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修仙大学的转专业可能性——玄知
时间:2018-09-01 09:20:08

  可,这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到底如何,还是要上门去看一看才知道。
  长孙仪猜的没错,赵缺的兄长是花砾门内门弟子,他自己天资低微,看在他兄长的份儿上,却也在外门混了个不大不下的位置,其余外门弟子也时有奉承。
  但,再被奉承,长孙仪沈信月给他的东西都足够他百余年无忧了,就是他兄长要突破,有这些资源也够了,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收拾包袱跑路!
  长孙仪说得客气,赵缺也知道不妥,然而沈信月一堆又一堆钱财砸下来,财帛动人心,他也忍不住昏了头,一咬牙,心一横,应下了这个要求。
  一行人来到花砾门,沈信月收起易惹人注意的灵舟,任由赵缺给他们安排。
  其中一名引路的外门弟子看他们一眼,凑近了赵缺,压低声音道:“赵师兄,最近门内可不容许外人乱走!你这……”
  “知道知道!”赵缺给他塞了灵石将人打发了,又回头和他们喋喋不休吩咐:“几位如果真的想要拜访或者游览门内风光,还请暂过几天,好歹消息都透出去了再说……”
  什么消息,不言而喻。
  长孙仪与沈信月对视一眼,片刻后她收回目光,笑意温和道:“赵兄放心,我们这段时间一定安分,不会让赵兄为难。”
  嘴上答应的十分爽快,实际上呢?
  等到金乌没入海平面,整座堑渊海外山岛都陷入一片黑暗之时,两道人影不约而同地蹿出了外门弟子居住的院子。
  长孙仪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青年,含笑打了个招呼。
  “沈九兄,真是巧,你也来散步呀?”
  她等到夜深人静是为了这个氛围,即使修士不必睡眠,但人的惯常作息摆在那里,总要休息。
  因此,她也没换什么装,倒是这个沈久,特意换了一身黑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去做贼。
  以修士的眼力,难道还真的……
  不对,此人的修为,恐怕花砾门还真没几个人察觉得出。
  沈病梅眼角一抽:“巧什么巧?别以为本——大爷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也是为莲华圣器而来?”
  说到“本”字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阴惨惨的声音压得极低,简直比鬼修还更渗人。
  长孙仪叹了口气,说的这么直接,她也没法反驳不是?
  纵身一踏,凭风而起。
  即使心知未必是真,但只要有一丝见到曦光的可能性,也让长孙仪不由心神动摇。
  沈病梅一哼,也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彼此都有搜寻的方法,长孙仪白日时随意问了弟子几个简单的问题,掐指一算,勉强算出了花砾门的大牢方位。
  沈病梅则动了动耳朵,用听。
  他少时乐感极强,尤其钟爱琵琶,却被家人嗤为不务正业,然而沈家人心中的正业却阻止了他的道途,自他踏入魔道以来,修为反而一日千里。
  可惜的是,他这么强的耳力,却没听见,在自己离开不久之后,有人透过半开的窗户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一为沈信月披上流光熠熠的厚重金雀银蚕织就的披风,躬身道:“要去阻止吗?”
  沈信月摇了摇头:“有这个人插手,九叔拿不到的,再说,又不一定是真的召灵幡。”
  她的表情有些无聊。
  沈一应了声是,又问:“对了,之前探查到此处有龙身的消息,您看……”
  沈信月想到这里,稍微一顿:“不是又晴的龙身,但我觉得,也有些熟悉感。”
  这是为什么呢?
 
 
第63章 道
  花砾门门如其名,派中多山石花木, 整座山峰铺满了各色花木, 纵使在夜里, 也一片流霞如织,光景菲菲,万分绚烂。
  长孙仪在半山腰一片桃花林里打了好几个转, 琢磨出一点意味,长指一伸一捉, 无相扇就被她攥在了掌中。
  以花木作阵, 不得不说这开宗立派的花砾门之主很有想法。
  天地浑成, 万道自然, 千阵门多年衰落,她先前不知缘由, 然而入法修一道以来, 长孙仪多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阵法本是借天地之妙,起辅助之用,千阵门在后期忘却初心,极力想要以人力造阵,强夺世间灵物,这衰落的其实不怎么冤。
  只是莲华珠玉在前,其余阵法再怎么看都有点班门弄斧的味道, 长孙仪一眼看出薄弱之处, 或许也是和设阵之主并无意为难有关, 这个阵只能困人,不能杀人。
  其实长孙仪应该是在和沈病梅争抢先后的,但她反而在原地研究起了这不甚高明的阵法,一点着急的心情也没有。
  沈病梅行至一半,神识扩展范围内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踪迹,他迟疑片刻,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跟不上更好,多一个敌友不明的人在侧,未免增添许多麻烦。
  目不斜视,身如流星,流动的气息静淡如微风,丝毫没有惊动花砾门的巡夜弟子。
  他最讨厌这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花,年幼时因着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被族人取了多少外号,登上魔尊之后更是将大本营更名作无花谷,花砾门这名字和这漫山遍野的花木简直和他犯冲。
  强行忍耐着掀翻整山花圃的欲望,一路听风辨识,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法殿,法殿内外设满灵阵,守卫森严。
  但是守卫森严是要相对别人来说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是有那么点头疼,然而沈病梅渡劫修为,天下间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人物也不过只手之数罢了。
  有这等实力,作风自然小心翼翼挨不上边,他改头换面选择夤夜出行只是为了不惊动大侄女,至于其他……他做都做了,大侄女还能拿她怎样?
