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珏虽被程老太爷以病重骗回家,但他毕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不能离开任职的地方太久,在锦都呆了十天,答应年底述职时,娶程老太爷世交的孙女为妻,苗氏这才放他回葵县。
三月二十日,出使大宛的张舣和宋煊,出使西鞑靼的赵诚之回到了锦都,张舣和宋煊带回了大宛的良驹和美人,赵诚之带回了西鞑靼的各色宝石和美人。
良驹交由昌宁伯饲养,美人则赏给臣子们,当然在为岳母守孝的徐奎这一次没能得到美人;不过有朴美人伺候徐奎这个半百的老头,已然足够了,再多一个,徐家就该为徐奎办丧事了。
徐朗是四月初十回到锦都的,或许是为了给沈丹遐一个惊喜,他并没有提前派人告知,等他先去衙门里把差事交了,回到徐府,已是午后,沈丹遐带着两个儿子在歇午觉。
胖胖壮壮睡在里面,两小家伙会翻身了,沈丹遐不敢让他们睡外侧,怕一不小心两个小家伙掉床下面去。徐朗知母子三人睡着了,没有进去打搅,而是让婢女准备热水,沈丹遐有点小洁癖,他梳洗干净了再见妻儿比较好。
徐朗沐浴更衣,一身清爽的回到屋里时,沈丹遐母子还未醒,在旁守着的莫失,轻手轻脚地给徐朗行了礼,悄声退了出去。徐朗在床边坐下,看着睡得香甜的妻儿,眉眼柔和,唇角上扬。
壮壮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徐朗,小眉头皱起,这人他不认识;“啊唔啊唔。”壮壮喊了两声,想叫醒母亲,让她把这个不认识的人赶出去。沈丹遐嘤咛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伸手过去,从胖胖身上摸过去,摸着壮壮,轻轻拍了拍,“壮壮别闹,乖乖睡觉,一会起来给蛋蛋给你吃。”
壮壮吧唧吧唧嘴,抱着他哥的手,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母子三人睡得很香,直到西洋钟打了点,沈丹遐才悠悠地醒转过来;睁眼看到了目光温柔的徐朗,沈丹遐愣怔住了,大白天就作梦了?
“爹爹。”胖胖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声。把沈丹遐喊回了神,让徐朗异常欢喜,伸手将胖胖抱了起来,狠狠亲了两口。
“九儿,你听到了没?儿子叫我爹爹,他叫我爹爹。”徐朗喜滋滋地道。
“听到了,这小子还真是的,上午教他时,还喊不出来,这会子看到你就喊得这般的清晰。”沈丹遐坐了起来,将垂在额前的秀发挽在耳后。
“乖儿子。”徐朗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又亲了好几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唤我起来?”沈丹遐问道。
徐朗俯身在她唇角上轻啄了一下,道:“舍不得吵醒你们。”
“啊唔啊唔。”壮壮瞪着徐朗,挥舞着小拳头,似乎对他亲沈丹遐不满。
徐朗放下胖胖,去抱壮壮,壮壮可没胖胖那么乖,在他怀里挣扎,还把头向后仰,身子挺直,不让他亲。徐朗奇怪地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你。”沈丹遐笑,穿鞋下床,“壮壮,这是爹爹,抛你高高的爹爹,还记得吗?”
