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哲冷沉沉的道,“凭我是你老子,凭你是我亲生的。”
宁赫嘲弄的笑起来,“你是我老子?呵呵呵,在我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可从来不知道我老子是这个国家最尊贵、最有权势的那个人,我只是一个孤儿,躲在福利院里,经常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那时候你在哪儿?那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说是我老子?如果你那时候肯拉我一把,你就是个魔鬼我都认了,可你没有,你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冷眼旁观,这样的你配说是我的老子吗?”
宁哲攥起拳头,艰涩的解释,“阿赫,我有我的苦衷,那时候我还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你母亲被害死了,我不能让他们再害死你,我只能把你送走,跟你断了联系,唯有这样,他们才追查不到你的下落,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我是实在没办法……”
宁赫打断,“你的解释我不想听,不管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我活的就像是地沟里的老鼠,没有童年,也没有未来,我甚至连最穷苦的小孩都不如,明明我有个大权在握的老子,呵呵,你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是讽刺我的悲惨和可怜,如果后来没有遇上拂桑,你可想过我的下场?”
宁哲恨声道,“你遇上她才是个错误,看她都把你祸害成什么样了?”
宁赫的神色有些恍惚起来,“不,她没有祸害我,是她救赎了我,那时候我的世界是灰暗阴冷的,而她就是那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也温暖了我的人生,没有她,我早就成了个魔鬼。”
“可她不要你了!”宁哲残忍的道,“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做什么?你为她做了多少蠢事,还要我一一给你指出来吗?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可真是出息!”
“世上的女人再多,都不是她,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我眼里只能看得见她,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你……”宁哲举起手来,就想挥过去。
宁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冷笑道,“想打我?凭你老子的身份?别搞笑了,你晚了二十多年,现在早就没教训我的资格了。”
说完,稍微一用力,宁哲就抵挡不住的身子偏向一边,这让他瞬间就脸色铁青起来,愤愤的盯着宁赫,厉声喝斥,“你敢这么对我?”
宁赫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别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是不孝,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把你当老子,而你呢?其实也没把我当儿子看,别急着否认,咱俩都心知肚明,从你抛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一枚棋子了,最搞笑的是,我还被你抛弃了两回,你给我服下失忆的药时,便是再一次想把我变成你棋子吧?或者说是傀儡,任你操控,你就能在这个位子上呼风唤雨一辈子了,我说的可对?”
宁哲在惊怒过来,便是平静,他整理了下衣服,眼底不见半分温情,就像跟陌生人说话一样,“你说的对,我下了一盘棋,你们都是我手里的棋子,怎么?你现在是觉得翅膀硬了、不想玩下去了?你觉得你有飞走的本事了吗?”
“我只是不想跟你演戏了,太累。”
“那你想如何?跟我撕破脸?”
宁赫默然片刻,平静的道,“我对权势没兴致,所以,很难配合你继续下去,你喜欢下棋,可我不喜欢,所以,你另外选其他的路走吧。”
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四更 你已经没资格喜欢她了
宁赫离开后,宁哲的表情扭曲起来,良久后,他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用流利的r国语说了几句话,挂断后,脸上露出个诡异莫辨的笑。
……
而宁赫回了自己的房间后,便一直站在窗边望着秦家的方向,远远的,可以看到秦家三楼上还亮着灯,她还没睡吗?又会在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心口的位置便疼起来,那儿有一道清晰的伤口,那是他抓着她的手冲自己开的戗,那时候,他真是万念俱灰、存了死志,他知道自己疯了,想用那样惨烈的方式来让她记住自己一辈子,哪怕恨他,也好过忘记。
谁知,他命大,救过来了,却又失忆了,以另一个身份回到雍城,陌生人一样的相处,不,在他恢复记忆前,他每次看到她都会有种熟悉感,而她……或许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可她没有点破,又是为什么呢?
是在她心里,已经当他真正的死了吧?
宁赫涩涩的勾唇,心口那儿痛到麻木,便也没了知觉,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她近在咫尺,却是别人的妻,还有一双儿女,他活着,难道就是为了看她和别人幸福的吗?
不,那太痛苦了。
理智上,告诉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或者干脆的再次失忆找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完下辈子,跟她再没任何牵扯,但偏偏,他做不到。
哪怕现在被嫉妒啃噬,他也愿意留在这里,只因为这里离她最近,抵不过相思,他拿出手机来,拨了那个号码出去,谁知,这回不是沉默。
那边秦烨冷声道,“爷不管你现在存了什么居心,都不准再打扰拂桑,否则,爷不介意提前把你除掉,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会在乎生死吗?”
