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璞狠狠剜了他一眼,知道讨好老爷子,怎么就不知道顺着他这个老子?嫌弃他现在没用了是吧?
陆明瑜这时也开口道,“我也赞成爷爷的决定,登报不丢脸,遮遮掩掩不敢面对才羞耻。”
“明瑜!”陆修璞喊得又急又重,“紫薇可是你亲妹妹,她被逐出去,你脸上很光彩吗?关起门来罚一下也就算了,至于搞得人尽皆知?”
陆明瑜被训斥了,沾着个儿子的身份,不好反驳,但陆宗信可以,他看着气急败坏的陆修璞,漠然道,“看来你真是老了,一点事都经不住了。”
“爸……”他想怼一句是您糊涂了吧,不然怎么会把陆家的名声往死里折腾?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在你院子里闭门思过,哪儿都不准去!”
这是要禁他的足?
陆修璞变了脸色,“爸,梦蝶还在月子里,我……”
陆宗信面无表情的打断,“陆家不缺伺候月子的佣人,你尽管放心。”
“爸……”
陆宗信声音冷下去,“你不想闭门思过,是想跟你生的俩好女儿一起离开陆家吗?”
这话出,陆修璞被震住了,他脸色变幻着,眼底是不可思议、是不敢置信,最后都化为浓浓的耻辱和不甘,却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人了。
大厅里又沉寂下去。
陆宗信瞥了眼陆紫薇,“你的东西,你可以都带走。”
陆紫薇嘲弄的勾起唇角,从之前的惊异、难堪、愤恨,到此刻,她已经平静的接受了现实,甚至,还能摆出一副不屑的高姿态,“不用撵我,我会走,离开了陆家,我会过得更好,你们且等着看吧,只希望以后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更不会求我回来。”
说完,傲然转身。
陆宗信给陆明瑜使了个眼色。
陆明瑜感激又羞愧的追了出去,这是在给他一个道别的机会。
其他人也散去。
陆宗信把陆明瑾单独留了下来,欣慰的道,“这次你做的很好,身为上位者,你已经合格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所以,心里不要有任何不舍,愧疚就更不必,诚如你所说,她们在做那些恶事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跟你的兄妹之情,如此,你又何必挂念太多?”
陆明瑾声音发苦,“谢谢爷爷。”
陆宗信叹道,“第一次以家主的身份立威,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但你要想管好这个家,就永远不可能只一团和气当个老好人,赏罚分明是必须的,最重要的是让人信服,习惯了就好了。”
“嗯……”
“对你父亲,有孝道压着,你不好做什么,现在我禁了他的足,你可以放开手脚去查了。”
说道这个,陆明瑾脸色凝重起来,“爷爷,我问过医生了,那药物成分罕见,他们也说不清楚,至于怎么用到庄悠身上的,就更是不知道了。”
“庄悠呢?她没有什么怀疑吗?”
“我早上问过她了,她想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要说见过的人,东院的人都有嫌疑,因为谁也不确定那药是什么时候下的……”
陆宗信沉思不语。
陆明瑾试探着问,“爷爷,要不要跟四爷说,让他……”
“你觉得这事能瞒过他去吗?”陆宗信高深莫测的道,“雍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你不用说,他若想查自会去查。”
陆明瑾神色一凛,“我明白了,爷爷。”
“关于庄悠,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陆明瑾眉头皱起来,纠结半响,惭愧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大家都好。”
陆宗信叹了声,“庄悠有野心,如今她走到这一步,固然有她的责任,但你也有错,当初若你不招惹她,不给她希望,她也许早就嫁人生子了。”
陆明瑾低下头,“都是我的错!”
“现在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好聚好散吧。”
☆、二更 质问
好聚好散四个字,敲打在陆明瑾的心上,让他一时怔住。
见状,陆宗信哼了声,“还不舍得?”
陆明瑾回神,赶忙道,“自然不是,爷爷,我早就后悔了,若不是爸给我俩下药让庄悠怀了孕,我也不会纳她为妾,当时,我豁出去作个寡恩薄情的人,也想跟她散了的……”
“你以为你现在跟她散就不是了?”
