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则和张翠花同去排队买菜跟肉。
卓毅买散酒。
而她和卓子敬就是些糖果零食,或是扯些布回去。
不过两人在镇上买糖果时,遇上了卓老三。
遇上卓老三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卓老三和汤晓红一块儿!
他们???
这两人什么时候……
看着卓老三那淡的毫无波澜的面上,在看见她与卓子敬时出现一丝皲裂,而汤晓红也愣住,随即尴尬又犹豫的朝她挥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该是发现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说你三哥跟晓红是不是……”
“可能!”卓子敬很少八卦他人,但这八卦来自于他那素有冰山之称的三哥时,不免好奇了几分。
傅云茵和卓子敬登时走向汤晓红与卓子军,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好巧呀晓红!”她说着,视线在他俩面上扫着,然后状似不解的问:“你不是回乡过年吗?怎么……”
得了,见这视线与口气,汤晓红哪还不知傅云茵想问什么了。
这丫头!
“就半路遇上。”她道着,眼底有着不自在。
是真的半路遇上还是‘约好的遇上’,傅云茵没去戳破,只亲密的拉着她手臂一块儿走,任两个大男人提着东西跟在后头。
“什么时候的事了?”傅云茵这话问的可隐晦了。
“我……还没确定。”
“耶?!”傅云茵惊讶,反问:“为什么?”
“我不想在乡下,你知道的……”
傅云茵一直明白汤晓红是个理智大过一切的人,因此不意外她的选择,只意外她在说这话时,面上泛起的厚重苦涩。
感情的事,非自己所能控制,即便控制,违了本心,也会痛苦不堪。
虽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但在那之前,可真是苦海里挣扎没两样。
傅云茵懂。
因为她是过来人。
便也道着:“这哪是问题?你忘了上大学便能离开乡下,也忘了随军就能离开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汤晓红还真没想到这点,愣了下间,意会过来,登时不好意思的说着:“我还真没想到……”
“欸!想多了,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而他那职位,也不知道能不能随军。”
说她想多了,可接的话却是职位与能不能随军……傅云茵好笑看着她,却也不戳破,就想着上辈子所知的事。
尤记得,卓子军的阶级不低,可是……并没有让那名表妹随军。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妻子红杏出墙,被戴了绿帽子才如此,还是本身便不愿意让妻子随军,这点傅云茵真不知道。
事关一生,傅云茵不确定下,也怕自己适才那番话坑了汤晓红,令其之后不能随军离开乡下,进而怪罪她的坏了彼此友谊,便也给着提醒。
“那你答应和他处对象之前,先问清楚能不能随军,如果不行,你再考虑吧。”
“……好。”
两人话说的很是小声,在这人声顶沸的菜市场里,后方跟着的卓子军跟卓子敬,俩兄弟还真没能听见说什么悄悄话。
卓子军看着前面不断交头接耳的两人,目光一时不自觉的落在唇上。
读唇语。
卓子军看的认真,前方两人也说的认真,就卓子敬一人东张西望,无聊的看着旁的年货。
让他和自家三哥说话──不可能!
他家三哥性子冷的像块冰,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那种,他才不要用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收回张望的视线,看着自家对象和汤晓红聊的兴起,显然没再说悄悄话,忍了一会,便唤:“阿茵,不是说要买些红糖吗?我看到了!”
“在哪?!”
傅云茵见卓子敬过来拉着自己往那摊子走去,也不管他三哥跟汤晓红,本还有些不理解,看着他朝自己挤眉弄眼,不禁眨了眨眼。
这是……
“我们逛我们的。”他小声说着。
哦。
给他三哥跟汤晓红制造相处机会是吧?!
她回头朝汤晓红道:“我和子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不打扰你们了!”
汤晓红本还没感觉到什么,傅云茵这么一说,她都感到了抹臊意往面上集中……
卓子军很合时走到她身旁,问着:“你不是说缺了块确良布吗?刚经过的那摊子挺多的,我们回去看?”
“嗯?!有吗?我想给我爸做件衣服……”她话说到一半,似是发现自己说太多了,登时打住,面上带了抹不好意思,道着:“那我们去看吧。”
傅云茵看着红糖,视线也时不时扫向卓子军与汤晓红两人,见他们原地停留了会,便往回走,不禁和旁看着糖果的卓子敬说:“你三哥跟晓红会不会比我们早结婚?”
卓子敬:……。
为毛有种被刺激到的感脚?!
