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自会挑人。”钱太师急于补救。
钱夫人并未接话,她已然怕了那些高门之女,心里头藏着的小九九,小心眼,她儿子招架不住。
齐府中,沈晞蕴收到了沈老夫人送来的书信,里头简要写了她到沈家大伯居住之事,言语中对沈晞蕴的生母杨氏之事充满歉意。沈晞蕴看了,沉重地凝望着外头,齐子辙去了衙门。
此时,沈晞蕴揉着手中捏着的帖子,让张嬷嬷收了,还未想好回复,却见花雨小跑着进来,“夫人,郡王妃在外头等着,说是让您跟她出城一趟。”
“好。”沈晞蕴担心郡王妃等急了,只是换了外裳和出行的鞋子,就领着张嬷嬷一起出门了。
郡王妃坐在马车内,见她上来,伸手要去扶她,多带了几分以往未曾有过的热情,让沈晞蕴略微闪躲了一下。本来沈晞蕴对于郡王妃并没有太多感情,沈家从她出生到现在,若不是她嫁给了齐子辙,并未有人主动跟她说起过郡王妃。
前世她也一直不知道,让她突然对郡王妃有亲姐姐那般的感情,她确实做不到,也装不起来。
郡王妃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收回了手,缓和气氛地道:“今日冒昧请妹妹,打扰妹妹了吧?”
“没有,大......姐姐。”她有点犹豫,是唤大姐好还是姐姐更好。
郡王妃瞅了她一眼,“你能唤我姐姐,我已经很高兴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照看过你,自个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让你在孙氏手下受尽了屈辱。是我的错。”
沈晞蕴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姐姐,也不知道。”她是有委屈,可委屈确是为着上一世的自己,这一世,她有了齐子辙,她一点都不委屈了。
想到齐子辙,她不由得露出一丝遮挡不住甜蜜的笑容。
见妹妹脸上露出的那娇羞样儿,郡王妃作为过来人,如何猜测不出。
到了城门送别亭下,郡王妃的马车等在那,郡王妃招呼沈晞蕴吃糕点。此时远处来了一辆马车,棕色,有点破旧,摇摇晃晃。
郡王妃得到回禀,下了马车,沈晞蕴也跟着下来了。从马车停到亭外,她就猜测到,郡王妃此行并不简单。
沈宴被迫下了马车,眼眸中几分苍老之意,下颚微微发紧,并未说话,身上穿着朴实无华的直裾,郡王妃走到他面前,蔑视地看了一眼,对着身后跟来的婆子使了眼色,婆子立马跳上马车,撩起门帘,里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孙氏被拖了下来。
郡王妃抬脚到孙氏面前,婆子踢了孙氏一脚,孙氏双膝跪在地上,嘴巴啃了一口黄土,呸呸了两声。
“你可有想过,你也有今日?当年庵上的事,本王妃可是念念不忘。”郡王妃言辞恨意深重,恨不得将孙氏拆了。
孙氏冷笑一声,并不看沈宴,沈宴也不出手相救,她甩开乱早早垂下来的发丝,说:“想到又怎样,没想到又如何?不过,若是我知道有这一天,我一定送你跟杨氏作伴!”
郡王妃拍了拍手,空旷之地回传她的掌声,“若不是你害了我母亲,我倒是要佩服你了!”
“既然你认了,那就受了吧。”只要孙氏不死,安国公府不会有人出面。
两个婆子押着孙氏,另一个婆子拿了薄薄的木片,足足有三尺宽,往孙氏的背部打去,一下一下,足足使了十成的力。
沈晞蕴撇过眼,并不看她们。
此时,远处一行人骑马而来,前头两人是沈家两兄弟,沈晞蕴目光略微闪烁,不敢与之对视。
沈惟湛见孙氏受苦,断然走到郡王妃面前,果断跪下,道:“母有过,儿替之。我母亲一直养尊处优,若郡王妃相要出气,让我替母亲受了。”
“我并不是要出气,我是要她的命!”郡王妃淡淡地道,“怎么?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不——”孙氏声音凄惨,刚才还硬声的她,立马弱了下来,“不!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你不能伤害我的儿子!”
沈惟澈也跟着跪下,“若是不够,还有我的命!”
沈宴这才慌了,大声呵斥:“你在做什么?我要上奏弹劾你不孝!”
沈晞蕴进退两难之际,齐子辙骑马而来,翻身下马,眼中并无他人,握住她的手,“我来接你回去。”
沈晞蕴被齐子辙牵着,略微回头看了沈家两兄弟一眼,沈惟湛和沈惟澈微微摇头,齐家马车停稳,沈晞蕴被送进了马车,她反握住齐子辙的手,“夫君,我......”
