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杨暻承一说完就走了,回救援队。
路遥遥则往客栈的方向走。
*
此时,客栈柜台前面站着一个外国人。罗刚用英语和那个人说了半天都没有说清楚。路遥遥从大门进去,站在大厅里听了片刻,对罗刚又好气又好笑。
“请给我一个吹风机。”是葡萄牙语。
罗刚一脸懵,用英语问:“你是要退房吗?”
“我要吹风机。吹头发的。”外国人说完,指了指头发。
“你是要续住吗?”
“我一会儿要洗头发,我要吹风机。”
罗刚继续说:“每次续住的价格是根据当天实时价格调整的。您住的房间如果要续住,需要多加一百二十块钱。”
老外听懂了英语的一百二十块钱,频频点头,用葡萄牙语说:“一百二十块就一百二十块。”说完,摸出了一百二十块钱的人民币。
罗刚用蹩脚的英语笑着说:“请等一下,我马上给你续房。”
路遥遥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用手敲了一下罗刚的脑袋,“叫你们平时多学点东西你们不学!客人是要续房吗?人家是要吹风机吹头发!”
“原来是要吹风机啊!”罗刚汗颜,转身立即拿了一个吹风机给外国客人。
“钱还不退给客人?”路遥遥提醒罗刚。
于是,罗刚把那一百二十块钱人民币退给了老外。老外吃惊,“不是要一百二十块吗?”
路遥遥用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解释了一番,客人恍然大悟,拿着吹风机上楼了。
“老板,我的英语已经进步不少了,但他好像不是说的英语!”罗刚说。
“当然不是说的英语,那是葡萄牙语!”
“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听不懂呢?”
路遥遥斜睨了罗刚一眼,然后问:“你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自从我爷爷吃了老板送的补药后,好很多了,人清醒了一些,也精神了些。谢谢老板!”
那些补药是王燕和张晶晶买给她的,作为赔礼,而她是用不着的。路遥遥说:“你不用谢我。”
罗刚也知道那些补药的来历,给路遥遥说起了一件事,“老板,三天前,我哥去接客人的路上看到张晶晶和王燕两个人同乘一辆大巴车走了。那个叫魏阳的是一个人去的火车站。”
那两个招惹麻烦的女生总算是离开了大漠。而至于她们是否能和好如初就不是路遥遥想知道的事了。
**
夜里,雕花窗外挂着一轮下弦月。路遥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看时间,快十点了。她得出门去了。
她走的路去,因为走路也不太远。二十多分钟后,她到了沙漠的南入口。说是入口,其实并没有门等标志,冠上方向只是为了加以区分。平时,游人们都在东入口,南入口的人非常少。此刻她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约到这个地方。
而他说他不会来。
她坐在地上,看月亮,月光浅淡。
十点过一分的时候,没有人来。
“你真的不会来吗?”她看着夜空寻思着。
正在这时,隐隐有哭声传来。她皱眉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奉上。晚安。
第32章
十多米之外有个小黑影, 看不真切,但那个人影有一米一、二左右, 还很瘦小,路遥遥一看就猜到是谁了。刚才这里还一个人影都没有,忽然就多了个人, 她都没发觉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那个哭声不大不小,但也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她计划的和杨暻承两个人的宁静夜晚。
“真是, 秦贞贞让人讨厌,这个小孩也来搞破坏。”路遥遥在心里想。她收回目光, 仍然坐在地上,没去管他, 她还没等到人, 没心情去管别的。
她有他的手机号码,但她今晚不想给他打电话,她就想这么等着, 在心里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这么多年以来,她何曾像这样等过一个人?而对他,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是极有耐心的。
*
救援队大楼。
赵信在门外敲杨暻承的门, 听到喊“进”后, 走进去。
“杨队, 今天白天救的那个女人来了, 刚从医院出来,说要感谢我们。”
“开车没系安全带的那个女人?”杨暻承说,“知道了。”
“她带了酒来, 说犒劳兄弟们。”
“喝酒?你们别喝醉了就行。”
“杨队你不下去和我们一起喝?”
