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绑鱼的技法有问题对吗?”云南抬头望向徐霞客,眸色清寒,冷冷问道。
徐霞客一时竟有些惊讶,顿了片刻,才朝着云南的方向,躬身揖手说道:“差官果然慧眼,一下变点破玄机,不错!那绑鱼的手法就是有问题。徐某走遍大江南北,也认识很多杂耍艺人,知道些许杂技皮毛,从那人手法,徐某就看出,鱼场的人系的是活扣,鱼一入水,稍微挣扎就能挣开。”
云西恍然点点头,“这分明就是诈骗了。”
徐霞客也点点头,愤慨道:“可不是,徐某就是看到这点,才出言指出的。谁想才劝走钓鱼的村民,渔场一帮人,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追打了上来!”
云西差点没笑出声。
砸人饭碗,等于杀人父母,渔场不急眼才怪。
不过说到这里,徐霞客的嫌疑应是能够被全部排出了。渔场那么多人,要证实徐霞客的话并不难。
云西刚要开口再问一个问题。却听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书吏!云典吏!”
云西抬眼望去,就见小六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殷头在东山附近排查线索,树林里没找到尧光白,却到找到一个锦衣卫,身受重伤,躺在树林里昏迷不醒!”
徐霞客一听就急了,上前一把揪住小六,失声喊道:“他长什么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制服诱惑
小六根本不防眼前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还一把揪住自己衣襟咄咄逼问,一时无措得都有些结巴了。
“小六!”
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破空而来。
是云书吏!
赶紧循着声音投去求助般的视线,就见一身利落官服英姿飒爽,容光明艳的云西已经走到他们的近前。
她五官精致的脸上挂着沉思般的表情,沉声道:“无妨的,他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他。”
小六这才回过头,注视着那人气势汹汹布满血丝的双眼,咽了下口水,话还没出口,就听那人嘶哑的声音焦灼问道:“那个锦衣卫究竟长得什么样!?”
云西也有些心焦的望向小六,等着他的回答。
就见小六顺了一口气,回忆着答道:“那个锦衣卫脸上全是血,鼻青眼肿的,看不大清长相。”
听到答案的徐霞客,手顿时颤了一下,之后更紧的攥着小六衣襟,颤声继续追问,“那他身形如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又瘦又高,比我高出一个头的样子吧。”小六左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有些迟疑的答道。
“那他现在何处?”这一次问话的是云西,“可有救治?”
小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使劲扳开了徐霞客的手,走到云西面前急急回道:“书吏,我就是来说这事的!殷头拉了那个人一下,说他肋骨可能断了,说那人伤势不明,他们又没带担架,叫我先跑回来叫人拿担架,还说最好再叫上你们!云书吏,云典吏,咱们这会赶紧走吧!”
说完小六转身就奔门口跑去。
云西回头扫了一眼云南,见他已在第一时间收拾利落了文书,正起身要追来,便大跨着步子就要跟上小六。
“女差官!”
云西刚迈过门槛,就听一声凄惶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她不觉止住步子,回头就看到了眼眶转着泪的徐霞客伸着手,一副很想跟上来的样子。
“能带徐某去吗?万一是唐神捕,徐某也好···”后半句他终于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这一次,云西没有向云南请示,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一声,“那就跑快点!”
再无停顿,一行人急匆匆跑出囚室。跑到衙门外时,小六已经备好了马匹,还有一辆无棚单匹马车,车上还放着一具担架。
一行除了小六,云西,云南,还有一个车夫,徐霞客则坐在了马车后。
雪住已有几日,一路急急奔驰,又正值晌午十分,明灿灿的暖阳下,城里的路还好些,城外的路就已见些湿滑泥泞了。
云西注意到,这一路任冷风刺骨,任马车颠簸打滑,徐霞客脸上的焦急都不曾消减半分。
看来他真的是很在意那个他连名字都叫不全的朋友。
又穿过一片小树林,前方错落纵横的林木之后,终于遥遥的出现了四、五个模糊的人影,旁边不远的几棵树上还系着几匹马。
云西驾的一声,猛地挥鞭提速,马蹄在泥雪交混的路面上,狠狠刨下一溜蹄痕,不多时就来到那几个人的近前。
那几个人都是捕快装束,围在一颗粗大的树下,注视着地面上一个躺倒的男人,低头似乎正在交谈着。
这边疾驰的震动,率先传到一人耳中,握着腰间佩刀,一个侧身,瞬间回视过来。
云西吁的一声,瞬间勒马而停,骏马骤然收步,扬起前蹄放声嘶鸣。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睛盯在那人脸上,握着缰绳的手,忽然就紧了紧。
晃晃的阳光被落满雪的琼枝打碎了,斑驳陆离的投在那人蜜色的刚毅脸庞上,恍惚了轮廓,深邃的眼眸映着雪色,泛着明亮的晶辉。
不是殷三雨又是谁?
“殷头!”小六第一个跳下了马,跟殷三雨打了招呼,就跑去帮车夫卸担架。
云西被小六的声音一惊,再顾不得殷三雨灼灼视线,赶紧侧过头敛了目光,正要下马,就听徐霞客惊呼一声,几乎连滚带爬的就翻下了马车!