“那你还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想再多看她几眼,或者,等着你死了,我来照顾她。”
“爷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来照顾他,宁赫,从你逼她冲你开戗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爱她的资格,真的爱一个人,不会舍得逼她至此。”
“……”
“得不到,便用这种方式毁掉吗?那你的爱也太可怕了!爷绝不会给你机会再一次伤害拂桑,所以,你最好安分些,不然……”
宁赫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缓缓的跌坐在地上,他得不到她,现在连爱的资格也没有了吗?他忽然嘶吼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而后低下头,泪流满面。
……
秦家
秦烨挂了电话,躺回床上,搂住身边的娇躯,“拂桑,如果我让天机对他动手,你会不会阻止?”
陆拂桑摇摇头,“不会。”
秦烨身子一僵,“真的?”
陆拂桑抬起小脸来,与他对视,“嗯,在我眼里,宁负天已经在天堂岛死了,现在的这个是宁赫,他的死活都和我无关,我只在意你,你觉得他的存在会威胁到我们,那你就去做。”
秦烨揪着的心一点点松开,语气也轻快了些,“逗你的,他还威胁不到爷,爷让天机盯着他呢,这一年来,他还算安分,虽然他还欠着很多条人命,但现在不是除掉他的时机。”
陆拂桑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微微笑道,“你说了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哪怕是错误的、是残暴的?”
“嗯,因为什么都不如你重要。”
“那要是无耻的、过分的、让你不喜的呢?”
“那我也支持,啊,秦烨,你干什么?”
好好的画风,随着秦烨翻身而上、对她耍起流氓,一下子破碎了,说好的感动没有,只有兽性大发。
在秦烨看来,这就是感动的最好方式了,他堂堂男子汉,还能用眼泪来表达被媳妇儿感动了?那太丢脸,还是以身相许好。
……
翌日,陆拂桑就光荣的起晚了。
秦烨理所当然的陪着她睡到日上三竿,以至于两人起来吃饭时,被廖玉凤调侃的差点抬不起头,秦烨却淡定无比,吃完饭,就陪着秦大宝去院子里练武了。
对此,陆拂桑已经不再拦着了。
秦家人也习惯了,姐弟俩好像性子反了,秦小贝对打打杀杀一点兴趣都没有,按说这个岁数的男孩子不就该喜欢这样?而秦大宝却着迷的很,每天不用催,自觉的就找秦烨陪她练,小胳膊小腿的比划起来有模有样,甚至,连表情都会不自觉的严肃几分。
陆拂桑曾无奈的戏称,大宝就是女版的秦烨。
秦烨还很得意。
不过,秦烨也没有放弃对秦小贝的操练,就算小贝不感兴趣,也让他跟着学,为此,陆拂桑还专门和他沟通过,她不太支持逼迫孩子学不喜欢的东西,即便孩子迫于父母威严去学了,也学不精深,不过是浪费时间,可秦烨说,其他的都可以不强逼,但傍身的功夫必须会。
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的生命安全,身边保镖再多,也不及自己有防身的本事更踏实。
陆拂桑听到这样的话,还能说什么呢?秦烨的考虑是对的,如果小贝生在普通人家里,那么不喜欢学就算了,但他是秦家人,就注定一生不会平静了,是老虎就得学会打磨爪子,爪子不锋利,有猛兽来袭时,怎么应对?一个连猛兽都对付不了的老虎,还配当山中之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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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五更吆
☆、五更 又是一年
三十那天,江小七才从俪城回来,一回汉水院就先奔到秦家,那春风得意的劲儿就甭提了,寒冬腊月里,眉梢眼角都是春意融融,看的李钰想揍他。
江小七名草有主后,他就成了众人‘关怀’的对象,那种滋味可想而知,平时还能借口有任务躲出去,大过年的他还能往哪儿跑?
