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爱着她的他。
她摸了摸脸,竟真的满脸泪水。
她忽然哭着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他。
抱得紧紧的,死活也不愿放开。
流着泪,在他耳旁低语道:“我的好弟弟,就让我们生生世世爱下去。”
他醒了,伸出手,碰到她脸上的泪水,蓦地吻住了她,暗哑道:“宝贝,我还在想什么时候与你生第四个孩子……”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吻上她的唇瓣,掀起了缠绵的暴风雨……
就让我们的故事继续下去……
一直。
永远。
*********
时光如梭。
两年后。
又是一个狂风暴雨之夜。
据说今晚是本市百年难遇的暴雨。
房子的所有窗户都关得紧紧,室内一片静寂,除了壁炉里噼啪火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
霍晓美独自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她三岁才能真正说话,一度被人认为是轻度自闭症。
她性格内向,开口后也极少同人说话。
轰隆——
雷声似乎将地面都震动。
忽然,她感觉墙角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由得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一道银色闪电这时透过落地窗,照在墙角里,仿佛一道光墙。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刚碰到光墙,整个世界忽然变幻。
她置身于一间宽阔华美的房间里,踩在柔软至极的浅紫色地毯上。
“你是谁?”一道浑厚华丽的少年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
她惊奇地看着这个站在四根柱床边的高个少年。
房间没有点灯,无法看清少年的脸,却隐约感觉是一张英俊的脸。
“你是怎么突破防卫走到这里的?”少年渐渐走近,身上的华丽袍子让她越发惊奇——怎么看起来像妈妈画过的宫廷画里的人穿的衣服?
她不说话,只是看向了窗外闪电。
“你不会说话吗?”少年终于感到不对劲。
她点点头。
她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正若有似无地停在墙角的一幅油画上。
她自是不清楚,油画上画的是一个她最熟悉的人的画像。
少年的目光又停留在她脸上,几乎片刻就有了决定。
“这个送给你吧。”少年忽然拿起一旁桌上的一条珍珠项链,“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把这个戴在你脖子上。”
少年竟亲自将这条项链给她戴上,又说道:“然后,告诉你的母亲,我的父王因她成疾,就快要病死了,现在每天都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完全听不懂少年在说什么,愣愣地站着。
“听不懂吗?没关系,”少年狡黠地笑着,“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特别是借着偶尔的闪电看到少年诡异的眼神。
她试着扯下项链,谁料少年一下冲过来,捏住她的双手,又掐住她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道:“不许动!你敢扯下,我就吃了你。”
她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却仍死死扯着珍珠项链。
唰啦一声响,珍珠项链竟被她扯散,数十颗珍珠撒落了一地……
“你他妈的……”少年气急败坏,一下子更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掐得她喘息连连。
“告诉你的母亲,我的父王快病死了、快病死了,听到没有……”少年疯狂地掐着她。
轰——
轰隆——
雷声滚滚,猛然乍起,天地仿佛裂开。
这时一道扭曲的银色闪电猛然射了进来。
白光乍现之际。
少年发疯掐着的那个小女孩,突然就不见了。
少年愕然,突然大哭。
暴雨仍哗啦往下落,闪电与雷声交替,整个天地被雨帘笼罩。
笼罩住了巍峨高大的宫殿。
笼罩住了形形色色的人与兽。
却永远笼罩不住难以抑制的真正的爱情。
纵然它在世俗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在权势面前又是那么不堪一击。
甚至在情i欲面前都低如尘埃。
可当这所有的一切都褪去,
爱情却仍然存在。
一直。
永远……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感谢纨辙童鞋再次投来的地雷,灰常感谢~~
也感谢营养液的童鞋们~~
周一上番外,谢谢大家~~
第218章 番外——英诺森
丧钟即将敲响, 几个敲钟人正垂首等待。
黑色的长长纱幔迎着夜风飘荡,轻轻地、冷冷地,似呼啸,又似哭泣。
宽阔的宫室里地龙烧得旺盛,却仍止不住彻骨的冷意。
薇安王后一身黑色素装,原本端坐四根柱宽大软床前,却被资深女官请到一旁的安乐椅。
薇安王后低怒,“为什么?”
