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寒雪悠
时间:2018-09-19 09:11:13

  华裳狐疑地看着他,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清明,“你是不是在说你跟我是一伙的?”
  魏玄递给她一个“你总算聪明”的眼神。
  “魏家……魏篁在谋划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从科举制度创立开始,世家的势力就不断受到打压,这在太上皇那时尤甚,现在顶尖的世家还留在朝堂上的就只有陇西李氏和太原王氏。近来,圣人却开始屡屡重用世家,这说明有些东西变了,寒门以同年、老师弟子为纽带开始结党营私,圣人为了平衡关系,不得不重用世家子弟。”
  华裳一脸莫名其妙。
  “你知道现在朝堂中谁的势力最大吗?”
  华裳第一反应就是王问之那个老狐狸,“王问之?”
  魏玄:“他虽然是王太师,但党羽不多。”
  魏玄的手指画了一个圈,“谁的弟子最多?谁的地位在文人心目中难以动摇?谁最默默无闻却又不可忽视?”
  华裳:“你说的该不会是宋玉清吧?”
  魏玄笑盈盈,“你不是也做过他的弟子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华裳才陡然意识到——好像宋玉清确实在朝堂经营多年,可他为什么总是会被人忽略掉呢?明明他的声望和模样都不该这么简单被人忽视才对?
  魏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被人忽视的人才容易搞出大事情。
  华裳有想到一件事,人们常说“长安三才”,分别是“仙才”楚江仙,“鬼才”孟离经,还有宋玉清,对了宋玉清是什么才来着?
  明明宋玉清的年纪和资历都不应该跟那两者相提并论的,可偏偏谁也没觉得不对劲儿。
  这个人是装中庸装的太过出色了吗?
  “等等……宋玉清又跟魏篁有什么关系?”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究竟要说什么?
  魏玄:“我发现魏家似乎想要搭上宋师,还有,应如是在与你合离后,与宋玉清走的十分亲近,直到他出家才断了下来。”
  华裳挠了挠鬓角,迟疑道:“你是不是好像跟我提过……”
  魏玄眯起眼睛,他发出一声宛如叹息的笑声,“傻姑娘,一年前五月初六我跟你说过你前夫的事情,说他借着讨教学问与宋师走的很近,让你生个心眼儿,好好防备一下,而你……”
  “我?我怎么了?”
  “你以为我是在吃醋,将我压在柱子上吻了我有一个时辰加两柱香。”魏玄嘴角噙着一抹笑。
  华裳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当时该提醒我的。”
  他的手指抹过下唇,慢悠悠道:“我魏玄侥幸比旁人聪慧一点,可我到底是个凡人,你抱着我亲了这么久,你以为我还能继续记得这件事吗?”
  他当时的大脑被她搅得稀巴烂,只想一辈子跟她这么腻在一起,就算是不要家族也没关系。
  爱上她大抵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事了。
  华裳却不信他的话,“你连亲了多久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你会不记得事后再提醒我一遍?”
  魏玄柔声道:“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所经历的最美妙的时刻,我自然记得清楚。”
  至于应如是的事情……他当时妒忌的要命,哪里想让华裳为他分一点心,殊不知这次就吃了大亏。
  华裳整理了一下思路,“所以,你的意思是……是宋玉清指示应如是来害我,而魏篁是想要救我?”
  魏玄不说话了。
  华裳抽出宝刀,翻身下了床。
  她凝视着妖刀上的血丝,轻轻一甩,一朵血花便坠向地面。
  “说吧。”
  魏玄也从床上下来,“若是能救魏篁一命,我们也能够知道更多一些。”
  华裳手腕一翻,寒刀划破夜气。
  魏玄见她这番态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盒子里的那个金属圆筒递给她。
  “这是我研制出来的一门暗器,你按下这里,便会射出细针。”
  华裳颠了颠,没说话。
  魏玄又将自己尾指的一枚戒指褪了下来,按进她的掌心。
  “这是可以让你救命的宝贝,千万别扔了。”
  华裳瞥了他一眼。
  魏玄跟她演示了一下,戒指上面有一个小表盘,往右边拨一下,表盘上方会刺出一根针;往左边拨一下,表盘周边会褪下一层,露出一盘极细的金属丝。
  “许多人都盯着你,你也该长点心,保护好自己。”
  魏玄顿了顿,“还有那位楚江仙。”
  华裳霍然转身。
  魏玄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倦怠道:“你还真跟他……你要知道,他也是宋师那一党的。”
  华裳抱着胳膊,“既然当年我能选择你,如今我为何不能选择他?”