“不去。”
赵信下楼去了。
杨暻承坐在桌旁整理救援案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是大兵。
“怎么?”杨暻承抬眼。
大兵道:“他们都喝醉了。那个女人喝酒真厉害,竟然把兄弟们都喝下去了。杨队,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大兵身上也有一股浓浓的酒气。
杨暻承皱眉,他才嘱咐了赵信他们不要喝醉了。平时救援的时候大家少不了辛苦,闲暇之余他也赞成他们尽情放松。但大部分人都醉了,万一有人求援,就没人能去了。这是个问题。
他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大兵连忙跟上。
救援队的人在一楼的食堂里面喝。杨暻承一进去就见赵信、陆白、江西、浩然他们都趴在了桌上。他们对面坐着一个黑衣女人,精神看上去很好,正是白天他们救下的那个。
“杨队,你终于来了。”女人说。
杨暻承没有理女人,侧头吩咐大兵,“把他们叫醒。”
大兵跑过去一个一个地推,但都推不动。他抬头,“杨队……”
杨暻承发话,“把他们扛走。”
大兵开始扛人。杨暻承看向女人,“这位女士,你可以回去了。”
“我叫薛惠,是来感谢你们白天的帮助的。没想到他们还没有我能喝。不如杨队也来喝一点?”女人站起身来笑着说。
杨暻承道:“说到白天的事,我要告诉你,不系安全带开车而发生事故的是存心浪费救援队的时间和精力。另外,你今天没有毁容算你运气。”
女人张了张唇,却自知理亏。
杨暻承又道:“现在立刻带着你的酒离开。”
她来感谢他们,他却不领情,刚刚她和赵副队长他们还喝得好好的……
而杨暻承已经转身离开了。大兵把赵信扛回了房间,又下来继续扛别人。在楼梯间遇到杨暻承,说道:“那个女人说还能喝,不知道我们这里谁能喝得过她。杨队,你能喝多少?”
杨暻承睨了大兵一眼,“继续你的工作。”
什么工作?扛人。
大兵走进食堂,女人已经走了。
而杨暻承回了房间继续整理救援案例。
“都快十二点了,杨队还不休息吗?”大兵扛完了人,见杨暻承的房间亮着灯,不由得问。
十二点了?杨暻承翻本子的手顿了一下。
“你去休息吧。”他说。
大兵离开。
杨暻承走到窗户边上,看到了那一轮淡淡的下弦月。
*
等了两个多小时,杨暻承还没来,路遥遥很失望。而那个哭声还在,真能哭的。路遥遥终于站起身来,走到那团小黑影面前,不悦地道:“齐思秦,你在哭什么?”
小男孩诧异这里有人,抽泣着摇头,“我没哭什么。”
“小小年纪就撒谎。”
小男孩低头,又小声哭。
“哭这么久都不累吗?谁家的小孩会像你这么能哭?”说完她却愣了一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孩比眼前这个孩子还哭得久,还哭得伤心。
回过神来,她有些不耐烦,拍了一下小孩的肩,“齐思秦,要不你回去哭?或者去我听不到的地方哭?”
“我一会儿就好了。”他说。
“你哭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你说的一会儿是要到天亮吗?”
“不会的。”
他一边抽泣一边坚定地说话的样子让路遥遥觉得好笑。
“你到底为什么哭?没见到秦贞贞?她是你妈妈却不要你?”
他抬头看着她,又抽泣了几下,摇头,“她不是我妈妈。”
“不过,她不是你妈妈也好,她是个让人讨厌的人。”
“她不讨厌!”小孩子立即说。
路遥遥不由得笑了,“这么维护她?我看她真是你的妈妈吧?”
“不是。”
路遥遥笃定道:“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小男孩低垂着头,样子伤心。
路遥遥说:“她不认你,你又何必认她?”
