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天娇——奶油馅
时间:2018-09-24 09:03:48

  戴桁不想提他在海边的那些事。他的叔伯兄弟们都在沿海,妻女自然都照着惯例留在汴都,也好操持家事,叫天子安心。只是男人身边少不得会有些女人,因此在海边,伺候他们的女人并不少。
  他也是跟着他们,才陆陆续续有了那些人,有了琼娘。
  知道自己带琼娘回汴都的事,已经叫宫里人都知晓了,戴桁虽然还想再瞒着,却也担心惹恼了皇后,只好将事情说了,虽有些语焉不详,起码把皇后想知道的都解释清楚了。
  皇后听完,面沉如水。
  “你怎么敢……”戴母听完,差点厥了过去。男人要纳妾,戴家的媳妇从来没人敢拦着,只有了庶子庶女,全数送回汴都,由各房的大夫人养着便是。便是戴母自己,膝下如今也养着几个庶出,可那都是成了亲之后的事情。
  想到吹了的婚事,戴母哭得越发无力。
  戴桁想要解释,只才张了嘴,就听见“啪”的一声,皇后重重拍了桌子。
  戴桁错愕地看过去。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一帮糊涂的东西!一个没名分的贱婢,去母留子后,将那庶子交给你母亲照顾,你今时今日都能娶到新都。偏偏你心慈手软,将人留下,还带回汴都。难不成,你还打算将她充作外室,好等以后当了郡马,再将人领到新都跟前?”
  自己的想法被皇后一语戳破,戴桁脸上一白,竟后怕起来。
  韶王是个混不吝的,虽看着扶不上墙,但到底是天子最疼爱的儿子。即便如今的太子仍旧是皇后所出,但韶王的影响力还是在朝中存在。惹恼了韶王……戴家与他有亲,只怕也得结仇。
  见戴桁这时才知道怕了,皇后气得心口疼,不想再跟他说话,冷声逐客:“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新都已经娶不成了,为着戴家,那对母子,也绝对不能再留。不然稍有些家世的人家,都绝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你。”
  话毕,竟是闭了眼睛,再不肯看他们母子一眼。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忙连劝带轰地将戴家母子送出宫去。
  戴母抹着泪,狠狠往戴桁的胳膊上打了几下,嘴里埋怨:“他们叫那些不知轻重的妖精迷了眼,你也跟着迷了不成?皇后传讯去军中的时候,你就算是将那对母子丢在南边不带回汴都,也好过被两位郡主撞见。”
  戴家因是皇后与贵妃的母家,因此宫中设宴,从来少不了戴家的女眷。戴母想到她怎么看怎么满意的新都郡主,便忍不住想到了除夕上与新都在一块,驳得皇后与常乐公主有口难言的荣安郡主。
  就是叫那一位看去了,也不过只是道个歉,许个诺便是。偏偏还撞上了这一位……
  想到这,戴母又狠狠打了戴桁几下。
  一辆马车,这时候停在了宫门前。因早就得了消息,马车才停下,就有几个宫女忙不迭上前,殷勤地请人下车。
  戴母连连打了儿子几下,正要训斥,见戴桁目光呆呆望向别处,一时不解便也随之看了过去,却是正好见着那马车上依次下了两位小娘子。
  两位小娘子年岁差得似乎有些大,却打扮得一模一样,竟像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连着头上、脖颈上甚至是腕间戴的首饰俱是一个样式的。
  这样富贵的打扮,这样的容貌,不是韶王府的那两位郡主又会是谁。
  戴母看着,越发觉得气恼:“你瞧瞧,你仔细瞧瞧。这样的容貌,岂是你外头的女人能比的?你白白叫那些女人毁掉你一门好亲事!”
  说完是真的恼得不行,又怕叫那对姐妹注意到这边,头一低,便往自家马车里走。
  戴桁仍留在外头,直望着那对姐妹走进宫门,这才痴痴收回目光,心底隐痛。
  许是他那目光看得太过灼热,打从下马车起,赵幼苓便察觉到了戴桁。
  她远远瞥了一眼,就知道多半是皇后听说了消息,特地将母子俩召进宫里说了话。
  见戴桁望着赵元棠出神,赵幼苓还拧了拧眉,脚步慢了几步,试图挡一挡那叫人不舒服的目光。却见她二姐扭过头来看她,微微摇头。
  “那人是后悔了不成?”想到戴桁的目光,赵幼苓语气多少有些不悦,“他把那对母子俩带回汴都,不就是舍不得放不下。既然如此,何必再看着二姐你,守着那对母子过活就是。”
  “他才叫皇后问过话,多半是心里有些在意。”赵元棠笑道,捏了捏赵幼苓的脸颊,“你这般牙尖嘴利的,日后有了婆家,可怎么办?难道要叫全家都服你这一张嘴?”