“哇哇哇。”壮壮扭着身子,向沈丹遐怀里扑。徐朗出去有大半年,两个孩子其实都不记得他了,胖胖性格较随和,还愿意和徐朗亲近,壮壮根本不搭理他。沈丹遐为了培养他们父子之情,不肯伸手抱壮壮,把壮壮逼急了,脱口嘣出一声,“娘。”
沈丹遐笑了,总算不亏,两个儿子,一个先叫爹,一个先叫娘;过了一会,就发现情况不对,壮壮是真知道沈丹遐是他娘,准确无误的冲着沈丹遐喊娘,而胖胖只是喜欢叫爹爹这两字,冲谁都这么叫,叫沈丹遐也是爹爹,叫莫失莫忘也是爹爹,叫他的奶娘也叫爹爹。
心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徐朗到也豁达,逗着胖胖道,“日后,他就知道了,来,乖儿子,再叫声听听。”
胖胖笑咯咯地唤着“爹爹”,徐朗百听不厌。
小别胜新婚,到了晚上,让奶娘把两孩子抱走,徐朗就将沈丹遐抱上床,脱衣解带,攻城略地,一夜缠绵。
徐朗刚巡边回来,可皇上并没有给他放假,次日一早,他就起来了,没有惊动沈丹遐,悄悄的用过小米粥,就赶去城郊的校场。沈丹遐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知道自个儿睡过头了,也没太慌乱。梳洗过后,就去看两个小家伙。
徐朗在校场,换了劲装,正在练箭,燕郡王高榳在赵诚之、张舣和杨林海的陪同下,骑马过来了;徐朗放下手中弓箭,给高榳等人行礼。高榳笑着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多礼。”在高榳看来,徐朗是他的妹夫,比赵诚之等人更值得他信任。
一行人比试了一番射箭后,高榳几人就去骑马了。徐朗没跟过去,继续操练御林军。
半个时辰后,常缄神色紧张地来报,“三爷,不好了,燕王遇刺了。”
徐朗脸色微变,双眉紧锁,“燕王现在何处?”
“侍卫们已经保护燕王回城,那名刺客也已经捉到,只是他当场就服毒自尽,箭是朝燕王射去的,若不是赵世子舍身为燕王挡下了箭,受重伤的人会是燕王。”常缄道。
徐朗看向远处,目光幽深,虽然他刚回来,但已知道在他离锦都这大半年里,燕王已经被刺杀过两次,被人下毒一次,这次又被刺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燕王的命?
是高鋆的余孽?还是前瑞王和威远侯的余孽?徐朗无法确定,去看了那个刺客的尸首后,就回城去燕王府见高榳。高榳遇刺的地方是越骑营的校场,他这个正指挥使是要负责任的。
高榳将重伤昏迷的赵诚之带回燕王府,将太医院的太医全请了来,高榳不怀疑赵诚之的忠心,可赵诚之是赵后的亲侄儿,若他和赵后决裂,他的身世曝光,赵诚之会倒戈相向吗?高榳不敢赌,他也赌不起;但不管怎样,事情还没到那一步,高榳没想让赵诚之去死,下令太医们全力救治。
☆、第二百七十四章吾是妒妻
高榳一次又一次被刺杀,让皇上想起了他在做太子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也是三番五次的遭遇刺杀,有两次险些性命不保,那时他知道是谁派人动手的,可长子这情况,让他摸不着头脑,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没有这能力,高鋆又死了,谁会跟榳儿这么过不去?
皇上虽然想不出,但不能坐视儿子被刺死,如是将骄龙卫交给了高榳,让他们保护高榳;皇上这作法,赵后也是始料未及,高榳身边的护卫更严了,她还怎么弄死他?
当然现在让赵后更忧心的是赵诚之的伤势,已过去了两日,赵诚之仍然没醒,这个侄儿是赵家这一辈最有出息的,是赵家的希望,若这么去了,她就是赵家的罪人。等赵诚之醒了,她就把他支得远远的,绝对不让他离高榳太近,免得受高榳连累。
高榳没有把追查刺客底细一事,交给徐朗去查,徐朗也乐得轻闲,每日准时准点回家陪妻儿。
“爹爹!”进门迎接徐朗的是两个儿子亲昵的呼喊声,经过几日的相处和沈丹遐努力纠正,两小家伙总算知道这个称呼是徐朗的专用称呼。
自那日两小家伙喊了爹娘,似乎一下开了窍,会的词汇越发多了,会叫侍琴等人姨姨,会叫孙桢娘婶婶,会叫徐蛜姑姑,就是徐老夫人那个曾祖母,有点难,只会叫曾曾,至于祖父这个词,不好意思,沈丹遐忘记教了,徐朗也不记得了,两个小家伙也就不会叫祖父这个词。
这天下午,沈丹遐让仆妇把美人榻搬到青藤架下,她半靠在榻子看话本子打盹,胖胖和壮壮就在院子里玩耍,偶尔一只蝴蝶飞过来,两小家伙兴奋地追着蝴蝶跑,然后啪唧摔一跌,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追,把沈丹遐逗得乐不可支。
徐朗回来时,看到如此平和温馨的画面,唇角上扬,笑得舒心。半睡半醒的沈丹遐睁开眼睛,看着父子仨人,笑问道:“你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
“衙门无事,就回来了。”徐朗放下儿子,在榻边坐下。
沈丹遐挑眉,“你该不会被闲置了吧?”
