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议论纷纷,阿秀恨恨地,“你们别信他,我不是他妈妈,我不认识他。”
沈池墨转过头,抽抽搭搭,“妈妈,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自从你认识了服装店的王老板,你就天天打我骂我。我保证,以后不惹你生气了,给你们洗衣服,洗脚,收拾屋子,做饭,只求你别不要我。”
沈池墨说的这个可怜啊,有几个站在那儿的年轻妇女眼泪都掉下来了。
“听说过孩子不孝顺不认妈的,还没见过当妈的不要孩子的,赶紧报警!”
“就是的,让警察来评评理,这什么人。”
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女拉过沈池墨,“小朋友,你妈妈不要你,跟阿姨回家吧,阿姨给你做饭,不用你干那么多活。”
沈池墨有些惊恐地往后退一步,盯着阿秀满眼都是惧意,“我……我还是想跟我妈妈在一起,谢谢你阿姨。”
“瞧瞧,多好的孩子,真是作孽啊!”
“你真是不要脸,来大家都看看,以后可别被这张脸骗了。”
阿秀气得不轻,现在是有嘴说不清,猛地站起身朝沈池墨扑过去,“让你诬陷我,我掐死你!”
吴成民快速跑过去把沈池墨拦在身后,可是阿秀的手指甲却划伤了吴成民的脸。
围观群众惊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还想行凶,走,去派出所!”
有两名妇女上来拉扯阿秀,阿秀拼死挣扎,“我不去,是他们害我,是他们!你们放开我!”
阿秀现在这个模样与泼妇无异,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一边倒地对沈池墨表示同情,还有好几个人提出要收养沈池墨。
“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不认识这孩子。”阿秀实在没办法,开始嚎啕大哭,“求求你们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啊。”
“警察来了!”人群外喊了一声,大家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阿秀直接扑过去,“求求你们救救我,我真不认识那个孩子,你们相信我!”
“妈妈,警察叔叔来了你都不认我,你这次是真的不想要我了。”沈池墨说着说着继续开始哭,差不多哭干了他两辈子的泪水。
不过他总结出来一件事儿,哭,真累啊!
警察遣散了所有围观群众,将阿秀和沈池墨还有自告奋勇当人证的吴成民带去了派出所。
沈池墨非常乖巧地坐在那儿,警察还给他倒了热水,“小朋友,喝点儿水。”
“谢谢叔叔。”沈池墨礼貌道谢。
“你跟叔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妈妈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哭喊。”
沈池墨喝了大半杯水,刚刚连哭带喊,确实太渴了。
“警察叔叔,他不是我妈妈,他是我叔叔的前女友,后来找了一个服装店的老板,那老板叫王猛。她怀了王猛的孩子,想讹上我叔叔,让我叔叔娶她,她就坐在刚刚那个地方,拍着大腿一边哭一边喊,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叔叔忘恩负义。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沈池墨在这儿没什么好隐瞒的。
警察听了沈池墨的话,脸上表情变幻,还可以这么玩?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怎么感觉自己可以下岗了?
阿秀那边到了警察局,慢慢平复下来,也老实交代了情况。
王猛之前遇到一个推销外贸服装的生产商,那生产商把手头的衣服给了他最低价,而且样式都特别好。
一连进了两次货,王猛收益颇丰,就决定把这个生产商手里的服装全买下,等着大赚一笔。
结果,钱给出去了,到的货全是残次品,一件儿都卖不出去,王猛赔了个底儿掉,到现在还欠了房租,连他自己住的房子都赔了进去。
都这样了,再没钱给阿秀了,阿秀也开始没地方住了。
阿秀跟王猛在外面住了两天,实在受不了这恶劣的环境,开始骂王猛没用。
阿秀偷偷拿了王猛留下来的钱,提出跟王猛分手,就这么外面住了两天招待所。
可是星期五她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阿秀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就想起了吴成民。
吴成民现在是总经理了,一定有钱,吴成民善良,一定肯帮她的。
可是半年多没见,吴成民已经不是她想得那样了,她只能硬逼着吴成民娶她。
谁想到,沈池墨速度比她还快,自己这招儿没成,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别提多窝火了。
警察对阿秀思想教育一番,就把人放了。
吴成民带着沈池墨回到办公室,阿秀没地方去,又跟了回来。
吴成民哪里能去搭理他,他心疼沈池墨还来不及呢,打了水,给他擦脸,洗手,又让陈宏运去买药膏。
看着沈池墨有些红肿的手背,吴成民气得啊,看向阿秀的眼神直甩刀子。
“不疼的,小吴叔叔。”
吴成民细心地为沈池墨上了药膏,“都怪我。”
沈池墨终于露出笑模样,“不怪你,这个事儿就过去啦,不过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还挺有演技的,你说是不是,小吴叔叔?”
