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从前满脑子里都只有他的那架钢琴, 就算是粱黎和顾思年身为他的亲生父母,都没办法得到他的关注。
就连顾念惜自己,也是百般从他的喜好入手,送给他各种音乐相关的物品。这么过去了十多年,顾朝这才没有把顾念惜彻底当成空气。
顾念惜之前还以为顾兮自从上次手指骨折的事情之后就会对顾朝退避三舍,而顾朝也会因为她碰过他最珍爱的钢琴而冷眼相待。
只是顾念惜根本没想到,顾朝竟然会成为全家对顾兮最热情的那个人。
不止是她, 就连粱黎和顾思年都感到奇怪。
只要是顾兮在家里, 顾朝就整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转悠,身为父母的他们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
不过他们也没有像顾念惜一样有那么大的反应,最开始只是奇怪, 后来想想说不定这就是血缘关系的力量。
毕竟两个人是亲兄妹,亲近也是理所当然的原因,两人对此也乐见其成。
顾念惜却只觉得顾朝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虽然梁黎和顾思年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但顾念惜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对自己开始变得冷淡, 而对顾兮要更加的亲热。
顾念惜开始觉得自己在顾家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顾念惜想着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从学校回家而频率从一个星期一次改成了一个星期有四五天,梁黎去逛街去旅游,她都尽量地陪在身边。
甚至时不时的会给全家人购买一些礼物,准备一些小惊喜。
可当顾念惜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地讨好顾家人,却发现顾兮一个举动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她看到顾兮平日一直冷脸,可是偶尔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就能让自己百般讨好才能维持好关系的顾家人欣喜不已。
她意识到自己所有举动,还不如顾兮一个施舍性的微笑。
果然是他们才是真正的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养女。
无论怎么小心翼翼地讨好,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都无法代替她的位置。
顾念惜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有些绝望。
既然如此,顾念惜便打算放弃之前决定讨好顾家人的策略,从另一方面着手。
她不能将所有的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自然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家的身上。
本来她想要像以前一样从顾兮身上下手,只是以前的顾兮浑身都是破绽,自卑阴暗都是她的缺点,很容易就能引起顾家人的厌烦。
但如今的顾兮外表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甚至性格也变得比以前要讨人喜欢。
同时顾兮也因为之前钢琴的事件对自己产生了警惕,顾念惜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突破口。
而且没多久顾念惜就听说顾兮要离开顾家几天,去其他省市参加什么数学竞赛。
顾念惜只能暂且放下自己的想法。
不过好在也并不全部都是坏消息,自从那一天后,顾念惜可以感觉到和叶知秋的关系倒是有了不少的进步。
他们在之前还交换了联系方式,每天都陆陆续续的有一些联系。
【叶知秋:夫人和顾兮都不在家,家里就只有顾总和顾朝吗?你和顾总之间总归没有血缘关系,你又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女性,会不会不怎么合适……】
【叶知秋:当然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的安全。】
顾念惜看到这条消息后一愣,她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但她却没有在意自己的安全,而是想到了另一种的途径。
顾念惜仿佛被这条信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回复消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顾念惜:谢谢,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们相处了十多年,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我的亲生父亲。】
顾念惜回复完信息后,便把手机放在一旁。她在自己的卧室里来回踱步,好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门下了楼。
她不出意外地看见顾思年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拿着遥控器,眼睛看着前方的电视屏幕。
这是顾思年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
“你今天怎么下来了?”听到楼梯上的动静,顾思年抬头看了顾念惜一眼。
“嗯……我来倒杯水。”
顾思年已经四十几岁,但他保养的非常好,丝毫看不出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戴着金丝框眼镜,儒雅俊朗。头顶没有一根白发,脸上虽然有些许皱纹,但却彰显着成熟男人的气质风韵。
与学校里的那些幼稚男生截然不同,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顾念惜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眼神闪烁,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从厨房倒完水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楼上,而是端着水杯同样坐到了沙发上。
与顾思年保持了一些距离。
顾念惜扬起一抹笑容,只是与平常有所不同的是,她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媚意:“爸,你在看什么呢?”
