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率先下了马,云西顿了片刻,平复了些心情才翻身下马。
她才站稳身子,邓家半掩的木门就被人从里推开,露出了一张长满大胡子的男人的脸。
云西目光一凛,那是何捕快,不,现在应该说是何捕头的脸。
显然一直在邓家帮衬着出殡事宜的何捕头,听到门外的响动,所以出来查看。
他一看是云西云南二人,脸上立刻现出笑来,又似觉得此时笑得太过开心不合时宜,所以瞬间又敛了笑容。正了正脸上颜色,才走出大门,朝着他们二人拱拱手道,“云刑房,云书吏,回来了?”
说着他又回身向门里喊了两声,从门里又跑出一个小捕快,上前就要帮云西云南牵马。
眼看小捕快伸来的手就要碰到自己手中的缰绳,云西抬手一扬,躲开小捕快,转而看向何捕头,沉着脸问道:“何大哥,小六找到了吗?”
何捕头一愣,转眼间脸上又现出难过的表情,“兄弟们都出去找了,我这儿也正着急呢,眼见他娘就要出殡了,可是那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六怎么就是找不到。”
“出殡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他这个本主?”云西双眼瞬间闪出晶亮泪花,她又急又悲的说,“何大哥,您肯定是看着小六长大的,他家突然遭了这么大的难,别人能袖手旁观,您可不能不管啊,万一他想不开···”说到这里云西已经带出了委屈的哭腔。
何捕头面色凄惶的走向前,急急劝慰道:“云书吏,你别急,小六那孩子,都是我和殷头一起看大的,如今殷头出了事,小六我一定会管到。”
见他情真意切的样子,云西心中总算有了几分成算垫底。
即便何捕快因为利益而选择出卖了殷三雨,但是这个人世间,又有几人经得住钱财名利的考验。
如果利益一致,或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人性大多数都愿表出一点善意好心的。
看平日里何捕快对待小六的模样,云西相信,何捕快对小六的喜爱也是出自真心的。
想到这里,她又加了些料,一把拽住何捕头的衣袖,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白白的脸蛋上滑下,“今天就是潆儿姐出殡的日子,衙门已经休沐,云西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忙,还请何大哥带着这几个兄弟再出去找一找小六,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果小六都不出现,我是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啊!这里有我和哥哥暂且盯着,还请何大哥一定要帮帮我们哪。”
何捕头被云西凄然的痛哭与苦苦的哀求逼得实在没办法,连连的应声道:“好了好了,云书吏,有你何大哥在这,断然不会叫小六出意外。”说着他转回头冲里面高声喊道:“里面的兄弟们,都出来,今儿个就是把滕县翻个底掉,也要找回小六!”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三四个捕快从邓家院门里走出。
此时云西才将马匹缰绳交给之前的那个小捕快,抹着眼泪急急嘱咐道:“这两匹也一并带上吧,防备着兄弟们马匹不够。”
何捕头第一个翻身上马,掉转马头看向云西,拍着胸脯保证道:“云书吏,你和云刑房就在这里等我们消息吧!”
说完他打马扬鞭,带着一众兄弟匆匆向四面方向分散而去。
目送着一行人渐行渐远,云西迅速的拭了泪,跟着云南快步进入邓宅,并在进入之后迅速就栓死了门锁。
院中依旧是之前的摆设,只不过没人打扫,院中梅花花瓣飘落一地。
云西望着地上那些被踩践得一塌糊涂的花瓣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之前待在院子里的捕快们显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将那些花瓣践的稀烂。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她脚下没有半点停留,因为前面支开了何捕头一行人,为得就是她与云南再亲自验一次尸。
由于之前徐仵作已经验过,所以如果再不及时检验,后面就要入殓入土了。一旦到了那个地步,以他们小小刑房吏的身份,再想开棺验尸就麻烦了。
二人进了灵堂之后,云南细心的锁好了所有门窗,云西亲自登上停放棺椁的架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还没上钉的棺材盖。
随着一片刺耳的摩擦声,棺椁终于缓缓被打开,里面露出了潆儿姐熟睡般的容颜。
云西望着那张白皙的脸孔,看着潆儿姐又细又弯的长长睫毛,被她涂了上好唇脂的莹润粉唇,心猛地一颤。
她是多么希望潆儿姐就如她现在展现的这般,只是沉沉睡去了而已。
潆儿姐最后的发髻,还是她帮着梳理的,发髻上别着一只银制梅花簪。
那是她之前想亲手送给潆儿姐的,现在终于送出了,潆儿姐却再不能笑着向她说声谢谢了。
云西不觉又酸了眼眶。
“云西,不要动感情,冷静些。”云南坚定的声音遥遥传来。
云西终于找回了些理智,可就在她的视线再度触及那根银白色的梅花簪时,瞳仁却骤然缩了一下。
“有鬼!”她惊恐的后撤半步,却悬悬没从棺材架子上跌落下来。
云南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身子,眸中满是惊诧目光,“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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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浮出黑手(一更)