  魏玄摇头苦笑。
  魏玄离开后,华裳刚躺下,就听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华裳呻~吟一声,捂着额头坐起。
  这些人就不能好好睡觉吗?非要在晚上找过来做什么?
  华裳没好气地拉开窗,正对上郭让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华裳冷冷道:“若是没有要紧事,我就先将你小子办了。”
  郭让抱着自己打了个哆嗦,“将军啊,饶命!”
  “我真的是有要紧事,方才见魏家郎前来也不敢出声。”
  “你都听到了?”
  郭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当然没有,我怎么敢听将军的墙角?”
  “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是事关突厥的,之前都有事耽搁,没有说完。”
  华裳朝四周看了一眼,让开一步,“进来说。”
  郭让立刻从窗户跳了进来,有些熟练。
  华裳倚着墙,“你的突厥的时候净去翻窗了?”
  郭让傻笑,“怎么可能,哈哈,让将军见笑了。”
  “说。”华裳困得厉害,仍勉强支起眼皮。
  郭让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属下怀疑,突厥的可汗恐怕遭遇了不测。”
  一阵冰凉顺着脊背爬上头脑,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可有确凿证据?”
  郭让摇头,“我追着迦音离开突厥都城的时候,听说可汗取消了春猎,我总觉得这跟迦音脱不了关系,若是迦音是为了这个消息来中原,就不知道这个消息会落到谁的手里了。”
  突厥可汗若是有什么毛病,突厥定然大乱,这岂不是趁虚而入,将他们彻底打趴下的天赐良机?
  华裳都不知道自己等待能够将他们彻底消灭掉的机会等了多久。
  她摩擦了一下手掌,感觉全身被一股灼热的力量驱使着。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要再考虑一下,你如果有渠道也打探一下……你跟突厥那边还有联系?”
  郭让:“都是些商人,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华裳点点头。
  郭让说完这个消息就离开了,好像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在半夜敲她窗的。
  华裳再也没有了半分睡意,她在屋子里绕了两圈,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跑到了孟离经门前。
  她敲了一下门,道了一声“是我”,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已经是习惯了。
  华裳一进门就见孟离经抱着被子,还在打哈欠,而他的右手里则攥着一个药囊。
  华裳知道他在军营时,也被训练出了一有动静就惊醒的习惯。
  “你拿着药囊有什么?有敌人用这软绵绵的药囊打?”
  孟离经又仰着头打了哈欠,此时,他已经卸下了白日里“郭子善”的易容,整个人便如同暗夜明珠一般。
  华裳说着就想拿过他手里的药囊。
  孟离经稍稍侧身,躲过了华裳的手,覆在胸前的锦被却滑落下来,露出他从心口蔓延至锁骨的刺青,那竟然是大片大片红艳似火的花朵,打眼一看,竟会以为他心口上的整片肌肤都被掀掉,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她仔细瞧了瞧,才辨认出那是草原上生长的萨日朗花,中原人又称之为山丹花。
  在军营的时候,她也曾瞧见过他洗澡时的样子,那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刺青。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一章晚了些。
还想要再更一章,我看我今晚能不能写出来。
 
 
☆、第31章
  “幸好将军没有碰这个药囊。”孟离经将药囊放到枕头边,重新披起被子。
  “这个药囊极易破损,里面装的可都是见血封喉的毒。”
  华裳懒洋洋道:“我会怕毒吗?”
