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脸上的表情被不可置信替代,神色惊慌,“不可能,不可能,居主怎么会将这个令牌交给你?”随即用手指着洛宁,狠狠地开口,“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知道居主离开从他身上将令牌偷了来。”
洛宁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被那些丫环带出来的水惜音的身上。
看来上次居主去房间里面找她就已经将事情和她挑开了说,这才几日功夫,便已经苍白憔悴到了这幅模样。
不知道是早就心理准备还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此刻,水惜音的表情倒是很平静,依旧是一身淡雅的白衣,眸子与洛宁对视,“你到底想如何?”她和洛宁之间的关系,素来不好,而且,洛宁的主子还是那个女人,亦澈将她交给洛宁,倒还真是对付她最残忍的方法。
想到那个妖魅惊艳的红衣男子,水惜音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想如何对你?”洛宁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手下的椅子扶手,眸光轻轻浅浅地看着水惜音,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你杀了我吧!”水惜音声音平静,无波无澜。离开了青冥居,景权阳照样不会让她活下去,她将景权阳的孩子弄没了,依着他的性子,根本不会让她好过。
听着水惜音的话,陆嬷嬷的脸色瞬间就是一片灰白之色。
“杀你?”洛宁幽幽一笑,反问,“你不觉得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如何?”水惜音依旧很是冷静,一双眼眸,如一潭死水,已经全然没有求生的意愿。她这一生,就为了亦澈而活,现在,彻底死心了,活着与死去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景权阳被逼退位,现在被女帝景行月囚禁在宫中,你说,这个时候,我如果将你送给景权阳,会如何?”洛宁看着水惜音,似笑非笑。
水惜音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苍白了几分,没有说话。景权阳现在被囚禁,性子更加阴晴不定,如果她被送过去,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害怕了?”洛宁依旧是浅浅一笑。
“洛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母亲为了亦澈而死,他答应过我母亲会好好照顾我的!”水惜音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轻颤。因为她相信,这种事情,洛宁是真的做得出来。
“这么多,居主如果不是念着这个情意,你觉得自己还有命活到今天?当初在渝初你和景权阳以前算计墨小姐的事情你以为居主就当真不知道么?”洛宁眼眸微冷。
当初景权阳竟然垂涎墨小姐,甚至用居主母妃为诱饵让墨小姐前去,如果不是墨小姐聪明,那次只怕真的要栽在他们手中。
“所以那次我也付出了代价!”水惜音笑地有几分狼狈,眸间浮现凄楚之色。那天晚上,景权阳将她当成了紫翎墨,在这之后,一直以这件事情威胁她。
甚至于他一心想要亦澈的青冥居,便存了让他的孩子继承青冥居,而她正好想有一个孩子留住亦澈,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你付出代价是你自己活该!若是你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至于落在如此地步?”
“哈哈……”水惜音看着洛宁,大笑,眼中的眸色却是极为怨恨,“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亦澈本来就是我的,我和他自小便有婚约在身,从中阻挠的人是她紫翎墨,明明我和亦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她的出现,就什么都完了!”
洛宁被气笑了,“当初没遇见墨小姐之前居主就已经打算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是你自己一直固守着不承认而已。”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因为紫翎墨!都是因为她!”水惜音的情绪有些失控,愤恨地大声吼道。
洛宁摊手,“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随即勾勾唇,“反正现在落在我的手里你也讨不了任何好处,念在你前几日刚刚小产,就让你在青冥居将养些时日,但是,你也要记得,我洛宁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墨小姐是我认定的主子,即使她现在不在了,当年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会一一在你身上讨回来!”
让人将水惜音带回房间之后,才看向陆嬷嬷,“看在你年迈的份上,我就手下留情一些!”然后目光冷淡地吩咐道:“将她重责三十大板,然后直接赶出青冥居!”
“是。”
陆嬷嬷则是自水惜音出现之后面上便是一片青灰之色。她已经知道了,居主彻底放弃了小姐,而且,刚才小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更别说替她求情了。
另一处。
月时九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胸腔中没有任何可以呼吸的空气,脖颈被人狠狠地勒紧,只是,眼皮却很沉重,根本睁不开。
忽然,紧箍在颈项的手骤然一松,在可以呼吸的瞬间身体也直直地飞了出去,砸落在墙上,然后掉落在地上。月时九心中暗骂一声,到底是谁敢这么对她,等她以后好了带着无回谷灭了他全家!
吐出一口血液,然后费力地睁开眼眸。
一张俊朗中又带着几分阴邪的容颜映入眼帘。
“是你?”月时九的声音微凉。
时蓼笑了笑,只是那笑却不曾有半分映入眼底,“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就连声音,给人的感觉都是出口森然。
月时九扶着墙站起身子,浑身无力的感觉让她眉头皱紧,该死,竟然给她下了药,抿了抿唇,秀气的小脸微冷地看着时蓼,“你将我弄来到底要做什么?”上次时烨来找白府找她就是为了时蓼,只是,从时烨的话语之中,以前的月时九和时蓼之间感情应该不错,可是,时蓼现在这样对自己,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想法一出,月时九本就微拧的眉头拧紧了几分,可是,知道她真是身份的人并不多,谁会告诉时蓼?!