吴成民勉强扯了扯嘴唇。
沈池墨从吴成民手里接过药膏,给吴成民脸上了药。
“我这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儿,上啥药啊。”
沈池墨摇摇头,“那可不行,小吴叔叔要保护好自己的脸,幸好不太深,应该不会留疤。”
吴成民感受着脸上的凉意,心中暖暖的,转头去看阿秀,“你怎么还不走?”
“我、阿成,我真的没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吗?我,我把孩子打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阿秀恳求。
“一切都太晚了,阿秀,你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你没地方去,就回老家吧,你父母不会看着你流落街头。”吴成民说道。
阿秀开始掉眼泪,“我不能回家,我爸妈知道我怀着孩子回去,会打死我。阿成,我真的错了,我后悔了,能不能看在你我同乡,又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收留我。”
吴成民抿着唇,沈池墨能看出来他有不忍心。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没地方去,又没钱,确实很悲惨。可是这悲惨是谁造成的?
吴成民从兜里拿出来两百块钱,“这个给你,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沈池墨感叹吴成民的善心,可是对于这种人,你给她一次钱,她下次一定还会再来要。
阿秀看着那两百块钱,双眼放光,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接,却被沈池墨截了胡。
沈池墨捏着这二百块钱,笑眯眯地看着阿秀,“我们老师说过,不能不劳而获,你说是不是啊?”
阿秀气得咬牙切齿,可是碍于吴成民,又不敢发作。
刚刚闹的那么难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小吴叔叔,把她安排在厂子里看仓库,打扫厂区吧,至于工资?先按五十块给,如果干得好,不惹事儿,老实本分,工资可以再涨,如果干得不好,偷懒耍滑什么的,直接开除。仓库可以暂时给她安排一个住的地方,你觉着呢,小吴叔叔?”
吴成民想了想,似乎可行,这样解决了住宿,又有了新的工作,“就按你说的办。”
“我不同意!”阿秀大喊一声,“我才不要去打扫什么厂区,还有,那仓库是人住的地方吗?一个月五十块,吴成民,你打发叫花子呢!”
“哼!”吴成民冷哼一声,“不干就滚!”
阿秀的气势突然弱下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做梦!”吴成民简直想把阿秀踹出去,他刚刚就多余拿出二百块钱,就不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善之心!“我告诉你,要不就按刚才说的来,要不就滚!”
最终阿秀只能同意去打扫厂区,她实在是没地方去。
不过阿秀这次可记住沈池墨了,这个坏事儿的小破孩!
把阿秀送走以后,天都快黑了,吴成民骑着摩托送沈池墨回家。
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吴成民说什么都要进去,说要跟沈池墨家里人说声对不起,沈池墨手都肿了。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的,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小吴叔叔,你真的不用觉着抱歉,你帮我,我帮你,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这心里头真的有些过不去,要不你打我两下?”
沈池墨突然笑了,用力拍了吴成民胳膊两下,“那这样行了吗?”
吴成民挠挠头,这跟挠痒痒似的。
“小吴叔叔,人善良是好事儿,可也得分怎么回事儿。那个阿秀,明显得蹬鼻子上脸,你这次给她二百块,下次她就能闹得跟你要两千块,永无止境。不付出想拿到钱,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
沈池墨觉着还是提醒一下吴成民比较好,生活中免不了会遇到这样的人,到时候是有理说不清,而且非常难缠。
吴成民点点头,“我也想清楚了,她在厂子里能干,我就正常给她发工资,不能干就走人,咱们开厂子又不是陪她玩的,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到了沈池墨家里,吴成民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经过,一个劲儿跟程晓艾还有沈天河他们说抱歉。
程晓艾他们哪里能揪着这个事儿不放,再说了,小男孩,皮点儿好。
不过让家里人诧异的是,沈池墨竟然能干出来撒泼打滚的事儿,真是稀奇。
程晓艾留吴成民吃饭,吴成民说什么都要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天河盯着自家孙子看,“小墨啊,你跑外面打滚,也不给爷爷表演表演,爷爷可生气了。”
……爷爷你什么癖好?“爷爷,打滚有什么可看的?”
