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身体?”风清持看着面色苍白的玉轻遥。
玉轻遥浅笑着摇了摇头,“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风清持看着玉轻遥的脸色,确认只是有些苍白之外点了点头,“那好吧!”
没多久,玉轻遥便披着一件白色披风与风清持一起离开了房间。
路上,玉轻遥才缓缓开口,“清持,现在的你是摄政王紫翎墨,那当初的风清持呢?”
“死了!”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两个字,“在风府,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母亲早逝,父亲不管,她在风府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玉轻遥却是身体颤了颤,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声音低沉自责地开口,“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她便是渝初身份尊贵的玉家小姐,不会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是她占据了本该属于风清持的一切,让她在风府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自责,这件事情当年你也是不知情。”
玉轻遥抿了抿唇,依旧没有说话。
大概是得了紫月痕的命令,风清持和玉轻遥在宫中没有任何人阻拦,而且还都颇为恭敬地行礼。
青芜宫。
风清持和玉轻遥在外面等了没多久,海公公就走了出来,让两人进去。
看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风清持清透如水的凤目划过一抹久违的光芒,以前,她就是在这里教阿痕处理那些朝政上的事情,这里也是除了她的寝宫待过最久的地方。
世事变幻,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看见风清持的身影,紫月痕直接从华贵精致的座位上起身,“姑姑,你们来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风清持的身份,对此也并不意外。
玉轻遥对着他们虚行了一礼。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言络笑了笑,当目光移到蓝钰的身上,忽然就变得有些奥妙。不怨坊间有他和阿痕之间的传闻,他们二人真的就是差不多形影不离,君臣关系未免太好!
察觉到了风清持颇为奇异的目光,蓝钰冷漠的容颜有些微微不自在,冷冷地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看着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你?”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反问。
蓝钰:“……”
“姑姑,月然被我囚禁在厌灵宫主殿。”紫月痕温润的眉眼深邃了几分。
风清持顿了一下,厌灵宫主殿是供奉紫氏先祖灵位的地方,阿痕竟然将紫月然囚禁在了那个地方。
望着风清持的那双温润眼眸带着浓浓的歉疚之意,声音极为低沉地开口,“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导好她。”
风清持伸手轻拍了拍紫月痕的肩,“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不必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言络靠着一个雕梁木柱,只是目光清和地看着风清持,唇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说话。
厌灵宫。
厌灵宫主殿寻常人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他们来到厌灵宫只是去了偏殿。
“阿痕,我想和月然单独聊聊!”风清持看着余下几人一眼,缓缓开口。
“嗯。”紫月痕并不意外,应了一声。
“我和你一起去。”言络看着风清持,然后又添了一句,“我站在大殿外面,不进去。”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然后又看着紫月痕,见他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反对,算是同意。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紫月痕收回目光,落在了穿着白色披风一直默不作声的玉轻遥的身上,温声问,“身子可好些了?”
玉轻遥点了点头,“多谢紫皇关心,已经好多了。”
“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派人前来报信。”紫月痕继续道。
“清持是我在焱凤唯一的朋友,她的事情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玉轻遥的声音依旧温和有利。
紫月痕微微愣了一下,玉轻遥是姑姑的朋友,那他在玉轻遥面前岂不是生生被折了一个辈分?!这个认知,让一贯淡然的紫皇陛下心中有些稍微不爽了。
看着紫月痕的表情,玉轻遥隐约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紫月痕目光清淡地瞟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抱歉,是轻遥失态了!”虽然是这样说,不过玉轻遥眼底和话语中还是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紫月痕没有再理会她,直接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蓝钰则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两人一眼,稚嫩青涩的容颜依旧冷漠,没有说话。
主殿。
看见两道身影过来,暗中守着厌灵宫主殿的暗卫出现在两人面前。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取出刚才紫月痕交给她的玉牌,那些暗卫看了一眼,再次如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
行至大殿门口,言络没有再进去,伸手将风清持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眉眼温柔地开口,“我在这里等你!”
“嗯。”风清持淡笑。
推开大殿的门,风清持缓缓走了进去。
大殿很宽阔空荡,两盏长明灯幽幽地燃着,将风清持的身影拉的很长。
听见声音,抱膝坐在角落的紫月然缓缓抬头,看见来人的时候目光瞬间恶毒狠厉了几分,“竟然是你!”
