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澈心里一震,微垂着眸,眸底划过淡淡暗芒。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能得到苏煊铭这般评价,晏景修果真不是寻常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大哥为何这般觉得?”
苏煊铭道:“直觉。”
苏千澈:很好很强大的理由。
苏煊铭是武痴,一心用在武道上,感知能力必然比寻常人强很多,再加上,苏千澈本就觉得晏景修不同常人,所以她无比相信他的判断。
只是,司影等人似乎并没有怀疑过晏景修,难道,他们都知道晏景修的底细,或者说,晏景修确实只是一个安分的大夫?
“那他是否危险?”苏千澈问。
苏煊铭沉默了片刻,道:“暂时没有。”
苏千澈揉了揉额角,想在苏煊铭这里打听消息,简直太难了,半天不说一句话,罢了,等司影前来之时,再问他好了。
此时的苏千澈,完全没有察觉,她已经渐渐适应了司影不时会来千府骚扰她的举动。
苏千澈站起身,正打算去看一看柳心柔和秦氏,外面却有一个侍卫带着二皇子府上的周管家走了进来。
周管家看到门口的少年,满脸愁容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十公子啊,老奴可算见着你了,二皇子整日在府上念叨您,对您是极为想念啊。”
苏千澈微眯起眸,声音慵懒地说道:“这种小事,何须周管家亲自跑一趟。”
“二皇子说了,请十公子去府上,要有诚意,便让老奴上门,十公子,您今日有空吧,可否跟老奴走一趟?”周管家满脸笑容。
苏千澈想了想,今日确实无事,二皇子的事情也拖了几天,虽然她并没有去调查,可好歹也要给他一个交代。
于是道:“有劳周管家。”
周管家见他应了,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苏千澈从房间内走出来,苏煊铭自然跟在她身后。
周管家这才看到这位气质冰冷如雪的男人,心里一惊,声音有些不顺:“这……苏大少爷……”
“怎么,苏大少爷不能去?”苏千澈睨他一眼,慵懒懒地问。
苏煊铭眸光不变,站在那里,身边空气自动结为冰凌。
周管家擦一把冷汗,暗道这尊煞神怎么也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连忙摇头道:“苏大少爷自然可以去,只是……”
“只是什么?”苏千澈微眯起眼,脚步顿了下来。
周管家心底越发急了,看少年这架势,分明是苏煊铭不跟随的话,他也不去了,可二皇子下了死命令,今日必须请到十公子,否则回府必会受到惩罚。
可若是带上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苏大少爷,主子的计划,会不会被打破?
算了,先把人带去府上再说。
“呵呵,没什么,既然苏大少爷要去,那便随老奴一起来吧。”
158 什么目的(二更)
马车是二皇子府上的马车,两人从府里走后的那一刻,便有人把两人的行踪报告了简泽轩。
简泽轩沉吟片刻,便对来人吩咐道:“跟着他们。”
那人应了,随即便很快走了出去。
简泽轩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渐凉的天气,淡棕褐色的眸子里,是一片沉凝的黑。
若伤了二皇兄的真是那个白衣男人,她会怎么做?是否会包庇他?
想到那一日早膳时,那个男人对她的亲密举动,以及不时略过他们的眸光,同样身为男人,对他的意图再明白不过。
他是在宣布所有权,当着几个人的面宣告,那个少年是他的,不允许他们觊觎。
可他堂堂王爷,岂会受他所制?
若非小腹上的伤让他容忍下来,他早已当场掀翻了桌子。
至于之后苏千澈三人离开,两人又说了些什么。
简泽轩冷哼一声,缓缓开口:“备车。”
淡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柳侍卫有些疑惑,“王爷,要去哪里?”
“本王许久未见二皇兄,对他甚为想念。”简泽轩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柳侍卫很快便备好了车,简泽轩上了马车,静默了片刻道:“慢一些,不必走得太快。”
柳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这是想要干什么?是为了十公子吗?
周管家虽是管家,驾车的技术竟然不错,马车一路走得极为平稳,偶尔摇摇晃晃的,晃得苏千澈昏昏欲睡。
反正二皇子府上离隆林街有一段距离,苏千澈索性闭了眼,直到马车停下,才再次睁开。
外面是周管家殷勤的声音:“十公子,到了,快下来吧。”
同一时刻,一只修长的手撩开车帘,因为常年练武,苏煊铭的手指节显得非常有力,掌心有淡淡的薄茧,不似司影的如艺术品般的美。
苏千澈微低着头下了车,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府里。
刚踏入府邸的那一刻,敏锐的感官便察觉到府内气氛有些不一样,苏千澈神色不变的慵懒,眸光却不时扫向四周。
三人经过的青石板路上,不时遇到一两个丫环小厮,他们时而说笑,看到三人之时,便恭敬地弯腰行礼,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苏千澈不由看向身侧的大冰块。
同一时刻,苏煊铭亦看了过来,玄衣男子双眸深邃,眸光黝黑似墨,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千澈默默转过头,也不知道她无端而来的异常感觉,苏煊铭感受到了没有。
“十公子,苏大少爷,马上就到了。”周管家一边带路一边殷勤地说道,“二皇子这几日因为受伤,脾气不太好,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苏千澈勾了勾唇,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苏煊铭更是一座冰山,自然是不会配合他的话。
周管家有些尴尬,接下来倒也不再说什么,安分地把两人带到偏厅里。
果然如他所说,偏厅里气氛很是阴沉,简泽彦腮帮紧绷,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右手紧紧握拳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面上满是山雨欲来的阴沉之感。
这么久了,那个臭小子竟然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答复!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简泽彦转过头,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阴狠的光,眸底深处浓郁的思绪,却是有些看不清。
“十公子,真是贵客,本皇子请你这么多次,你才肯赏脸前来。”简泽彦看着门口的人,冷哼一声。
少年穿一身月牙白锦缎长袍,精致的眉宇间带着些许慵懒,半阖的眸底不时淌过的一片星河,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而少年身边站着的玄衣男子,却叫简泽彦瞳孔微缩,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更是紧了紧。
听到他的话,苏千澈慵懒的神色丝毫不变,抬步进了屋,对简泽彦行了礼,“在下这几日身体不适,在府里静养,望二皇子海涵。”
“静养?”简泽彦面色更沉了一分,静养到花楼里去了?