“嗯?”
“冤有头债有主。哥哥和弟弟,对我不错,我......”
齐子辙摸了摸沈晞蕴的头,低头吻了下她光滑饱满的额头,“等我。”
他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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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狠心肠
透过马车的窗厩, 沈晞蕴见齐子辙上前跟郡王妃说了几句话, 沈家兄弟缓慢地站了起来,至于孙氏, 过了一会,也被又拉了出来,扔在了黄土地面上,尘烟滚滚。
沈惟澈将目光投向沈晞蕴坐的马车上,只停留了一会,就转移了视线。
齐子辙上车后, 伸手握着沈晞蕴的手, 把玩着,沈晞蕴默不作声, 最近几日的沈家变故, 令她有些疲惫。
回去后, 本来就精神恹恹的沈晞蕴倒头就睡,齐子辙在边上守着她坐了一个时辰, 才又去了衙门。
齐子辙到衙门之时, 身边的侍卫小木从外头蹿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小布包,薄薄的, 里头装着几张纸, 小木打开将小布包放在了齐子辙的面前,拱手道:“大人,这是今早小八去外头如厕时看到的, 就塞在了墙角树荫下,因着埋在土里,外头有点脏,土是翻新过的,若不是小八过去,只怕都不一定能看出。”
上头的字迹不明,只是约好了时辰,今日傍晚日落偏斜挂树梢之时,到城郊不远处凸山坳第五个石洞一叙。
凸山坳并没有什么秘密,只是郊区的一座平民百姓能够上去采摘各种野菜的山,也不大,里头有些许小动物,之所有有那么多山洞,都是人为的,翻过这座山,之后就能到达邻省,有些没有路引的百姓,都可以从这爬过去,因着下头没有衙役愿意守着。
京城的父母官也知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太清晰了,反而不好。
齐子辙并未亲自前去,侍卫小木去的山坳里头,来去不过半个时辰,小木并没有见到约他们相见的人,只是在石洞最为里头,见一堆杂乱的稻草,轻轻一摸,还有点湿润,便来回拨弄了两下,从中找到了另一小布包裹。
齐子辙接过小木递过来的东西,与今日午后看到的纸质一样,上头几行文字和一连串的数字。
郡王妃中,郡王妃一回来就病倒了,眼睁睁看着孙氏在自己手中被放,她心高气傲,心头的那股子气一下子就压垮了她。
郡王爷回来后,得知她身体不好,静静地陪在身边,两个公子回来,都让奶娘领着去书房读书识字。
“王爷,让你费心了。”郡王妃双眸带着深深的疲惫感,她知道齐子辙是个自扫门前雪的人,对沈宴没有岳父那样的尊重,能够让齐子辙出手的,只有沈晞蕴。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亲妹妹,与自己的隔阂比想象中还要大。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晞蕴竟然会出手救孙氏和沈家的两个兄弟,她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这样的打击让她有点绝望。但她舍不得怪自个的亲妹妹,想着若是齐子辙能够劝说她,不就没事了,因而把这笔账算到了齐子辙的头上。
可在郡王爷看到,自个的王妃过于急躁了,她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不知情,她不能原谅自己那么多年让孙氏和沈宴活得好好的,因而急于发泄心中的不满。
孙氏即使是沈家夫人,但也是安国公府的嫡女,他可以一时拿捏住安国公府,却不能保证他们不跳出来。
“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你累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凡事都要徐徐图之才是。”郡王妃挤出一抹笑容,闭上眼睛。
齐家在傍晚时分迎来了千金公主,千金公主下轿时见沈晞蕴亭亭玉立,惊喜连连,拉着她的手道:“江神医果然是神医,你的腿好了,太好了。”
“是好了不少,不过也不能久站。”
两人相携坐下,上了一遍茶,千金公主才略微带着担忧之情地问:“你最近,还好吧?”