齐思秦已经没哭了,他不说话,走开,却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走。
不一会儿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这么小的年纪,心里却能装下事,路遥遥有些佩服。
淡淡的月光下,又只有她一个人了。此时气温开始下降,好在她有外套。她把外套穿在身上,继续等人。
而过了一会儿,那个小身影又跑了回来,眼睛里露出一丝怯意,“阿姨,这个地方,晚上有没有狼?”
胆怯的表情终于有点五岁小男孩该有的样子了。而阿姨?他叫她阿姨?
“有。大灰狼。”她说。
齐思秦立即害怕起来,站在她面前不敢走。
路遥遥见他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说:“这里动物稀少,没有狼。”
齐思秦这才放了心,“谢谢阿姨。”
“但是有……”
路遥遥忽然顿住,没说完话。
齐思秦紧张地看着她,“阿……”
路遥遥瞪过去,示意他不能出声。
第33章
齐思秦被路遥遥一瞪, 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更加紧张地看着她。
而路遥遥的视线已经从他身上转移到两米之外的地上了。那里有个三十多厘米高的东西在一瘸一拐地走动。除此之外, 隐隐约约还有脚步声。路遥遥竖起耳朵听,知道那个脚步声不是杨暻承的。因为那个脚步声很急切,她一听声音就知道那个人很焦躁。而且她猜是在寻找东西。至于寻找的东西嘛……她盯着朝她越走越近的小身影。
很快, 那个小东西就走到了她面前。它的耳朵大大的,尖尖的, 两个眼睛又圆又亮,可爱又机灵的样子。
齐思秦却警惕地躲在了路遥遥的身后, 小声又紧张兮兮地问:“阿姨,那是什么东西?”
焦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路遥遥立即将那个小东西抱进怀里, 站起身来对齐思秦使了个眼色就匆匆走了。齐思秦赶紧跟上。
而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路遥遥把怀里的小东西递给齐思秦, “把它放在你怀里,用衣服遮住,去龙门客栈找……”她想到现在值班的是陆小虎, “找前台陆小虎,把它交给他。别让人看见你了。”
“它是什么?会咬我吗?”齐思秦一时没有接。
路遥遥没对他说是什么,只说:“不会咬你。你要是能把它交给陆小虎, 我就帮你找你的父母。”
齐思秦更加好奇那个大耳朵大眼睛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了, 而且路遥遥给了他一个承诺,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 但他的确是来找妈妈的。他从路遥遥手里把那个小东西接过去,掀开衣服放在怀里,再把衣服放下来遮住, 然后匆匆跑。
“别跑。”路遥遥小声说,“要像平时走路那样慢慢走。”
齐思秦疑惑不解,但还是照路遥遥说的做了。
路遥遥等齐思秦走了片刻不见身影后,听见那个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她拔腿就往沙漠深处的方向跑。
她刚跑走,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就到了她和齐思秦分开走的地方。男人停下脚步,看着两个方向、一大一小的脚印思考了一会儿,顺着稍大的那串脚印匆匆往沙漠深处跑。
路遥遥跑了没多远就听到有人追上来了,而且就在她身后。
“站住!”那个男人低沉着声音开口了。
路遥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男人。男人戴着帽子,帽沿很低,在这样朦胧的月光下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
“你叫我吗?”她笑道。
男人见她两手空空,皱眉道:“你把它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路遥遥神情诧异。
“别跟我装蒜!”
路遥遥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来这里等我的男人的。你是问我把我的男人藏在哪里了?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男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别给我耍花招。”
“你真的要找他?他应该不会和别人有过节的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男人盯着她看,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在说谎。
“一只小动物。”男人提醒。
“你在找小动物?这片沙漠里的动物稀少,没什么动物。”
男人回想,他一直是沿着那个小东西的足迹走的,忽然到了一个地方后就没了那个小东西的足迹,只有两个人的脚印。那么,那个小东西肯定是被这两个人藏起来了。而从脚印看,这两个人先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后来才分开。他猜测是大人带走了那只小动物,所以沿着稍大的脚印追,此刻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看着路遥遥的方向,语气警告:“带我去找那个小孩!”
“小孩?”
“你和他是一路的!这一点你休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