“闲置就闲置,反正有俸禄领。”徐朗笑道。
“徐大人,你这话说得太没志向了,你可是京都四大公子之一啊,你应该为朝廷政事,事必躬亲,鞠躬尽瘁,怎么能这么偷懒呢?”沈丹遐调笑道。
“京都四大公子早已是过眼云烟,如今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徐朗说着,凑上去在沈丹遐唇上轻啄了一下,“他们一个下午,都在看蚂蚁?”
“没有,他们先前在抓蝴蝶,摔了好几跌,蝴蝶飞走了,就去抓蚂蚁玩,说是要煮了吃。”沈丹遐弯眉笑道。
“蚂蚁小小的,煮着不好吃,不过泡酒不错。”徐朗摸着下巴道。
沈丹遐娇嗔横他一眼,“行,我明儿让你儿子多抓些蚂蚁,泡酒给你喝,到时候你可嫌弃脏。”
“说笑说笑,不当真。”徐朗笑道。
闲扯了几句,夫妻俩带着孩子回房净手吃晚饭,满了周岁后,两小家伙就自己吃饭了,拿着小铜勺,三分之一洒在小桌上,三分一喂进嘴里,还有三分之一沾在衣裳上。
吃完一碗,两小家伙高兴地冲着沈丹遐喊,“娘。”
沈丹遐笑道:“这么快就吃完了,哎哟,胖胖今天吃饭有长劲,后脑勺没粘米粒了。”徐朗嘴角抽了抽,这听着不像是表扬的话。
胖胖高兴地裂开小嘴,“娘,香香。”
沈丹遐笑,凑过去在他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壮壮不乐意,怎么只亲胖胖不亲他呢?小手在桌上拍,“娘娘娘。”
“哎哎哎,你这个争宠的小家伙。”沈丹遐也在壮壮的脸上亲了一口,壮壮这才满意。
一家四口,吃完饭,带着小家伙去园子里散步消食,然后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徐朗硬拉着沈丹遐去洗鸳鸯浴,把沈丹遐折腾的双腿无力,全身酥软,被徐朗抱回了房。
第二天,沈丹遐又没依时起来,两小家伙一大早就醒了,还跑过来闹人,徐朗怕他们吵醒沈丹遐,一手抱一个,带他们去了澹怀院,“乖乖坐这儿,看爹练剑。”
徐朗文武双全,原本是打算做文官的,可被徐奎拦住,才不得已走武官这条路,还好也给他走通了,如今是正五品官职;而徐肐竭力讨好徐奎,却也不过在礼部会同馆做个九品大使;徐朔没入仕途,在家中打理庶务;徐朝借着徐纹和亲一事,弄了个七品官;徐胜至今还没通过会试,在书院混日子过。
一套剑法练下来,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看得两小家伙直流哈喇子。
“剑!剑!”两小家伙不安分了,满眼渴望地看着徐朗手中的剑。
“等你们再长大一些,爹教你们。”徐朗把剑插回剑鞘,上前搂住两个儿子。
胖胖和壮壮噘起了嘴,蔫蔫的。徐朗将两人送回灵犀院,沐浴更衣,去兵营了。等沈丹遐起来,两小家伙各喝了一大杯牛奶,精神旺盛地吵他们娘,“剑剑剑,嗖嗖嗖。”
“什么剑剑剑?嗖嗖嗖的?”沈丹遐不明白。
两小家伙急得直跳脚,可是要他们用已知的词汇把事情说清楚,是不可能的,被逼急了,兄弟俩哇哇大哭表示自己心中的愤慨,娘怎么这么笨?怎么就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呢?