“不知道。”他不为未知的事揣测,话落,便掏着糖票,朝售货员说:“半斤大白兔奶糖跟米花糖!”
“再半斤水果糖块跟两斤红糖!”傅云茵也道。
卓子敬听她这声,见她拿出糖票跟钱递了过去,登时问:“你喜欢水果糖?”
“我喜欢大白兔。”那香甜的奶味,可好吃了。
“那怎么还买水果糖?”
“不是过年嘛!这才给孩子们甜甜嘴。”
“那我再多买半斤奶糖给你?”他钱是买了幼崽,所剩无几,可给对象买喜欢的吃食,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手。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吃什么糖?”傅云茵笑道,摇头,“我们留着买别的。”
“真不要?一年就一次,给你甜甜嘴。”
“我嘴还不够甜吗?”傅云茵嗔了他一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卓子敬自然想歪。
甜。
怎么不甜?
还香的让人不想住嘴唉……
第54章 054年夜
大白兔奶糖, 米花糖, 水果糖,卓子敬本还想买些糕点,被傅云茵拉住,让其不买。
“外头卖的没我做的好吃, 不如买些白糖,我花点时间做。”
上次她托自己卖给贵叔的牛奶糕他尝过,知她手艺好, 只是……
“会不会很麻烦?累着了你?”
“不会, 那可简单了。”不用馅的简单,要馅儿的当然得多花点时间,不过这种糕点本身就没什么难度,倒是还好。
“我们再买些当馅儿的材料。”
两人又在菜市场逛了会,买足了所需, 回到家时, 都已是下午的事了。
她和卓子敬将东西提到灶房,只见张翠花站在桌前,正点着满桌面的食物材料。
“婶子我和子敬把糖果买回来了,东西放哪呢?”
“哦糖果……就搁那儿。”张翠花一指,目光也顺道瞅了过去, 见傅云茵从编织袋取出糖果放盘子上,人便退开,她顿生疑惑。
“糕点呢?”
“没买呢婶子,我打算明个儿做。”傅云茵想着明日便是除夕, 守岁那时闲的泛困,不如趁那时备着糕点吃食,这样也就不困了也能让大家于大年初一都能吃上糕点!
一举两得!
张翠花点头,“好,明晚要做时唤婶子声,婶子也来帮忙。”
“好!”傅云茵应声,也和卓子敬道:“你明天晚上也来帮我,不然那些东西要磨的,费力气。”
***
次日一早,祭祖挂灯笼,家家户户门面墙壁贴上全新的春联与福字窗花等,艳丽的红缀在暗沉无光的土胚房,为这一望过去的土色里增了不少亮色。
长街窄巷,随处可见的红,承载带着村民对全新一年的希冀与期盼。
荡漾开的笑语,一波波递送过来,是饱蘸幸福的欢声,让人听之,也能感受到那股浓浓喜悦。
傅云茵一早便在灶房帮忙了。
从打下手到后来的包饺子,再去做着冷盘菜,一会在卓老三送来磨好的糯米后,将粉和好包了芝麻豆沙馅,交给大嫂王小宛去煮,便又去蒸她的年糕。
傅云茵忙的跟颗陀螺一样,团团转个不停。
也不是只有她忙,张翠花及王小宛陈玉萍两个儿媳妇也都在灶房帮忙着,而卓家的大老爷们,则是陪着孩子们在厅堂上扎着红红的小灯笼。
那是给孩子们晚上玩的。
虽然说集市上也有卖,但自己做便多了份乐趣也能和孩子们培养感情。
卓老大俩儿子,五岁的大大卓伟一边跟着自家爹黏着灯笼红纸,一边推着才两岁的弟弟。
“鸣鸣不要碰哥哥的灯笼!”
才两岁的卓鸣懂什么?
看见哥哥与爸爸都在玩红红的纸,旁的壮壮也跟着二叔玩着,他当然也想玩!
可才两岁的他,哪会扎什么灯笼,自然像个混世大魔王的搞破坏了!
被哥哥这么一推,就嘟着嘴:“鸣鸣也要玩!”那小手可不甘心了的抓来摸去,“哥、哥哥!我要玩!玩!”
混世大魔王这会说话还不利索,不清楚又奶声奶气的模样,看着着实可爱。
当然,这是旁人看来,身处中心,就要被搞破坏的人可紧张了。
卓老大坐在地上,这会一手竹篾骨架一手沾满胶水,那有空理小儿子?
