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溪没想到陆烟会红了眼，慌了手脚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说：“好好好，都听你的，下次不打架，要是别人打我，我就跑，行不行？”
“别人为什么要打你？”鼻音依旧很浓。
陆玉溪……他对于自己家妹妹抓重点的水平是服气的，半哄半骗：“那我不惹事，行不行？”
“嗯，说话算数。”
陆烟回家，陆玉溪看着她的背影，阳光在她的发间跳动，矮矮小小的一个人，说她听话乖巧其实骨子里倔的很，比牛都倔，她敢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毫不犹豫的帮自己打了沈嘉南，真是让他大吃一惊，心间丝丝甜蜜，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陆玉溪才又上了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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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川拎着菜篮子回来，保姆李婶看到菜篮子吃了一惊：“小川，这篮子哪来的？”
程川把菜篮子放到了客厅的地砖上：“同学的。”
李婶走过去，刚想把菜篮子拿起来听到程川说：“李婶，别动那个篮子。”
李婶缩了手，一个菜篮子，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小川，中午想吃什么？”
“红烧肉。”
“还有什么？”
“随便。”
李婶习惯了程川的“随便”，一开始来程家，程川说“随便”，她就随便烧了几个菜，结果程川一个不吃，后来慢慢知道了他的口味，甜的接受度高，辣的一点儿不接受。
程川上楼，进书房，关门，书房里有五排书架，里头放了满满的书，他爸妈用书房不多，后来就成了他的书房，地上扎堆放着器械零件和一些电路图，最里面的老板椅上放着一个粉色的毛绒玩具，远看像是一个胡萝卜，头上戴了两个绿色的叶子，近看是个粉嫩的胖娃娃，绿色是她的头发。
他靠在胖娃娃上，胖娃娃坐直了身体，伸出两个圆滚滚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帮他捏肩，程川回头宠溺的摸了摸胖娃娃的头，打开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了一封未读邮件，标题“全球智能新商业峰会”，点开，是艾伦给他发的一封峰会邀请函，说是12月底上海的一个大型会议，很多人工智能业内人士会去，机会难得，希望程川考虑一下。
程川眸子盯着屏幕，身后的胖娃娃摁着他的肩解穴，他靠在椅子上，手指敲动着桌面，那本《未来简史》躺在书桌的一边，他伸手拿了过来，黑色面皮，写着从智人到智能，未来一定是人工智能的天下。
他敲着键盘很快回复了邮件，确定了12月份会去上海，又和艾伦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埋首于自己的事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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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学，陆烟很早就到了学校，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沈嘉南，毕竟自己把一块猪肉挂在了沈嘉南的头上，虽然是一时情急，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低着头念着课文，希望沈嘉南大人有大量。
直到早读课下课，沈嘉南才出现在了教室，一进门，“咚”的一声推门，门把手砸在墙上，声音很大，全班都看过来了，他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一股啤酒的味道，黑色T恤皱巴巴的，往座位上一摊，脊背靠在陆烟的桌兜上，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上周孑然不同，透着一股腐朽与颓废，陆烟透过书偷瞄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咬唇，她本来想等他来了跟他道歉的，但看他现在的状态，不敢开口，闷声坐在那心不在焉的看书。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个严肃的四十几岁妇女，带着金属边眼镜，体态丰腴，常年抱着一本翻得很旧的英语字典，她一进门，眉毛就皱起来了，讲台桌前一股冲人的啤酒味。
她放下字典，语气不善：“上周的单词，今天抽查几个人上台默写。”
班里一片唏嘘，一上课就要抽写单词，事先都没有通知过会抽查，这简直就是在玩命儿，个个头低到桌子下去了。
“老师，能不能让我们背十分钟。”有人提议。
底下开始有人附和。
