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很魅,写满了蛊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言络看不到的地方,风清持的眉头一直都是紧拧着,白皙额间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密。
言络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脸色一直都是紧绷着,眸眼说不出来是苦涩还是无奈。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清持,我们……”刚说出了四个字,空气中幽幽传来了血腥味,让言络的话瞬间顿住了,精致好看的眉梢狠狠一皱,“你的伤……”
言络瞬间转身,似囊括了苍茫星辰的眼眸骤然一缩。
风清持左肩和后腰之处,皆洇染开了一片血迹。
而且,裂开的伤口中的血液不是流出来,而是以涌出来的速度,几乎就在顷刻间,染红了风清持的衣衫。
此刻,风清持的脸色,苍白地吓人,唇角却还是噬着一抹浅显弧度地看着的言络,似笑非笑中写着得意。
盯着那一片妖异的红,言络觉得极为刺目。
将脸色苍白的风清持直接打横抱起,抱着她往她的房间而去。
风清持双手环住言络的脖子,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言络,噬着一抹得意的笑,缓缓开口,“言络,我是故意的!”她刚才是故意挣开了身上的伤口。
言络看着风清持的眸子有些许怒意,盯着她狠狠地开口,“风清持!”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风清持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倨傲倔犟,“言络,你一直这样推开我,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做赌注!”
言络顿时一噎,盯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尖顿时疼了一下,就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一般,最终还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微微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房间里面看着他们的时七,四目相对,都有些幽深复杂。
“言络,能不能不要离开?”风清持看着言络,脸色虚弱而又苍白,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带了一丝哀求之色。
言络将风清持放在了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声音放缓了几分,“你现在这里,我去找时七过来。”
刚刚站直身子,衣袖就被人拽住。
风清持躺在床上,衣衫被鲜血染红,一双眸子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言络,“言络,你不要离开好不好?!”声音难得带了一丝孩子气。
言络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好,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了拎着医药箱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时七。
时七抬眸看了言络一眼,眼中的神色更淡了,凉薄如泉,冷寒似水。
越过他,直接走到窗边。
风清持身受重伤,本来就是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伤口裂开,在得到了言络的肯定回答之后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出去!”时七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言络没有说话,走到了屏风外面,垂眸低敛,神色凝重。
半晌之后,时七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似乎更加冷凉了。
抬眸幽幽地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
言络沉默了许久,眸眼之中,有挣扎,有无奈,有绝望,有复杂。
许久,才抬眸看着时七,削薄的唇一启,问,“你有没有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第390章 清持知情
时七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眸子浮现了一抹诧异之色,凉凉地看着言络,没有任何情绪地问,“你要做什么?”
言络看了一眼屏风的位置,没有说话。
意思,自然是很明显的。
“你要给她用药!?”时七的语气更冷了,一双眸子如淬了冰雪一般。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静默着。
言络没有说话,时七自然也是不会说话,两个人就都这样沉默着,僵持不下。
许久,言络才轻声开口,“我想……让她忘了我!”
时七沉默了半晌,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凉薄且清傲,“我虽然希望她放下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如果他想,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可以抹去师姐对言络的记忆。
顿了一下,时七再次抬眸看着言络,语气幽然地开口,“言络,纵然你是她所爱之人,我也不会同意你抹去她的记忆,一个人的记忆,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做主!”所以,他可以算计她,可以制造她和言络之间的嫌隙,甚至可以对自己出手,却从来不会干涉她的意愿。
言络神色一滞,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苍白还是无奈。如果不是无可奈何,他也不会想到这一步!
将自己从清持的生命中彻底抹去,没有谁比他更绝望!
时七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言络,又看了一眼绘着山水墨画的精致屏风,冰蓝色的眸子墨蓝色的光芒幽幽流转,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之后,时七才缓缓转身,垂下眼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只留给言络一个精致无暇的侧脸。
眸子里面的光芒辗转流转,明灭不定,就像是暗夜中的一抹幽蓝色的孤月,神秘而又幽深。
“……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时七的声音,幽幽凉凉,一出口,就像是碎了一地的寒玉。
言络微微一顿,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他自然知道时七所指的那天晚上是那天,是清持喝醉酒的那一次。
“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恢复心智了。”时七的声音幽幽凉凉,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地叙说。
言络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抹讶异,一直看着时七月白色的背影,没有说话。时七竟然装傻?!