奶娘笑着过来解惑,“三爷清晨带两位少爷去澹怀院,在两位少爷面前练了一套剑法,两位少爷就想学。三爷说两位少爷还小,等大点了再教他们。”
“原来如此。”沈丹遐明了一笑,寻了别的事,分散两小家伙的注意力。
傍晚,徐朗回来,手里提着两柄亲手打磨的木剑,因是给两小家伙玩的,全是圆润不带棱角的,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有柄的棍子;但是就这样的东西,讨了两小家伙的喜欢,抱着就撒手。
“娘娘娘,剑剑剑。”壮壮抱着剑,跑沈丹遐面前炫耀。
“儿子啊,你能不在娘后面跟剑字吗?听着很刺耳啊。”沈丹遐苦着脸道。徐朗在旁边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壮壮茫然不解地看着他娘。
沈丹遐瞪徐朗一眼,“不许笑。”徐朗捂住嘴,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
胖胖和壮壮对这把木剑,爱不释手,连夜里睡觉都不愿松手。次日,两孩子就在院子里比划起来,那憨憨笨拙的样子,逗得灵犀院里的丫鬟婆子笑得合不拢嘴。
四月十六日,赵诚之终于醒了过来,赵后让院判大人告诉祥清侯,赵诚之伤得重,需到四季如春的滇中休养。高榳得知此事,冷笑了一声,亲自去了趟祥清侯府,“你去滇中养病正好,我就不用另找人去那儿追查威远侯的余孽了。”
“王爷放心,若追查到威远侯的余孽,我定将他们一网打尽。”赵诚之神情坚毅地道。
“好,一切就拜托你了。”高榳笑,眼中闪过一抹狡诈,赵后想把赵诚之支开,他偏让赵诚之为己所用。
二十日,祥清侯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赵诚之去滇中,暗中高榳还给了赵诚之一队人马。
转眼到了四月二十五日,明日就是徐蛜进燕王府的日子了,今天晚上得进行某种突击培训,徐老夫人是祖母,不好教孙女儿这个,沈妧妧已那副德行,指望不上,伍姨娘是姨娘,不是正经主子,不能教导。原本这事该由秦氏这长嫂去,可秦氏一早就嚷头痛,摆明了是不打算做这事,王氏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那小心翼翼的姿态,让人觉除了天塌下来的事,其他的事,最好还是别去烦她。这样一轮下来,就成了沈丹遐的事了。
沈丹遐原以为至少十几二十年后,她才会跟她闺女说这事,没想到啊,这么快,她就得跟小姑子说床第之间的事,还真是让人有点羞涩呢。
“六妹妹,你不必害臊,这男女若是不敦伦,就没办法生儿育女,所以知道这些事,对你是没有坏处的。”沈丹遐翻开房中术的书,“六妹妹,燕王位高权重,谁也不知道他在床上会不会体贴人,而你是初夜,若是他太莽撞,会让你受伤的,你引导他,切不可任他施为,这个姿势,初次承欢是比较舒服的,第一次无论怎样都会痛,你忍忍就过了,这个姿势和这个姿势,比较容易怀孕,这个姿势……”
徐蛜羞得满脸通红,却老老实实地听着。
“六妹妹,你记住,就算你身子不便,不能伺候燕王爷,你切不可动用身边的丫鬟去留他,知道吗?”沈丹遐正颜道。
“为什么?不是都这样吗?”徐蛜不解,徐朔的生母是彭氏身边的丫鬟,徐蛛的生母是沈妧妧身边的丫鬟。
“丫鬟在你身边伺候多年,对你的生活习性最为了解,她若生出心思来对付你,你是防不胜防,你记住,他要睡别的女人,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你切不可装什么贤惠……”沈丹遐微蹙眉,“这么说起来,我还真不是个贤妻,我都没给你三哥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