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风清持不假思索地掷出两个字,可见是心中早已经打量。
苍梧一怔,“可是言丞相身上的伤?”
“我们不和他同路。”风清持不急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饭菜才缓缓作答。言络和她同行本来也就是利用她来挡桃花,现在自然是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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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场景就转到帝京了,亲们期不期待?!
第115章 怎能不恨
青芜宫。
紫月痕懒洋洋地靠着软塌,“言络已经有下落了!”
“他如何了?”一旁的蓝衣少年的容色依旧冷漠。
“无大碍,不过是中了一箭。”随即温润的眼眸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一点不关心他的死活?”
“如果那点小事也能要了他的命,那我还真的好奇这么些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一句话,有着不加掩饰的嘲讽,锋锐而又冷漠,就像他整个人一般。
紫月痕轻轻一笑,不予否认。言络若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也当不起左相之职。
“对了,你知道和他一起坠下悬崖的人是谁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紫月痕温和如清风的眼底划过几缕淡淡的玩味。
“是谁?”蓝钰望着紫月痕,冷漠的眸子谈不上有多好奇,看上去就只是随意问问。
慵懒地挑挑眉,“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长得极美。”单论容颜,风清持可以说与月然不相上下,只是就气质而言,月然纵然身为公主,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蓝钰淡然地看着紫月痕,能让他称得上是美人,并且从安阳城而来的,还要是他认识的,似乎就只有一个风清持吧!
“他们怎么会一起同行?”蓝钰还是有几分不解。
然后紫月痕便将暮城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即使如此絮鸾还是不会死心的。”这是蓝钰对此事做出的评论。
紫月痕轻轻地笑了笑,缓缓开口,“絮鸾的性子,别说是撞南墙了,就是撞了极北之地的冰川也未必会回头。”言络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只是借此明白地告诉对方他对她没有那个心思。
蓝钰靠着雕花木窗,目光淡漠地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你的那枚玉佩还在么?”沉默了半晌之后,紫月痕突然出声询问。
蓝钰身子一顿,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淡蓝色的玉佩,唇微微抿起,冷漠的双眼染了几分悠久之色。
玉佩一看就是用上好质地的玉石雕刻而成,在淡淡地夕阳余晖下泛着清浅的流光,很是好看。
紫月痕也从腰间取下一枚同样质地的浅紫色玉佩,放在手中细细地摩挲着,精致而又温润的容颜带了几抹说不出的深沉,最后缓缓开口,“风清持也有一枚一样的玉佩。”
蓝钰一愣,贯来冷漠如冰的容颜也出现一丝龟裂,呆呆地看着紫月痕,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会有?”有这种玉佩的,不过五人,他,紫月痕,紫月然,暮絮鸾和言络。
“十年前风清持也去了东海渝初国。”不轻不淡地说道。
提到东海渝国,蓝钰眸子微微一缩,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再说话。
紫月痕神情较之刚才又深沉了几分,眸色之间透着寂寥。
十年前的事情,明明应该是很久远的,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蓝钰,你还恨她么?”紫月痕又是忽然问,只是这次,目光之间并没有那种近乎完美的温润,而是换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蓝钰身子一僵,白皙而又稚嫩的脸庞也略微苍白了一分,冷漠如星的眸子有几分破碎,薄唇轻轻抿起,没有立刻回答。
他自然知道紫月痕口中的她是谁,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当年他蓝家一族尽数惨死在紫翎墨的手中,他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一晚他的印象之中只有绵延不绝的大火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还有…。大火边一身墨色衣袍眉眼锋利却冷漠的紫翎墨。
他甚至看到年纪苍老面色沧桑的爷爷跪在对方脚下,只求她可以保他一命!
想到这里,垂着身下的手紧握成拳,本就抿起的唇抿地更紧了。
他的爷爷,久经沙场,叱咤风云,从未向任何人下跪过的爷爷,居然为了他第一次俯身弯腰下跪,还是以极其卑微的姿势,只为换他一命。
他,如何能不恨,如何……才能不恨!
沉吟了许久,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恨,如何能不恨!”明明很轻很轻,听在紫月痕耳中却多了一些沉重。
望着蓝钰,紫月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蓝钰如何能不恨!他蓝家上下三百口人,包括他最敬爱的爷爷,聆之敬之的父亲母亲,疼他爱他的叔叔婶婶们,全都死在她的手中,怎能不恨呢!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蓝钰脸色再次转化为冷漠,“我先回去了!”音落便毫不犹豫地转身。
离开皇宫之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并不多,明月清冷,星子稀疏,为那个墨黑色的身影更添了几分苍凉孤寂。
心却是比冰冷的月光还要苍凉,一张好看却略显稚嫩的容颜带着从未有过的寒冽与冷彻,浑身都散发着哀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自家的门前。
“小公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位年逾五十的嬷嬷一直等在门前,看见蓝钰的身影连忙将手中的蓝色披风披在蓝钰的肩头。
蓝钰没有说话,墨色的发梢沾染了几分夜间的湿气。
那位嬷嬷担忧地看着蓝钰,神色焦急地问,“小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蓝钰摇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嬷嬷叹了一口气,“小公子先回房,泡个热水澡,我去熬点姜汤,这个季节晚上湿气重,驱驱寒。”说着就要转身。
“顾嬷嬷,你以前在……她身边待了多久?”沉默了许久,蓝钰才突然喊住顾嬷嬷,声音干涩地问。
顾嬷嬷愣了许久,反应过来蓝钰是在问什么,沧桑的眼眶也不禁红了,似怀念地徐徐道:“我是公主的奶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从一国公主,临危受命成为摄政王辅佐年幼的帝王,看着她披战甲上战场……”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嬷嬷眼中有怀念,有疼惜,也有骄傲。
“看着她那么辛苦,我不止一次私心劝过她离开,可是她终究是不忍心,不忍心将这么重的担子交到不过七八岁的紫皇陛下肩上。”说到这里,顾嬷嬷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蓝钰,轻轻地开口,“公主常说这世上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公子你,是她毁了你的一切。”
蓝钰幽深冷漠的眸子动了几下,唇角扯出一个略微嘲讽的弧度,她何止是毁了他的一切?!