——
这边,顾兮跟着学校去外省参加数学竞赛。
顾兮生活在S市,但是全国数学竞赛的举报地点则是在B市,两者之间相距一千多公里。
带队老师再加上学生,总共有十多个人。好在学校并没有那么抠门,大大方方的给每一位学生买了飞机票,而不是让他们去乘坐耗时将近一天的火车。
早上九点的航班,从家出发开车到机场,怎么说也要一个小时。
更别说顾兮还谢绝了顾家所有人的接送,她自己一大早起来,拖着个行李箱,坐着地铁二号线昏昏沉沉地到了机场。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顾兮早上没能通过晨练使她自己彻底清醒。
到达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在值机过安检的过程当中她连眼睛都睁不太开。
顾兮的座位靠窗,身边是其中一位带队老师。她一上飞机就偏过头,闭上眼睡了。
老师也正闭目养神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戳了戳。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一张俊郎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徐泽一。
老师当然知道这位在全校都出名的学生,长得帅,成绩又好。时不时地被他们班的任课老师拿出来炫耀,想不知道都难。
“嗬,你小子干嘛呢?”
“老师,我们俩换个位置吧。我就坐后面,靠窗,风景好。”徐泽一笑眯眯地说道。
“换位置干嘛?”老师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位可爱的女生:“你不会是……”
“是啊。”徐泽一坦荡荡地承认,“我喜欢她,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呗。”
“你还真好意思,也不怕我告诉你班主任……”
不过老师们对成绩好的学生都带有一些偏爱,更别说是能够选出去参加竞赛的佼佼者。
他只是稍微嘱咐了几句,便坐到了徐泽一原本的座位上。
徐泽一则是坐到了顾兮的身边。
顾兮头靠着窗,侧着脸,双眼紧闭。
窗外的阳光过于耀眼,徐泽一担心影响到顾兮的休息,便轻轻地伸出手地将遮阳板拉下。
突然飞机一阵颠簸,顾兮面对的方向就掉了个个,一点一点地将头落在徐泽一的肩上。
感受到肩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明明不怎么重,徐泽一却不敢动弹。
像是承载了整个世界。
他尽可能地调整好自己的坐姿,企图能让顾兮睡得更加舒适一些。
这么近的距离,浓密卷翘的睫毛,凌乱的细发,就连她脸上最微小的绒毛徐泽一都是一览无余。
就这么看着,看着,看迷了眼。
第81章
“女士们, 先生们, 飞机即将降落在B市机场,现在外面的温度是......”
广播声在机舱里重复播放,周边略显嘈杂的声音终于将顾兮从睡梦中唤醒。
只是她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歪着头,好像靠在什么人的肩上。
细碎的头发, 挺拔的鼻子, 几乎看不见什么毛孔的肌肤......
认出这人的身份后顾兮猛地将头向后仰, 脸颊有些微微地发红:“你怎么坐在这里!老师呢?”
听到顾兮的疑问, 徐泽一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弹而感到僵硬发麻的左肩, 捂嘴打了个哈欠:“我想坐在你旁边,就和老师说了一声。”
徐泽一似乎这时候才发现顾兮绯红的脸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忽然低下头近距离地观察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太热了吗?”
因为徐泽一突然靠近, 顾兮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她猛地偏过头,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语气故作镇定冷淡:“关你什么事?你别靠我靠得这么近。”
虽然顾兮嘴上这么说, 但徐泽一却发现她的脸越来越红,睫毛也在不停地抖动,甚至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她发干的唇。
就连傲娇都这么可爱啊。
飞机已经降落, 所有人都纷纷起身站立开始拿上边行李架上的行李。顾兮的行李箱就在正上方,只是她个子矮,拼命踮起脚尖也才堪堪够到箱子的把手。
之前是老师替她放上去的。
顾兮两手努力向上举, 往里伸,企图把箱子搬下来。
只是箱子有些重,又在头顶的位置不便于下方的人使劲。顾兮刚拖出来,一个没拿稳箱子就往旁边倒去。
“小心——!”
