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做阔太太有好些年了,自然不像当年那么束手束脚,高兴不高兴,动辄就打骂佣人,仿佛这就是一个阔太太每天要做的事,而她也的确做得很好。
回了别墅,她也不着急去见顾宁,反而是先洗了个澡,敷了个面膜,顾宁见不到人,自然又开始找佣人的麻烦。
秦海兰慢悠悠过来的时候,顾宁又趴回床上假哭起来,她也不哄,慢条斯理的坐在床边:“跟你妈还装?”
顾宁从床上翘起来:“妈,顾儒生怎么说?他要给我出气吗?”
秦海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摆弄起自己刚做好的指甲:“给你出气?咱们是什么身份,顾淮可是他儿子,虽说不管不顾,可始终是亲身儿子,是儿子你懂吗?你不过是个女儿。”
就因为这个,顾淮瞧不起她,季明伊厌恶她们母女,就连顾儒生都对他们爱理不理的,不过顾宁是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和顾淮的差别的。
“那个知晓呢?不能动顾淮,那个知晓总可以吧。”
“也不能。”
秦海兰放下手,抬眼看了看顾宁,美丽的脸上有几分不屑:“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顾淮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现在当然不能动她,因为有顾淮护着,等以后他不护着了,你要怎样出气,妈妈都帮你。”
“你的意思就让我当没发生过?”
“是。”秦海兰冷下脸来,她这一生算计来算计去,偏偏女儿是个笨蛋,永远都在拉她的后退,她忽而冷笑:“与其去找麻烦,你还不如装可怜让你爸爸同情你,早点去公司帮忙,拿到实权才是最重要的,你懂不懂?”
顾宁有些怕秦海兰,总觉得这个妈有时候阴沉沉的,被她冷冷的目光盯着,顾宁缩了缩脖子,慢慢点了头。
秦海兰的脸立刻多云转晴,亲昵的拍拍他的手:“等会儿你爸爸回来吃饭,好好表现。”
她吩咐佣人给顾宁收拾好,亲自去厨房看了看晚饭的菜品,顾儒生回来的时候,秦海兰已经带着顾宁和一屋子的佣人等在屋外。
路灯下,她的脸温柔非常,接过顾儒生的外套,亲昵的勾住他的胳膊:“累了吧,我做了饭等你。”
顾儒生最近都在国外忙生意,刚回国才看到新闻,他看了一眼顾宁,没说话,径直朝屋内走去。
顾儒生的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板着脸,因为是生意人,秦海兰和顾宁与他见面的时间不多,不过每一次回来,秦海兰必定都会让他舒舒服服的呆上好几个月,这是这个女人的本事,也是季明伊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温柔体贴。
他喜欢温柔的女人,不喜欢季明伊那样强势有手段的,在他心里,就算是有手段,也要藏起来不要被他瞧见。
秦海兰很聪明,她懂得如何讨顾儒生的欢心,不然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但是他每每回国,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
秦海兰细心体贴的为他夹菜,嘱咐他什么应该多吃,什么应该少吃,顾儒生偶尔回一声,多半都在埋头吃饭。
顾宁盛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爸爸,喝汤。”
顾儒生顿了顿,放下了筷子看过来:“你惹你顾淮生气了?”
顾宁懵懵懂懂的点头,眼圈里立刻就有了泪花,可怜兮兮说道:“是,惹了哥哥不开心,是顾宁的不是,我会跟哥哥道歉的。”
顾儒生低头吃饭,没有碰那碗汤:“不要叫他哥哥了,他不喜欢你这样叫他。”
饭桌下,顾宁的手狠狠的握紧,脸蛋上绽放一个单纯无暇的笑容:“是,我都听爸爸的。”
顾儒生仔细打量顾宁的面容,模样生得像秦海兰,七分娇弱,三分艳丽,带出去也能给自己长脸,他的声音蓦然柔和了几分:“你和那个女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秦海兰接过话:“我问过了,宁儿说是替朋友出气,她也是一心为朋友好,谁知被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糊弄了,那个女医生是顾淮喜欢的姑娘,我会让宁儿去道歉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意无意,顾儒生却皱了皱眉:“以后少跟那些娱乐圈的人交往,至于道歉就不用了,那个女医生想来也是一个有心思的女人,既然是顾淮喜欢的,暂且不要管了。”
秦海兰和顾宁低眉顺眼回答:“知道了。”
顾儒生虽然冷漠刻板,但是他对顾淮这个儿子是看重的,平时也偷偷关注着他,对于知晓,他姑且认为是顾淮一时新鲜。
用了晚饭,秦海兰就要去伺候顾儒生睡觉了,顾宁向来对顾儒生没什么感情,只当他是提款机,但是秦海兰教训过她。
她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依附着顾儒生才能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
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那些正经的名门太太瞧不上他们母女,但是为了丈夫的生意都得来结交他们,这时候的虚荣心,是任何东西都难以比拟的。
秦海兰勾着顾儒生上楼,顾宁站在楼下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单纯无害的眼神渐渐变得恶毒…
*
海浪涌上沙滩,潮涨潮落的声音一遍遍的钻入耳朵,知晓皱起了眉头,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耳边,低声问:“很吵吗?”
