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九姑娘——夜纤雪
时间:2018-09-16 09:10:27

  沈丹遐捏了捏眉心,将这两本手稿和其他手稿放在一起,对这个穿越前辈,她真得有些无语,“把这些皮料和贡珠,送去圃院给老太太,其他的东西放进库房里去,等过年以后再说吧。”挺着个大肚子,她实在没精力去分东西。
  侍琴应了是,出去边简单的登记,边让小厮们把东西搬进库房里。
  锦书走了进来,“少奶奶,老太太那边来人,请你去祠堂。”
  沈丹遐托着肚子,在莫失莫忘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披上青紫色出风毛斗篷,戴上雪帽,接过墨书递来的手炉,出门,坐上软轿。路上的积雪早已清扫了干净,并撒上融雪的盐巴;可是在经过一个拐弯处时,前面抬轿的粗使婆子,脚下一滑,向左倾倒,轿子也随之往左倒。
  莫失及时扶住了轿子和那个婆子,轿子里的沈丹遐只是稍微倾斜了一点,并没有受到惊吓。粗使婆子稳住身体,立刻道:“路上结了冰。”
  “继续前行,莫离,去找寿妈妈,让她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沈丹遐淡定地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
  “是,少奶奶。”莫离应道。
  轿子安稳地到了宗祠堂,沈丹遐从轿子里下来,缓缓地走了进去,徐家大二房大三房的人都已经到了,三房的人都穿着素服;沈丹遐看了一眼沈妧妧,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沈丹遐勾唇笑了,刚才那个结冰处,看来不是自然结成的,而是人为。
  徐老夫人见沈丹遐已到,正颜道:“九丫头,过来,站到祖母身后来,桢娘,你就站到你三婶后面。”
  沈妧妧脸色微变,“母亲,我站哪?”
  “你站桢娘后面。”徐老夫人淡然道。
  “母亲,我是长辈,她们是小辈,你让我站她们后面,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沈妧妧气极,口不择言。
  “她们虽是小辈,可她们是原配,而你是继室。”徐老夫人冷冷地道。徐二老夫人轻摇了一下头,她这个老嫂子啊,几十年如一日的拗。
  原配,继室,是沈妧妧最不愿听到的两个词,却是徐老夫人用来打击她最管用的词。沈妧妧向徐奎投向求救的目光,可惜徐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接收到,沈妧妧只能溃败。
  徐府人分昭穆排班站好,徐奎主祭,徐奟陪祭,因徐朗缺席,由徐朝顶上,献上祭品,三叩拜,焚帛奠酒,礼毕,退出;徐老夫人看着莫失,“你们俩个好好的扶着九丫头。”
  “老太太请放心,奴婢一定会扶好三奶奶的,绝不会让三奶奶出任何差错。”莫失大声道。
  徐老夫人笑了笑,领着众人到正堂,给徐家列祖列宗的遗像献祭,正中悬挂着徐家始祖夫妻的遗像,祭菜一一摆上了祭桌,礼毕,徐奎等男人退出,女眷们则簇拥着两位老夫人去了上房。
  上房铺着崭新的红毡,当中放着三足铜鎏金大火盆,火盆里的火烧得红通通的,炕上亦铺着新的猩红毡,摆着大红彩绣团花如意的引枕,徐老夫人和徐二老夫人坐了上去。
  “九丫头,你也别站着,到祖母身边来坐下歇歇。折腾这么久,可累坏了吧?”徐老夫人时刻关注着沈丹遐。
  “还好。”沈丹遐笑着走到徐老夫人身边坐下。
  沈妧妧和她这一辈的两个妯娌坐在稍后一点的椅子上,孙桢娘用用茶盘捧茶给两位祖母,又给沈妧妩和两位婶母捧了茶,婢女们给其他人送来了茶。吃了茶,闲聊了几句,徐二老夫人就领着她那一房的女眷离开,接着徐二夫人领着她那房的人告辞离开。
  徐老夫人笑道:“关门上锁,我们吃年岁饭吧!”
  沈丹遐噗哧一笑,道:“吃完年岁饭,就可以向祖母讨要压岁钱了。祖母,我是不是可以要三份啊?”