  赵幼苓刚回韶王府时,哪是这样的性子。安安静静的,就好像与王府格格不入一般。还是来往的多了,亲近起来,才听得她开始说起这些话。
  这一颗真心,换另一颗真心,说来也不容易。
  姐妹俩进宫,自然是要先去给皇后请安。只到了坤明宫,却听宫女说皇后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想到方才在宫外遇见的戴家母子,赵幼苓心底多少也猜出了点什么,便与赵元棠一道,站在殿外行了行礼,方才一道往贵妃住的婉宁宫去了。
 
    
第76章 
  赵幼苓才刚进婉宁宫, 便见殿门口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躬身笑道:“两位郡主来了。”他一边殷勤地在前头引路, 一边笑道, “贵妃娘娘为了两位郡主, 还特定命御膳房做了不少点心。”
  “劳烦祖母了。”赵幼苓轻声道,同赵元棠一块往屋里走。还没走几步,便见殿门大开,浑身绫罗的贵妃快步走了出来, 后头一大堆宫女嬷嬷紧张地护着她,生怕人摔了。
  贵妃一见赵幼苓姐妹俩,目中便微微发红,上前便拉住两人的手,红着眼圈道:“你们姐妹俩可还好?伤着了吗?”
  一边说, 贵妃一边将人往屋内带, 口中道:“你们的事, 现下宫里头都知道了,皇后在这事上丢了好大一个脸。”
  在宫门口见着戴家母子, 赵幼苓就知戴桁的事宫里只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皇后在除夕当日说的那些话,都成了笑话,叫嫔妃们背地里笑得不行。
  “没伤着,只是有些吓了一跳……”赵幼苓说着,随贵妃进了屋。
  “你是个厉害的,可再厉害也是姑娘。”才进了屋, 贵妃便将姐妹俩按在了身边,冷笑道,“那小子是个没出息的,白白浪费了皇后的一番心思。只是本宫怎么也没想到,安定竟然会和你们有仇怨。记得除夕的时候,她可是告病在家,和你们连面都没见过。”
  想到那故意甩了韶王府马车一鞭子的车把式,被抓后严刑拷打,这才交代,说是当时坐在车里的安定公主命他做的,贵妃心里就恨得不行。
  “先是一个废太子,构陷你们父王谋反,叫韶王府差点无一活口。现在又来一个安定公主,小小年纪,心狠手辣。难不成一个两个,连颗人心都没有了么?”
  皇后清风霁月,每每出事,总是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哪一次不是在拿刀割她的心。
  她的儿,她视作亲女的儿媳,她欢喜的一众孙辈,一个个,都差点因为他们死绝了。
  见贵妃面上愤慨,赵幼苓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她没有幼时进宫见贵妃的记忆,但娘亲曾经说过,尽管韶王并不怎么看重庶出,但韶王妃会将每一个出生的孩子,在满月后带进宫,让贵妃看上一眼。
  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也曾得过贵妃的关爱。
  所以,她如今看着贵妃,便与赵元棠一样,看不得她伤心难过。
  “左右我们姐妹俩只是受到点惊吓,没有受伤。”赵元棠温柔劝慰道,“祖母别恼,别为这事气坏了自己。”
  贵妃握着两人的手:“怎么能不气。宫里头只知道戴桁的事叫你们姐妹遇上了,谁知道安定还在其中出手害你们。偏偏陛下还为安定遮掩,什么登门道歉,安定向来骄纵,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事向你们道歉。”
  贵妃说着,又问:“那安定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和你们结了仇怨?”
  如果不是有刘拂先前的“通风报信”,赵幼苓她们还真的很难知道,安定公主究竟怎么就怨上了她们。
  “表妹她……同崔四是至交好友。”赵元棠微微敛目。
  “谁?”贵妃一愣。
  “崔家四郎。和先前求娶二姐的那个崔荃同宗的崔四。”赵幼苓道。
  “是你们府里那位王妃出身的崔家?”贵妃按了按眼角,咬牙道,“天下姓崔的千千万,本宫还当你们说的这个崔四是别家的。原来竟是同一家么,安定怎么会和这种人来往?”
  她一抬头,便见到了正往屋里来的一个宫女。那宫女盈盈一拜:“小公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除夕那晚,告病的除了安定公主外,还有一位便是寿光公主。只不过,这一位公主当真是身体不好,不常出现在人前。
  贵妃自入宫起,圣宠不断。如皇后这般并未多受宠的也生下了几位皇子皇女,贵妃却自诞下韶王之后,便始终没有消息,直到十几年前,这才再度诞下了后宫中最小的一位皇女,即为寿光公主。
  可也许是因为当时无论是天子,还是贵妃的年纪都已经不轻,因此小公主一出生,身体便不大好,从小离不了太医。
  时到今日,寿光公主在人前露脸的次数都极少,因而也至今尚未婚配。
  “给母妃请安。”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儿,带着几分羞怯的笑容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皮肤白嫩,是那种不太健康的惨白,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一阵大风刮过便会被吹走,不过从门口走进才几步,脸上便已经浮起疲累的红晕。
  她走到贵妃身前,正要请安,便被爱女心切的贵妃扶着坐到身侧。
  赵幼苓已经站在了赵元棠的身侧,见寿光公主纤弱单薄,一身月白色的宫装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不由多看了几眼。
  寿光公主扭头见着她们,羞涩地笑了笑:“这是十一?”