“那得分是谁,我们家小墨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爷爷是真想看看。”沈天河说道,“一会儿吃完饭,给爷爷打个滚撒个泼,爷爷看看。”
沈池墨听了沈天河的话,耳朵尖发红,低头猛地往嘴里扒饭,吃完碗里的饭,“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钻进房间,死活都不开门。
沈天河乐得啊,“瞧瞧,这小子还害羞了。”
“爷爷,爸,六一儿童节,学校有运动会,你们要不要去看?”程晓艾突然想起来这个茬儿,这可是沈池墨和沈清浅上学以后的第一次运动会。
太爷爷和沈天河对视一眼,“去,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也得去看看。”
“那就都去,我去给我孙子孙女送好吃的。”
沈清浅支棱着耳朵,“太爷爷,爷爷,你们可得找到我,我报了比赛,一定拿第一回来。”
“好,咱们家浅浅最厉害。”沈天河满脸宠溺。
六一儿童节,小学部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小朋友哪里有不爱过儿童节的。
当天上午是学校最近一个月一直排练的几个节目,节目表演过后,开始运动会项目。
沈清浅报了五十米和一百米。因为是小学一年级,没设置长跑项目,沈清浅把这两项跑步全报了。
沈家太爷爷和沈天河老早就来到学校操场,自备小板凳,看了节目以后,去给自家孙子和孙女送吃的,还给买了小冰棍。
爷俩慢悠悠地挪到家长多的地方,坐在前排,准备看沈清浅比赛。
操场上彩旗飘扬,各个班级欢呼声、加油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操场上的小学生英姿勃发,朝气蓬勃,一个个你追我赶,谁也不想落后。
“年轻真好,有活力。”太爷爷看得热血沸腾。
沈天河点点头,“是啊,早先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吃了那么些苦,看到这些孩子脸上的笑容,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沈池墨吃完冰棍,跟他们班主任打声招呼,去找他爷爷和太爷爷。
还别说,这天还挺热,他太爷爷那么大岁数了,别晒坏了。
沈池墨跑回教室拿出自己一直备着的雨伞回到操场去找太爷爷和爷爷。
沈天河和太爷爷正说话呢,突然感觉脑袋上一抹阴凉,俩老头抬起头看,“小墨啊。”
“太爷爷,这儿太晒了。”
太爷爷乐呵呵地,“这算什么,想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
沈池墨知道他太爷爷是老一辈的军人,也知道他吃了不少苦,可是很少听他提起当年的事儿,太爷爷总说,只要他们过的好,他就知足了。
“请一年级女子组一百米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广播喇叭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园。
老沈家祖孙好几代转头看向检录处,只见沈清浅一身运动服,一边走还一边蹦,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能跑第几。”沈天河看到沈清浅可高兴了,这还没开始跑呢,眼睛都快笑没了。
沈池墨在学校难得露出笑容,“她指定能跑个第一,每天跟小兔子似的。”
“我觉着也差不多。”沈天河附和着。
“沈池墨,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班长冯阳呼哧带喘地跑到沈池墨跟前。
“怎么了?”
“魏老师找你,说让你顶替孙健跳高。”冯阳说道。
……跳高?亲爱的魏林老师,您没搞错吗?人家腿比我长那么多,我跟谁比?
“太爷爷,爷爷,伞你们先拿着,我跟冯阳回去看看。”
沈天河一听说自家孙子要去跳高,有些激动,“快去吧,跳高点儿。”
回去的路上沈池墨问冯阳,“孙健怎么了?”
“刚才下楼梯的时候把脚给崴了,这会儿在校医室呢。”
“咱们班二十个男生的,怎么让我去跳高呢?我能跳过他们吗?”沈池墨问道。
冯阳擦擦额头的汗,“大部分都报了项目了,还有几个没报的,说是准备一会儿的接力赛,这就没剩下谁了,还有个崔恒亮,可是他连跑都跑不动,魏老师就想起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