资深女官不紧不慢地出示了君王的玉佩,“陛下吩咐过, 您不可在他临终前坐到他的床头。”
薇安王后认出了玉佩,不得不退坐到安乐椅。
君王的三子一女,还有妃妾的子女、众权臣们全都站在薄薄黑色纱幔后,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全都明白为什么君王不让王后坐到他的身侧。
王后或许也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昔日那个让众人讳莫若深的名字——心美王妃, 便是原因。
君王担心心美王妃看到床头坐着王后,会负气离开。
据说多年前一个刮着暴风雨的夜晚, 君王曾感觉心美王妃来过。
可心美王妃或许见到君王与王后在一起,便黯然离去。
自此以后,君王再也没感觉到心美王妃来过。
从此以后,君王的思念愈发浓重与疯狂。
他低三下四地请求黑女巫首领想办法;
他策马踏遍大陆,四处寻找寻回心美王妃的方法;
他多次进入爱琳城的黑城堡废墟, 希求找到心美王妃的蛛丝马迹。
据黑女巫首领说,心美王妃最先是出现在黑城堡。
可他找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一无所获。
无数仆从和侍女都曾见到英诺森王在深夜的花园里游荡, 低念着心美王妃的名字。
英诺森王还曾数次醉倒在靳达尔花的花丛里,烂醉如泥。
有谁能想象昔日那个纵横大陆、歼灭幽灵、降服兽人、征服数国的异族之王会这般失魂落魄,只是为一个来不历不明的女人。
在他人眼里,英诺森王常年征战,早已练就一副冷酷心肠。
杀人如杀蚁,不会有太大不同。
怎可能为一个女人沦落到这般地步?
他们不知道,英诺森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所有情感和思念。
英诺森王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当感觉到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之际,他几乎彻底崩溃。
他曾无数遍对自己说,他身负重任,他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他不可以动摇王国的稳固。
可他错了。
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她消失多久了?
十年、二十年……或许更多,他已记不清。
他记得最清晰的,只有她的名字,和她的眼睛。
她有一个最好听的名字,所以他日夜念叨。
她有一双最美丽的眼睛,所以他日夜思念。
在征战多年后,他已无心扩充凯洛特的领土,也无心开拓荒土,除了处理政务外,每日便沉迷于酒醉。
平日陪他度夜的有数十妃妾或情人,他身边从不少女人。
可他却越来越孤寂。
肉体的快感太短,生命的寂寞却太长。
王国稳固。
政权稳固。
后宫稳固。
子嗣稳固。
唯独不稳固的,便是他自己。
他有时恨不能谁发起一场政变,让他能冲破对她的思念。
就在七年前,北地的兽人竟真的发生暴动。
与此同时,地底海洋的幽灵也发生了暴动。
他欣喜若狂地率大军前去平乱。
血雨腥风里,尸骨堆积如山,遍地无一完肢,更无一活着的叛党。
血腥场面无人敢睹。
英诺森王的嗜血与好斗之名传遍整片大陆。
再无任何叛乱传出。
更无王国敢轻易入侵。
英诺森王也从此更加寂寞。
他一生只有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就是她。
母亲陪伴他成长,伴他度过艰险的童年。
她出现在他流浪落魄时,曾给予他一段欢乐时光。
之后,她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以不同的形象。
可无论是怎样不同的外形,她始终是她。
他一眼就能认出她。
他只后悔过一件事,那就是没能在裴诺尔王第一次娶她时强行抢亲。
他的顾虑太多,没能将她夺到他身边。
以至她与裴诺尔王产生了太多的感情。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会第一时间把她抢过来,把她牢牢地守在身边。
最好是化为巨兽原形,将她牢固地圈在自己怀里。
这样任何人都抢夺不了她。
任何一个妄图接近她的人,都会被他喷出的火化为灰烬。
他是这么爱她。
