沉寂静的黑暗中慢慢醒来,红肿的眼睛遇到刺眼的白光,不由地一痛。
  电话是纪慕辰打来的,傅筠心不想接,可他一直打一直打,她不胜其烦,只好接了起来。
  “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他嗓音低沉,透着几分小心。
  没想到他还在,傅筠心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离她回来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随后从窗帘后头站起身来,可双腿早已麻木,起得有点艰难,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电话又进来了。
  她只好忍着腿上细细密密的刺痛用最快的速度挪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纪慕辰正握着手机焦急地踱着步,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以至于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大衣站在阴冷的楼道里,还急得全身冒汗。他忍不住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强行跟她进门,甚至已经决定,要是过五分钟她还不接电话,就叫警察来撬门。
  却在这时,大门从里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纪慕辰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门。
  借着楼道里的光,他看见站在门后的女人面色憔悴,眼皮无神地耷拉着,原本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此时肿得像个核桃,好在身体安然无恙,裹在身上的宽大羽绒服和修身牛仔裤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痕迹,忐忑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暗自吁了口气,收起手机,温声问道:“能让我进去吗?”
  傅筠心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可她悲痛欲绝,只想躲起来疗伤止痛,哪里还有精力应付他?当下就哑着声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吧。”说着就要关门。
  纪慕辰立刻拉住了门把手,急急地说道:“公安局那边已经重审过了,犯人已经交代了真正的作案动机,你现在...想不想听?”
  真正的作案动机...
  傅筠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吕巧珍,那个一想起来就会产生生理性厌恶的女人。
  她犹豫了下,把纪慕辰让进了门。
  屋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纪慕辰站在玄关处,问道:“开灯吗?”
  “不要。”傅筠心关了门,拖着虚浮的脚步往里走,却在经过纪慕辰身边时突然被抱住了,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却听一道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傅筠心,让我抱抱你好吗?就抱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呼,渣爹的戏总算演完了~以后就是甜甜甜、污污污的幸福生活啦~
  辰哥:快给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感谢霸王花的营养液,爱你么么哒(*  ̄3)(ε ̄ *)
  读者“隔壁霸王花”,灌溉营养液+10
 
 
第26章 
  那声音温柔似水, 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傅筠心心头一软, 双手就垂了下去。
  纪慕辰立即收紧双臂,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她垂着脑袋,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鼻尖盈满了温暖的橙香,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纪慕辰察觉到她的身体变化,心下一松,便俯下身子, 将脸贴在她耳畔的细软发丝上, 轻声说道:“傅筠心, 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 只会越来越痛, 可要是找人一起分担, 痛苦就会减少一半,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还不懂?”
  找人分担?谁?谁能真心实意地替她分担痛苦?
  连亲生父亲都靠不住,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真心对她的人吗?
  噢,原本还有一个顾霄霖,可自从决定拒绝他的求婚之后,她就做好了他会离开自己的准备,所以...
  她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傅筠心耷拉着肩膀, 轻声叹道:“好想变成一只蜗牛啊...”那样的话,遇到伤心的事,只要躲进壳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就让我变成你的蜗牛壳好了...”纪慕辰敞开大衣,将傅筠心整个人都裹了进去,“是不是很暖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淳的嗓音如暖流般在她心尖上缓缓淌过。
  的确很暖和。
  比起冰冷的墙角和薄薄的窗帘来,他的怀抱温暖又坚实,她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忽然就觉得好安心。
  安心到想哭。
  因为她知道,这份安心并不属于她。
  要是就这样沉溺下去,依赖上这只非原生的蜗牛壳,那等到他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所以,这种好听的话就当成笑话来听吧。
  傅筠心想着就吸了吸鼻子,嗓音低哑地问道:“那牙医袭击我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难得气氛这么好,真不想提那种糟心的事。
  纪慕辰暗自叹了口气,斟酌着该如何措辞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傅筠心却已推开他,径自往屋里去了。
  怀里突然空了下来,心也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好难受,纪慕辰连忙往前跨了一步,从身后拥住傅筠心,低声说道:“接下来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难过好不好?”
  听这话里的意思,那案情的真相难道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可还有什么比被亲生父亲欺骗和伤害来更令人切齿的?
  傅筠心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这个时候纪慕辰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视线在黑黢黢的客厅里扫了一圈,就辨出了沙发的位置,便扶着傅筠心过去坐下,自己也坐到她身旁,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一手将她的脑袋靠在胸口,缓声说道:“那牙医之所以袭击你,是因为受了那女人的指使。”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傅筠心一下就会意了,她咬着牙,隐含着怒意的声音从齿缝里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原因?”
  纪慕辰便把警方那边传过来的口供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傅伟平那家生产医疗器械的公司起初经营得还不错,结果另一个合资人也就是吕巧珍的表哥沉迷赌博输了不少钱,借了高利贷还不起,卷了公司的大部分资金逃到国外去了。
  公司资金链断裂,傅伟平焦头烂额,无奈之下打算拿口腔医院去抵押贷款,可那医院在吕巧珍名下,要贷款必须得到她的同意,可她怎么可能同意?
  她给傅伟平出了个馊主意:听说亿鑫的投资人施磊喜欢玩女人,不如把你女儿送给他,这样既拿到了投资又保住了医院,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傅伟平听了火冒三丈,当场就怒道:“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了?她可是大学老师,还是女博士,怎么能去做那种事!我坚决不同意!”
  两人就这样闹翻了。
  吕巧珍气得不行——他以为她女儿很干净吗?当宝一样宠着!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看他的好女儿到底有多肮脏!
  她眼睛一眯,就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她知道医院里有个叫屈宏的牙医,因为母亲重病急需用钱,便拿五万块钱为报酬诱使他去强/奸傅筠心。屈宏一开始是拒绝的,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母亲和医院送来的一张张催款通知单,最终还是屈服了。但他强调,他虽然答应了吕巧珍,但从没有想过真正实施强/奸,只打算脱掉她的衣服拍几张照片让吕巧珍相信而已。
  那之后屈宏就一直跟踪傅筠心,终于在她去青澄湖度假山庄的那一天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他装成会所的服务生,给她的朋友们送去加了安眠药的酒,而傅筠心不喝酒,则给她送了两罐Four Loko,也就是传说中的失身酒,那酒添加了大量的果汁掩盖了酒精的味道,喝下之后不知不觉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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