  原本死寂无声的夜里,一道凄厉的琵琶声惊破九霄!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什么人?!”
  收殿的弟子蓦然大惊失色,但依着掌门先前吩咐,却都渐渐镇定下来,三五成阵,竭力抵抗这不速之客的靡靡之音。
  “有外来者擅闯!结阵!”
  夜色下,青年抱着琵琶慢慢抬起头,阴惨惨地一笑:“有用吗?”
  他的眼角,慢慢绽出一朵凄艳的梅花,又在顷刻间衰败下来。
  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似乎爬上了嘲讽的笑意,沈病梅笑着俯视法殿前困守的弟子,指尖落到琵琶弦上,一拨。
  强横的灵力席卷如龙,霎时掀翻十里风浪,引得整座山颤动、崩塌!
  法殿内,嵌着烛台的石壁上被人画下了一层又一层法阵,幽青的烛火明灭不定,石台上,老翁拿着酒葫芦,刚灌了两口,就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喷了出来,他也不恼,拿着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袖子擦了擦脸,哈哈一笑。
  “惜花呀,你的花园要被人掀翻啦!”
  出乎意料的,被叫做惜花的既不是个貌美的女人,也不是个阴柔的青年,那是个一脸正直的中年人,一头长发紧紧束在儒巾里,隐约露出几缕白发。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似乎也没听见,依旧专心地把阵法画完。
  这个老酒鬼实在是太狡猾了,他出面应敌,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免得敌人尚未俯首,反而让这老酒鬼逃了。
  酒翁瞪了瞪眼,搔了搔凌乱打结的头发,“嘿”一声:“你至于嘛?惜花呀,好歹念着我们多年的情谊,也相信相信老头子嘛!”
  贺惜花画完最后一道法阵,板着脸道:“那你说,你将召灵幡藏在了哪里?”
  酒翁无赖道:“老头子我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召灵幡我也从来没见过!”
  贺惜花道了一声好,也不和他歪缠,转身出了法殿迎战。
  沈病梅差不多都要把整座山掀翻了,他一双手拨动琵琶弦如揉弄风云,一挑一抹就是地动山摇。
  “轰——”
  就在整座山即将崩毁的刹那,贺惜花伸出双手,微微一托,无数鲜花自花圃中飞起,一朵朵七彩缤纷的花练成一条线,有如针线般,顺着中年书生的手指印之下,飞快地修补着山的裂缝。
  沈病梅目光微微一亮:“这手段,有意思!”
  贺惜花冷冷一哼:“魔尊大驾光临,是来投案自首不成?”
  “本尊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今日你乖乖把召灵幡交出来,本尊还能留你一命!”
  一言不合,贺惜花不再争辩,率然出手!
  沈病梅抱着琵琶信手拨弄,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凄厉乐声一出,受不住的弟子瞬时捂着耳朵在地上打起滚来。
  贺惜花手一摆,一朵花在空中翩然起舞,渐渐化作一个俏丽的少女,少女裙裾微微一旋,化去凄厉音波。
  外头打得天崩地裂,里头酒翁砸着嘴道:“乐修?倒是和七娘一个路子的,就是不知道谁更厉害些……”
  “哎呀,七娘那心性,肯定是比不上这个小后生的,人老咯老咯,惜花也没那么谨慎了,小娃子,你可没必要戒备我老头子吧?”
  长孙仪自转角绕出来,笑得一派清风朗月,清正坦率:“老前辈说笑了。”
  抱着酒葫芦的老翁微微怔了一下,灌了两口酒,嘟囔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竟然是个正统的法修?”