风清持看了一眼狼狈的紫月然,没有说话,只是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那些灵牌磕了三个响头,带了几分叹息地开口,“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活着看见你们!”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母妃,皇爷爷和我的父皇又怎么会死?”看着风清持,紫月然恶毒地开口。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风清持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是看着那些灵牌,轻笑了笑。以前每次被父皇罚着来这里面壁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把火烧了这里,后来成为摄政王,名声不好的她不敢来这里,事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心境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
如今再最后落在了看上去最新的三个牌位上,目光幽深了几分。
收回目光,缓缓起身走到紫月然的面前,目光看上去很是柔和,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声音轻柔地问,“月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紫月然微微一愣,随即眼神凌厉地眯起,看了一眼风清持,冷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皇兄是帝王,我是末染唯一的公主,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摄政王么?你不过是风府卑贱的庶女而已。”
闻言,风清持勾唇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看着她的左手,将声音幽幽地拖长了几分,“疼么?”
“你想干什么?”紫月然眸子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面前之人以前的手段,身子微微一缩,有几分害怕。
“干什么?”风清持意味不明地低低开口,“那天你不是自断手指引我前去么?怎么,当时在算计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么?”
说完之后,直接出手,骨头被生生折断的清脆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想起,伴随着紫月然一声惨烈的尖叫。
紫月然疼地额头冒汗,脸色苍白地看着风清持,一双眼眸里面还有几分不可置信,风清持竟然面不改色地折断了自己的手指,而且,还是一连四根手指,没有任何犹豫地出手就是断了她四根手指。
紫月然的脸色有些扭曲,因为疼痛而有些惨败的面容之上,一双阴狠的眼眸看上去更加可怖渗人,额间冷汗直冒,“你……你……竟然折断我的手……手指?”声音都疼到微微发颤。
十指连心,之前只是自己切断了一根手指她都疼到无法忍受,现在一下子被硬生生折断了其余四根,紫月然直接疼到在地上打断,一身粉色的衣衫不消片刻就是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看着地上的女子,风清持笑了笑,唇角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底全无笑意,反而是有些森冷的微凉,继续用温柔的声音问,“疼么?”
紫月然身子往墙角缩了缩,看着自己左手软哒哒的手指,眸子里面似乎是淬了一层毒火,“风清持,你这样对我,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阿痕现在就在偏殿,需要我喊他进来么?”似笑非笑地看着紫月然,眼眸深处一片幽深,缓缓开口。
“不会的,不会的,皇兄那么宠我疼我,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听到风清持的话,紫月然连手上传来的痛楚都感觉不到,只是狠狠地盯着风清持,字字否认。从小到大,皇兄连责骂她一声都舍不得,怎么会真的将她交给面前这个人!
随即豁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风清持,“都怪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在今天这个地步?你都已经死了十年,为什么还要回来?”
说到这里,紫月然又自顾自地笑了,“我怎么忘记了,你现在根本就不是紫翎墨,你只是占据了别人身体的怪物,你这个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的怪物,你为什么还活在世间,你为什么不去死?!”说到最后,紫月然已经完全癫狂了,脸上的表情阴狠中还带着一些渗人。
看着面前的人,风清持沉默了许久,心中升腾起了一种可悲可笑的情绪,然后也就真的勾唇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嘲弄而又讽刺。这就是自己当年费尽心力,甚至不惜用自己性命救回来的人!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讽刺得紧!
“你笑什么?”紫月然眸子里面的神色不改,依旧是狠毒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没有说话。她一生所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救了紫月然。若非如此,即使紫月然那个时候早夭了,在她的心中,依旧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童,而不是面前这个疯狂狠毒的女子。
看着风清持脸上嘲讽的神色,紫月然眼中的怒意与愤恨齐齐涌现,恶毒地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在现在这个地步,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话语说到最后,紫月然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扭曲。
右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猛扑着朝着风清持而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愤恨阴狠地道。
紫月然虽然有武功底子,不过到底是千娇百宠的公主,会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在曾经闪过战场的风清持眼里,她此刻的动作,就像是跳梁的小丑一般,尚未扑到风清持的面前,就被她轻飘飘地制住了。
一只手握住紫月然的右手,“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温柔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连“咔擦”几声,骨头接连被折断,然后一把推开紫月然,清透的目光里面一片深沉。
紫月然脸色又是一白,瘫在地上身子疼到抽搐了几下,这种痛楚,与方才左手完全不一样,要痛上千百倍,“你……做了什……什么?”这绝对不只是将手折断这么简单,这种痛,让她只想晕厥过去,可是,因为疼痛太过清晰,连晕过去都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在折断你右手的时候顺便震碎了你的手骨而已!”风清持勾唇浅浅一笑,甚至极为难得地带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酒窝,衬得那一张本就精致的容颜更加妖魅绝伦了,只是那双眸子里面,除了玩味,没有任何笑意。
“你……”又是一阵痛楚传来,紫月然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