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幼幼!”铃铛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清脆,接连不断的震颤着,我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打开了我的脑壳,用筷子搅合我的脑浆。
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别墅里走去,就像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受自己掌控,就像木偶一样,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最后一个也到了?”
“到了。”
“那就开始吧。”
阴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人在我的脸上蒙了一个黑色的盖头,四角坠着灰色的菱形吊坠,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头上。
一只冰凉冰凉的手,牵着我的手,领着我往里走去。
我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只能隐约看到身边站了好多人,都是女孩子,每个人的头上,都盖着一个黑色的盖头。
我们就像古代皇帝的秀女,站成一排,任人打量、挑选。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从我们的身前走过,数着数:“一、二、三……十二个吗?”
“十二个已经不少了,毕竟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没破身,阴气重的少女,可没那么好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让少爷试试吧,万一这其中就有那个命定之人呢?”一个更加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那就试试吧。”那个沙哑的声音,是个龟着腰的老头,他走到里面,过了一会,推着一辆轮椅走了出来。
我的眼前明明灰蒙蒙的,可是却能清晰的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
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削到了皮包骨的地步,可是他真的很好看,一双眼睛,仿佛无星的夜幕,黑沉沉的,专注,认真,仔细。
轮廓分明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掩盖不住他艳丽到猩红的薄唇。
他身上带着一股让我感觉到胆颤的阴冷,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的时候。
龟着腰的老头走上前,手里拿着玉片一样的东西,从左边开始,在每个人的手上划了一下,轮到我的时候,我分明的看到手指上没有任何伤口出现,可是却有黑色的东西,缓缓的流淌了下来。
滴到那人早就准备好的瓶子里。
老头沙哑的笑了笑:“好浓郁的阴气,就算少爷用不上,我也用得着啊,又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炼制成小鬼的话,就是半个鬼王啊……”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恐惧着。
老头把瓶子拿到了男人面前,然后将他的手指划破,鲜血落入每一个瓶子里。
其中一个瓶子,突然有无数的黑雾升腾起来,我心口一缩,因为这个瓶子,分明就是盛放我的东西的那个瓶子!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少爷!成了!”老头惊喜的道:“您有救了!”
“是谁?”男人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声音或许有些虚弱,还有一点沙哑,但是十分的性感,不停的撩拨着我的心弦。
那个老头指向我这个方向,却把我身边另外一个女人牵了出来:“是她,少爷。”
我紧紧提着的心,终于缓缓的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我应该是安全了。
“那就开始吧。”男人闭上眼,然后道:“把其他人都送回去,记得抹去她们的记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也走了出来,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玉色的铃铛:“少爷,这件事我会办的。”
龟着腰的老头垂涎看了我一眼,咂吧咂吧嘴,带着那个女人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走了出去。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开始摇晃手里的铃铛:“魂兮归去,魂兮归去,莫停留……”
剩下十一个人,排成了一排,像是僵尸一样的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中年男人抬起手,向我们撒了什么东西。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可能这就是让人失去记忆的东西吧?
紧接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铃铛声引着,原路返回,最后走到了一个房间里,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嘴角还带着微笑,仿佛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当时我就打了一个寒颤,如果床上躺着的人是我,那么站在这里的我又是什么?
叮铃铃!
越来越急促的铃铛声在我耳边响起,突然有一只手在我的背后推了一把,我一个踉跄,往前一扑,仿佛抓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暖洋洋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却觉得浑身阴冷,疲惫不堪,我慢慢的坐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依然十分清晰的在我脑海当中浮现。
陌生的别墅,龟着腰的老人,清脆的铃铛,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我缓缓地摊开手,手心当中是一枚灰色的坠子,当时我浑身的鲜血,就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有人敲门,我才缓过来,赶紧把坠子塞进兜里,走了出去。
“该吃饭了。”导游站在门口:“一会儿还要去参观无相观呢,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呀?”