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那谁，率先说话的那个，上台。”
底下人不敢再造次。
“学号1号、11号、21号、31号的上台。”
其他学号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不是这几个学号，真是上辈子积了德，只听老师继续说：“其他人拿出本子默写。”
“哎~”又是一声声叹气。
程川是1号，站起来，慵懒的往讲台前面走，沈嘉南不偏不倚是31号，浑身没了骨头一般的拿了粉笔，杵在讲台前面，背影看起来很落寞，陆烟手心微微出汗，自己是12号，刚刚听到11号的时候紧张了一下，还好不是12号。
程川往前面一站，女生们纷纷抬头，他个子又高又精神。
台上已经上了4个人，还差一个，老师说：“还有谁没上来？”
“老师，11号今天发热了，请假回家了。”
“请假了啊，那顺延一位，学号12号的上来。”老师说道。
陆烟刚刚拿出本子，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写上就听到了“12号”，她憋了一下嘴，越是想躲越是躲不掉。
“12号是哪位？”老师说。
陆烟慢悠悠的站起来，把本子合上，走到讲台上，伸手拿了一支粉笔。
中间的人自主往边上站，陆烟拿着粉笔，走到讲台前，脸很红，感觉自己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很不自在，她低着头，手足无措，捏着粉笔，指尖有些微汗意。
程川发现边上漏了一块光，转头看到了边上的小矮子，一对紧紧拧在一起的新月眉，女生手指纤细，捏着粉笔，脸色红红的，陆烟咬着下嘴唇，她回家没有复习上周的内容，上台之前还记得好多单词，十有八九不会出错，可是一上台，血液都凝固了，脑子里就跟橡皮擦擦过一样，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剩下被紧张支配的恐惧。
她感觉自己待会要完蛋了，要在全班人面前丢脸了。
“准备好就开始了。”英语老师说。
这句话将陆烟逼到了尽头，她手里的粉笔“啪嗒”被捏断了，弯腰捡起断了的粉笔。
“过来一点。”程川小声说道。
陆烟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这才确定他是对自己说的。
陆烟一瞬间洞察了他要做什么，脸更加红了，程川这是要帮她，她感到了一阵难堪，如果前一晚把功课复习得滚瓜烂熟就好了，如果她能够不这么紧张脑子放松一点就好了…
一时间眼睛就红了，鼻子也红了。
“第一个单词，调查。”老师声音洪亮。
陆烟咬着嘴唇，拼命思考，脑子里隐隐约约有这个单词，是sur…，sur什么，她咬着嘴唇就是想不起来。
程川写的飞快，粉笔敲了一下墙面，陆烟抬头，看到了他写的很大的survey，真的很大，而且很低，比他个子还低，不用她抬头就能看到。
一面羞耻心作祟一面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她在黑板上抄写这他的单词，她的字小小的，每一笔都很清晰，每一个笔画都工工整整，像是打印出来的稿子。
“第二个单词，忽视，也就是不搭理。”
程川依旧写的很大，陆烟抄了一遍。
等到写到第八个单词的时候，程川那边的黑板已经写得满满的了，只能往陆烟这边挪了一点，他一过来，光线遮了一半，她手指尖的粉笔无意识在黑板上点点点，点了一道浅浅的粉笔痕。
“程川呐，你这个字就不能写小点吗？”英语老师无奈。
“再默两个单词结束。”英语老师道。
全班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十个单词，要是二十个单词指不定要全错了。
等到默写完下来，程川路过陆烟，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是陆烟知道他又帮了自己，接二连三的帮了自己，可是自己什么也没有还，连声谢谢都没有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评的小仙女们，给你们比小心心～
第10章 妹夫
“沈嘉南，你给我站起来。”英语老师看到沈嘉南留在黑板上大大的三个字“我不会”顿时火上来了。
老师的怒骂让全班人不敢再做自己的事，沈嘉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我就是不会啊。”
“你什么态度？”老师看着他一脸颓败的样子，从上到下哪里像个学生：“你拿着书给我站到后面去，别在前面丢人现眼。”
沈嘉南这家伙本来心情贼不爽，老师这话一说来了火：“谁他妈丢人现眼了？老子丢你人了？”
想到了周末于渺彻底跟他分了，一肚子火，更来气：“不会单词怎么了？不会单词就不配活了吗？我看马云也不一定会几个单词。”
底下吓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沈嘉南怕是活腻歪了，敢跟老师这么横。
“你！”老师气的脸色发白，“这是你跟老师讲话的姿态吗？华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学生？你现在跟社会上的混混没有区别。”
沈嘉南很不屑的说：“您说什么都对。”
本来心情就糟糕透顶，不想跟英语老师再斗嘴，表情散漫，拿了书到后面去，不继续争辩。
