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不乐意了,“我觉得我拿不下辛宴?”
徐岁青手臂发力,把箱子重新搬到推车上,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正经:“你拿得下,降不住。”
“前半句我要了。”张硕没放在心上。
徐岁青把糖纸扔进垃圾桶,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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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火锅之后,宿舍的气氛似乎比之前缓和不少,彼此之间也都能说上几句话。
晚风对这个现状很满意。
十月底,等大家的日程安排都稳定后,创业社组织开了一次会。
关于今年社团迎新晚会的。
第一次社团集体活动,大家的新鲜感十足。
晚风和辛宴被安排在社团的宣传部,说直接点就是大小活动负责拉赞助做苦力的。
宣传部长跟徐岁青同班,叫做应薇。
为人随和,安排任务紧紧有条,听其他人说应薇还是班长,作为落选的后生,晚风看着这个学姐还是有点崇拜的。
应薇大致介绍完宣传部的日常工作,开始切入正题:“按照惯例,社团迎新每个部分都要出节目,咱们部门目前还没有人报名,有主动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主动站出来的。
应薇习以为常,继续说:“没人主动就报集体节目,唱歌或者跳舞。”
辛宴看向同期进来的几个土木和机械工程的男生,实在是不敢想象尬歌尬舞那画面。
实在是辣眼睛。
晚风经过几番犹豫,出声道:“那个……古筝弹唱会不会太无聊了点?”
应薇抬起头,“你会弹古筝?”
晚风点头,“学过皮毛。”
应薇放下笔,“展示一下?”
“琴还在宿舍……”
辛宴还没听过晚风弹古筝,站起来主动说:“我回去帮你拿,等着。”
听见有人要主动表演,部门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不忘夸奖晚风。
辛宴把古筝拿过来,晚风给自己缠上假指甲,调试了下音色,熟练地弹奏起来。
肖曼从小就有有意识培养晚风全面发展,在兴趣方面更是花心思,左挑右选最后选择了古筝。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大气登得上台面。
这一学就是十多年。
晚风谈不上多喜欢,可一个乐器相处了十多年,难免有点感情,何况在紧张的学习之余,古筝一度成为她为数不多的娱乐。
开学以来杂事多,晚风有段日子没练琴了。
幸好手不算生得太厉害。
一曲终了,晚风收起抚琴的动作。
辛宴最先反应过来,问:“你这也叫皮毛?”
晚风挠头,“有几个音记不太清了……”
“太好听了,你专业的吧,平时都没听你弹过。”
应薇表示赞同,“节目你上吧,我看部门里就你有才艺。”
众人你一句话我一句话,晚风倒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一般水平,唬人还可以……”
教室门口冷不丁响起一道男音。
“算你有自知之明。”
晚风的笑意僵在脸上,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徐岁青背着吉他走进来,跟应薇打了个招呼,随口问:“节目定下来了?”
应薇跟他有点小交情,说话要随便些:“定了,这次咱们部门的节目肯定最好看。”
“你的专场秀?”徐岁青不咸不淡地转头问晚风。
“幸好学长耳背,不然可要受苦了。”晚风回嘴。
徐岁青没再接茬,转身准备离开。
应薇见他背着吉他,多嘴一问:“今天不是周三都排了课?”
“嗯。”
“晚会你弹一首呗,好久没听了。”应薇笑着,眼里闪着光。
这话够耐人寻味的。
跟徐岁青混得熟的老社员带头起哄,这间教室的灯光偏暗,却衬得应薇的脸泛红。
徐岁青却淡淡回:“再说吧。”
走之前不忘踢了起哄的社员一脚,目光有点冷。
晚风离应薇最近,余光都能看见她的表情。
这个好脾气学姐,笑的时候脸红,不笑的时候眼眶红。
徐岁青这个男颜祸水,名不虚传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也早安周末愉快一下,问候x2。
我也想要x2评论,让我也二一个!!!
