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只能恶化下去,后来她成功地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人对她表示善意。
班上有个女生曾邀请她一起玩耍过,可每次体育课跳皮筋的时候,一轮到她跳,皮筋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夹杂着风声全落在她的身上。
疼是真的疼,可晚风更多的是高兴,毕竟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交到了好朋友。
起初以为的不小心,到后面次数多了,伤痕淤血不散,这份“不小心”便成了存心。
洗澡被外婆发现伤痕,带着她闹到学校,班上无人承认。
最后还是晚风爸出面,以暴制暴揍了学生家长,赔了医药费,撂下狠话:“你的女儿一天不道歉我就打你一天,赔光家产也在所不惜。”
估计是兵痞气息太浓,震慑到了对方家长,第二天那个同学就来道了歉,没过多久就转了学。
这件事后,父母发现晚风性格的缺陷,夫妻俩在女儿上初中前按揭买了套房,从老人家里搬出来,把女儿接到了自己身边。
在那之后,晚风的性格才开始有所改变。
可离开了暴脾气的外婆又来了个泼辣的妈,一直到现在也没变得有多外向,怯场的毛病一直都在。
“那就是小问题,你以毒攻毒呗。”
晚风不明白,“怎么个攻法?”
辛宴故意逗她,“比如……加十个男生的微信不送可乐的那种?”
“……”
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个枕头。
辛宴抱着她扔过来的枕头,依旧不正经,“真的,你考虑考虑,克服怯场从撩汉子做起,顺便还能脱单,这可是一石二鸟。”
“洗洗睡吧。”
晚风不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效方法了。
不过话糙理不糙,既然怯场就应该多去一些人多的地方。
这夜熄灯后,晚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只好拿起手机刷起群消息。
社团群不管什么时候翻都是99+,大部分都是闲聊,偶尔徐岁青和其他负责人会发布一些兼职信息。
晚风从没留意过,直到今天点开群公告自己跳出来她才看见最新的一条——
“美妆店招牌导购员五名,工资日结,要求女性,气质形象佳,有意者短信联系:138xxxxxxxx。”
导购员的工作是什么晚风再清楚不过。
接触人群,跟人交流,以毒攻毒。
这个兼职简直就是为她治病而出现的。
晚风头脑一热,照着公告上面的电话发了自己的基本信息过去。
结果对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这么晚了还真有点午夜凶铃的意思。
室友都进入了梦乡,晚风轻脚轻手地爬下床走到宿舍外面的大阳台,才接起了电话,中规中矩地说:“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你看看几点了。”
大半夜听见罗刹鬼的声音,晚风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怎么是你啊,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你大半夜的发短信我说什么了?”
“……”
额……
好像是她比较理亏一点。
晚风跟他也没什么好聊的,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号码是你的,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徐岁青反问:“你看应聘信息了吗?”
“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就连半夜,人的神经最柔软的时候,徐岁青的声音听起来都让人有爆痘的冲动,“你对气质形象佳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什么意思?”
男生之间平时内涵的段子说习惯了,徐岁青突然要对一个女生解释,还是一个死心眼的女生,他反而词穷。
徐岁青沉默许久,启声道:“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别去了。”
“那是你对我有偏见,再见。”
晚风正准备挂电话,那头抢答:“做导购的都是大姐姐,大姐姐你懂吗?你都没长开凑什么热闹。”
晚风这下总算懂了。
合着这货绕来绕去是说她身材差啊。
情急之下,晚风嘴快把吐槽说出了口:“这方面你没有发言权。”
“什么?”
“我有没有长开,你感受过吗?”
最怕空气——
突。
然。
安。
静。
待晚风反应过来自己开了什么黄腔正想补救的时候,那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男宿舍大阳台。
徐岁青把手机攥在手里,面对墙壁良久,憋红了脸。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操!”
作者有话要说: 晚风才不是什么小绵羊呢,徐岁青骨子里还是挺纯情的。
——
晚好~
明天更新时间还是早上七点半哦,记得来记得来。
第11章 没跳(十一)
面试时间是周六,定的早上九点,可美妆店在城东,学校在城西,横跨半个城,距离不算近。
晚风计算了下路上耽误的时间,七点就出了门,等到店门口的时候看见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才松了口气。
门口有不少人,晚风谁也不认识,从外表来看大部分都是在校生,但也有快三十岁的社会人士。她不善言辞,一个人站在角落没有走过去跟谁搭话。
半小时后,有个身形窈窕的女人来开了门。
晚风跟着人群走进店里,一路上听女人的自我介绍。
她说话语速快,声音偏尖,晚风站在后面费半天劲才听清几个关键词——店长,姓唐,管事的。
店员陆陆续续地来上班,店里十点才开始营业,他们这帮人被分成了几个组,在办公室进行简单的面试。
晚风做了万全的准备,结果轮到自己的时候,问过年龄姓名后就给直接通过了。
“唐姐您不用再问问别的吗?”晚风不敢相信,问道。
“你以为是相亲吗?”唐姐看了她一眼,语气不耐,“去仓库领工作服,你就待在店里,以后上周六的班,还有问题?”