  “回小姑姑,是十一没错。”赵元棠笑着令赵幼苓向公主行礼,“小姑姑从前还见过十一,只怕现下却是不记得了。”
  寿光公主闻言抿唇笑笑。贵妃抚掌惊叹道:“对,本宫还记得,那年你嫂子带荣安进宫,你还摸过她的小手,叫荣安攥着不敢挣开。”
  这事别说赵幼苓自己记不得了,便是寿光公主,只怕也记不住幼时的事。只也不知是不是幼年的这个缘分,如今再见,竟不觉得陌生。
  只不过一会儿的关系,她俩已经说到了一处。
  一人曾在外吃尽苦头,却也见过无数风光。一人自幼锦衣玉食,车马随行,但因为身体羸弱,只能“囚”于宫中。
  一人说,一人听,倒也自有乐趣。
  见她俩聊得愉快,寿光公主脸色都红润了几分,贵妃心中满意,竟激动地湿了眼角。
  接过宫女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贵妃便对着赵元棠道:“你们姐妹俩可要常进宫陪寿光说说话才是。”
  贵妃想到安定,又皱了眉头:“寿光本就是宫里年纪最小的,身子又不好,没得什么朋友。从前废太子的那几个女儿,个个眼孔长在额头上,竟是连寿光都看不上。如今这一个,虽时常叫安定来陪寿光,可安定那性子,哪里耐得下性子。”
  她看看正说得愉快的两人,欣慰道:“还好寿光同你们能说得上话,还不至于太寂寞。”
  “祖母喜欢十一,我就多带她进宫。”宗亲里头,最不差的就是身份,可除了身份,若是没有恩宠,也就落了下乘。赵元棠知道赵幼苓背后还有个胥九辞,只是胥九辞再厉害,也只是大太监,能得天子或者贵妃的喜欢,才是实打实的好。
  贵妃闻声点头,再看赵幼苓,便比从前更喜欢了不少。想到她被那崔四连累,受了安定的欺负,当下便决定从自己私库里拿些东西出来往韶王府送。
  寿光公主到底身子弱,听赵幼苓说了许多宫外的事,虽还想再说一会儿,到底身子撑不住,只好同贵妃告退。
  她才走,赵幼苓便垂下了眼帘。
  “这是怎么了?”贵妃一头雾水。
  赵幼苓看了看屋里侍奉的宫女,贵妃神色当即变了,命人退下后,方才追问:“究竟怎么了?”
  “祖母。”赵幼苓道,“今年的同天宴,戎迂有王子前来祝寿,他们……打算向皇祖父求娶一位公主。”
  夜色笼罩了韶王府,至夜深,王府内的声息逐渐沉静了下来。巡逻的护卫从可园经过,踏着整齐的脚步离开,又往琳琅院方向去。
  可园本就偏僻,从前护卫巡逻时便只简单从园子周围转上一圈,到十一娘住进后这才越发严苛起来。
  只是,有时候总有些防不胜防。护卫们前脚才走,后脚距离可园最近的王府院墙上,翻过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雄健,落到地上却轻巧无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了“啪啪”鼓掌声。
  有火石的声音夹在其间,漆黑的墙角处一盏提灯随之亮起。
  “韶王殿下。”
  呼延骓起身望向来人。
  夜风吹来,站在灯影里的韶王衣衫飘飘,脸上挂满了意味深长的笑。
  “戎迂的骓殿下认得本王?”韶王笑问。
  呼延骓抱拳行了个汉人的礼:“王爷是云雀儿的父亲,骓自然认得。”
  韶王敛目:“你到是不瞒着。”
  十一不主动提的事,他和世子虽心知肚明,但也不会去说。只见着狼崽子这么翻墙,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会上一会。
  “十一在关外麻烦殿下照顾了。”
  “并不麻烦。”呼延骓道,“她在身边令我多了不少欢愉。”
  能叫一个王子夜半爬墙,只怕不仅仅是欢愉。
  就着提灯的光,看着呼延骓的眼,韶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如夜色般浓黑,幽潭般深邃,竟是一眼望不到底。
  狼崽子!
  韶王愤愤地在心里头上暗骂。
  “本王知道你与十一关系不错,可殿下夜里翻王府的墙,是不是……不太好?”韶王顿了顿,见呼延骓认真看着自己,又觉得小子倒也不坏,“十一还小,殿下总得顾念她的名声。”
  虽自己其实不太在意名声,可唬人他还是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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