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流一愣,眼中出现慌张的神色,低低地开口,“阁主,你说过的,不会赶我离开行云止水的。”他想留在她的身边,就算不是她的身边,只是是可以看到她的地方。
“你可以去外面走一走,等过段时间你冷静了之后便可以回来。”风清持淡声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有丝毫置喙。
看了一眼风清持,他在对方的眼中没有看见任何余地,许久之后,莯流才咬了咬下唇,“是。”顿了半晌之后,才有些倔强地开口,“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重新站在她的身边。
“嗯。关于述月的事情你可以去找芷烟了解一下。”说完之后,便直接越过莯流直接离开。
莯流低头看着青蓝色的衣袂擦过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削薄的唇线紧抿,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身离开。
此时时家,帝王一道圣旨颁布下来,时家上下,乱作一团。
时家参与协助羽王爷谋反一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在,兹事体大,念及时烨和时蓼及时坦明这件事情,并且立有大功,特赦免时家对此事不知情的人,至于其他有参与的人,革除一切官职,流放边疆,时家子孙,三代之内不得为官入仕。
时令脸上的神色似乎一瞬间沧桑了不少,静静地看着手中拿着明黄色圣旨的时烨,久久不语。
时宵神色阴狠地看着时烨和时蓼两兄弟,狠声道:“时家竟然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狼崽子!”随即看向目光复杂的时宸尧,“看看你生的这两个好儿子,竟然串通外面的人将时家给卖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紫月痕会如此轻易放过时家这些人,他早就盯着时家的家财了!”
时烨冷酷的容颜依旧,目光没有看着时宵,而是缓缓移到了时令的身上,与他对视,平静无澜地开口,“爷爷,我是商人,自然一切以利益为先,这是我能为时家做出最好的决断。”
时令看着他许久,一双犀利的眼睛沉沉浮浮,终于,笑了笑,只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反而一派冰冷孤凉,冰冷地开口,“不愧是时家的子孙,不愧是时家的继承人!”
时烨冷酷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一笑,“都是爷爷教的好,一切以利为先,关键时候可弃车保帅。”他所学的一切,都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
“哈哈……”时令仰头大笑,有些悲哀和荒凉,“所以我,你二爷爷,你父亲,就都成了被弃掉的车是么?”
“我以为,爷爷在替羽王爷谋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如果失败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依旧是平静到近乎刻板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似乎即将被流放边疆,生死不知的三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和时蓼会这样在背后不知不觉地捅刀子!”时令声音忽然狠绝了几分,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眸狠狠地盯着时翊。
时蓼浅笑着上前,眉宇之间的阴冷依旧无法掩饰,“怎么会是不知不觉呢?当初我和大哥就说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保住时家的。”说完之后再次笑了笑,反问,“现在时家不是还在么?”
“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谋划了!”时令缓缓开口。
“不不不。”时蓼摇了摇头,“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凝眉似是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妖娆一笑,缓缓道:“大概是知道爷爷打算帮羽王爷我和大哥就已经在商量对策了!”
“原来,原来!”时令低低地轻喃。
时宸尧则是一直沉默地站在一侧,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烨将冷漠的眸光移到时宸尧的身上,缓缓问,“父亲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时宸尧勾了勾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清然而又意味深长地开口,“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只是没想到会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时蓼微笑,“比不得父亲懦弱无能还神情无限。”话语,眼神,表情,都带着说不出的讽刺。父亲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敢违逆爷爷,不过,这样也相当于没有能力,而且,这么多年,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素莲那个青楼女子身上,但又没有能力护住她的儿子。
作为父亲,从来没有管过他们,作为丈夫,夜夜让母亲独守空房,作为儿子,父亲犯错反而助纣为虐,在他看来,自己父亲就没有一件事情是他看得上眼的!
时宸尧一噎,脸色微微沉了几分,半晌没有说话。
“老爷,老爷!”一身锦红色衣衫的顾云在丫环们的掺和之下脚步急匆地走了过来,一双眼睛通红地看着时宸尧,哭着说道,“老爷,你肯定不是做这种事情,是不是被谁给冤枉了?”老爷一生除了寄莲阁那个女子就没有其他想要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时蓼笑嘻嘻地凑上前,对着顾云幽幽地开口,“母亲,父亲就是被我和大哥诬陷的。”语气含笑,眼眸冰冷。对于这个时家,除了大哥和小十三,反正他是没有多少感情。爷爷和二爷爷眼中只有权势利益,父亲眼中除了那个青楼女子再容不下其他,母亲又是个死心眼的,三个儿子这么好的倚仗不要,整日叨念着不爱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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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为什么觉得玉轻遥会被黑化呢?!玉轻遥只是知晓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而有些过激而已,而且,阿九一直觉得玉轻遥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至于在风云宴说出和紫月痕的婚约,她并没有强求之意,如果紫月痕实在不愿意她不会勉强对方,她只是需要一个靠近对方的理由而已!
阿九还是很喜欢这种温柔如水的女子,毕竟阿九自己不是……哦哈哈……好像不小心暴露了本性/捂脸
第264章 好好活着
顾云一愣,冷声呵斥,“时蓼,你在胡说些什么!”