“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我对着她笑了笑,把昨夜的一切暂时抛到了脑后,准备先出去吃饭。
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大厅正中那个电视在播新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电视上,我看着那张脸,大脑当中嗡嗡作响。
导游叹息着道:“可惜了傅大少,才27岁,怎么就死了呢……”
第二百零四章 九千岁(14)
谢九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进了房间里,倒是平时性格一向比较嚣张的二皇子,这一次竟然什么都没说,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小胖子只看到谢九爻的时候,还是蛮开心的,但是很快就看到了谢九爻身后的二皇子,他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当时连笑都不敢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谢九爻,还特意将自己的伤腿摆的明显了一点。
“陛下去见过了我。”谢九爻很是淡定的在床边坐下,两个人闻言虎躯一震,尤其是二皇子,当时就怂了。
“陛下初见我时,眼中有杀意。”
这下两个人更怂了,毕竟当时两个人就像喝了假酒,一时上头,差点没有害死谢九爻,谢九爻之所以没有被皇帝弄死,不过是因为她背后站着两个皇帝很喜爱的人罢了。
“我现在觉得有些话讲得很对,地位不同的人是不该交朋友的。”谢九爻轻声道:“东西我给你放在这里了,我先走了。”
“别走!”小胖子顿时就慌了,他连滚带爬的从床上冲下来,一条伤腿都不顾了,二皇子也速度迅猛的上前,一把抱住了谢九爻:“你生我们的气是应该的。”
两个人动作迅速的将谢九爻拖住,不让她轻易的离开。
“但是阿九,我也仅仅只是嫉妒而已,我嫉妒你和小胖子的关系,永远比你和我的关系要好,嫉妒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你的喜欢……”
“你莫要生我的气了,这种事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你若是觉得还气的话,就打我好了……”
二皇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这个人永远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他总是很自我的认为,谢九爻是更向着小胖子的,所以他就会忍不住的嫉妒,嫉妒就会让人做出许多不该做出来的事。
当时小胖子也是上了头,要不然怎么会跟他一块闹?
两个人温声细语,这辈子都没对一个人这么温柔的去挽回谢九爻,谢九爻其实真的不想再掺和进去了,皇帝的意思她能够猜出一点,无非是希望她成为第二个闻阙。
那么到时候她一定会被卷入夺嫡之战,小胖子也好,二皇子也好,都是跟她一块长起来的,到时候她该向着谁?
谢九爻很想从这里面脱身,她只想在皇宫当中安安静静的生活,天眷者也是分层次的,有那种特别得上天眷顾的天命之子,也有仅仅只是比别人气运要好一些的普通天眷者。
她大不了可以挑几个人品不好的普通天眷者,收集一点能量,把任务完成。
这自古以来卷进皇家夺嫡之战当中的,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个?
谢九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你们两个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讲,尤其是大皇子,你的脚伤还未好,还是回到床上去吧。”
两个人一看,谢九爻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坐着的坐着,躺着的躺着,安静如鸡。
“我拿你们两个当朋友,所以有些话明明不该对皇室中人讲,我还是要讲,你们两个想做皇帝吗?”
谢九爻这话一出来,两个人全都惊呆了,怎么说呢,现在只有两个成年皇子,一旦选太子的话,肯定是从他们两个当中选出一个来的。
这件事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两个作为当事人更是门清,可门清归门清,谁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一旦说破的话,就维持不了现在的和平了。
谢九爻是第一个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将这件事情给点破的人。
大皇子也好,二皇子也好,谁都没有率先出口。
过了很久很久,还是小胖子先说话了:“阿九,最开始我是不想做皇帝的,因为我觉得做皇帝没有什么好的,你看父皇,他喜欢什么人,宠幸什么人,都要考虑前朝那边儿的事,皇帝真的是没有任何的自由的。”
“那现在呢?”
“如果有人长久的在你耳边讲,你是有资格去做皇帝的,做了皇帝,你就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那些本该只是奢望的东西,也会变成现实,你会如何?”小胖子咧开嘴笑了笑:“如果我真的做了皇帝,我就不必去和弟弟争,和弟弟抢,只要我想要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二皇子闻言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呵,就只有你想做皇帝吗?”
得,两个人都想。
谢九爻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所以说你们两个谁也不准备放弃咯?”
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而沉默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就是一种默认。
“陛下当初之所以来见我,他的想法我比谁都清楚,他认为我可以成为下一个闻阙,辅佐他成为皇帝的那个儿子,这也是他不杀我的原因之一,也就是说等到了那一天,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两个去争抢那个皇位,说不定你们两个当中还会有一个人,在这场争夺当中,连命都保不住,到时我该如何?”
“我是去帮小胖子,还是去帮你?”
“你谁也不需要帮。”最先说话的人是二皇子,他抬起头来,脸上都是坚定:“是我将你拖进来的,我今天也合该跟你说清楚,阿九,不管我们两个人谁做了皇帝,你都将是这宫中的第二个闻阙,而在这之前,你什么都不必插手,你只需要等着我们两个分出一个胜负就好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目光却愈发的坚定了起来:“如果非要得到你的帮助,才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也未免太过无能了一些,小胖子如何我不知道,总之我是不会这样的。”
“我也不会!”小胖子很冷静的道:“我觉得老二说的很对,阿九,你什么也不需要管,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结果出来就好,如果我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不幸的死了,而那个人要是我的话,我也没有别的要求,清明的时候,给我烧点儿纸,倒杯酒。”
他们两个终究是皇家的人,哪怕是平时看起来比较软弱的小胖子,骨子里流的也是皇家的血。
谢九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们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慢慢的站起了身:“你们的意思我懂了,但我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们其中一个人做了皇帝,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住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