陆明瑾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
“知道羞愧就好,这种错误以后不准再犯了,陆家虽存世几百年,但有些规矩已经不再适合眼下的环境,比如纳妾,所以,以后你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是,爷爷,我早就这样打算了。”
“嗯,别忘了跟玉姗好好说,她能原谅你一回,说明心里有你,想跟你过一辈子,你要珍惜,她虽是梁家人,但好在知晓分寸也懂进退,做陆家主母,她是合格的。”
“是,爷爷……”
“所以,跟庄悠散了吧,伤害造成,说什么都无用,你负了她也好,她没那个命也好,总归,你俩不适合再在一起,该给的补偿不要忘了。”
闻言,陆明瑾欲言又止。
“怎么了?”
“爷爷,庄悠或许不愿意走。”
陆宗信眯起老眼,“她想要什么?亲手报仇还是对你或者陆家主母的位子没死心?”
这话说的直白。
陆明瑾顾不上羞惭,说道,“应该都有,之前,她喜欢我是真,但想当陆家主母也是真,她知道玉姗生了冰清后就难受孕,所以存了心思,她并不稀罕我给她的那点小恩小惠,所以,您让我补偿她,只怕她都瞧不上,而且,现在孩子没了,这时候让她走,她更不甘心。”
白折腾一场不说,还搭进去自己的名声和身体,换成哪个女人也不甘心。
陆修璞瞥他一眼,“那也得走,不然,你后院安生不了。”
“我明白的,爷爷,只是眼下我还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毕竟庄伯在咱家一辈子,总要顾及他几分颜面,我,我下不了狠手……”
陆修璞了然,“好吧,这事我就不管了,你全权做主就好。”
“谢谢爷爷……”
这边祖孙俩说这话,西院,郝美芳也正悄咪咪的给女儿打电话,“拂桑,刚才家里又开家族会议了,庄悠的事你知道了吧?你猜是谁动的手?”
陆拂桑知道也得装傻,免得打击她妈的积极性,“不知道,是谁?”
郝美芳压低嗓子,“是紫薇,平时看她挺机灵的,这回不知道怎么就抽风了,为了逼明瑾回来,竟然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办法,也是服了她了。”
“那怎么处置她的?”
“从陆家除名,连着陆铃兰一起。”
闻言,陆拂桑倒是不意外,陆明瑾要立威,出手自然不会轻,不然怎么震得住其他人?“这样也好,没了那作妖的人,陆家也能清静些。”
郝美芳感慨道,“这倒是,不过真正心思歹毒的人还没揪出来,唉,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说,都在一个家里住了这么多年了,谁能狠得下手去啊?”
陆拂桑意有所指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妈,您跟爸以后就在西院住着,别事别往东院去。”
“妈知道,妈就是担心你,出了这样的事,对你有影响吗?你爷爷说还要登报,别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你啊?都是陆家女……”
陆拂桑笑着打断,“妈,您想多了,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都是陆家女怎么了?陆家女可多了,别人不好,不代表我也不好呀,放心吧,对我没什么影响,爷爷这事做的对,纸包不住火,与其让人背地里猜疑,不如咱们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一两个败类,很正常。”
郝美芳好笑,“你倒是想得开,我这是白操心了。”
“嘿嘿,怎么能是白操心呢?让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母爱啊。”
“滚犊子。”
……
这事出了后,薛梦蝶儿子的满月宴自然就取消了,谁还有心思过啊?那不是往庄悠的伤口上撒盐吗?还有把陆铃兰和陆紫薇除名的事,登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说什么的都有。
陆家对她俩除名,并没道明原因,可吃瓜群众的眼睛又不瞎,结合最近韩家和陆家发生的事,猜也能猜出一部宅斗大戏来,庄悠的孩子没了,郑贝贝也流产了,谁的手笔?
陆紫薇离开后,就低调的关在她名下的公寓里避风头。
可陆铃兰避不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韩光风又派人盯着她,她哪儿都去不了,是以报纸上的新闻一出来,韩家就迫不及待的找她问话了。
连嫁到邱家的韩淑媛都回来了,她平时回娘家,姿态总是摆得很足,但现在,完全顾不上,盯着陆铃兰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法不难看,郑贝贝流产后,郑家人心情不好,对韩家就有些不满,对她自然敲打了几句,她这才坐不住了,回来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是冲着陆铃兰问的。
陆铃兰咬着唇,做出隐忍的委屈状。
韩霁月难得替她说话,“姑姑,大嫂出了事,咱们心情都不好,但您问铃兰做什么?她怀着身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能知道什么啊?”
