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寒雪悠
时间:2018-09-19 09:11:13

  楚江仙端坐席上,腰背笔直,凛然不可侵,他低声道:“自然是因为我们都是他,或者说他是我们,总之,我们是一样的。”
  华裳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金星。
  她神魂落魄地趴在桌子上,“可饶了我吧,我脑子不好使,别让我思考,直接告诉我答案。”
  季无艳朝她身边凑了些,“这件事要从太上皇那时候说起,太上皇那个时候,身边有个奇异之人,那个人会令整个天下的时空倒转,并将自己的灵魂塞进任何人的躯体中,来进行表演,据说是给别的世界的人看的。”
  “这大概就是三千大世界和三千小世界。”应如是补充。
  “正因为那个人肆无忌惮的进行时空倒转,才令这个天下出现了偏差,而最大的偏差则出现在了太上皇女帝的身上。”
  “时空倒转,不仅让那个奇异之人穿到别的人身上,也让太上皇穿到别人的身上,可她当时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孕,如此一来,她腹中的胎儿便出现了古怪。”
  季无艳放在席子上的尾指微颤。
  华裳见到,默默伸出手,握住他的尾指,将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过去。
  “后来太上皇与那个奇异之人达成了妥协,奇异之人招来了大世界里的能人异士,这才知道,原来在不同世界的我,也同时降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们在这个世上降生之刻起,便带走了我的一丝生机,所以,我才会先天不足,身体不好。我从十八岁直到二十四岁,每一年都会在另一个我身上待一段时间,收回自己的生机,这其实是我身体的自我修复。”
  十八到二十四。
  华裳扒拉着手指数了数,又看了看眼前人,“不对啊,你才二十,怎么会……”
  季无艳抿了一下唇,又笑了起来,“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偏差吧。”
  王问之:“无需隐瞒,我觉得这件事,阿裳还是要知道的。”
  季无艳垂下头,艳丽无双的面容上染上一丝阴郁。
  王问之看向华裳,他捏着自己的手指道:“要完成这个过程,陛下二十五岁之前都不能出皇宫,但是,因为你,他这次却出了,打乱了时序,自然也产生了变动。”
  “最大的变动便是陛下的生机无法全部收回,寿命受损。”
  这!
  华裳神情紧张又惶恐。
  季无艳却笑了起来,“哪里有他说的那样严重。”
  华裳明亮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阴霾,她轻声问:“为了我?”
  季无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暖暖,“你无需多想。”
  他放低声音:“一直以来都是你护着朕,朕自然也有法子护着你。”
  王问之叹了口气,虽然他对华裳有情,但他的为人还不允许他因为妒忌而隐瞒这些真相。
  王问之:“若是陛下不去,这次就确确实实是你的死劫了。”
  华裳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难以置信:“我?”
  王问之缓缓道:“尚星仪向天问卦,卜算你此战如何,卦象显示:贪狼逼命,桃花破宫。”
  华裳还记得尚星仪曾经说她是贪狼主中宫,桃花入命,现在命也逼了,宫也破了,岂不就是十死无生?
  想来,若不是有人动了她的命数,她和阿史那叶嘉的命运就换调换了个儿。
  她死在阿史那叶嘉这个狼王可汗的手上。
  贪狼遇狼王,果然是天生克星。
  
 
 
☆、第110章
  被水汽浸湿的空间陷入泥泞般的寂静,偶尔烛花爆出的“噼啪”一声轻响。
  华裳过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一事实,“那……陛下怎么办?”
  季无艳莞尔一笑,神色放松,“朕很好,没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华裳皱起眉。
  他偷偷拉住她的手,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晃了晃。
  “这件事也不算没有好处,我私自出宫后,身体常常不适,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换到别人的身上,现在我已经基本明了要与交换灵魂的人都是谁。”
  华裳:“除了应如是他们,还有谁?”
  季无艳:“宋玉清。”
  华裳惊呼,但还少一个人啊。
  见季无艳迟迟不肯说,华裳自然也不追问。
  王问之沉声道:“我不解,既然宋玉清也是和我们一样,陛下何必非要杀他?”