第6章 没跳(六)
考虑到周末有本地的学生会离校回家,而平时周一到周四大一都有晚自习,只好把迎新晚会的时间定在了周五晚。
一般这种社团内部的迎新晚会都是找间阶梯教室,社员们吹点小气球买点零食,大家聚一起看完几个节目,简单办完就了事,可创业社今年偏偏是个例外。
徐岁青想玩个大的。
这天还没下课,徐岁青溜出教室,抽空跑了趟团委。
团委管事的老师张天明跟他有点交情,可最近见了徐岁青都躲着走。
这两天徐岁青来来回回好几次,硬是没跟他见上一面。
没办法,只好挑上班时间来。
团委干部对徐岁青眼熟得很,他一路打招呼,见办公室的门没关,大腿一迈就走了进去。
张天明忙着看股市,丝毫没注意办公室进了一个人。
这股票跌得有点惨啊,趁现在还有救赶紧卖了。
张天明正准备交易全部抛售,听见身后有人说:“稳一手,下午开盘能涨。”
好家伙,这给他吓得鼠标都差点给扔出去。
“你个臭小子进来不知道敲门!”
徐岁青找了张椅子坐下,“张老师日理万机,见你一面可真难。”
张天明和徐岁青打了一年多的交道,这小子肚子里有多少坏水他可是见识过的。
每次有活动前跟他见面准没好事。
张天明选择装傻,“你翘课还有理了?”
徐岁青没接茬,直奔主题,“下周五晚上,食堂外面那个广场给搭个舞台呗。”
这口气,搭个舞台说得跟搭个帐篷一样轻巧。
张天明眉毛一翘,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社里要办晚会找不到地方,你帮帮忙。”
张天明瞪他一眼,“你少给我扯淡,别人的社团是怎么找到地方的?就你们创业社面子大要专门搭舞台?”
这话徐岁青听着舒坦,点头,“还真是。”
张天明:“……”
徐岁青有商有量地,“实在不行,腾个大礼堂给我?”
张天明被他给气得一拍桌子,“徐岁青你个臭小子少跟我蹬鼻子上脸,还腾个大礼堂给你?要不然各学院的迎新晚会都延期举行,让你们创业社办痛快了再说!”
“那多不好。”
徐岁青习惯了他的大嗓门,也没当回事,“我一个小小社团,在广场搞个露天舞台足够了。”
“算你识相。”
“那就这么说定了,最好下周四能搭完让他们彩排一次。”
“????”
徐岁青拿过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两个股票代码,推过去放在张天明面前,“我替我的社员们谢谢你了。”
“谁他妈答应给你办事了,把你的谢谢收回去!”张天明吼道。
徐岁青转身往外走,朝他挥了挥手,“回见,张老师,到时候给你留个贵宾席。”
“……”
张天明简直是没辙。
不过话又说回来,徐岁青为人是狡猾了点,可次次推荐的股票还真没赔本的时候,张天明这一年多以来靠炒股赚了钱还真有徐岁青不少功劳。
这小子让他办事是真,可每次办完事的利息也不低。年纪轻轻,做事倒是够圆滑。
明明就是一头驯服不了的野狼,可偏偏就连经济学院那几个顽固老教授都喜欢他。
张天明把便签纸放进了抽屉里算是收了这份利息,笑骂了句:“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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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有条不紊地准备中。
可晚风的节目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古筝弹唱怎么练还是单调了些,选曲方面也都是偏柔和的调调,实在是很难热场。
应薇把她的节目排在了第三个,若没有新颖的东西,怕是还没结束观众就走了一大半。
晚风愁眉不展的时候,辛宴给出了一个好主意。
弹唱不够,那就舞蹈来凑。
辛宴人缘好,在学院里找了个私交不错的舞蹈专业的妹子,一个弹唱一个伴舞,正好配得上。
可排了两三次,总觉得差点什么。
沈又西平时爱听广播剧,随口说了句:“要不加点旁白试试?找个声音好听的人来念。”
此话一出,茅塞顿开。
可问题又来了,找谁好呢?