她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明白。
还老是怀疑他不够爱她。
他无法给她王后之位,可他可以让她做女王。
他甚至曾经咬破她的皮肤,将自己的鲜血灵力灌入她的体内,为的是她以后能顺利统治妖兽国。
当她身携他的灵力,妖兽们不敢不听她话,更不敢轻易伤害她。
“心美,心美……”又一个大醉酩酊之夜,他醉倒在花园。
裴诺尔王活着的时候,他尚还不至每日醉倒,因为还要操练军队,以防她归来后要与裴诺尔王展开抢夺大战。
裴诺尔王病逝以后,他连对手都找不到,她的归来遥遥无期。
他开始每日大醉。
无人敢劝他。
无人敢扶他。
更无人敢搀他回房。
上一个劝他的女人,唯一一个敢搀他回房的人,活在四年前。
那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秀丽女人,长相、身材都与心美王妃极像。
当附属王城的城主献来时,他如获至宝,把这女人当成了心美王妃。
特别是喝醉后,透过迷糊醉眼,认定这女人就是心美王妃。
把她抱住,与她极致云雨。
疯狂吻着她的唇。
疯狂吻着她的身上和身下。
疯狂进入她的体内。
疯狂与她结合。
仿佛至死都不愿停住。
一次在靳达尔花的花丛里云雨后,她在侍女们的帮助下,搀扶着大醉的他回寝宫。
寝宫内,她谴走所有侍女,然后拔出长剑,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血涌如注。
剧痛穿胸。
他却微笑着丝毫没有抵抗,还在迷糊朦胧中喃喃:“心美,在这世上,如果有人真能杀死异兽军团、亡灵军团、白骨军团与尸鬼军团之王,那个人一定就是你。”
又一剑狠狠刺透了他的胸口。
极深极深地,几近置他于死地。
门外的资深女官忽觉不对,推门而入,惊呼逃出。
闻讯而来的卫兵们纷纷冲入。
可这个与心美王妃相似的黑发、黑眼睛女人却已死。
被英诺森王一剑削下了头颅。
资深女官刚刚的高呼大叫,使英诺森王骤然清醒。
忽然看清,这个面露恐惧、眼神慌乱的女人并不是她。
她即使面对凶猛彪悍的凤凰王,都是勇敢无畏。
她不是她。
于是,一剑削掉了她的脑袋。
后来,查明她的身份,原来是曾经一个死敌派来的细作。
此事过后,英诺森王突然苍老了近十岁。
英诺森王就像大陆上的其他王者一样,从外表看不出年龄,如果保养得当,甚至面容可一如从前。
但英诺森王再也不复从前的英俊容貌。
就像裴诺尔王一样。
但英诺森王是一夜变老。
而裴诺尔王是在日复一日的政斗中形成老态。
无人知道,英诺森王在变老之前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的他飘啊飘,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海滩。
时值夜晚,海滩却依旧热闹,正在举行一个篝火晚宴。
四处摆放着放置食物的烧烤架、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方形餐台,还有七彩气球等。
然后——他看到了一家五口正围坐同一张桌,愉悦欢笑。
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正依偎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们的身旁,还环绕着三个孩子。
两个小男孩正调皮地为抢一只烤翅打闹,小女孩正拉着那个女人的衣角撒娇,似乎正在央求着什么。
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能感觉到他们是那样幸福,幸福得仿佛能将世间所有不幸和痛苦融化。
即使世界是由痛苦组成,但他们依旧能用强大的爱来抚平痛苦和忧伤。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好的幸福,也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幸福。
这一瞬,他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尖锐痛楚。
这种痛可以使他四分五裂。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痛,痛得心脏都几乎瞬间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