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家的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头上又吃了痛，脸上的得意立刻被痛苦所代替，捂住头皮，嗷嗷直叫唤。
大家都冷眼旁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翠翠做得太过，可不赡养老人的事儿，曹毅家的也不在理。这里是曹家庄，没有拉偏架，已经是给曹毅家的面子了。没有人会去得罪方翠翠，给自家找麻烦。
☆、第211章 撕
方翠翠之所以娇养着曹毅，也是因为指望着曹毅养老。
曹毅家的不让曹毅给她养老，完全是碰到了她的逆鳞。
她自然不会把账算到曹毅身上，可对着曹毅家的自然不会客气。
方翠翠手劲儿并不小，一个用力之下，居然连根拔起了曹毅家的一大撮头发。
曹毅家的嗷的一声叫出了口，脱身得自由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反击。
婆媳俩扭打成一团，从大槐树下直径十米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甚至有好奇不怕事儿的孩子，居然爬到大槐树上面，近距离观赏。
曹刚看着地上扭做一团的婆媳俩，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推了一把曹毅，冷声道，“愣着干嘛，劝架啊！”
曹毅啊了一声，居然后退了两步。
曹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曹毅一眼，拉上曹大德两口子，好说歹说，这才拉开了这对婆媳。
曹刚抱着方翠翠，曹大德家的拉着曹毅家的，两个人隔了一米远，还想着往对方身上扑。
方翠翠挠不到曹毅家的，干脆对着曹刚一阵挠，在曹刚的手清晰明白的留下一道道血痕。
亏得毛小丫去了京城，否则，毛小丫看到了绝对想打人。
大队长看这架势不对，冷声喝道，“这是干嘛呢？啊！
大庭广众之下，有啥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动脚的？
婆婆不像婆婆，媳妇不像媳妇的？
都给我坐下了乘现在都在，大家给你们家做个公断。
谁先说？”
几个小的还没有开口，方翠翠就开始抹着鼻涕眼泪，哭诉着起来。
从结婚开始，一直哭诉到儿子结婚，再到现在一个孩子都不愿意养她，那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当然，前提是别人不知道她给曹刚定下巨额养老钱的情况下。
方翠翠哭得厉害，曹毅家的却气得不行，方翠翠还没有哭完，曹毅家的就开了口，“还有脸哭？自己做了多少孽，自己不清楚？
这年头，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那个女人上赶着闹离婚啊！
我这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啊！”
曹毅家的扶着曹大德家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博同情。
曹毅家的眼泪婆娑，也不知道是演技太好，还是真到了伤心处，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谁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不是爹妈手里娇养着的？
我娘家虽然穷，可我爹娘也是没有让我吃什么苦头的。
十里八乡的打听打听，我刘青云家里家外的事儿，也都是拿的出手的。
可到了曹家才知道，这哪够啊！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还得任打任骂不还手。
老公是天，婆婆还是天，哪有给媳妇半条活路的。”
刘青云一番话，说的大家都面露同情之色。
不只是刘青云，毛小丫是个不赖的。
都说家和万事兴，方翠翠却非要闹个家宅不宁，真不知道方翠翠怎么想的。
大家没有琢磨透，方翠翠却给了答案，“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谁家婆婆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我一个寡妇，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两个儿子拉扯大，老了老了，还要受媳妇的嫌弃。
我的命，好苦啊！”
方翠翠说着说着，又嚎了起来。
只是，周围人却都笑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曹大德家的。
现在别说拉住曹毅家的了，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挠方翠翠两下子。
“在场的都能说这话，就你没有这个权利。
婆婆多好的一个人。
两家分家，是你看着婆婆有劳动力，非要要过去。
