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温延夏竟然因为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男生,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意识。
而无形中引起这场“暗中较量”的唐阮语,依然对此毫无知觉。她挺高兴地快步走了两三步,来到了新高一直升班的队伍里。
在这里, 更多她熟悉的同学看见了她,纷纷与她打着招呼。
在这里,唐阮语感受到了“亲切”。
虽然之前跳级后,进入新班级,也认识了像方思浣那么好的朋友,但是这样熟悉的环境,似乎更能让唐阮语如鱼得水。
这些老同学、老朋友,之前因为担心打扰到他们学习和中考,唐阮语没有和他们有太多的联系,但是现在再次相聚,似乎也没有生疏太多。
大家也对能在这里见到唐阮语感觉到了惊讶,之前和唐阮语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女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和她聊得开心。
舒文乐似乎也想凑上来,和唐阮语一叙别后的种种心绪。然而他还没挤进唐阮语身边三米,忽然就感觉被人按住了肩头。
舒文乐诧异回头,看见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脸上带着笑,但却让舒文乐在这种暑热的天气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接着,他听见这个男生对他说话了,语气似乎有点咬牙切齿的:“这位同学,你是高一直升班的吧?我是高二文科实验班的温延夏,今年和你们班一起军训。大家在军训里就是同一个队伍的朋友了,好好认识认识吧?”
舒文乐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瑟缩道:“好……好啊。”
温延夏勾着一个笑,眼神明明灭灭的,有些冷,手上用了点劲,推着舒文乐往队伍中走,离唐阮语越来越远。
而忙着和老朋友叙旧的唐阮语,分神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看见温延夏和舒文乐“勾肩搭背”的,忍不住勾起一丝笑。
看来温延夏也能很快融入这里呢……她甜甜的想着。
传说中“吃苦艰辛”的军训,似乎因为和这群老友的相依相伴,而变得没那么可怕。
两天后,唐阮语穿着从学校领来的新崭崭的军训服,和高一的新生一起,被拉到了远郊山区的一个军训基地里。
从出发的时候,天气就一直阴沉着,天边镶着一层黑云,似乎随时都能滚落雨滴。
等到唐阮语从大巴车上下来,拿行李的时候,感觉到头顶有雨滴落了下来。
“下雨啦!”有女孩子高声尖叫了起来,接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着涌向拿行李的地方,而拿到了行李的人又着急想往外冲。
唐阮语刚好被夹在这两波人之间,被人群来回推搡着,感觉自己根本没法好好站立。
正在她担忧自己会不会被挤摔倒时,忽然听见旁边有人一声大喝:“都不要挤了!!!所有人都停住!!!听我指挥!!!”
在这种混乱的现场,有这么一声突然出现,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不自觉就按照这句话的要求去做了,然后才去认真分辨到底是谁在这一片狼藉中挺身而出。
而唐阮语似乎比其他人都早一点明白过来,她听声音就知道了,是温延夏。
果然,她一回头,就看见温延夏站在一处很高的平台上,在暗沉的天光中,身影混沌难以辨识清楚,但是那种挺拔的身姿,似乎给在场的人以力量和信赖。
而他的行为和举动也显示了他确实值得被信任:“现在,那了行李的人,保持站立不动;还没有拿行李,但是已经离行李架只有几步远的人,往自己右边走;离行李架比较远的人,慢慢后退,并入右侧的队伍……”
在他的指挥下,本来混乱的人群竟然真的慢慢恢复了秩序。一辆大巴车上也就四十人,而已经有十几个人拿完了行李离开,剩下二十多人,在温延夏的指挥下,快速地取回了行李。
唐阮语是离行李架比较近的人,在温延夏开始指挥后,两分钟内就拿到了自己的行李,顺着排队的人流可以慢慢离开返回宿舍了。
这个时候,听见身后两个女生小声议论着:
“那个男生好帅啊……”
“对啊,他是谁啊?好想认识他啊……”
唐阮语忍不住勾起笑,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到温延夏身边,仰着头看他认真指挥的样子。
而她的旁边,慢慢走过来一个穿作训服的青年人,眼神也一直看着正在指挥的温延夏。
唐阮语好奇地打量着他,猜测他就是他们的教官。然而这位教官完全没有一丝心思落在唐阮语这里,唐阮语也只好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
十分钟后,温延夏成功赶在大雨落下来之前,疏导着这群女孩子们全部拿到了行李。
此时天色已经相当暗沉了,唐阮语站在他所在的高台之下,仰着头,这么短短的距离,都甚至无法看清温延夏的脸。
结束了自己指挥的温延夏,却轻巧地纵身一跃,落在了唐阮语身边。
唐阮语这才看清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凝望着自己,似乎在跟她说:“快点表扬我。”
唐阮语抿着嘴笑,刚准备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低沉的一声:“你小子,不错嘛!”