顾兮的瞳孔微缩,满脑子只想着要拿住箱子不能让它掉下去砸在别人的头顶。
索性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忽然出现沉稳地将那箱子拖住。
“呼,没事吧?”看到周围的人摇了摇头,徐泽一松了一口气,将顾兮的行李箱轻轻地放在地上。
他皱着眉看着那位差点把箱子砸到人的罪魁祸首,“我就是去后面的位置拿自己的行李消失了2分钟,你就差点闯下大祸,不是和你说了让你等等我吗?”
“......对不起。”知道这次是因为自己逞强而差点出事,顾兮也不再顾忌自己的面子,她低下头乖乖地道了声歉。
“来。”徐泽一朝顾兮伸出手。
顾兮歪了歪头,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牵着我的手,我要看着你,避免你等会再闯什么祸。”
看着徐泽一义正言辞的表情,顾兮半信半疑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徐泽一的手心。
顾兮可以感觉到徐泽一的手很大,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手心有着一层薄薄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但却温暖,炽热,让人很有安全感。
徐泽一感觉到顾兮的手很小,很软,触感丝滑细嫩。就像是最甜的棉花糖,握着她的手,却一直甜到心底。
徐泽一牵着顾兮的手,顺着人流往外走。
他正朝着前方的脸,露出了代表得逞的笑容。
就算下了飞机,走出机场,一行人坐上来接送的大巴上,徐泽一都没有将顾兮的手松开。
就是当着几位带队老师的面,徐泽一都是大大方方,没有丝毫遮掩。
虽说是他的风格,但也有一些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
“那两个人是不是交往了?”
“老师也不管管!学校不是禁止谈恋爱吗?”
“谁叫那个人是这次获奖可能性最大的徐泽一啊!这么个好学生,老师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为了什么所谓的学校荣誉咯。”
“那个女生是谁?我没在学校里见过,长得真可爱,好像洋娃娃,几班的?”
“她是顾兮!原先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真亏徐泽一下的去嘴。”
“我记得之前校内选拔赛没听过有这个人参加啊?”
“嗨,被老师中途插进来的。我听说啊,那女的家里很有钱,估计是来镀金的吧......”
“说什么啊你们,有完没完?!”杨浩一开始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呢,没想到身边的这几个人越说越过分,他猛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瞪过去,“几个男的话这么多,跟八婆一样!指不定最后考的还没人家好!少说两句,多看几本书,省得到时候出成绩丢人!”
杨浩这一番话说出口,后排顿时鸦雀无声,几个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男生瞬间全都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他的成绩在上次的选拔赛中,是除了徐泽一以外的第二名。性格更是热情开朗,在全校都有不少朋友。
其他人还听说他和徐泽一差不多,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据说还和校外的人有什么接触。这会看到他这副生气的模样,没人再敢开口说话了。
杨浩冷哼一声,站起来做到了前排徐泽一过道隔壁的位置。
他对着徐泽一没好气地说道:“你谈个恋爱架势还真大,和顾兮在一起了都不和我说一声!怪不得之前看你来班上的态度古古怪怪的。”
“还没有交往,是我单方面暗恋。”徐泽一看着一旁闭上眼又睡过去的顾兮,眼神温柔。他对着杨浩比了个手势,“嘘——轻点,别吵到她。”
“靠!秀死快!”杨浩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不过他的声音却还是刻意地放轻了些。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徐泽一这个样子。
黏黏糊糊的。
不过在杨浩看来,如果徐泽一的女朋友是顾兮,倒是比学校里其他女的要好。
他还是挺喜欢顾兮的性格脾气,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顾兮是原本他们游戏战队的“哥们”。积攒了这么多的革命感情,他当然会支持。
不过......什么时候告诉顾兮自己和阿泽就是游戏里的那两个人?
要不过段时间来个面基聚会?到时候顾兮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这边杨浩还在琢磨着,那边的大巴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下了车,在酒店大厅里等着带队老师登记开房。整支队伍里总共十名学生,四位带队老师。除了顾兮只有两名女生,一位是女学生一位是女老师。
因为女生太少,顾兮就直接和另一名女生分在了一起,那位女老师一个人单独住一间房。
剩下十一个人,两人一间房,谁和谁住在一起抽签来决定。
但数字十一是奇数,也就意味着还有个人会好运地分到单独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