  长孙仪眼波一动,没有出声。
  见她这么沉得住气,连问也不问一句他这句话,老翁哈哈大笑,看不出脸色是失落还是欣慰。
  “小娃子,你可真阴损呐,让别人给你绊住惜花,自己偷跑进来,啧啧啧,这作风——”酒翁啧了半晌,竖起大拇指:“老头子欣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长孙仪笑容温和:“只可惜,老前辈这里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今日这一趟,还是白来了,告辞。”
  长孙仪乃天生法修,对人的善恶都极为敏感,她感受不到这个老翁身上对她有一丝恶意,也感受不到一点孽果,如果说这人是伪装的话,能伪装到这个地步,瞒过她的眼睛……那她也认了。
  他绝不是杀人者,而这个地方,也丝毫感受不到召灵幡的气息,不必细想,长孙仪也知道,自己是被误导了,这个老翁说不定只是一个饵,所谓没有消息透出,也只是表面上。
  花砾门要借此引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既然和曦光无关,长孙仪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嘿……”酒翁瞪了瞪眼,这娃儿,可真是谨慎。
  但是,让她就这么走了?
  长孙仪身形一动,酒翁攻击已至,他大笑几声,有着完全不同于邋遢外表的精神气,那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的酒葫芦中飞出一道道酒刃,透明的酒液似有形实无形,逼得长孙仪不敢硬接。
  这个人的实力——长孙仪心中微微一沉。
  来不及藏拙,一道道法诀像是不要钱掐出,长孙仪素来好酒,酒翁葫芦中的酒液化作的刀刃被她躲过,落地是却散发出一阵清冽的酒香。
  长孙仪素来爱酒,却从未感受过如此香醇的酒气,只是微微吸上一口,似乎都要醉了。
  醉了……
  不对!迷茫只在一瞬,下一刻,无相扇疾旋而出,刹那间斩断连绵不断昏昏醉人的酒香!
  “轰”一交手,无形气爆炸开!
  她眼神一凛,握扇在手。
  “唰!”
  再一击,长孙仪毫不留手,招招逼迫,无相扇做指、旋、展、合如臂使指,竟无形牵引出天地异变!
  闷雷阵阵,天罚将至!
  “无相扇!”酒翁瞳孔一缩,险些没躲过长孙仪的法诀,他神色变了几变,最后深吸一口气,大叹道:“长孙仪……天命呐!”
  重修法途,不过十年光阴,便结元婴,修炼得这么快……也是,自十年前看到驱策令现世,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找上门,这孩子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琴棋书画诗酒花,向来奉行莲华圣尊之法修行。
  然而七道之中,早现分歧,将她的身份暴露在惜花这里倒没什么,但是七娘和老五那儿,向来不服一个突然冒头的娃儿得了圣尊传承,一旦知道她的行踪,肯定是会追上门不善罢甘休的。
  他们恐怕如今已经身在海外山了,要是顺着这气息来的话……
  酒翁又灌了一口酒,避过无相扇一击,喝道:“你要在这里度雷劫吗?”
  长孙仪何尝感受不到天道的压迫,这一回的雷劫不像她金丹劫那般,在蔺如霜庇护下的轻松,竟透着一股隐隐的杀意,似乎要将不该存在的东西——
  彻底抹杀!
  那威压如此厚重,长孙仪握扇的手开始颤抖。
  酒翁看她终于停了手,舒了一口气,酒葫芦被抛在半空,赫然化作半个巨瓢,他领着长孙仪的后领,以绝不符合外表的敏捷速度,往上一跳。
  “走!”
 
 
第64章 挖坑
  这个时候, 颜近澜正在御兽宗做客。
  白发苍苍的老妪趺坐在蒲团上,半阖的双目渐渐睁开,修士与天争命, 哪怕到了这个年纪, 眼睛也是澄明的,她却不然, 一双眼珠早已浑浊,浑身上下都布满着衰朽和苍老的气息。
  这个老人——或许修士里没有这种称呼, 但她的确老了,恐怕再过不久, 她就要寿尽而终, 兵解转修了。
  “让大人久等了。”
  她有一把苍老的、沙哑的声音,情绪却是平和而欣慰的。
  老妪低低咳嗽了几声:“老身年纪大了, 没有什么精力, 能在寿终之前等到大人,是老身的幸运呐。”
  颜近澜一双深邃的蓝眸静静地看着她,妖修寿命极长,而龙身为万兽之中的皇者, 更是难以理解体验人类的苍老,可她却很有耐心, 哪怕这个老妪把她叫走, 坐下来刚要聊时自己反而睡着了, 让她一等就是十来天, 她也没什么急切的情绪。
  “人上了年纪就是啰嗦, ”老妪感叹似得说了那么一句,便言归正传:“大人一定十分好奇,老身为何认得你——其实老身撑持至今,乃是为了完成对莲华圣尊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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