“小公子,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恨公主了,如果那真的是她的错,她也已经用自己的鲜血偿还了,你又何苦再为难自己呢!”望着冷漠站着的蓝钰,顾嬷嬷无可奈何地叹息。
蓝钰身子微微一僵,没有说话,抿着唇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顾嬷嬷只能满是心疼地看着那个冷漠的少年直叹气。当初谁会想到那个蓝家活泼可爱的小公子如今会成为这般冷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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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蓝钰也是个令人心疼的好孩纸!
第116章 发生什么
翌日,清晨。
“阁主,我们不需要和言丞相道别么?”马车已经赶到院外,苍梧站在风清持的身边,问。
风清持依旧是淡漠的表情,“不必了,他应该猜到我今日会离开。”然后转身进了马车。
湖蓝正要进去,却被苍梧伸手拦住,“你前几日不是一直嚷嚷着里面坐着不舒服要学驾车么,我看你学的差不多了不如今日就你来驾车吧!”说着便将手中的马鞭不由分说地塞到湖蓝手中。
湖蓝正欲开口请出风清持,苍梧就用略带警告的眼光看了对方一眼,凑近了几分威胁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将那件事情说出去。”
湖蓝顿时一呛,死死地瞪着苍梧。她不就是上次不小心将小姐的一方砚台打碎了么,只是小姐似乎对它很珍视。
苍梧眉梢一扬,在湖蓝愤恨的目光中径直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湖蓝则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那道蓝色的身影进了马车。她简直讨厌死了这个苍梧,为人阴险狡诈,两面三刀,人前一面人后一面,身为男子不仅不知道礼让女子,而且还处处与她针锋相对。
看见进来的是苍梧,风清持有些意外。
“湖蓝说她喜欢赶车,我就正好让她试试。”苍梧眨着眼睛神色无辜地说道。
风清持狐疑地看着苍梧,明显是不相信。
“湖蓝,你是不是喜欢赶车?”苍梧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外面的湖蓝听着却是顿觉毛骨悚然,甚至打了个寒颤,就说苍梧这家伙就会在小姐面前卖乖。
不过碍于自己的把柄攥在对方手里,湖蓝只得循着苍梧的意愿回答,甚至还有一分跃跃欲试。“小姐,我觉得驾车挺新鲜的,你就让我试试吧!”新鲜,新鲜个屁!
听湖蓝这样说风清持隐约猜出了一些什么,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她不喜欢太过死板的人,只要他们自己有分寸不会太过她都不会说些什么,而苍梧,是个处事圆滑的人,自然是知分寸的。
湖蓝扬起马鞭,尘土飞扬,倒也挺稳当。
“公子,风五小姐离开了!”苜尧看着仅着里衣躺在贵妃榻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言络缓缓道。
自从知道风清持的真实身份之后,在言络面前他一直称对方风五小姐。
而且他突然想起在安阳城发生的一件事情,就是花灯节的那天晚上,就是风五小姐受了伤,然后还是他亲自将她的小丫鬟送回去的,想到几日一直与自己同行的湖蓝,苜尧微微皱眉,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呢?
想了想,他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太笨,毕竟谁能将神秘莫测武功诡异的黑衣人与胆小怯懦的风家五小姐联系在一起?
言络只是懒懒地抬头,并没有看向苜尧,而是半眯着眼睛神色慵懒地看着苑落中的梨树,精致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薄唇微启,“无妨,以后总归还是会再见的!”
苜尧皱眉,又皱眉,这句话,怎么他听着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公子这话语是期待再次见面还是无所谓?
想到刺杀那天公子和风五小姐一起坠下悬崖而且还孤男寡女地一起度过了一晚上,苜尧冷漠的脸多了几分古怪之意,定定地看着言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言络眉梢微挑地看着对方,“有什么就直说,别这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出口的声音依旧清淡慵懒,甚至还有着一抹淡淡的狭昵。
“公……公子,你那天和风五小姐待了一晚上,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苜尧犹豫了一下,最后干脆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言络极美的双眸忽然危险地看着苜尧,极为缓慢地开口,“你觉得应该发生一点什么?”
苜尧马上摇头。
言络缓缓坐直身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来羽王爷最近太闲了,让时翊给他找点事做。”言络虽然是在笑,可是那双如墨玉般的流目中,却不见丝毫笑意,只有冷冽与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