知晓闭着眼睛往他怀中缩去,碰到他健硕的腹肌,糊里糊涂的摸了一把:“有点。”
柔软的身体挨近他,顾淮腹下如燎原之火,知晓感觉不太舒服,皱着眉嘟囔:“什么东西?”
顾淮无奈的低笑:“你说什么东西?”
他翻身抱紧怀里的女孩子,湿热的吻落在她耳垂周围,轻声试探:“晓晓,可不可以?”
知晓脸红心跳,紧张的抓紧怀中的被子,终于,慢慢点了点头。
海风又起,风铃声清脆悦耳,阳台的落地窗被吹起又落下,安静的海滩响起喘息与嘤咛的声音,随着这场潮涨潮落海浪,屋内传出的声音久久不散。
第22章 22点温柔
房子靠海, 秋日的太阳温暖和熙, 从海平面升起时的霞光滑过平静的海面,星星点点的像是天上落下的星辉。
除了潮涨潮落的声音, 周围很安静, 房间的窗开了一个缝隙,从外头吹进的风拂过她脸侧的头发,有一缕发丝不听话的滑过她的面颊,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拨开,温柔的声音响起:“晓晓, 醒了吗?”
顾淮的声音让她的脸变红,知晓立刻把头埋进枕头里,紧紧闭起双眼。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淮极温柔把她抱入怀, 轻声问:“还疼吗?”
昨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床上, 从早到晚,顾淮精力极其旺盛,到了晚上才舍得让她睡下, 知晓累了许久,倒头便睡到现在。
醒了自然不舒服, 折腾了一天,她浑身疲软, 双腿间的酸痛更是难以忍受, 顾淮见她没太多精神, 懊恼自己有些过份了:“对不起, 我下次一定注意。”
知晓面颊更红,轻声嘟囔:“我好累。”
“是我的错,吃了饭再睡好不好?”
怀里的姑娘没穿衣服,软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就这么乖巧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知晓耳垂泛着红,顾淮轻柔的摩挲一下,她立刻埋进他怀里:“别看了,把我的衣服拿来。”
顾淮笑着吻她:“不用躲,我喜欢看。”
他当然乐于见到她害羞的模样,像一颗糖果,怎么看都泛着甜腻的香甜。
知晓等了一会儿,顾淮将一件衬衫套在她身上:“昨天有些急,把你的睡衣扯坏了,先穿我的。”
将宽大的手袖套入她的胳膊,顾淮认真的给她系纽扣,深沉的目光掠过她纤细的双腿,腿间的肌肤有些泛红,是昨天留下的痕迹。
往上是平坦的小腹和腰,顾淮的手在她的腰际停留着,温热的指腹轻轻揉着:“腰酸不酸?”
知晓胡乱的点头,他的目光逐渐热切,继续往上系纽扣,直至胸前,顾淮凑近过来:“这里疼不疼?”
“不…不疼。”
知晓慌得抬起手把扣子系上,纯白的衬衫十分的宽大,衬得她十分娇小,胸前的果实若隐若现,顾淮一瞬不瞬盯着她,轻笑着贴近她耳朵:“可是我记得,昨天咬了很多次,怎么会不疼?”
一句话将昨天的画面都勾了出来,那种感觉太强烈,知晓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但是她仍旧不打算承认:“我…我记不清了,好饿,吃饭了。”
她缓缓下了床,腿间的酸软让她站不稳,顾淮连忙抱住她:“今天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做好不好?”
他已经把早餐做好摆在桌上,像是花费了许多心思,她看着,总有一种两人已经生活了很久了错觉,顾淮慢慢放下她:“看看合不合胃口,附近的超市隔得远,能买到的东西不多,对了。”
他转身进屋,没一会儿捧着一束花出来:“回来的时候遇见卖花的阿姨,她说这是生长在附近的野花,有好的寓意。”
鲜艳漂亮的小花骨朵虽然比不上名贵的花,总是乡间的特色,且还是顾淮特意送的,这份心意最重要,知晓接过花抿唇一笑:“我很喜欢,有什么寓意?”