他自从回雍城后,已经被逼着相了三回亲了,有种滞销品过年促销甩卖的憋屈,他不就是暂时还没有看得上眼的姑娘嘛,至于怎么折磨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江小七越兴奋,他就越不爽。
中午,大家都聚在秦家吃饭,饭桌上,李钰再次成为大家‘重点照顾’的对象,他妈甚至发动所有人,积极提供雍城适龄女子的信息,要求更是一降再降,就差说只要性别是女,其他随意的话了。
李钰差点暴走。
难的是,江小七居然没幸灾乐祸的嘲笑他,他好奇便逮了个机会私下问了句,莫不是他有了女朋友后转性了,结果就听到,“我敢笑话你吗,你现在的处境就跟当初四哥一样一样的啊,四哥那时候不近女色,只要是雌性都得退避三舍,廖奶奶是怎么说的来?只要是女的,美丑不论、贫富不论,她都接受,呵呵呵,我要是笑话你,不是间接的表示当初我在心里也取笑四哥了?”
李钰恍然,心情却更加不美好了。
江小七好心的劝慰,“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相亲吗,你看我,以前受的罪还少?最后怎么滴,这不也苦尽甘来了?比起我,你算是很幸运了,至少你不用挨揍啊,我被爷爷都快揍进医院了,我这不也顽强的活着吗?不然,你也求四嫂,给你介绍个陆家女?”
李钰想也不想的摇头。
江小七不解,“不愿意?为什么?陆公馆是没合适的了,但俪城那边陆家女还有不少,这回我去,见了几个,算的上品貌俱佳……”
李钰白他一眼,打断,“你是不是傻?我亲妹妹是陆家的族长夫人,是当家主母,你让我再娶个陆家女给她当嫂子,你觉得合适么?”
江小七反应过来,干笑道,“确实不合适,嘿嘿,忘了咱妹子那一茬了,没事儿,不娶陆家女,四嫂还认识好多好姑娘呢……”
李钰懒得再听他瞎扯,径自走开了。
……
饭后,众人也没急着散场,反正是过年,大家都闲着,就坐一块儿喝茶聊天,顺便说着江小七的婚事,江北峰也总算给了自个儿孙子好脸色看。
李钰怕被念叨,拐了秦大宝去练武了。
郁墨染也和秦小贝在三楼玩儿,陆拂桑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廖玉凤和江瑶琴在一旁帮忙,婆媳三代人有说有笑,气氛亲昵又和谐。
客厅里,剩下三位老爷子,还有秦烨父子,和江小七,说完了年后去陆家提亲的事后,郁焦远话题一转,问秦烨,“宁家那边真的没一点动静?”
宁家可谓是铜墙铁壁,想打探点消息难如登天,也就天机还能见缝插针的知道点什么,其他人就没辙了。
秦烨点点头,“没有任何异常发现,不过,宁赫倒是给拂桑打过两回电话,一次没说话,另一次是我接的,警告了他一番。”
“那他是个什么反应?”郁焦远沉思着蹙眉问,“可还是执迷不悟?”
秦烨“嗯”了声。
郁焦远拍了下桌子,“跟他老子是一个德行,认准了一样东西就绝不撒手,只是他老子看中的是权势,而他是女人,都这么疯狂,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宁哲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出卖,包括他自己的尊严和婚姻。
“消消气!”秦瀚州给他倒满茶杯,“多大年纪了,还为这种事上火?阿烨肯定会处理好的,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两次,宁赫即便是回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郁焦远端起杯子咕咚喝了几口,心气才顺了些,“多安排些人手护着你媳妇儿,别给那个疯子可趁之机,还有大宝和小贝,也看好了,宁家父子什么都干的出来,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怀疑他们在憋什么大招,现在按兵不动,只是在等时机。”
江北峰附和道,“没错,我也有这种预感,依着宁哲对权利的占有欲,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离着大选就还有一年的时间,怎么想他也不该这么平静啊。”
“是啊,怎么会这么平静呢?”江小七跟着操心琢磨起来,“原本我见宁赫那么高调的开公司,还以为他会跟咱们玩商战,都做好了跟他一较高低的准备了,谁知,他老实本分的很,好像就想当个纯粹的生意人,这还真是让人搞不懂了,这父子俩玩什么呢?”
秦烨淡淡的道,“他俩玩不到一块儿去了,宁赫已经恢复了记忆,他肯定不愿再给宁哲当棋子,原本俩人就没什么父子情分,现在真相揭开,没反目成仇都算好的。”
“嗯,阿烨说的有道理,要是他们父子窝里斗就好了,倒是能给我们省下不少事儿。”郁焦远想起什么来,随口说了句,“前两天,宁哲好想去医院了。”
“嗯?他生病了?”江北峰疑惑的问,“他身体不是一直管理的很少吗?我印象中,他都没生过病,跟铁打的一样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