我们家一年两百斤的米，婆婆一个人怎么吃都够了，是你哭着说孩子多，不够吃，天天煮稀饭。
婆婆在你家，大的带了带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狠得下心让老人去河边打猪草！
婆婆怎么死的？
踩滑掉水里淹死的。
多年媳妇熬成婆，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
公道自在人心，曹大德家的话音刚落，曹家庄里和方翠翠最不对付的曹大义家的也开了口，满脸嘲讽的说道，“还好意思说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脸真够大的。
曹刚和曹毅，小的时候是宋婶子带，宋婶子没了，是你男人在带。
等你男人也没有了，那是曹刚在养你和曹毅。
曹刚好不容易养大了曹毅，娶上了媳妇，本以为好日子来了，结果还得给你一年一百块的养老钱。
你啊！就是蚊子精转世，专门吸人精血的。
先是宋婶子，再是你男人，接着是曹刚，剩下那个倒霉鬼遭殃，还真不知道呢！
怪不得两个儿媳妇都不跟你亲。
活该！”
曹大义家的话虽然有些毒，可也没有什么错处。
方翠翠脚忍不住缩了缩，嘴上却不会认输，指着曹大义家的鼻子就开骂，“我们家的事儿，关你屁事！
想到我们家管闲事儿，没门！
我男人死的早，你没机会了！”
这就是蛮不讲理，倒打一耙了？
曹大义家的被方翠翠的话，气得不轻，也不管不顾的嚼起了舌根。
“我有自家男人，对你家的死鬼没有兴趣。不过，对你家的八卦倒是很有兴趣。
你娶了两个儿媳妇，天天骂人家不会生蛋的母鸡。
只是，你大儿媳妇一离开你，离开你们家，立刻就下蛋了，还接连孵了两个小鸡仔。
刘青云，这事儿你就不琢磨琢磨？
要知道，你大伯就是医生，这个老虔婆又是个爱听墙角的，学到些什么，我可拿不准！”
曹刚听了曹大义家的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不敢置信的看向方翠翠。
方翠翠被曹刚看得心虚不已，不自在的缩了缩脚。
正是方翠翠这个小动作，让曹刚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彻底凉了。
做了多年的母子，方翠翠的小动作明显是不打自招。
这说明，毛小丫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是他的亲娘一手造成的。
或者说，是他间接的一手造成的。
曹刚的心拔凉拔凉的，疼到不行。
曹刚看着方翠翠的眼神，也格外的冷。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曹毅你也说句话吧！”
曹毅看了看自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媳妇，又看了看方翠翠，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你们商量好了就行！”
☆、第212章 阴招
曹刚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曹毅，转头看向曹毅家的，“你怎么说？”
曹毅家的抬头挺胸的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方翠翠的眼里，全是鄙夷，再一扭头看向大队领导，立刻换了一张脸，委屈巴巴的说道，“谁不想要个孩子。可结婚那么多年，就是不开怀，我也着急啊！
曹毅他娘一天到晚的指桑骂槐，说我是不会下单的母鸡。
这是事实，我忍了！
现在一琢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就像二叔娘（曹大义家的）说的那样，哥哥嫂子结婚那么多年，也是一直不开怀，可一分家，儿子都两个了！
这也太巧了吧！
大家都是当爹娘的人，也知道没有孩子的苦。
就当我刘青云求你们了，要么分家，要么离婚，给我条活路吧！”
这是，打死都不承认养老了？
方翠翠第一次见识到曹毅家的口才，震惊到忘记了哭，只会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抽噎噎。
方翠翠扭头看了一眼被她赋予众望的曹毅，去看到曹毅蹲在地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太过头。
方翠翠的心，碎得稀巴烂。
她之所以选择曹毅，不过是看在曹毅好拿捏。
没想到，曹毅太好拿捏了，居然被媳妇也拿得死死的。
曹大义家的一挑唆，居然就真的站在了他媳妇那一头。
方翠翠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曹大义家的，又瞪了刘青云一眼，冷声说道，“要分家，也可以啊！
比照老大的标准，一年一百块。
你给钱，老娘就单过。
我就不信了，一年两百块，老娘还找不到人给我养老送终。
养儿防老，还不如有钱。
早知道你们是这种无情无义的小畜生，老娘当年就该在你们哭哭唧唧的时候，把你们淹死在尿壶里。”
曹毅家的不敢置信的看向方翠翠，“大家都听听，这是当娘的说的话吗？
年前曹毅弄什么蔬菜大棚，颗粒无收就算了，还拉了一屁股的债。