时蓼再次笑了笑,“母亲你还不清楚吧,这次时家参与谋反一事,就是我和大哥将那些物证交给紫皇陛下的,而且,人证就是我们,我们。”说着用手指着自己和时烨,带着几分求表扬的神色。
顾云再次一愣,将目光移到时烨的身上,自己的这个儿子贯来沉静,有能力有魄力她也是最信任他。果然,看见时烨对着她微微颔首,“父亲参与谋反一事,那些证据是我和时蓼交给紫皇陛下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顾云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那是你们的爷爷和父亲!”声音提高了几分,也尖锐了一些。
“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八个字,从时烨唇中淡薄地传出。
“我还年轻,还有未来,很快我还会娶明书为妻,我可以不入仕途,不要权势,不留富贵,可是,我要好好地活着,明书在等我。”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冷,平静中透着犀利,“可是,爷爷和父亲他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为我们考虑过,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时家这么多年轻儿郎会如何!”
“对上紫皇陛下,紫羽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时蓼唇角噬着冰冷的笑意缓缓道,
然后轻轻一跃坐在了朱红色的栏杆之上,倚靠着柱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时令三人,“爷爷,小时候我还觉得你很聪明厉害,是我钦佩的对象,他人都说姜越老越老,可是孙儿我怎么看你越老越糊涂?紫皇陛下这人看上去虽然温润,可是他是谁一手教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良善之辈!”
虽然他不喜欢紫皇,但是却无法否认,对方无论是容貌,能力,手段,都不是他比得上的,所以对于风凌依喜欢紫皇,他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时蓼!”时令有些愤怒地开口。从小,他就不喜欢这个孙子,身为时家的嫡子,浑身都是阴冷邪肆之气,性子更是骄纵肆意,不服管教。
时蓼伸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且散漫地开口,“爷爷,我还年轻,耳朵好使,不用叫那么大声。”
听着时蓼的话,时令神色更怒,冷声道:“时蓼,我时令就算对不起其他人,可是却从不愧对你们三兄弟,好吃好住供你们长大,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时蓼一耸肩,“所以爷爷和父亲你们只是流放,而没有被斩首啊!”似是想起什么,才缓缓开口,“我和大哥用一半家产换取时家其他人的安稳,另一半家产换取你们三个的命,就算是还了你们这些年的恩情吧!”
“什么?你们挥霍完了所有的家产?”时宵顿惊,狠狠地盯着时烨和时蓼。时家掌握末染国三分之一的钱财,富可敌国,居然就这样被挥霍殆尽?
从栏杆之上利落地跳了下来,缓步走到时宵的面前,有些惊喜地开口,“二爷爷是不是觉得我和大哥不该如此,我也觉得,不如我和大哥再去找紫皇陛下详说一番,换你们活命的财产就交还给我们吧?”
时宵一愣,脸上顿时青白交错,咬牙切齿地说出三个字,“不要去。”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顾云一直都是处于愣神的状态,她似乎对他们一点儿都不了解!
时蓼哂笑,依旧有些惋惜地开口,“半数家产才换爷爷父亲三个人的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时宵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愤怒地瞪着时蓼。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淡蓝色衣衫的时翊从府外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眉梢一挑,“大家都在干嘛呢?”
深处修长的手缓缓摩挲下颚,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你们是知道我今日回来特地在这里迎接我?”
时蓼冷哼一声,眉目不善地看着对方,嘲弄而又讽刺地说道,“时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时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翊和言络关系极好,这件事情他就不信对方不知道?指不定其中就有时翊在推波助澜。
他和大哥或多或少还是会为时家其他人做考虑,时翊则是真真正正的对时家任何人生死漠不关心。
时翊笑了笑,神色很是无辜,“就是知道所以才急匆匆地赶回家中,看见你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便以为只是传闻。”
时令闻言,眸色愤怒地看着一眼时翊。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有说有笑了?!
时宵也是怒极,“我看你悠闲地很呢!”时翊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时翊浅笑,伸手理了理衣衫和墨发,语重心长,“君子得注重仪表。”
时烨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时翊,见天上日头正盛,平静的目光转到时宸尧等人的身上,“爷爷,二爷爷,父亲,时辰不早了,应该动身了,不然晚上就可能在外面露宿了!”
“时烨,你当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么?”时令的眸子一沉,冷声道。
“爷爷,这是紫皇陛下的旨意,孙儿也没有办法,孙儿会让他们在路上多多照顾你们。”从始至终,时烨神色都是极为平静。
“你……”面对这个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如此平静的神色,时令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时翊这个时候才看见了时烨握在手中明黄的圣旨,有些怪异地挑了挑眉梢,“竟然是大哥前来宣旨,大哥这大义灭亲的行为还真是让小弟佩服!”时烨如此作为,当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及五弟。”时烨没有情绪地掷出两个字,冷酷的目光都根本没有落在时翊的身上。论心狠手辣的程度,时家没有一个人及得上时翊,当年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时翊贯来玩笑的脸色顿时一寒,随即眼眸更加玩味,“自然,我时翊别的没有,就是心狠了些。”言罢,便双手环胸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们,眉梢眼角有着一闪而过的阴霾。
时宸尧静默了片刻,有些深沉地开口,“时烨,父亲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这句话一出,时烨和时蓼相视一眼,神色皆有些嘲弄讽刺,随即看了一眼那个眸中带着殷切之色的顾云,多了几分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