“唐兄!是你吗?”他呼喊着踉跄的向树下那人跑去。
却被外围的捕快一把拦住,挡在了人墙外。
但徐霞客还是看到了那人惨状,眼泪瞬间迸出眼眶!
“唐兄!你这是怎么了?!”他挣开捕快就要扑到那人身上,捕快哪里容得他放肆,架托着他的胳膊,就拧巴在了一起。
云西内心不觉一动,与端坐在马上的云南对视一眼,霎时了然。
躺在地上那人身份确实无疑,就是徐霞客口中一直苦苦追捕盗九天的锦衣卫无疑。
云西一个翻身就下了马,云南则端坐不动。
抬人的场面必然混乱,云南一旦下马,便很有可能被人误碰,所以询问与查看细节的工作还是要交给她。
挤到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人。
眼前的情景却远超出她的想象!
云西想象中的锦衣卫应该是电视里那种一身紧身黑底色绣飞鱼,既冷酷又帅气神秘的性感打扮!
而眼前这人却是一身鲜红色束袖收腰劲服,自左肩而下,至整个前胸,绣着一条更加璀璨绚烂的银线蓝鳞黑色龙头的飞鱼图案!
虽然昏迷,那人右手却还是紧紧的攥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刀。
比起电视剧里那种硬汉冷酷范,真可谓噼咔噼咔能够闪到亮瞎她的钛合金眼!
尽管已被胸前大片深褐色血污染脏,还破破烂烂的被划出了很多伤口,其视觉震撼效果仍然不减分毫。
靠!
她心中不禁赞叹了一声!
真不愧是锦衣卫!跟它比起来,后世以军装帅气著称德国法西斯军装都成了六宫粉黛无颜色!
再往那人脸上看去,的确像小六说的一样,满脸血污,一边的脸颊还高高的肿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借助她一双能具有能够准确识别帅哥雷达的利眼,都能分辨出那人五官的清秀。
她目不斜视,若无其事向一旁的殷三雨问道:“殷捕头,这是什么情况?”
谁知殷三雨并没有回答,他转身就向一旁的白马走去,轻佻的背影耸着肩,指挥般的说道:“将伤者抬上马车,再绑了那个哭丧的,打道回府!”
云西脸瞬间一沉,他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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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注脚O(∩_∩)O哈哈~
今天讲的是飞鱼服!
很多影视剧里飞鱼服绣春刀都是锦衣卫的标配衣服。其实不是这样的。
飞鱼服是曳撒的一种,上绣飞鱼,是汉民族传统服饰的一种。
明代锦衣卫大内太监朝日、夕月、耕耤、视牲所穿官服,由云锦中的妆花罗、妆花纱、妆花绢制成,佩绣春刀,是明代仅次于蟒服的一种赐服。
其服色,一品斗牛,二品飞鱼,三品蟒,
所以飞鱼是一种品阶象征,不是所有人都能穿。锦衣卫的飞鱼服一般有两种,锦衣卫部分首领日常公事场合会穿着黄色飞鱼服,还有一种红色劲服。可以说飞鱼服是非常靓丽的。后来虽然也有一种没有品阶的红色飞鱼服在锦衣卫中穿着,但还是象征尊贵的。
明朝末年,一些皇帝随心所欲不按品阶乱赐衣服,飞鱼服才更普遍一些
第一百零一 他的质问
几个捕快听了殷三雨的话,立刻将晕厥的锦衣卫七手八脚的抬上了担架,徐霞客也被反手绑了,一同押到了马车上。
云西却没有动。
倒不是和殷三雨置气较劲,只是现场那么多痕迹,她不能错过。
云南教过她,案发地,也就是现代所说的第一现场,通常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线索。
另一方面,唐锦衣卫的伤势也的确耽搁不得,让他们带人先走也好。她正好可以专心检查情况。
“云西!”身后的云南忽然唤了她一句。
云西回过身,就见云南正望着她,目光幽深。
她快步跑向前,好奇问道:“什么事?”
“我先跟捕班回衙了。”云南微微一笑,说着很是随意。
云西知道,他是要考验自己单独的观察能力,却还是冷哼了一句,“你就不怕我疏漏了什么重大线索?”
“我本就是不存在的,不能帮助,只能历练你。”说完,云南一拉缰绳,骏马嘶鸣了一声便掉了头。
虽然知道他的话是再正确不过,但她就是没来由的有些气闷,“存不存在,可不是你说了算!”
“不能依赖别人,”云南身子一顿,侧眸看她,淡淡道:“能依赖的人,只有你自己。”
说完,云南的马就跟在捕快们的后面,蹄声沓沓的远去了。
望着他傲然挺立的背影,渐渐变为小小的一点,云西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自嘲般的笑了,“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清楚。”
她转过身,面色凝重,再度向那颗大树走去。
“怎么?留你一个女儿家在案发现场,云典吏真放心么?”
旁边牵着马的殷三雨,伸手捋着白马的鬃毛,不以为意的瞟了她一眼,语气轻佻的问着。
此时此地,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云西却没有理他,低下头,开始分辨地上脚印的分布。
可是才开始看,她便忍不住的飚出了一句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