陈璐从图书馆看完书回来,看见几个人还在宿舍里烦恼,出于私心,她推荐了一个人,“找班长来试试?他不是在广播站吗。”
赵见衡的声音有辨识度,平时经常在校园广播里听到,倒真是个合适人选。
三个人都觉得可行,陈璐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辛宴抢了先,她推了推晚风,调侃着:“晚风你去邀请,你们班长肯定不会拒绝。”
沈又西附和着:“就是,你去肯定事半功倍。”
晚风摇头,“我不去,这样不好。”
……
赵见衡最近时不时就请晚风喝奶茶,路上偶遇也抢着付钱,恨不得刷够自己的存在感。
谁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惜,赵班长一腔真心,晚风却不为所动。
那些奶茶钱饭钱,被这个耿直妹子一分不少地用微信红包给还了回去。
几个人笑闹着,没人注意到陈璐的不对劲。
“要不我去吧。”陈璐说。
宿舍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怪怪的。
有人愿意去,晚风求之不得,笑着:“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表演节目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了,我和辛宴帮你留位置。”
……
第二天赵见衡就应下了这件事。
留给他们彩排的时间已经不多,就连午休时间都空了出来。
沈又西就喜欢凑热闹,而陈璐竟然也一反常态地没再去图书馆学习,留下来陪他们彩排。
终于到了演出当晚。
虽然这是一个社团内部的晚会,可场面不必学院级别小,加上前期徐岁青安排了人手在校内宣传,慕名而来地观众远远超过预期。
计划的板凳根本不够,来晚的人只能站着看。
舞台搭在食堂前面,徐岁青跟食堂的人打了招呼,占用了餐厅的一个角落,找人扯了几张帘,弄了个简易的后台。
舞蹈专业的妹子问老师借了三身衣服,晚风头一次穿这种汉服,费了不少功夫。
她和赵见衡都是一身白衣,跳舞的妹子一身红衣,扮相都是古典气息,可以说是非常走心了。
听见台前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第一个节目即将开始。
晚风顾不得自己,先把古筝拿出来忙着调音。
徐岁青对今天的节目烂熟于心,眼看着第二个节目快结束,他抽空去了趟后台。
“下一个节目该你们上了,准备好没有?”
晚风给自己戴好假指甲,抬起头来,辛宴发现她没擦口红,又把她给按回去,“完了完了,头发还没弄要来不及了。”
“没事,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是主角。”晚风并不在意。
下一秒,她头上的皮筋被人扯掉,一头黑发披散下来。
徐岁青取皮筋的时候手指碰到她的发丝,指尖微微发痒,他晃了晃神。
晚风理着自己的头发,凶他:“徐岁青你别添乱!”
徐岁青看她又要把头发挽起来,身体先于理智反应,按住她的手,“别弄,就这样。”
汉服偏薄,晚风的手是凉的,徐岁青一向不怕冷,手始终是温热的。
冷热相撞,两个人很默契地同时收回了手。
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的尴尬。
徐岁青清了清嗓,把皮筋还给她,催促道,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像是在掩饰什么:“没时间了,赶紧上。”
晚风回过神来,连声答应,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抱着琴就上了台。
徐岁青就近走到舞台的左下方,这个位置人不多,因为只能看见舞台的一部分。
比起去跟那些人挤,他更愿意待在这里。
入秋之后天黑得要早一些,夜幕降临,这几天费心准备的灯光效果才算真正发挥了作用。
主持人报完幕退出舞台,徐岁青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晚风。
观众的视线几乎都被站在舞台中央的红衣女子所吸引,干冰笼罩着舞台,徐岁青看不真切。
不过晚风深呼吸了多少次,他倒是看得真真的。
真是个胆小鬼,徐岁青心想。
台下的人安静地等待着。
几秒的寂静后,一道白色灯光打在负责念白的赵见衡身上。特殊的嗓音瞬间把观众拉回到那个古色古香的年代。
最后一个字落下,伴奏响起。
紧接着,上一道灯光熄灭,左右两道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
徐岁青看见她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速度之快,映入眼睛里的尽是手的影子。
前奏结束,她停下抚琴的动作,手悬在半空中。
徐岁青跟她一起默数着,三秒过后,舞台的灯光全集中在中间的红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