见小儿子就要手撕红纸了,急道:“鸣鸣别呀!那是哥哥的红纸,等等爸爸,爸爸帮哥哥黏个灯笼。”
“不要!鸣鸣玩!要玩!”卓鸣扁着嘴,一副要哭了的小模样。
一旁卓子敬看着小侄子耍的任性,又看着一向严肃的大哥一脸急,登时笑了出来,赶紧上前将卓鸣这小魔王给抱了起来。
“鸣鸣跟五叔玩好不好?”
“不要!鸣、鸣鸣要跟哥、哥哥及壮壮玩!”
这年岁最容易哄骗了。
卓子敬自口袋里拿出大白兔奶糖,满声诱惑的说着:“鸣鸣不跟五叔玩呀,那这奶糖五叔只好自己吃了……”
“糖!鸣鸣要!”卓鸣那双像黑葡萄般大眼满上喜悦,伸出小手,就抓上五叔叔的大手,讨要着,“鸣鸣玩!玩!”
大白兔奶糖可不是只有对卓鸣有效,大大卓伟跟壮壮卓磊也都跑到卓子敬跟前,两双黑白大眼透着热呼呼的渴望。
“五叔!壮壮跟你玩!”
“大大也要!”
被扔在原地的卓老大跟卓老二登时失笑。
卓老大摇头,“老五呀,你这哄小孩手段可会吃垮你!”
卓老二跟着附和,甚至还会心一击的说着:“这般用糖哄怎么行呢?以后可会累着了你媳妇儿!”
“不然怎么哄?”卓子敬好奇问。
其实他会拿糖来哄,也是上次见傅云茵这举动效果很好,便学来用,谁知自家大哥说吃垮,二哥说累着媳妇,他不止懵,也不懂。
到底是没奶过娃的糙汉子,卓子敬当然什么都不懂。
“糖是偶尔或当奖励的,常用就没效果了!”说起哄孩子,卓老大这一板一眼的老实人这会也一副老气横秋样。
“得跟孩子玩!”卓老大跟卓老二几乎是同一时间说。
卓子敬摸了摸鼻子。
这不是废话吗?
他当然知道得跟孩子玩,拿出糖,无非是想给孩子们甜甜嘴……
不过他没去反驳大哥跟二哥的话,毕竟他们是过来人,相对有经验,他一个门外汉,还是乖乖闭嘴。
“来来来老五,哥跟你说说怎么和孩子玩,不然以后你跟茵茵有了孩子,还不知怎么带怎么办?”
“来!陪哥跟孩子扎个灯笼,顺道给你讲讲这媳妇孩子……”
他跟阿茵的孩子吗?
想到以后两人的孩子,他心口有些热,给孩子发了糖后,便坐了下来,在两位哥哥招呼声,和卓鸣一同扎起了灯笼。
厅堂上一会便传来阵阵的童言童语与大人笑声。
……
祭祖的菜饭撤下后,张翠花热了遍当午餐。
八样菜,有鱼有肉也有火锅,便是肉不多,但见荤腥,这会可是吃的一家上下满心幸福喜悦。
午饭过后小歇了会,复又接着忙起晚上的年夜饭。
大菜、冷盘、热炒、炖菜、点心、酒。
暗示年年有余的这个‘鱼’当然不能少,而象征元宝滚进来的白面饺子亦是如此。
火锅当然也有,不过比起以前所吃的单一,又多了另一选择。
傅云茵早在上个月前便找人打造了只鸳鸯锅,此时这架在碳炉上煨煮着的鸳鸯锅,一边是猪筒骨与鸡骨头熬的奶白又醇厚的不辣汤底,一边则是红通通的一层油浮盖住汤底下热气,一舀开便腾着呛辣气味的麻辣汤底。
卓家人是第一次见着这种锅子,也是这般同时吃着两种口味的火锅。
奶白的汤,鲜甜的浓醇味儿,在这冷冷的天里喝个几口,不只觉得灵魂被滋润了,全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暖呼呼的劲。
而那麻辣汤底,就不能喝了,只能挟着喜欢的菜或肉下去涮。
切的薄厚适中的五花肉,下锅便是被烫的蜷缩、油花四溢,在麻辣汤里来回涮了两下便得捞起,口感才会鲜嫩!
刷好的嫩肉甫一入嘴,简直是入口即化。
透麻的劲儿,各种香辛料的繁复气味充盈鼻端唇舌,鲜香又呛人的透之而来,极端的挑战味蕾神经,让人直呼着气儿喊辣的喝着水,但又过隐至极的止不住一口接一口,吃的直唧溜着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