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看了一眼简小爱，又望向张笑，扬起一个非常符合校长身份的笑容，说：“唐笑，你该多关心你的女朋友。”
简小爱：“……”先不说为什么这个世界里唐笑的女朋友变成了常凉凉……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为什么林清瑞你身为校长却这么淡定？
早恋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快来棒打鸳鸯啊！
张笑：“我对她一直很好啊。小爱？”
简小爱还有点恍惚，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异常，迷糊地应了：“嗯。”
她这么配合，张笑又瞟了她一眼，扬起唇角。
林清瑞摇摇头：“如果我刚才不在这里，她现在已经在急救车上了。”
像责备淘气的学生似的，他这么对张笑说，然后拨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收拾残局，碎裂的玻璃，桌椅的残骸……当然，还有那个携带息翼的蓝皮怪人。
简小爱不太想让那枚息翼落到林清瑞手里，但她并没有足够的理由。
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她知道，林清瑞不但是超能力学园的校长，还是武陵市安全管理中心的负责人。
林清瑞的行为无可指摘。
就连简小爱，站在一旁看久了，都觉得林清瑞确实变了个人，和她印象里的样子迥然不同……连她都不禁想要相信林清瑞已经从一个为了得到息翼不择手段的复仇者，变成了关爱学生勤勉持政的好校长。
可是被林清瑞握过的手还在抽痛，这份疼痛提醒着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蓝皮怪人被带走了，糖水铺子里慢慢又恢复了人气。
外头开始下起雨，雨不算大，风却出奇的冷。
张笑买了一把伞。他们两个人躲在一把伞下，在糖水铺子前等一辆空的出租车。
简小爱浑身紧绷，她为了尽可能离张笑远点，半个肩膀都露在伞外，好好一把双人伞，给她折腾出了单人伞的效果。
张笑也很干脆，他换了只手撑伞，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简小爱圈过来。衣服贴着衣服，体温传递着体温。
简小爱惊得木了。
张笑淡定得很。
现在他是唐笑，唐笑这么对他女朋友再正常不过了。人设没崩。
倒不如说，《花与舌》的唐笑本来就和他的性格相似——不是卖人设的偶像性格，而是真正的性格。
怎么说来着？比较恶劣。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毕竟他是家族里老幺，被宠大的。就算当初牛津读了一半就任性退学，也只是挨了一顿面壁思过而已。
那姑娘被他圈在怀里，整个人像只仓鼠似的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估计是后者——偷觑了他好几眼，期期艾艾地唤他：“唐笑……”
他忽然想逗逗她：“你今天怎么回事？”
“啊？”简小爱更紧张了，怕唐笑看出她是个西贝货，“我、我怎么了……？”
“平时不都是叫我‘笑哥哥’吗？”
“……”还有这种事？！
简小爱一脸吞了甜味屎的表情，纠结了半天，才勉强开口：“笑哥哥……”
那模样活像黄蓉被南帝段智兴逼着喊“兴哥哥”似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憋屈和尴尬……
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换来那可怜的姑娘一个困惑的眼神。他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笑了个痛快，才揉揉笑得有点疼的腮帮子，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之前常期期叫她“凉凉”，所以简小爱在混合世界里的角色对应着《花与舌》中“常凉凉”。
张笑已经基本确定了，简小爱并不像他一样曾误以为自己是“常凉凉”，更没多出一段记忆，否则之前在糖水铺子里他叫她“小爱”的时候她不会半点讶异都没有，更不会不知道真正的“常凉凉”平时是怎么与“唐笑”相处的。
现在她努力扮演“常凉凉”的角色，大概是为了顾虑“唐笑”的感受。
他记得简小爱也在追《花与舌》，她对唐笑这个亦正亦邪混乱中立的男主角可是很有好感的。
伞下空间有限，简小爱缩着肩膀。她比他矮了半个头，为了看到他的神情，她微微偏过脸来，眼珠子朝上望着他。
张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瞳仁不是亚洲人最常见的颜色，而是棕里带点蓝，那种蓝色非常奇异，仿佛密林深处，湖泊上一闪而过的粼光。
这种瞳仁……他只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他有些出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简小爱正在和他说话。