“没有了。”晚风摇头,不敢再问。
一上午过去,晚风才搞清楚这面试的水分为什么那么大。
这条街有两家店,这次招人除了几个店内的导购员,还有发传单和搞后勤的。
导购上班时间按课表排,每天都需要人,在校大学生基本都被留在店里。这岗位多了,竞争自然就少了。
不过一天下来她也没卖出去一个东西,同期进来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卖了点,只有她还保持原样。
下班后,晚风等其他人换完衣服才进了更衣室,求个清净。
看来不管卖什么,在她都是一样的惨淡。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晚风把换下的工作服放进柜子里,脸上尽是失落,拿上包准备出去,却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她没有多想,打开门就看见唐姐气势汹汹对一个中年妇女吼:“我跟你说了今天要早点来打扫,我有急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不是耽误人时间吗!”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妇女态度卑微,把抹布从水盆里拿出来拧干麻利地开始干活,好言好语地多嘴一说,“店长你好像没通知我今天早到,我是按照平常的时间来的……”
唐姐才不愿承认是自己的错,“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我肯定跟你说了,明明是你记性不好,你再不守时明天就别来了!”
“……抱歉。”妇女没再争论。
晚风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
这个妇女面色泛黄,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一双手尽是老茧,听她说话想来年纪应该跟肖曼差不多,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有余。
生活的不易都在身上写着,不需要她来言说旁人就能看穿。
唐姐从妇女身边走过,没留神踢到了墙边的拖把险些把她绊一跤,她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转身把柜台上的水盆一掀,眼神像要杀人似的,“卫生都打扫不好,你还能干嘛!?”
晚风下意识地跑过去,护在妇女身前,一盆脏水把她身上淋了个遍。
水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店里的几个人都看向这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
没人愿意去触唐姐的霉头。
唐姐见晚风冒出来,反而词穷,“你怎么还没走?”
“小姑娘你没事吧,赶紧去擦擦,这天气别感冒了……”
妇女想用手帮她擦擦,可想到自己的手还没洗,又收了回去。
“阿姨我没事。”晚风顾不得身上的水渍,看向唐姐,“店长你何必为难一个清洁阿姨?”
“我的员工我训几句怎么了?”
晚风叹了一口气,反问:“可你不也是替别人打工的吗?”
唐姐被她问住,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
旁边的妇女趁事情还有挽回余地,拉着晚风往更衣室走。
关上门后,她从门后拿了条干净的毛病递给晚风,“姑娘快换身衣服,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晚风倒不在意,“不用客气阿姨,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杨,杨云。”
“杨阿姨,你在这里做多久了?”晚风拉上帘子换衣服,与她闲聊。
“刚来几天。”杨云搓搓手,欲言又止,“你刚才不该跟店长叫板的,她性格可不是好相处的,当心给你小鞋穿。”
晚风又把制服换回来,拉开帘子,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杨云还想说什么,晚风及时打断,“杨阿姨我有事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
晚风走了几步,杨云像是想到什么,叫住她,从自己的柜子拿出了一个小饭盒,递给她,“小糕点,你拿回去尝尝。”
“不用了……”晚风推辞。
“拿着,就当谢礼了。”杨云坚持。
推辞来推辞去难看,晚风只得收下。
回到学校天已经黑尽。
导购制服并不保暖,丝袜不比加绒打底裤,这温度穿在身上跟没穿差不多。就算外面套了件大衣,晚风行走在风中还是冷得打了几个哆嗦。
她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宿舍洗个热水澡。
路上人多,她走得急撞上一个人的肩膀,走过两三步才反应过来,回头跟人道歉,“对不起啊同学。”
徐岁青本不在意,看见是她来,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叫住她:“走这么快有鬼在追你?”
晚风看见他就想起了那通电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扭头就想走。
徐岁青来了劲,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以为她什么也没穿,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难掩激动:“大冬天你光腿,脑子没被门夹了?”
“是你色盲。”
徐岁青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穿了层丝袜,可脸色也没好看多少,看见她身上的制服,又问:“你真去面试了?”
晚风不知道今晚他哪来这么多废话,“对,没事我先走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
晚风可算服了,扬了扬饭盒,“吃的,你也想来点?”
徐岁青这下彻底找不到话说了。
张硕在旁边看着,站出来开玩笑,“看把学妹给冷的,学长你赶紧的,给披件外套啊。”
晚风听了这话跟见了鬼,一口回绝:“不用了,学长我不冷学长再见,留步别送!”
合着他衣服有毒还是怎么。
徐岁青看她这态度就不乐意了,把外面的羽绒服一脱,粗暴地搭在她肩膀上,生硬地说:“穿上。”
晚风只能接住,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我不穿,你拿回去。”
“话多,洗干净还我。”
徐岁青不给她磨叽的余地,挥手走远。
张硕贼笑,叮嘱晚风:“学妹不用还了,他的就是你的,甭客气。”
晚风:“……”
这俩人今晚都吃错药了吧。
徐岁青余光注意到晚风最后还是把羽绒服给穿上了,她个不高,衣服穿她身上都快到脚踝。
挺好,这衣服挺好。
“这风妹妹穿着制服还有那么点气质不是?”张硕在一旁揶揄。
气质?
徐岁青回想起上次被调戏的黑历史,嘴角抽了下,“你该换眼镜了。”
“我眼镜又没坏。”
“度数涨了,母猪在你眼里估计都婀娜多姿。”
“……”
另一头,晚风走到宿舍下,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心里嘀咕:谁在背后骂我?
-
杨云一天打了三份工,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十一点。
儿女都住校,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
为了省电她没有开灯,熟轻熟路地往卧室走。
走了几步,客厅的灯亮起,她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杨云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女儿,疲惫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小久你不是说这周补课不回家了吗?”
徐久依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放在杨云手上,回答道:“回来拿点东西,发现你不在。”
两年前父亲病逝,家里的经济来源倒下还欠下数额不少的医药费,原本就拮据的家变得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