韩淑媛瞪他一眼,“我是问她被陆家除名的事。”
韩霁月一愣,“还有这事?”
韩淑媛气的都不想跟他说话,韩义伦踹他一脚,把报纸甩他身上,“你自己看!”
☆、三更 到底为什么逐出门?
“这年头谁还看报纸啊。”韩霁月一边不满的嘀咕着,一边翻开报纸找,没费多少功夫,就看到那醒目的一行大字了,“即日起,陆铃兰和陆紫薇从陆家除名,什么意思?”
韩淑媛哼了声,“就是从现在开始,你媳妇儿跟陆家没关系了。”
韩霁月愣了下,“铃兰嫁给我,就是咱韩家的人,本来跟陆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啊,还用得着刻意登报申明?这不是没事刷存在感嘛,哎吆,爸,您怎么又踹我?”
“我踹死你个蠢货得了,省得被你气死。”韩义伦大骂,不过有些话,他作为公公不好直接说出口,给韩夫人使了个眼神,韩夫人沉声道,“霁月,你还是问问你媳妇儿,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陆家把她撵出门了吧。”
不再是陆家女的身份,那他们韩家娶她岂不是亏大了?
韩霁月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比起他父母压抑着的怒火,他更多的还是好奇,“铃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跟你撇清关系?”
陆铃兰很装晕了事,因为陆家登报这一招来得太措手不及了,她没想到陆家会豁出脸面去,她甚至连谎言都没顾上编造,此刻,被韩家人质问,她心里又慌又乱,怎么说?说她曾对陆拂桑动手?她不知道这个缘由说出来,韩家人能接受多少,会不会认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的沉默,让韩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尤其是韩淑媛,站的高了,便有几分颐指气使,“说啊,你不是陆家最看重的嫡长孙女吗?陆家人不是对你寄予的希望最大吗,怎么现在说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他们那么痛恨?”
韩夫人原本对陆铃兰还是很满意的,但现在,也有几分不喜了,“儿媳,你瞒着有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别忘了,你现在是韩家的媳妇儿,你被撵出陆家,我们也跟着没脸,难道还不能问问原因?”
陆铃兰攥起拳,指甲刺进肉里,她都不觉得疼了,她只觉的羞辱难堪,正在她想和盘托出陆拂桑的事时,韩光风从外面回来,她霍然抬眸看过去,两人视线对上,她心口不由一悸。
韩光风的眼底没了昔日的温情,冷的让人发颤。
“光风,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医院陪贝贝吗?”韩夫人急声问,对郑贝贝他们韩家可不敢怠慢了,一直就捧着的人,却忽然流产了,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呢。
韩淑媛也道,“是啊,光风,你回来干什么?贝贝现在正需要你,你可不能撂挑子啊,省得郑家人给你脸色看,说你没照顾好他们家女儿……”
韩光风沉声解释,“贝贝睡了,我回来帮她带些衣服。”
“啊,好,好,那你快点上楼去收拾吧。”韩夫人催促。
喊光风却没动,在沙发上坐下来后,扫了眼报纸,见状,韩淑媛心烦的道,“这事你别管了,你现在最重要的照顾好贝贝,安抚住郑家的人。”
韩光风抿唇,似在斟酌什么。
韩义伦反应过来,“光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话出,几人都不由看向他,陆铃兰也紧张的盯着他,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她无意识的摸着肚子,好似这般就能令她心安一样。
韩光风的眼神从她隆起的肚子上扫过,看着韩淑媛和韩义伦道,“姑姑,爸,这事,我的确知道,说起来……弟媳也是被我连累了,才会被陆家除名。”
闻言,陆铃兰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肯替她担下就好了,只是她可悲的知道,那不是因为他还爱她,只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罢了。
韩义伦惊诧的问,“被你连累?这话怎么说?”
韩光风道,“我曾对陆拂桑下手,让铃兰帮着办了点事,现在应该是被陆家发现了,所以……”
他说的很简单含蓄,可其他人都懂,无非就是韩光风想跟秦烨斗,陆铃兰和陆拂桑就成了牺牲品,他们这边没得手,所以,倒霉的就成了陆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