“不是装傻,我只是对自己用药而已。子时到丑时会恢复如常。”大概是知道了言络心中所想,时七难得地解释道。
尔后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天际渐渐飘散的流云,“那天晚上,我其实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可是,她哪怕喝醉了,喊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他也是骄傲的,在那种时候,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如何愿意成为她所爱之人的替身!
但是,要他直接放弃他又不甘心,所以,才会有了之后的一切。
“你……为什么告诉我?!”言络之间轻轻勾动了几下,声音很轻很轻。这件事情,他和清持都不知道,只要时七不说,将永远是一个秘密。
“她……”时七看了一眼那扇水墨屏风,似乎可以透过屏风看向里面的人一般,声音也放轻了几分,幽幽的,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会想知道这个真相,我也不想再瞒着她了!”况且,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一直瞒着她。
本来只是希望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套住师姐,可是,她到底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对她来说,即使是已经发生了关系,也不可能借此来捆绑一生。
言络眸子有些感叹,却并没有多少波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眸中情绪掩在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之下。
“言络,我虽然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成全你们,也不代表我会放弃她,我只是不希望她难过而已!”时七看着言络,目光寡凉认真,声音轻如流云地开口。
“你很爱她?!”言络的声音,比时七的声音还要轻上几分。
时七没有说话,他对师姐的感情不需要向言络说明。
言络也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回答,偏头看着那一扇屏风,声音极轻极缓,“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次换了时七一愣,微凝着眉梢看着言络。
“时七,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言络轻飘飘地开口,语气却是极为深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掀不起半点波澜。
时七一顿,白皙精致的容颜愣了愣,神色莫名幽深,“什么意思?”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言络的声音轻且沉。
时七狠狠地愣住,一双好看的眼眸泛起了一抹细碎的涟漪,怔怔地看着言络,半晌没有任何言语。
言络无奈而又平静地笑了笑,“所以,清持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给你把脉!”时七抿了抿唇,道。
言络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不是病了,而是离魂的反噬。
时七转身看着言络沉默许久,缓缓上前,清寒如玉的指搭在了言络的手腕上,半晌之后,眉梢微凝,没有说话。言络的脉象,除了虚弱了一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七轻轻地问。
“大概,寿终正寝了!”言络轻笑,带了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时七精致的轮廓又冷了一分,似乎连呼吸都是冷的。
看着这样的时七,言络轻叹了一口气,“禁术反噬而已。”
“什么禁术?”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时七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那一扇屏风,眸子幽深如墨。
十年前,摄政王紫翎墨被斩首示众,十年后,已经死去的摄政王借着别人的身体重生!
言络没有想到时七对这件事情这么敏感,愣了一下,微不可见地颔首。
没有再去看风清持,对着时七轻轻地开口,“时七,清持以后……就拜托你了!好好待她。”说完这句话,言络反而觉得内心很轻松,就像是一瞬间所有的聚集在一起的乌云都散开了,除了对床上那人的一抹卷帘,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时七顿在原地,没有说话,眸色清寒地看着言络。
待他的身影离开之后,时七才缓缓开口,“师姐,你早醒了吧?!”
屏风里面的风清持,面色苍白,伸出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白净无暇的脸上,两道泪痕极为明显。
时七缓缓走了进去,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女子,冰蓝色的眸子渐渐变成了湛蓝,一片幽深纯澈的蓝色。
“你……不打算留住他么?”时七闭了闭眼眸,然后缓缓睁开,眼眸已经恢复了冰蓝色,纯净无暇,语气清凉。
其实,师姐一直都是清醒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才会对着言络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骗了师姐这么久,没有办法当面承认。
他害怕……看到对方渐渐变得漠然没有温度的眼睛。
风清持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我要去西海关。”
时七微愣,墨黑与冰蓝色的眸子浮现了一抹不解,“去找言络?”
风清持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时七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未檀。”风清持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
她不傻,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现在自然知道言络所介意的不是她和时七之间的事情,再加上当初就是未檀去找了言络之后言络才开始疏远自己。
所以,禁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言络最开始一定是不知道的,极有可能就是那次未檀去言府找他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言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