现在他娘还说出这种话来，是在逼我和曹毅去死啊！”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始嘀咕了起来。
“多少年了，一年两百斤米的老规矩就没有改过，怎么到了方翠翠这儿，就涨价这么多了？”
“知道方翠翠混不吝，没想到居然不要脸成这样，谁家姑娘嫁过去算他们家倒霉。”
“这家曹毅是分不起了，只怕是得离婚。”
“十里八村，咱们这是要开离婚的先河了？”
“那可不一定，离了刘青云，有曹毅他娘这样的婆婆在，曹毅还能娶得上媳妇？”
……
七嘴八舌的声音，搅得曹毅脑仁疼。
他这一辈子就强硬了一回，就是那个蔬菜大棚。
可就是这一回，他还输了，输得彻底。
这一输，让他骨子里面最后一点硬气都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以前全是自作聪明，一直以来都是多么懦弱无能。
曹毅把目光投向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哥！”
曹刚瞥了一眼曹毅，冷笑道，“叫你说的时候不吭气，现在叫我做什么？等着你媳妇和你娘掰扯清楚呗！”
曹毅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我也想照顾好一家人，也想拿钱孝敬娘……都是我没有本事……”
话没有说完，却打着嗝，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曹毅那怂包样子，听着他事到如今还想两全的痴心妄想，曹刚差一点被气笑了。
“那你想怎样？”
曹毅拉着曹刚的衣袖，低低的哀求道，“哥，帮帮我！”
曹刚一点点的扯回自己的衣袖，冷声道，“我怎么帮你，一年帮你出一百，还是我也不要家了，把娘接去我哪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刚说的是反话，曹毅居然还真听进去了，两眼放光的看着曹刚，“哥，你愿意帮我，我感激你一辈子。”
周围的吃瓜群众震惊了！
看向曹毅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真是自私到够可以！
正如刘青云说自己那样，谁家姑娘不是娇养着长大的？
毛大柱夫妇娇养着长大的闺女，为什么要跑到曹家来受这份委屈？
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
看看自己的家人，还有这一地鸡毛，曹刚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毛小丫。
毛豆豆的意思很明白。
曹刚处理不好这一地鸡毛，也没有脸去接老婆孩子。
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不要老婆孩子？
曹毅的脸真大！
曹刚站直身子，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我从一开始就养着你们，以后还得一年一百块的养着你们，我想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你们分不分家，怎么分家，不关我的事儿。
这一百块给谁，怎么给，却是我的事儿。
要不，咱们来讨论这个？”
曹刚的话一出口，方翠翠和曹毅家的争吵立刻按下了暂停键，被吵得脑仁疼的大队领导也有志一同的看向曹刚。
这话，有点意思！
方翠翠第一个跳了起来，“当年白纸黑字写着的，你居然敢耍赖！”
曹刚冷笑道，“养老钱，顾名思义，就是给你老人家养老的。
现在你老人家都没有人养了，我作为长子，总不能不管。
这钱我可没有说不给，只不过讨论一下谁保管而已。
我有什么错？”
方翠翠瞪着曹刚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这哪是亲母子，分明和仇人没有两样！
曹毅家的眯了眯眼睛，泪水戛然而止，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曹刚没有错过这一切，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这就是人性？
还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队领导也不是瞎的，听到曹刚说的话控住了场面，也就顺水推舟的按照这个思路来了。
曹大德听到媳妇算旧账，想起自己命运坎坷的老母亲，心里对方翠翠腻歪得很。
他早就厌烦了跟弟弟一家子收拾残局。
曹刚这法子虽然阴损，但如果拿钱卡住方翠翠，让所有矛盾转化为方翠翠和刘青云的婆媳矛盾。
曹刚轻松，他曹大德也轻松。曹大德对此事举双手双脚同意的。
话题顺利的转换成功，乡亲们听说方翠翠每年一百块的养老钱也要分出去，顿时幸灾乐祸的多，同情怜悯的少。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一种不患寡而患不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