  楚江仙声音冰冷:“杀他的话,会对陛下身体有碍。”
  华裳看向季无艳的面容。
  他抿紧唇,冷艳异常,“正因为我曾与他交换过一阵灵魂,知道他的底细,才明白不杀他是不行的。”
  华裳迟疑发问:“杀宋玉清究竟会对陛下影响多少?”
  魏玄轻声道:“这就是不公平之处了,若是陛下中了致命伤身亡,我们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但我们死亡,他不至于会死,只会不好过,吐血,生病,孱弱,生命力消退。”
  华裳突然想起应如是身死后,她曾前往皇宫,看到季无艳吐血的情形。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
  “其实,不一定要杀宋玉清吧?即便他是幕后黑手,也未必非得要杀,以后绑起来。囚禁不是也行?”
  她摸摸下巴,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请宋玉清入瓮。
  再次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看。
  “喂,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不要告诉我,你们又给我瞎想了什么!”华裳气急败坏。
  应如是:“没有,没有。”
  魏玄“不是,不是。”
  王问之:“你别多想。”
  季无艳保持微笑。
  等等,还差一个人。
  四个人齐刷刷望向楚江仙。
  魏玄抬起胳膊怼了他一下。
  楚江仙一僵,谨慎挑选言辞,“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你等等!
  四个人瞪着他。
  真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变队伍了,想要讨好华裳要不要把他们一起卖了啊!
  楚江仙根本不去看几个人,淡淡道:“我又没答应你们什么。”
  其余四个人:“……”
  叛徒!
  楚江仙沉声道:“其实,宋师自己未必想要这么做,只是被形势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华裳冷笑:“逼?谁逼他了?难道你要说射向我的箭不是他派人射的?搜查我们的官兵也不是他派来的?”
  楚江仙眉头一皱,白玉似的额头皱出一川红痕,“我离开长安前,曾跟宋师见过面,他曾坦言,派兵去找寻过你们,为的是防止你们遇害,朝堂之上,想要浑水摸鱼者只多不少。”
  “你说的话谁不知道?”魏玄用拂尘扫了扫面前的一块地方,神情冷淡,“别人有错,宋玉清的罪过更是罄竹难书,我看他这是借由你向陛下求饶,显然公主殿下也并非明面上那般重用他。”
  季无艳思考片刻道:“江仙的话也不无道理,华裳,你觉得呢?”
  季无艳看向华裳。
  华裳蹙眉:“宋玉清很狡猾,我不能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不如,让我去长安问问?”
  她仗着自己武力高强,偏要走那险胜之路。
  “不可!”魏玄忧心忡忡,“现在的长安对于你来说是虎狼之穴。”
  应如是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我之前被宋玉清招揽,对此人有些了解,他一向厌恶别人说他是什么‘人才’,自诩一等天才人物,自命不凡,但他却能听进去一个人的话。”
  华裳疑惑道:“此人是谁?”
  众人纷纷看向她。
  华裳又是一愣,“哎?你们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众人的神情已然说明了神情。
  华裳不解:“怎么又是我啊!”
  她随即拍案而起,“好吧,不论是真是假让我去试试看,能劝服他放手自然是好,若他执意作对……”
  她捏紧刀鞘。
  后面的答案不言而喻。
  华裳说干就干,她撸了撸袖子,突然扭头问应如是:“要杀我者,是宋玉清还是公主?”
  应如是眼神露出一迷茫:“我最开始以为是宋玉清,所以给你留下的讯息也是宋玉清,然而,在了解公主站在宋玉清背后后,我不敢确定了。”
  季无艳沉声道:“是公主,她忌惮你,你是她夺权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是因为她支持季无艳吗?