顾淮担忧她腰酸,轻轻抱住她:“寓意是长久的爱。”
知晓笑了笑:“这你也信。”
“怎么不信?”顾淮的神色认真起来,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相信。”
“顾淮。”知晓握紧他的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是。”他轻笑着点头,却还是有些不相信真的等到了这一天,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
兴许是太爱她,也太怕失去她,以至于如今的每分每秒都觉得如梦似幻,所以他只能在能抱她的时候用力抱紧,能拥有她的时候拼命守护。
吃过了早饭,海上的居民就要出海打鱼了,顾淮陪知晓坐在阳台晒太阳,邻居路过喊他:“小伙子,跟我们一起去吗?”
邻居阿姨看了一眼知晓有些苍白的脸,笑着说:“鱼汤可补身体嘞,给你老婆打一条回来嘞。”
顾淮轻笑着应好,正准备把知晓抱紧屋,她拉了拉他的手袖:“我想看着你去。”
“风大,会吹着你。”
“没事的,我不怕。”
顾淮无奈,蹲在她面前:“那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的。”
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走,邻居阿姨笑着打趣:“还舍不得嘞,一看就是新婚夫妻,快去吧小伙,晚了打不到好吃的鱼嘞。”
知晓见他满眼的期盼,红着脸亲他一口,邻居阿姨立刻笑弯了腰。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顾淮心满意足离去,知晓看着他和渔民一起上了船,船渐渐驶入海中央,顾淮的身影越来越小,知晓盯着他远去的方向发呆,耳边又响起阿姨的声音:“还看嘞,人都不见嘞,哎?”
她指了指放在阳台的野花:“这个花…”
知晓请她过来坐下:“怎么了?”
“这个花叫做并蒂,但是又跟并蒂莲不一样,就是个山中野花儿,是咱们这一带最有名的花嘞,象征着天长地久的爱情,可就是长在深山老林,很少有人去采嘞,许久不见到嘞。”
知晓愣了好一会儿:“没有卖花的去采吗?”
“看你这姑娘说的,谁去那深山老林,哎?你们进山了?”
她没回话,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了一起,阿姨看着远处的海静静说:“你老公第一次来看房子那天还送了我们两口子几瓶酒,说以后会带着老婆过来住,让我们多照应照应。”
知晓笑了一下:“他竟然也会让人照应,倒是让我意外。”
“你可说错嘞。”阿姨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看她:“他说让我们多照应你。”
知晓怔愣之时,阿姨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现在这个社会,找个真心爱你的不容易,姑娘嘞,你多珍惜。”
闲聊了好一会儿阿姨才离开,知晓扭头看了看那花束,伸手拿在手中,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包花束的方法有些笨拙,虽然极力掩藏着不好的地方,但知晓怎么也是个姑娘,总比顾淮细腻很多,多看几眼就发现了,这就是他包的花束。
她的心徒然有些闷堵,没猜错的话,他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出门采的花,还怕她担心,撒谎骗她是买的。
一个小时后顾总算随出海的渔船回来,远远看见知晓就站在风口等他,他蹙了蹙眉,心里着急起来,渔民见此,加快船桨靠岸。
顾淮把鱼丢在甲板上跑过来抱住她:“怎么跑出来了?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能吹冷风?”
明明是责怪的话,说出来却是无尽的心疼和自责,知晓忙说:“我不要紧,我就想过来等你。”
她想起那束花,轻声问:“顾淮,那花在哪个卖花的阿姨那里买的?”
顾淮摸着她冰凉的脸,目光沉了沉,接过渔民递过来的鱼,拥着她快步离去:“你喜欢,明天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为了我什么都去做,不喜欢你为了我什么苦都愿意吃,不喜欢你为了我委屈你自己。”
顾淮脚步顿住,想了想就猜到了缘由,知晓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他忙俯下身轻声安慰:“你不要自责,我喜欢,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回家吧,风好大,你会感冒的。”
知晓拿过他手里的鱼走在前头,顾淮连忙追上来:“晓晓,你慢点,腿酸不酸?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她红着脸去拉他的手:“回家,我给你煲汤。”
“不用,你不舒服,今天什么都不能做。”
“我偏不!”
她只是觉得顾淮对她太好太好了,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对他好,哪怕是笨拙的,蛮横的。
但最后,这汤还是顾淮煲的。
*
法院的传票送到顾宁手里之后,她已经摔坏了好几个贵重的花瓶,顾儒生和秦海兰在花园里喝茶,佣人实在劝不住嚣张跋扈的小姐,跑到秦海兰耳边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