前几日玉春楼霓裳卖身的事件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却用静养来糊弄他,这小子当他是傻的?
苏千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回答,转身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二皇子,在下派了人去当时事发的地点查看,却没有任何线索,只凭二皇子给的模糊信息,在下即便有通天的本事,却也是查不出那人是谁。”
苏千澈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这件事一开始她便猜到是谁做的,只是要把司影直接供出去,自然是不可能,她暂时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替死鬼,便先拖着,等哪一日心血来潮,便问一问司影当时的事情。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睡大觉,不想牵扯进任何纷争之中,虽迫不得己卷进来,她却也依旧懒散,不愿过早知道事情真相,导致不得安宁。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去询问司影那日发生的事,因为她隐隐觉得,若是她知道了那一日的具体情况,或许许多表面上的安静,都会被打破。
听到少年明显敷衍的话语,简泽彦猛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父皇派你来查此事,不是让你给本皇子这种结果的!”狭长的眸子射出冰冷的光,片刻简泽彦突然笑了,眼神里有些许阴沉的笑意,“还是说,十公子已经查到是谁,只是在包庇凶手罢了。”
苏千澈轻笑一声,越发慵懒地倚进椅子里。
“二皇子,凡事要讲究证据,若没有证据,便是污蔑。”
少年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别样情绪,让简泽彦完全看不清,她究竟是不是有查出凶手。
“要证据?”简泽彦站起身来,细长的眸子看着少年,再看看坐在她身侧的玄衣男子,突然冷声道:“本皇子便让你看一看证据,来人!”
简泽彦低喝一声,立即便有一人双手托着碟子从门口走进,碟子上,放着一幅画卷模样的东西。
苏千澈微侧着头看向那被卷起来的白色画卷,嘴角笑意略冷。
“呈给十公子看看,她所要的证据!”简泽彦冷笑道。
那人走到苏千澈面前,抬手把东西呈给她。
苏千澈微眯起眸,看着面前弯着腰托着东西的侍卫,忽而轻笑一声,抬手起,正要把东西拿过来,却听苏煊铭一声冷喝,“别动!”
说罢,苏煊铭猛然站起身,唰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侍卫咽喉。
同一时刻,侍卫弃了托盘,瞬间从下方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朝苏千澈扑过来。
苏千澈微挑了眉,正要动作,却发现全身微微一僵,这一刻的凝滞时间极短,短得几乎无法察觉,可就是这片刻的耽搁,侍卫手中匕首便速度极快地抵在少年脆弱的脖颈上。
一切都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一眨眼功夫,苏千澈便落在了二皇子手上。
简泽彦见如此顺利,不由冷哼一声,还以为这个少年有多厉害,他可是给她准备了许多大礼,如今看来,却不过如此,仅仅第一道菜,便已经让她吃不消。
他不过是在画卷上洒了一些特质的软筋散粉末,粉末白色,在画卷表面涂抹一层,便什么也看不出来,而这种特效软筋散,不需要触碰,只要距离近一些,便能让人僵住片刻,只要这短短片刻时间,便能轻易把她拿下。
苏煊铭眸光沉冷如雪,冻得那胁迫着少年的侍卫心里直发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甚至连握匕的手抖不曾有丝毫颤抖。
“放开她。”冰冷的声音,如从地狱里传出,带着蚀入骨髓的寒意。
那侍卫只觉得一股阴寒从脚底窜起,一直传到脊背,再到头顶,身体仿佛从冰窖里捞出来,冷汗涔涔。
“苏大少爷,本皇子劝你最好不要掺和,十公子细皮嫩肉的,这细嫩的脖子,怕是经不起侍卫的一刀。”简泽彦倏然哼笑,实力强又如何,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苏煊铭目光更冷了一分,却是没有半分动作,眸中划过一道幽蓝光芒,不知在想什么。
“二皇子,你这是何意?”被用匕首比着脖子的少年却是丝毫也不惊慌,半阖的眸中始终平静无波,她甚至还微歪着脑袋,手肘撑在桌子上,以手支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简泽彦。
简泽彦见她如此平静的模样,虽有些疑惑她为何如此镇定,却也并未深究,想来这人是装惯了,现在只怕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