  华裳揉了揉脖子,“嗯”了一声。
  王问之:“你那两匹马都太过招摇了,若要偷偷潜入长安,不如骑我的马。”
  “好。”
  华裳这就往前院寻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站在屋檐下回身,发现跟出来的是楚江仙。
  他垂着袖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明明神情高冷却透着一股紧张。
  华裳撇开头,“我现在迁怒你,不想跟你说话。”
  楚江仙将唇抿的没有一丝血色,“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瞎道歉了。”
  楚江仙眼中透出一丝光,“那……”
  “但是,我讨厌你记起了一切,也不给我来一封信。”
  华裳抡起马鞭朝他甩去。
  楚江仙身姿笔直,一动不动。
  “啪!”
  鞭子打在他身侧的门框上。
  华裳“啧”了一声,“你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最讨厌了,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了解一切之后也不用跟我多说一句?也对,毕竟那时候已经合离了。”
  华裳冲进雨中。
  他也跟着冲了进去。
  她回头,“你在做什么!”
  大雨淋湿了他的青丝、蓝袍,雨水从他的眼角划过。
  他执拗地瞪着她,声音哽咽:“难道怨我吗?难道我就愿意逆来顺受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这个世界认定的季无艳是那位,而不是我!我不过是个□□而已。”
  “可是,□□的心也会痛……”
  他上前几步,一步步靠近华裳,一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的模样。
  “我再告诉你,一个他们都不曾告诉你的事情。”
  “不必,还是由朕亲自来说吧。”
  楚江仙回头。
  季无艳大步迈进乳白色的雨雾中。
  华裳看着他。
  季无艳道:“只要交换过灵魂后,彼此的感受,都会知晓。”
  哈?
  华裳捂着湿乎乎的额头。
  要疯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心痛,你也会?你心痛,他们也能感受到?”
  楚江仙沉下脸:“不止是心痛,心动也能感觉到,甚至是……”
  他撇开脸,耳根泛红,“甚至是情动的感觉。”
  草!
  华裳看了看楚江仙,又望向季无艳。
  季无艳一副委屈愤怒,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我才是要疯的那一个……”
  等等……她明白了。
  她就说明明应如是、魏玄和楚江仙的立场差不多,为什么应如是和魏玄会对楚江仙格外痛恨,那是因为她和楚江仙产生的美好感觉,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体会过!
  这是何等的卧槽!
  妈呀,羞耻!好羞耻!
  华裳被这个秘密惊住了,忍不住后退几步。
  楚江仙攥着手,冷冷地盯着季无艳,“你与我们不同,最起码你可以不让自己身上的情绪传达给我们,我们的却都被动传达给你。”
  季无艳咬牙:“难道你以为朕就想要天天接受这些情绪吗?乌龟王八蛋!朕简直觉得自己头顶草原,活活做了好几年的绿帽王八!”
  楚江仙轻笑一声,那声音十足嘲讽,“那也不过是陛下自作自受。”
  季无艳:“放屁!朕根本不愿意跟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华裳不再听下去,立刻跳上一匹马,跑了出去。
  同一个马厩里的凤凰和梧桐见她跑了皆是长鸣,那样凄切,还以为她把它们丢下了。
  华裳忙回头大喊:“我还会回来的!”
  勉强安抚住梧桐和凤凰。
  华裳匍匐在马背上,跑了一段路程,才忍不住双肩震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季无艳也无辜又可怜,他若是真像她所说那么早喜欢她的话,那岂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织绿帽给自己带?
  自己绿了自己的感觉……应该是非同一般的酸爽。
  风雨如晦。
  一匹黄马冒着风雨冲到长安城下。
  守城的士兵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全身湿透匍匐在马上。
  士兵皱眉:“下来。”
  那个女子叹了口气,手按在刀上。
  雨水溅在三把长刀上,又缓缓流下。
  士兵:“你等等。”
  她的手僵住。
  士兵毫无防备地上前,拉住她的缰绳。
  他盯着她那三把长刀中最古朴老旧的一把,轻声道:“这是华家的刀。”
  他抬起头,压低声音:“你是冠军侯华裳?”
  华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小声道:“现在长安城内到处有士兵巡逻,侯爷要走动,不要让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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