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神情格外专注,眸光如浸了一世的温柔,如水般包裹着床上的少年。
苏千澈心漏跳一拍,不管何时,只要司影用这种专注的眼神看她,她便会觉得全身的细胞都似活络起来,疯狂地叫嚣着想要占有他。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向来随意,从未有过真正想要的东西,现在,心里的感觉却如此明确。
她深吸一口气,把脑海中别样的思绪拍飞,懒懒开口:“自然,你已经是我的人,无论如何,都别想逃离。”
司影轻笑,并未反驳,逆光的男子站在床前,长身如玉,半浅的影子落在床上少年身上,仿佛被甜蜜的温柔覆盖。
“该起床了,今日早些离开这里。”
“哦。”苏千澈懒懒应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一刻钟后,两人从房间走出来。
大厅里,站着近十个捕快,有几个想要离开的客人被他们拦下,还有几个客人一边坐着喝茶一边观察着事情进展。
此刻大厅里显得有些吵闹,被拦住的客人想要离去,捕快们却不允许,两方差点动起手来。
“在未查明凶手是否在这家客栈之前,你们都不能离开,希望大家多多配合。”一个首领模样的捕快说道。
“我们又不是凶手,为何不让我们离开?马德,老子还有要事!”
苏千澈懒懒往下看了一眼,抬起头来,便看到对面一头耀眼红发的男子正从房间里走出来。
秦修炎第一眼便看到了二人,便热情地打招呼:“嗨,十公子,司公子。”
他的声音并不低,引得大厅中一众人都看向他,眼神有些怪异。
现在这种气氛下,还如此热情地打招呼,这人莫不是个缺心眼吧?
秦修炎却似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反而隔空对两人喊话道:“你们可是要离开?正好,我和老楼也要离开,一起啊。”
苏千澈额头黑线,这人脸皮真厚,他们似乎并没有熟悉到可以结伴而行的地步。
倒是捕快头领给了他回答:“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只有洗清了嫌疑才能离开。”
秦修炎笑了一声:“依我看,只怕是杀人凶手早就跑了,难道他还要留在客栈里等你们来抓?”
捕快头领并未答话,城里自有人去追捕可能逃离的凶手,可客栈里的人,也不能随意放走。
苏千澈眉头微微皱起,她不可能在这里久呆,谁知道他们查到凶手需要多久?若是查不出来,难道她便要一直待在这里?
小六的伤势,耽误不起。
苏千澈摸了摸袖口,从其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金色令牌。
这个令牌是去映月山庄之前,简沐欢给她的,不知这里的人认不认识。
司影看了令牌一眼,心里暗恼,他怎么就忘了给阿澈一个代表身份的饰物?
两人下了楼,捕快快速拦住他们,生怕他们不经允许擅自离开。
苏千澈把令牌递给捕快头领,那捕快头领眉头一皱,并未伸手去接:“不要试图贿赂我,在查到凶手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苏千澈呵呵,“你多虑了,我并不是贿赂你。”她再次把令牌递到捕快头领面前,“你看看这个,可否认识?”
捕快头领随意看了一眼,却在看到令牌上的花纹时,蓦地愣住了。
寻常人只怕是不知道令牌的特殊之处,可这位头领正好曾见识过这样一块令牌,那是只属于皇家才有的东西,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的令牌?
对了,刚才那个红头发叫他十公子,难道他就是京都那位十公子?
传闻与京都各位大佬,不管是苏家大少爷,还是怀王殿下,璃王殿下,甚至与太子都交情甚笃的那位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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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头领抖索着手把令牌接过去,放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确认了令牌的真实性之后,只觉得手中令牌烫手无比,连忙还了回去。
这可是最高级令牌,整个皇室就只有太子和璃王分别有一块,见令如见人,他哪里还敢拦这两位?
“不知二位大驾光临,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十公子见谅。”捕快头领连忙道。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苏千澈懒懒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捕快头领说着,便转头对其余捕快道:“让开一条路,让十公子二人过去。”
捕快们让开一条道,苏千澈二人以及才跟上来的木展慢悠悠走了过去,其他人顿时不愿意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走,他们却能离开?”
“我们没有杀人!”
“放我们走!”