  徐老夫人轻拍了她的手背一下,笑骂道:“你这个贪财的小丫头。”
  沈丹遐蹭了蹭她的肩膀,娇声喊道:“祖母。”
  “好好,三份就三份。”徐老夫人拧了下她的鼻子,扫了眼另外三个孙媳,“我希望明年,你们三个也能向老太婆讨要三份压岁钱。”
  秦氏和王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们也想啊,可惜成亲这么多年,这肚子就是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孙桢娘摸了下肚子,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怀上了?过年期间不好请大夫,而且时日也尚浅,等到出了宵,就请大夫来诊脉。
  婢女进来向孙桢娘进来禀报,可以入席吃年夜饭了,一家人移步去厅里坐下。男人女眷自然是分开的,沈丹遐坐在徐老夫人的左侧,沈妧妧坐在右侧,孙桢娘等人也依次坐下,徐奎宣布开席后,拎着食盒的丫头们鱼贯而入。只是这餐年夜饭没能吃成,外面传来了钟声。
  这个时候钟楼的钟声怎么会被敲响?徐奎立刻起身,走到门口,“速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管事的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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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会尽快把数字补齐。
  我欠了好多账了,请大家容我慢慢补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有福之人
 
  管事出门打听后,回禀道:“老爷,太上皇驾崩,皇上已扶灵柩进城。”
  宫变之后,太上皇就已失去了对朝堂的掌控,经过皇上这十几年来对朝堂上官员的更新换代,太上皇对朝堂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他的驾崩引不起任何动荡。
  徐奎换上官服,赶去皇宫。徐老夫人立刻吩咐道:“速速去把府上该换的东西都换了,不可出现艳丽之物。”
  徐老夫人立刻回院子换上素服,沈丹遐因在为沈穆轲守孝,身上本就穿着素服,到是省事。徐府很快挂上了白底黑字的灯笼以及白幡,与红色有关的东西都被收回了库中,过年的气息荡然无存,锦都城里的百姓们率先开始守国孝,礼部亦派人将消息通报全国。
  天亮后,徐老夫人和沈妧妧亦进宫哭灵,沈丹遐只是五品宜人,又怀有身孕,徐老夫人已派人去的告假了。初二,徐朗抽了个空回了趟家,探望沈丹遐。
  “这几日可还好?”徐朗摸着她肚子问道。
  “我很好,吃得香睡得好,到是你,这几日怕是都没休息也没洗漱吧?你在家能呆多久?要不要沐浴换身衣裳睡一觉?”沈丹遐蹙眉问道。
  “我只能在家里呆半个时辰,一会就要进宫去,不过可以沐浴换身衣裳。”徐朗看着衣摆上沾满了泥浆,也觉得埋汰。
  冬日里,热水一直都备着,徐朗要沐浴,热水就送进了浴房,沈丹遐让锦书去寻了干净的衣裤给他,打发他去沐浴。
  莫离走了进来,“三奶奶,那事查出来了,是针线房的一个婆子做的,太太派人抓了她的两个孙子,逼她这么做的。”
  这事沈丹遐基本已确定是沈妧妧找人做的,听罢,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冷笑道:“她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奴婢还查到一件事。”莫离声音低了几分。
  “什么事?说。”沈丹遐浅笑道。
  “太太找了个稳婆,让她进府来给三奶奶你接生。”莫离轻声道。
  稳婆。
  沈丹遐刹那间就明了沈妧妧的意图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如同在阎王面前隔张纸,若稳婆在她生产时动手脚,那她百分之一百会一尸三命。
  “沈、妧、妧!”沈丹遐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将她的名字挤出来,她没想到沈妧妧狠毒到这种地步。
  “三奶奶,奴婢可以下手干掉她。”莫离做了下杀人的动作。
  “不,那样太便宜她了。”沈丹遐眸光微凛,沈妧妧想害死她,她却不愿让沈妧妧痛快的死去;沈妧妧死了徐朗要守孝,徐朗不宜在这个时候守孝。
  “三奶奶,难道就这么放过她?”莫离问道。
  沈丹遐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她都下这种死手了,我要是放过她,我不成泥捏的了。你去找莫忘商量一下,找一种吃了象中风的药,喂给她吃,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瘫在床上做个活死人吧。”一死百了,不痛不痒,让她生不如死,那才是最痛苦的。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找莫忘。”莫离行礼退了出去。
  沈丹遐声音低沉地说了句,“沈妧妧是你先不仁,就休怪我后不义。”
  寻药需要时间,而沈妧妧早出晚归,在宫里守灵哭丧,直到出了宵,徐府里都是平平静静,没有任何事发生。初六那天,孙桢娘小日子来了,没有怀上,大失所望。
  正月二十二日,徐老夫人和沈妧妧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过门槛时,或许是因为太辛苦了,又或许是沈妧妧在走神,一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跤,然后婢女没来得及扶住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沈妧妧摔了个狗吃屎。