她说：“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其实差距挺大的？我经常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我……呃，你对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我是说，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审视一下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看着她，直到她讪讪地低下头，他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是要和我分手？”
第25章
雨天里的风带着冰渣似的, 冷冷地往脸上拍。
张笑：“你是要和我分手？”
简小爱缩了缩脖子, 她又不是真的常凉凉，继续和他扮演恋人她会超级别扭的。
但是他似乎对她的提议很不感冒……好吧, 应该是很不愉快，任何男人突然被女友发卡都会不爽的。
她正在头疼该怎么解释, 就听到张笑问：“你劈腿了？喜欢上了别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开玩笑，动漫里唐笑这方面超小心眼的！
张笑笑了。他这一笑简小爱也放松了些, 觉得分手这事还是有戏的。
张笑：“那为什么？”
简小爱小心地看着他：“那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啊。”
男人的笑容就更深了。你会说实话？
他很纵容她：“说呗。”
“嗯, 是这样的……”简小爱瞧了他圈着自己的胳膊一眼, 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往外挪, “过完这个暑假我们就高三了, 你知道高考是很重要的, 我家里人也特地和我说了, 不可以早恋……”
张笑：“家里人？你哪位家里人, 我去和他说。”
简小爱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绝不能让他和她家监护人掐起来……
咦？说起来, 《花与舌》乱入后，她家监护人怎么样了……该不会也变成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物吧？！
简小爱慌了手脚，也顾不上谈分手了，匆匆向张笑告辞, 钻进一辆空出租车, 向司机说：“锦江公寓。”
说完了一回头, 发现张笑就坐在她旁边,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
张笑一脸理所当然：“不是要回家吗？”
简小爱一下子没听懂，回过味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张笑和常凉凉已经同居了吗？！
一路风风火火恍恍惚惚，窗外风景麻木地向后退，不知不觉出租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张笑付过钱，简小爱走到家门口，习惯性地去摸钥匙，却发现口袋是空的。
张笑在旁瞧得真切，上前两步，按照“唐笑”记忆里那样朝门边的金属感应板伸出手，指纹识别的“滴”声响起，接着门开了。
简小爱：“……”这么科技感十足的门锁不可能是她家门锁君！
可房屋地址是记忆里的地址，门后的景象也是她记忆中的景象。
她甚至还看到红誓就站在公寓楼下的石榴树前，踮脚去够一个垂在枝头的石榴，一眼瞟到她回来了，还挺开心地打招呼：“这么早，路上没堵车啊。”
说完这句他看到了简小爱身后的张笑。
红誓先是竖起眉毛，像是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变为困惑，接着变成了忍耐，最后不太愉快地嘀咕了句：“上学放学都粘一起，连体婴吗你们。”
简小爱顾不上分析他这句话的意思，甩了鞋子就往楼上冲，一路奔上三楼，把自己房间翻了一遍，又跑到隔壁看了一圈，确定陆西明还和她记忆里一样，是她正儿八经的监护人，一颗心才落回胸腔里。
冷静下来后简小爱开始注意到许多奇怪的事：根据她的私人日记还有楼内的物品来看，常期期并不住在这栋楼里，不仅如此，她的身份还从常凉凉的亲姐姐，变成了常凉凉的干姐姐——似乎是简小爱小时候曾经走丢过，被常期期的母亲收养了一阵子，取名“常凉凉”，但后来简小爱的父亲寻了过来，将简小爱带了回去。
所以她的身份还是“简小爱”，现在世界上会叫她“凉凉”也只有常期期和她父母而已。
改变的不止常期期和常凉凉之间的关系而已，红誓和白津的身份也变了，本来他们一个是武陵高中的编外教师一个是无业游民技术宅，现在都成了立花高中的学生，和张笑是同班同学。
不过他们是异界来客这个身份倒是没变。按照红誓的说法，他和白津穿来这个世界后，直接就进了立花高中。
简小爱再怎么迟钝，也已经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她一开始以为的只是《花与舌》人物乱入那么简单。