温延夏愣了一下,跃过唐阮语,看向她身后那人。
唐阮语也回过头,看着那位教官慢慢走到他们面前,眼睛依然盯着温延夏。
唐阮语能从他的视线中看出他对温延夏的赏识。
接着,她就看见教官点了点头,问温延夏:“你是坐哪辆车来的?”
温延夏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边停着的一辆车,道:“那辆。”
教官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去管你自己车上同学拿行李,跑到女生这边干什么?”
温延夏一耸肩,道:“我第一个下车的,一下来就看见这边似乎有点拥挤,而且吵吵闹闹的。女孩们遇事容易慌乱,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情况了。”
教官看着他,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就走了。
温延夏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问唐阮语:“他是谁啊?”
唐阮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刚刚一直都没有理过我……”
温延夏回头看着她,一秒把那个陌生人抛到了脑后,勾起一个笑,问道:“我刚才做的怎么样?”
唐阮语也忍不住笑了,轻声道:“特别棒。”
犹豫了一下,她又说:“刚才我都快摔倒了,但是听到你的声音,一下子就踏实了。”
温延夏的笑明亮得似乎能把昏沉的天色给点亮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温柔而低沉地对唐阮语说:“你快回去吧,一会儿真的下雨了。”
唐阮语点了点头,道:“那你也快点进宿舍。”
她拖着行李,走回到宿舍。刚进门,密集的雨丝就落了下来。
唐阮语担忧地向着门外张望,然而天色太暗了,男生宿舍又离得有些远,她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她正在担心温延夏有没有淋到雨,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唐阮语诧异回头,看见是自己以前的一位女同学,不好意思地笑着,眼睛闪着好奇的光,问她:“阮语,我看见你和男生似乎是认识的?”
唐阮语点了点头:“对的,他是我现在的同学,叫温延夏。”
“是温延夏!!!”周围迅速响起这样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这些让唐阮语相当习惯了,所以她只是抿了抿嘴,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去了宿舍。
军训的宿舍,自然是怎么条件艰苦怎么来。所以分成了20个人一个寝室。
唐阮语来的晚,没有占到好位置,只能勉强在门边找了一个上铺。
她正在收拾行李,又有两个以前班里的女同学找了过来。
唐阮语疑惑地看着她们,眨了眨眼,礼貌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两个女同学,一个性格害羞些,而另一个就很大方了。
所以她毫不客气就跟唐阮语说了:“阮语,我们想认识一下温延夏,能不能请你帮忙?”
第66章 第六十六颗糖
那个女生说话完全不客气, 让唐阮语听了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但是她提的要求,从明面上来看, 并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所以唐阮语也只能声音低低地回应道:“哦, 好的。”
她想着就等回学校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军训期间,男女生分开训练, 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那一天的雨来得气势汹汹, 去得却也快。没两个小时,就雨过天晴了。
唐阮语跟着高一直升班的女生,和其他三个高一班级的女生一起,被编入了一个军训排。她们的教官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活力十足的, 和女生们很快就融入了一团。
教官给她们交代了一些军训的安排和规矩,通知她们每天晚上需要轮班值夜一个小时,军训这一周下来, 大概每个女生都要轮一次。
唐阮语被安排的班次,是在今天晚上的凌晨两点到凌晨三点, 正是最艰苦的时段,但是唐阮语一句话也没说。
中午吃完饭,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教官们便让女生们全部集合,开始基础的训练了。
唐阮语按照方思浣的劝告,早早涂好了防晒霜, 可是在太阳的暴晒下,她还是觉得自己做出的努力似乎都是无效的。
一个下午的暴晒,把女孩子们从水灵灵晒成了软趴趴,吃晚饭的时候,比吃午饭要安静了许多。
大部分人都只想回到宿舍里躺着休息,然而教官却又一次吹响了集合号。
唐阮语和其他女生一样,不情不愿地出了宿舍,被教官整好队,带到了操场上。
但是让她和所有人都有点惊讶的是,操场上不止有她们这一个排,对面已经做好了一个男生排。
唐阮语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想,会不会有温延夏?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在整齐的队伍一角看见了温延夏。
唐阮语忍不住垂头抿着嘴笑了笑。她本以为他们在军训期间和男生是没有什么接触的,却没想到相见的时机来得这么快。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两个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交流。唐阮语甚至没有机会和温延夏眼神沟通一下,就只能按照教官的安排,坐到了队伍的后两排。
因为在场的人数多了起来,瞬间整个操场开始发出“嗡嗡”的低语声。
这个时候,一个教官率众而出,站在了男女生队伍之间的中央空地上。唐阮语认了出来,那个就是早上和温延夏搭话的教官,看来他是温延夏他们的教官呢。
, 而这个教官看上去英气十足的,说话声也相当中气,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就将所有的杂音全部压了下去:“所有人都注意了!!!今天,让你们在这里,不是来开座谈会的!是让你们有才艺的,来展示展示才艺。一来是大家刚开始军训,先熟悉熟悉;二来咱们一周后有文艺汇演,所以要有人出节目的!怎么样!又要来的吗?”