“神不知鬼不觉的恶鬼!”云西眸色一沉,泛着狠戾的寒光。
云南将她身子扶直,疑惑道:“你是不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云西转过身,按着云南的肩,猝然跃下高台,只甩下一句话,就急急跑出了屋子。
“你先为潆儿姐仔细验着伤,我就在院子里,一会回来。”
云南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做出反应,攀上了棺材架,翻身进入棺材一步一步的仔细检查起来。
现在的潆儿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阳气,又由于云南体质的特殊性,尸毒与尸气根本伤不了他不了半分。
所以在时间紧迫的现在,他没有戴手套也没有带查验尸体时应该穿戴的任何防护措施。
棺材是何捕头置办的,也许是出于愧疚的心理,棺材的规格很高,内中空间对于云南来说也足够大。
云南先是伸手检查了潆儿姐脸部、侧耳、后颈等各个部位,而后又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开始检查身体上的伤痕。
纵然他专业素质绝对过硬,但就在手指碰触到潆儿姐胸襟第一个盘扣是,他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
没办法,潆儿姐的形象在他心中实在是太过鲜明了。
这具尸体毕竟与一个陌生人的尸身,对于他与云西的意义大不相同。
不要分心,要冷静。
他闭上眼睛,静静默念。
之后一双犀利的凤目倏然睁开,目光已是清明纯澈一片。
他屏息凝气,开始细细查验着潆儿姐身体的各处伤痕。
而另一方的云西,却不似云南那般时间紧张。她走出了邓家院子,随手带上门后,又后撤了几步,站得离大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凝神屏息静静查看。
梅花簪,梅花,花瓣···
她在脑子里不住的念叨着触发自己记忆的关键语,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在她脑海中开始倒流起来,所有的人和事都像被按了返回键一般,飞速在她眼前略过。
就是这里!
当一个画面迅速划过时,她猛然睁开了双眼,目光锐犀如鹰!
她抬步向前走去,左眼中是现在的情景,右眼中却是那日晌午跟着小六兴冲冲走进邓家的画面。
大门没有任何变化,云西伸出手,轻轻推开斑驳古旧的木门,耳边仿佛传来了小六一边走一边笑的爽朗声音。
云西已然定了心智,并不会被记忆中的旧日时光伤害,她在心无旁骛的做着对比。
淡去了小六的说笑声,她跟着他一起走下台阶,院中情景一览无余。
那一日,院中白菜被码放得很整齐,今天也是同样。
那一日的院子干干净净,今日的院子里却有很多飘落凋零的梅花花瓣,还被进出的捕快们践踏得一塌糊涂。云西的目光骤然一凛。
这就是有鬼存在过的证明!
她分明记得,王婶娘之前家里突然有事,急急就走了。
小六又不在家,那么邓家就肯定只有潆儿姐一个人。
如果潆儿姐用半夜的时间的把白菜码放整齐了,那么肯定还会有一些白菜叶子之类的垃圾。
因为她买白菜是成车买的,其中不少都难免外面包了些烂菜叶,而现在码放整齐的白菜却都是白白绿绿,水分充足,一看就是摘过叶的。
当时已经夜深天寒,先不说古代人会怎么处理垃圾,反正潆儿姐肯定不会一个人出去扔垃圾的。
但是那一天的院子却是什么垃圾都没有,别说什么白菜叶,就是半片凋落的花瓣都没有。
按照小六说的,潆儿姐整理青菜的习惯,这些白菜都应该是潆儿姐亲手码放的。
也就是说,事发当晚,前半夜,潆儿姐还是好好的待在自己家里。
而殷三雨从聚丰楼酒醉归家是将近子时的时候,按照各方面人证供词,新来的刑房吏呈给符生良与杨拓的推断上写着,殷三雨借着酒醉,直接敲开了邓宅的门,后来因为兄嫂反抗,奸杀了她。
又加上之前徐仵作的验尸结论,潆儿姐的死亡时间时次日寅时至卯时之间,按照这个推断,子时左右,潆儿姐就应该被殷三雨控制住了,一直到后来在床上挣扎至死。
而她与小六是在第二日晌午时才进入邓宅的。
即便潆儿姐在半夜收拾完白菜后,清扫了院子与凋落的花瓣,那么在子时到第二日午时之间,开满梅花的梅树势必还会新落一些花瓣。
但是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晌午,院子半片花瓣都没有。
那一段时间中,唯有殷三雨应该是有时间的,但色心大起,又严重醉酒的他,连自己本人都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让别人抓了犯罪现场的先行,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在凌晨时分去打扫庭院。
云西双手猛地击掌,脸上表情十分兴奋。
这就意味着,在殷三雨昏昏然奸杀兄嫂的时间里,这个院子还有别人!
而那些人就是这个操控这个凶案一步步进展的幕后黑手。就是藏在这个案子背后无声而来,又无声而退的鬼!
想到这里,云西脊背忽然一阵寒凉。因为着意味着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那个幕后黑手应该是摸清了她与小六的行踪,静心设计好了一切,在她们进入邓宅的前一刻,才从容不迫的安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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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背后毒计(二更)
云西缓步走到梅树下,俯身拾起一片还算完整的花瓣,望着花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