她得出了和张笑一样的结论：自己此刻身在的世界是个新世界。
如果她之前所在的世界是a，《花与舌》的世界是β，现在这个世界就是a与β融合后产生的Ω世界，也可称为新世界……但新世界还不仅仅是两个世界混合这么简单，似乎在融合过程中产生了某些逻辑冲突，世界为了自洽，自行修改了某些设定，所以她既是“常凉凉”又是“简小爱”，这个世界里既有异界来客，又有本土超能力者。
红誓与白津的情况，很明显就是在新世界的自洽规则下，他们的人生经历发生了变更，而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新设定……
真可怕……这不是单纯地操纵生物记忆的等级，而是直接修改了宇宙规则与事件因果……究竟是谁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是超能力者？还是某个异界来客？不论是哪种……这货肯定是《花与舌》的狂热粉丝。←_←
多明显啊，常期期，唐笑，还有立花高中，都是《花与舌》里的。
屋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简小爱从沉思中惊醒，只见张笑就倚在门边，闲闲地看着她。
简小爱：“……有事？”
张笑挑了挑眉：“今晚我要睡这里。”
简小爱炸毛：“为什么？你……你的房间不是在二楼吗？！”
没错，在新世界里，作为常凉凉男票的唐笑已经获得了住在女票家的权利……不过也就这样而已了！你的房间在二楼！三楼是禁区！
张笑解开了校服上的第二颗扣子，露出一片惹眼的肌肤：“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啊。”
简小爱：“……”
空调：助攻。不谢。
简小爱：我早晚要把空调全换成中央式的！要冷大家一起冷要热一起热！让你们这群渣渣再找借口！
简小爱艰难地想了个办法：“二楼左边那间屋还没人住，你今晚先住那间吧。”
张笑面露惊讶：“你赶我去睡杂物屋，都不让我睡这里？”
简小爱真是要疯了。这世界里常凉凉和张笑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创造了新世界的那个大佬是笑凉派吗？！女主角呢！他把官方配给唐笑的女主角周亦敏搁哪儿去了！
她觉得无比心累，在二次元里萌得飞起的偶像现在活生生要和她睡一张床，说心里没半点想法是假的……可一想到这世界里说不定还有他命定的女主角，她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脱了的裤子默默地套回去。
简小爱憋屈地扯出个笑：“……笑哥哥，我今天不舒服，你就……委屈一下吧，先睡那屋吧。”
张笑站在那里，一张俊脸上的关心演得跟真的似的：“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简小爱正在犹豫说自己肚子疼还是头疼，门外已经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人家说‘不舒服’就是不愿意多说的意思，你追着问有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红誓。他一面说，一面走到两人之间，看样子还想嘲讽张笑两句，结果先注意到了乱糟糟的房间，吃了一惊：“胆小鬼你屋里遭贼了？”
简小爱抹了把汗：“没有，我自己弄的……想找点东西。”
红誓也没有深究。
他会过来，完全是被自己也理不清楚的烦躁感驱使着。
从张笑出现的那一刻起，红誓就很不愉快，但他也记得这家伙一直就是住这里的，甚至来得比他和白津还要早，所以他忍下了。
后来张笑踏入玄关，上了二楼，一转身走进了二楼右边的房间，红誓……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活火山就爆发了。
那个房间！
……
总觉得超级在意！
红誓完全不记得这个最靠近简小爱的房间，在旧世界里是属于他的，原本只要他在楼下用晾衣杆戳戳天花板，在上面的简小爱就听得到……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红誓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目之所及都散发着违和感，令人暴躁。
看到张笑上了楼，红誓神差鬼使地也跟了上来，在楼梯转角听了几句，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插入了那两人之间。
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事，他正错愕着，结果眼角余光一瞥，发现白津就站在楼梯拐角处探着脖子往这边望……
……果然是兄弟呢。红誓欣慰（？）地想。
红誓横插一脚的结果是，张笑不和简小爱睡一屋，但他也不去杂物屋屈就，而是住到白津屋里，而白津今晚就委屈一下，和红誓挤一张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