他这段话说完,本来还有几分压抑的“嗡嗡嗡”,立刻响亮了起来。唐阮语能够听见自己周围的女生在小声嘀咕,似乎是讨论要不要上去跳个舞什么的。
这些唐阮语就不想参与了,她到现在都记得高一运动会时,她被入场式舞蹈支配的恐惧。她自问没有吴涣和方思浣在,哪怕是温延夏也不可能把她这个舞蹈小白给教出来的。至于唱歌,唐阮语更不敢去想了,她连和朋友一起去KTV都没有过。
所以这种活动,唐阮语最高的参与度就是踏踏实实在台下当个观众就好。现在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并且睁大了眼睛,颇有几分好奇的猜想,温延夏会不会出来表演些什么呢?
然而让唐阮语惊讶的是,第一个出场的不是温延夏,却也是一个她很熟悉的人,舒文乐。
这个以前在班里坐在她后面两排的男生,平时总是不太爱说话,和她聊天都是在讨论问题,唐阮语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表演过什么才艺。
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陌生同学的面,舒文乐第一个站了出来。虽然脸涨得通红,但被教官问道他要表演什么的时候,舒文乐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他要唱一首歌,一首所有人都听过的情歌。
场下一片“喔喔喔”的起哄声,不少已经认识了舒文乐的同学,大声喊着:“舒文乐你可以的!这歌你想唱给谁啊!”
舒文乐有点慌乱,嘴唇动了动,声音却不是很大,被掩盖在一片嘈杂之下,完全让人听不清。
而唐阮语却莫名感觉自己似乎能看懂唇语一般。
因为她发现舒文乐那句话里,似乎有“阮语”两个字。
这个意识让她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受,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舒文乐已经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演唱。
平心而论,舒文乐确实有唱歌的功底。唐阮语不懂音乐,但是觉得即使是清唱,没有任何伴奏的情况下,舒文乐演唱得也是非常动人了。
但是,听在唐阮语耳中,那温柔的曲调,那深情的歌词,似乎在不断加深她心里那种不适感。
唐阮语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恐慌舒文乐的这种示好,并且隐隐有些排斥。
但是舒文乐并没有明明确确表达出来,于是唐阮语也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那一个晚上,虽然节目一个接一个好戏连台,但是唐阮语分不出心思在节目上。
一直到跟着队伍返回宿舍,她还在想着舒文乐的事情。
她在想,舒文乐没有明确表明好感的情况下,她应该有所表示吗?还是说她只是在自作多情?
没有太多经验的唐阮语感觉头很痛。
这时,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唐阮语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她,便将手机拿了出来,用被子掩住屏幕发出的光,瞄了眼,是温延夏发来的消息。
唐阮语点开来看,温延夏问她:今天晚上你们要值夜吗?
唐阮语愣了愣,回复:值夜。
温延夏秒回:你是哪一班?
唐阮语有点奇怪,但觉得是温延夏在关心她,于是还是回复了:是凌晨2点到3点。
温延夏回了她一个“嗯”,就没有再说话了。
唐阮语一头雾水,不明白温延夏问这个做什么。但是看了眼时间,已近9点了,她再不睡觉的话,今天值夜加上明天六点就得早起,唐阮语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