将可能人的名字在脑海中一一过了一遍,最后眸眼微微眯起,里面有点点寒凉从中溢开。
锦月!
时蓼从桌子下面拖出来一张椅子,优雅地落座,“将你弄来做什么?”眸子倏然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自然是盘问一些事情。”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想着脱身的方法。她身体不畏惧一般的迷药,但是时蓼这个家伙不知道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自己是在白府被带走的,在焱凤除了师兄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就只能等着师兄发下她不见了来找她了。
“你想问些什么?如果我知道我都尽量告诉你。”她现在只有拖延时间。
时蓼眸子骤冷,如利剑一般射向月时九,“你不是小九,你是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时九反问。
“还装傻,你根本就不是时家人,冒充小九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家九小姐在时家身份地位如何大家都知道,我有什么理由需要冒充她,而且,我是无回谷的谷主,时家有什么是我可图的?”月时九声音一字一句,字字掷地有声。
“那你回来了为何不回时家?”时蓼眸子如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月时九。
“呵……”月时九一声冷笑,带着嘲讽地开口,“当年在时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回到时家么?”
闻言,时蓼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想起什么,眸子再次锐利如剑地盯着月时九,“可是我检查过了,你身上没有小九的胎记。”
月时九眸子瞬间凉淡如冰,隐隐带着危险之色,“你脱了我的衣服?”
“不过是看了你的背而已。”时蓼不以为意,眸中因为确信了面前这人不是小九而更加狠厉了几分,阴鸷之色若隐若现。
“布布!”月时九一声轻喝,一道青色的身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时蓼。
那小东西动作极快,而时蓼未曾想过现在这个样子的月时九竟然还有后招,一时躲闪不及,颈项一疼,直接抓住脖子上面的青色小蛇甩了出去。
那条小蛇身子在空中折成了几个回旋,然后又飞到了月时九的肩上。
伸手捂在被碧玉小蛇咬过的地方,再看了一眼留在指缝之间的血液,呈现了青黑之色,望着月时九,缓缓眯起眼睛,危险而又冷漠地开口,“我还是小看了你!”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倚靠在墙上,脸色有些苍白,清亮而又淡漠的目光落在了时蓼的身上,冷声开口,“布布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时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月时九,没有说话。
“你还有一刻钟。”月时九缓缓开口。
“条件!”时蓼冷冷开口。
“我不是月时九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否认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分散时蓼的注意力,好让布布有出手的时间而已。
“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时蓼也没有帮锦月隐瞒的意思,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就相信她的话?”月时九明显不是很相信。时蓼一看也不是那种会随意相信别人所说话的性子。
“我上次偷偷来了白府看见了你。”虽然小九以前只有七岁,但是,当时他在白府看见面前这人和记忆中的小九面容差别还是很大,而且性子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以前和小九之间关系最好,最了解小九的人就是他。
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上次那位黑衣女子来找他,他才开始怀疑。
“也是她给我下的药?”月时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可能是因为之前擅养蛊虫,她的身体对很多药物免疫,一般的迷药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是锦月以前是她身边的人,肯定是知道她身体状况的。
时蓼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月时九没有说话,早知道上次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锦月。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给我解药。”冷冷地锁着月时九,语气沉沉地开口。
“放我离开!”月时九依旧是冷声开口。
“放你离开可以,告诉我,小九到底在哪里?”时蓼盯着月时九的眼眸,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望了一眼时蓼,没有任何情绪地掷出两个字,“死了!”
时蓼微微一愣,面上表情瞬间狰狞地看着月时九,没有丝毫顾忌自己身上未解的毒,直接上前死死地擒住月时九的下颚,眸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杀意,“是你们?”
“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师傅将她带回无回谷之后,没多久她就去世了!”月时九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很是平静。这些事情,都是当时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从师兄那里了解到了原本月时九的一些事情。
时蓼愣了一下,似是不愿相信这件事情,目光冷冷地看着月时九,“不可能,若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冒充小九?”
“我被下了九寸灰,被人篡改了记忆,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月时九,也是前些时候那个黑衣女子告诉我这件事情。”月时九的声音一直都很平静,将一切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时蓼。至少,她要将拖延到时蓼身上毒性发作。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时蓼依旧是冷冷地看着月时九。
“我对时家无所图,没有骗你的必要。”月时九淡淡地开口。
时蓼在原地沉默许久,拈着月时九下巴的手缓缓松开,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所以,小九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声音很低很沉,尤其是那个死字,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