  “太太!”众仆妇惊呼。
  徐老夫人回头一看,皱眉道:“你还真是越发有出息,连个路都走不稳。”
  仆妇七手八脚的把沈妧妧扶起来,沈妧妧摔倒时磕了牙,嘴巴上满是鲜血,看着有点骇人。徐老夫人眼含嫌恶地道:“扶她回院子,请个大夫来看看。”
  沈妧妧就是牙有点出血,因守灵有点劳累,大夫不过开了个益气滋补的方子就走了。然而一夜过后,沈妧妧突然就半身不遂、肢体麻木、口舌歪斜、涎水顺嘴角边流出来。吓得婢女们一阵惊呼,禀报到徐老夫人那儿。
  徐老夫人打发于嬷嬷过来察看,于嬷嬷进屋一看,也是骇了一跳,赶紧打发人去请毛太医,又让人把徐老夫人和徐奎给请过来。徐家母子来后没多毛太医也来了,见沈妧妧这情况,皱了下眉头,在床边圆墩上坐下,给沈妧妧诊脉。
  毛太医收回手,道:“风为百病之长也,中脏多滞九窍,有唇缓、失音、耳聋、目瞀、鼻塞、便难之症;中腑多着四肢;中经则口眼斜;中血脉则……”
  “毛大人,你就别背医书了,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徐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道。她一会还要进宫,可没空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
  “老夫人,徐夫人风邪入侵五脏六腑,她中风了。”毛太医断症道。
  “该如何医治?”徐老夫人问道。
  毛太医摸了摸胡子,道:“徐夫人应是风痰瘀血、痹阻脉络引起的中风,可用大秦艽汤。”
  “毛大人请开方。”徐老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毛太医起身到桌边写药方,写好后,道:“先抓五剂回来熬给夫人喝,用完药后,下官会再来给徐夫人请脉。”
  “有劳了。”徐老夫人客气了一句,让人给了诊金,由徐奎送他出去。
  徐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面容狰狞的沈妧妧,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报应。”
  沈妧妧气得哇哇乱叫,口齿不清,没人知道她说什么,徐老夫人轻蔑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去告诉几位奶奶,太太这边有下人伺候,她们不用过来侍疾。”
  沈妧妧也没想过让四个儿媳来侍疾,她现在这个惨样,她不想让她们见到。徐老夫人和徐奎进宫去了,继续守灵哭丧;婢女熬好药,喂给沈妧妧喝。
  因有徐老夫人的话拦在前面,秦氏、王氏和沈丹遐都只是打发了身边的婢女去了趟漪岚院,做为亲子媳的孙桢娘,亲自去了一趟,但是没见着人。
  五剂药喝完,沈妧妧的病情丝毫没有好动,瘫卧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仅仅五天,就让她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毛太医过来给她诊脉,加大的药量,仍开了五剂药,让婢女继续熬给她喝。
  沈妧妧又喝了三剂药,情况依旧,沈丹遐知道后,放心了,毛太医治不好她的“中风”。沈丹遐抱着一碗核桃仁,慢慢吃,徐蛜坐在对面,给她念诗。
  墨书跑了进来,“少奶奶,太太……太太……”
  “太太怎么了?”沈丹遐蹙眉,沈妧妧不会就这么死掉了吧?才让她痛苦了这么几天,还不够啊。
  墨书大喘了口气,道:“太太从鲁泰过来了。”
  “我娘来了?”沈丹遐惊住了,这怎么可能?
  陶氏来了,从鲁泰赶了来,在知道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后,日夜兼程地赶来锦都,来守着怀有身孕的女儿,她担心徐家没人照顾沈丹遐。
  “福妈妈她们把我照顾的很好啊。”沈丹遐笑道。
  “怎么?不想娘来照顾你呀?”陶氏问道。
  “我当然想娘来照顾我,可我怕娘太辛苦。”沈丹遐娇声道。
  “娘不辛苦,娘照顾女儿,天经地义,娘这么久没看到你,娘想你了。”陶氏摸着她的脸道。沈柏密和沈柏寓回去,已经告诉过她,沈丹遐安然无恙,可没看到人,陶氏这颗慈母心就没办法真正放下。
  “我也想娘。”沈丹遐躺在陶氏的怀里道。
  秦氏三人得知陶氏从鲁秦赶来照顾沈丹遐,都羡慕地说了一句,“三弟妹(三嫂)是有福之人。”
  沈丹遐这个有福之人,在陶氏住下五天后,也就是二月初四的午后,沈丹遐吃过午饭,正准备跟平常一样,去花园走一走,然后回来小睡,可刚走到房门,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痛,“娘,我肚子好痛。”
  “可是阵痛了?”陶氏扶着她问道。
  “应该是。”沈丹遐怀的是双胎,这产期其实有点定不准,按十月来算,提前了十来天,但这也算足月了。产房提前半个月就准备好的,就设在灵犀院的东耳房里。两个稳婆是沈丹遐通过金氏找来的,极为可靠。
  陶氏镇定地道:“去把两个稳婆叫来,让她们赶紧烧水,蒸碗肉汤鸡蛋羹、熬一锅小米粥,去把那百年人参拿过来备着,让人去宫里递过信给朗哥儿,让他想办法回来。”
  伺候在旁的婢女立刻行动起来,莫失莫忘帮着陶氏,把沈丹遐扶进了产房;陶氏守在沈丹遐的身边,安慰她道:“九儿乖乖,别怕,稳婆很快就来了,我让她们去找朗哥儿了,朗哥儿一会就回来,你不要怕,生孩子没什么可怕的,这就跟参加秋闱似的,肚子有货,什么都不用怕。”
  沈丹遐噗哧一笑,“娘,您这什么乱比喻?”
  “娘这是好比喻。”陶氏拿帕子,帮她把额头上的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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