路过陆烟的时候，她看到沈嘉南手背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结了一层深红色的痂，自残？这个想法在陆烟脑子里炸了开来，学生时代会有人自残，尤其是华中这样的学校，压力会导致精神崩溃。可是沈嘉南这性格不像会自残的人。
她摇了摇脑袋，想不通。
中午下课，沈嘉南一直待在位置上没有去吃饭，一个人趴在座位上睡觉，看起来孤单落寞，程川叫了他一声，他回了句：“橙子，这几天让我静一静。”
王思思见机拿着防晒伞，优雅大方的走到程川跟前，语气自然：“程川，尹老师跟我说下个月省里有个科创比赛，她说你是去年科创比赛全省第一名，她让我向你取取经。”
程川“哦”了一声。
陆烟有片刻惊讶，她只知道程川成绩巨好，却不知道他连科技创新这种比赛都能拿第一。
“你准备去外面吃饭吧？”王思思眉梢上扬，自信的笑了起来，“我跟你一道吧，顺道和你探讨一下科创比赛具体细则。”
陆烟看着他俩说着科创比赛走出教室门，莫名想到了郎才女貌四个字，程川是那样优秀的人，走哪儿都吃香，不止女生，男生老师，家长都很喜欢他，比人民币还让人喜欢。
她的目光锁在门口，在光影之间她看到了自己与程川的落差，就像隔了璀璨星河，她像沧海一粟，渺小不可闻，他高高在上，不染俗尘。
隐隐的火苗在心里窜动，那时候陆烟还不知道，这样的窜动叫喜欢，只以为是感激与崇拜的情绪在捣鬼。
“草儿，发什么呆呢！走，去吃饭。”陆玉溪一边跟于渺聊天一边往教室门口走。
陆烟点头，轻轻“哦”了一声。
沈嘉南听到陆玉溪的声音抬起头，陆玉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沈嘉南又要跟他打架，这厮发起神经来自己肯定要被打死，而且答应了妹妹不打架的，拔腿就跑了，只留下一阵呼啸而过的风。
沈嘉南根本没有追的意图，仰头抬眼，赤红的眼看着陆烟，沉默片刻：“跟你哥说，离于渺远点，她是老子的女朋友。”
陆烟被他这个眼神看的生出惧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吓到小姑娘了，收了凌厉的眼神。
“哦。”她诺诺开口。
“那，那个，沈嘉南周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烟想做错了事情，终归要道歉的，周六确实是她的不对。
沈嘉南没想到陆烟这个时候会道歉，可他要的不是她的道歉，他要的是陆玉溪跪在地上忏悔，要的是于渺乖乖来认错，要的是不被背叛…要的仅仅是青春这段让人抓不住的情感，手心不自觉捏紧，结了的痂崩开，丝丝血迹渗出来。
陆烟见不得血，不敢再看，扭过脸：“我会跟我哥哥讲的。”
“好姑娘。”沈嘉南也不顾伤口崩开，懒懒吐了一句就趴在了座位上。
陆烟出门，陆玉溪靠在外面走廊上等她，手机里还在跟于渺聊的热火朝天，他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脸上笑意融融，他与沈嘉南，一个开心一个悲愤。
“于渺是沈嘉南的女朋友。”
陆玉溪从手机上抬起眼，纠正她：“前女友。”
“哥，做人要有原则。”
“我认识于渺的时候她跟沈嘉南已经分了，他们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
人和人的缘分呐，就像他跟于渺，如果上周他不去搭讪程川他们，怎么会认识于渺，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是老天眷顾，看他孤寡可怜，派了个仙女儿过来。
“草儿，等你遇到了你命里那个独一无二你就知道拉，爱情来了想挡都挡不住。”陆玉溪洋洋得意，他跟于渺可谓是经过周六一场干架，关系突飞猛进。
陆烟声音细细的说：“可是你跟她才认识几天呀。”
“爱情与时间无关，只要一眼就够了。”
陆烟没有再说什么，她哥哥已经失了智，加上沈嘉南的言行，充分证明了爱情很玄乎。
脑子里印出沈嘉南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人的情感也很玄乎，怎么会做这样自残的事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损害。
感情这事她不太明白，还是背两个单词来的实在，起码不会再受人恩情，无法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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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周五，他妈早上问她有没有跟程川提补课的事情，她才想起来这茬事，心里挂着这事，早上去了学校，程川没到，她百般演练如何说得自然，并未找出合适的说辞。
程川到的时候上课了，来不及说又堵在喉咙里。中午吃完饭回来，程川睡了，补课这事一搁再搁，她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又不好叫醒他。
趁着下午上课前，陆玉溪去卫生间，陆烟扭过头，程川还在睡，她轻轻敲了敲程川的桌兜：“程川～”
见程川未醒，又敲了敲，叫：“程川～”
少年迷蒙着眼，梦里怎么还能听到熟悉的声音，软酥酥，如清风拂面，挠心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