  孟离经微笑道:“即便将军曾经受过训练,这个毒您还是克不了的。”
  华裳没有再跟他纠结这事,而是一屁股坐在他的床尾,说起来今晚来找自己的那二人。
  孟离经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俊美如玉的面庞上偏偏有一对杂乱的长眉,再配上那双讳莫如深的双眸,看上去既轻狂又狡猾。
  华裳说到了尾声,孟离经也没有说话。
  华裳忍不住问:“军师?”
  “哦。”
  “不说点什么吗?”
  孟离经抬起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道:“将军需要补肾的药吗?”
  华裳:“……”
  她简直气笑了,“跟你说正经话呢,你别胡扯!”
  孟离经淡淡道:“那我的正经话只有一句,将军请听好。”
  华裳立刻洗耳恭听。
  孟离经抬了抬眼皮,一字一顿道:“全他妈的扯蛋!”
  华裳仰头大笑起来,“你可真是……好啦,我知道了,我最信任你了,他们谁也不信,只信你!”
  孟离经扯了扯嘴角,像是被她哄好了,终于不拿出那副昏昏欲睡的消极态度了。
  他煞有其事点头,“将军只要知道,只有我是全心全意为了将军,即便偶有欺瞒将军,也是为了将军好。”
  华裳:“连你也欺瞒我?”
  孟离经:“当然,有些事情将军如果知道反而处处受制。”
  “魏玄和郭让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反正更复杂的将军也听不懂,我就挑直白的说。”
  “嗯嗯。”果然还是军师懂她。
  孟离经盯着华裳的耳朵,“关于魏玄,第一,他对您余情未了;第二,他想要您救魏篁;第三,他要离间您和应如是、楚江仙。”
  “难道他说的其他话就不是真的吗?”
  “不知道。”
  华裳噎了一下。
  孟离经接着道:“至于郭让,将军可以用,他比魏玄更值得信任,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就刚才将军所言,郭让应该是想要看看魏玄有没有在您屋子里留下什么痕迹。”
  “什么痕迹……”华裳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可明白过来,又觉得十分无语。
  “你们这些……哎,不对,他在意这个做什么?”
  孟离经随口道:“大概是在肖想将军?”
  华裳当即提起了拳头。
  求生欲迫使孟离经立刻转口道:“当然……不可能的,郭让还算是个精明人。”
  华裳:“哦,军师的意思是看上我的人都不精明?”
  孟离经当即捂住了自己的脸,“请别打脸。”
  华裳当然不会打脸,她只是照着他的肩膀锤了一下。
  “行了,你总是这么作死,我可真担心我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就是该说这句话的时候了。”
  “哈?”
  孟离经拂开青丝,狂妄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华裳:“……滚蛋!”
  华裳正准备离开,孟离经却又叫住了她。
  “将军,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看一眼应如是的肩膀,凶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而且,他很有可能快要被人舍弃了,如果,将军跟他足够好的话,应该可以在他那里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华裳顿了顿,“好,军师早点休息。”
  孟离经目送华裳离开,淡淡补充道:“希望将军能赶在他临死之前……”
  雨滴伶仃,雨夜寒凉。
  翌日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华裳一出门就见李岚正拉着管家商量什么。
  “怎么了?”
  李岚和管家同时一惊。
  李岚脸一红,背过了身子。
  管家:“李郎君要换一间屋子居住。”
  华裳:“那就换呗!”
  管家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咱们府中有些客房的屋顶没有修缮好,今年的雨水又多。”
  华裳挠了挠脸颊。
  糟了,忘了自家情况了。
  可李岚好像比她还要尴尬,忙挥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着,他就像脚踩西瓜皮,“跐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华裳耸耸肩,不知道他在弄哪一出。
  早膳用的是粥,华裳没有用勺子,而是捏起碗,对着碗沿直接灌。
  余光瞥到了什么,她连忙伸手一捏,却捏住了一双还没用过的筷子。
  孟离经顶着郭子善的脸面,淡淡道:“将军要注意养生之法,不可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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