客栈里很乱,但是因为有捕快的阻止,倒是没有人强闯,由此可见,几年过去,峰邺城的秩序维持得还算不错,也没有辜负当年简璃和众将士的牺牲。
走出客栈前,苏千澈朝那间有人被杀的房间看了一眼。
门窗都掩着,看不出什么,却有极淡的味道传出,辨不出是什么味道,隐藏在较重的血腥气下,闻上去有些古怪。
她侧了侧头看向司影,见他正微垂着眸似在思索什么,似乎并没有察觉,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她天生嗅觉较常人更为灵敏,可以司影的实力,不应该察觉不到才对。
“嗯?”司影转头看她。
“没什么。”苏千澈摇摇头。
昨夜感觉到他悄悄出去,她才发现,司影自来到峰邺城之后,便不时会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
司影轻笑,并没有追问,三人很快便出了客栈。
二楼上,秦修炎半趴在扶栏上,眸底映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
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为了抄近路节省时间,马车并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小路。大半日过去,下午时分,马车来到一个小村庄,村子僻静,村庄旁有些菜地,却没有人在菜地中劳作。
距离村口还有一小段路,便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随着风吹过来,送到三人鼻端。
木展眉峰微蹙,勒住马绳,让马车停下,跳下马车,对马车内二人说道:“尊主,夫人,前面可能有情况,属下先去探探路。”
“去吧。”司影道。
木展应了,便施展轻功,快速来到村口。
村口处屹立着一块木制牌坊,木头已经显得有些老旧,风吹过,似乎都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还未进村,更为浓郁的血腥味便已经有些呛鼻。
木展只在村口驻足了片刻,便身影一闪,进了村。
村子很小,仅有二十来户人家,房屋有些破败,石墙斑驳,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木展大致扫了一眼,外面并无异常,便快速来到村口进去第一户人家。
房门半敞着,木展在外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便轻轻推开房门,一刹那,让人心颤的一幕撞入眼帘。
一家四口,正围坐在桌边其乐融融地吃饭,桌上只有两个菜,已经凉了,四人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应该是正在说着什么高兴的事。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四人倒在桌上,嘴角残留着血迹,即便眼神已经空洞,脸上的笑却依然保持着。
地上一滩血迹,在桌下蔓延,已经曾半凝固状态。
木展眉头紧紧皱起,看来他们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便被人杀害。
又去了另外的人家,几乎都是在用饭之时,被人一击毙命。
整个村子,上百口人,竟全部被杀,无一生还!
木展查看了一遍便快速回去汇报了情况,苏千澈微微皱起眉。
若说一两人被杀,或许是江湖恩怨,可一整个村子的普通人家被屠,必然不是寻常案件。
“去看看。”司影站起身,弯腰从马车上走了出去。
苏千澈揉了揉额角,懒洋洋从软榻上坐起身,也跟着下了马车。
虽然她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可既然遇到了这些事,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若是没有抓到凶手,谁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会遭遇毒手。
进了村子,那种隐藏在血腥气下的淡淡味道便再次传来,苏千澈微微皱眉,走进了一户人家的房屋里。
虽然早已有准备,死者的惨状还是让苏千澈心里微微一紧。
地面铺满了血迹,死者并没有挣扎,显然是在还未察觉的情况下,便已经被杀。
所有死者的胸口都空荡荡的,心脏已被取走,其他地方,却是没有任何伤痕,无法判断究竟是先杀人再取心脏,还是因为取了心脏,死者才会死去。
苏千澈用树枝蘸了一点死者心口处的血迹,放在鼻下嗅了嗅。
果然有那种奇怪的味道,几不可闻。
“阿澈,有什么发现?”司影在她身边轻声问。
苏千澈扔掉树枝站起身,拍了拍手,环顾了一番四周。
“他们都是在用饭的时候被杀,还保持着用餐的姿态,说明凶手进房间时,并没有惊动他们,房间内没有其他痕迹,说明凶手单纯地只是为了杀人,至于为何要取走心脏……”
苏千澈想起初见皇甫溟时,他的杀人手法便是如此,又想到在峰邺城中的几桩杀人案件中,秦修炎所说,不像是正道所为。
如此说来,从表面看,大致可以判断,这段时间的凶杀案,都是魔魂殿所为。
只是,事情真的如此简单?那奇怪的味道是从何而来,凶手又是如何做到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走了他们性命的?
“阿澈,你是否怀疑,此事并非魔魂殿所为?”司影问。
苏千澈点点头走出屋,又去了别的房屋查看。
其他死者也唯有心口一处致命伤,所有人的神情都极为安稳,没有丝毫痛苦。
二十多户人家全部查看了一番,苏千澈站在村尾,凝望着这个小小的村庄,心情有些许沉重。
“魔魂殿这几年来都没有做出如此高调的事,应该不会现在突然用这种方式杀人,正因为魔道杀人的痕迹太过明显,反而显得古怪。”苏千澈缓缓说道,“魔魂殿的大本营在西南,这里是北方,他们在此处的势力必然不大,不可能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
“况且,我想,皇甫溟应该不会做出让魔魂殿成为众矢之的如此蠢的事。”
司影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微微点头,显然也同意她的说法。
“所以,必然是有人冒充魔魂殿行事。”
苏千澈轻笑一声,似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过,以魔魂殿的行事作风,只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不是魔魂殿所为。”
只是想想皇甫溟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便知道了,他们可都觉得皇甫溟是一个会吃人的大魔头。
司影亦笑,以皇甫溟的性格,只怕是全世界都误会他,他也不会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