“啊?”沈晞蕴这时才回味过来,千金公主说的是沈宴的事,柔柔一笑,“多谢公主关怀,事太久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如今倒是有点懵,其他倒还好。”
千金公主一听,颔首:“我今日好不容易从山中出来,跟慈仁法师说了来你这,她倒是通情达理。我姐姐被关在柴房里,至于原因,暂且并不清楚,只依稀晓得,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也是听到身边的嬷嬷在前头香殿听贵妇人提起你的事,都说你可惜了,还说齐子辙这是捡到便宜了。想去年,你嫁给齐子辙,她们倒是还觉得齐子辙亏了,如今倒是酸着嘴巴说齐子辙眼光好。”
“前几日听闻沈宴被撤职后又复职,我还想着是不是齐子辙出手的。”
沈晞蕴摇头否认:“夫君从不做这样的事。”
“你知道秦氏去了吧?我今儿从钱家门口经过,见门口又抬着一顶轿子,里头还隐隐约约有几声哭泣声。钱家这样肆无忌惮,终究有一天遭到报应。”千金公主在庵里头,天天烧香拜佛,如今嘴巴里倒有几分佛的味儿来了。
沈晞蕴微微一笑,两人说了一阵子话,这才分别,千金公主不可下山太久。
倒是吃过晚饭,张嬷嬷摇头晃脑地连连说了几句可惜之语。
沈晞蕴好奇,想要问,可张嬷嬷却闭口不谈,转移了话题。她只能藏着内心的疑问,等齐子辙回来。
齐子辙回来时,已然是到了一更天了。他上床手脚颇为轻快,瞅了沈晞蕴一眼,伸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沈晞蕴并还未睡,只是闭目养神。在他怀中略微滚烫,便不由得挪动了一下,齐子辙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附耳低语道:“还未睡?你以后不用等我。”
齐子辙的手扣着她的手,小巧的身躯安安稳稳地契合在他怀中,问着她发间似有若无的香气,整日奔波的疲惫,瞬间就消散了。
夜晚沉静如水,耳畔静悄无声,只有沈晞蕴轻微的呼吸声。如此安宁的夜晚之下,两人这样依偎着。
沈晞蕴又动了下,齐子辙柔声说:“别动。”他心疼她今日出门太过于累,并不想碰她。
“夫君。”
“嗯?”齐子辙从嗓子中挤出的音色,后头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慵懒。
“今日张嬷嬷似乎有事瞒着我,说什么可惜了。”沈晞蕴想着外头大小事,齐子辙总会知晓。
齐子辙睁开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小耳垂,似乎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沈晞蕴噗嗤一声,因着太痒了,笑了出来,蹬了下腿,齐子辙瞬间翻身,将她嘴里发出的笑声吞噬在口中。
纠缠着的亲吻瞬间让沈晞蕴迷失了,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伸手就去挡住齐子辙在自己身子底下作乱的手,这边遮住,那边挡不住,很快就失守了,被齐子辙一阵攻城略地,她眉毛微微颤抖,像只被拋到岸上脱离了水而干涸求生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气,双眸落泪,欢喜得全身毛孔舒张,一阵酣畅淋漓过后,嘟着嘴巴娇声娇气,不说话。
齐子辙想要伸手搂她,她扭着身子,不搭理她。
他也略微失控了,心想着不碰,却克制不住,一沾染上,就只想着抱紧她,将她融入自己的血中。
齐子辙见她跟他闹气脾气来,只能退了一步,替她裹紧小床单,硬是将她禁锢在怀中,轻轻地落下吻来。
沈晞蕴躲了几下,被他无赖的举动给纠缠住了,只能不躲,嘴里不高兴地嘀咕着:“你弄疼我了。”
“嗯,是夫君不好。”齐子辙小声道歉,压下下头的燥热之势,才柔声说:“太想你了。”
“哼。”沈晞蕴羞红脸,软娇娇地哼了一声,却让齐子辙呼吸更加乱了。
齐子辙不敢再动她,“你刚才问我什么?”
“啊?”沈晞蕴想了一会,才说:“就是张嬷嬷说了什么可惜啊之类的话,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齐子辙沉默片刻,缓缓地说:“沈宴的官是钱太师出的力。沈宴和你伯伯叔叔这几房确实有几分财力和前途。都说天子也有几门穷亲戚。你们沈家也是。钱太师的小儿媳妇过了没多久,大概是对小儿子过于担忧,生怕下人照顾不好。沈宴似乎让你们河间沈家村里头一户人家的女儿送到钱太师府门口。”
“之后呢?”
“听闻那姑娘前头已经定亲了,却被家人为了百两银子给捆着送上了马车,之后被塞进了轿子中,落轿时为了颜面,婆子将绳子给解开了。”
“乡下里头的姑娘,要么性子刚烈泼辣,要么力气也大,正巧这位姑娘竟然两样都是,在婆子没注意的时候,推开了婆子,冲了出来,一刹那,撞向了钱太师府门口的那座石狮子。血从额头上溅了出来。”
“可把其围观的人吓坏了,钱太师府本来开着的门也立马关了,还是看不过的百姓抬了姑娘去了医馆里头,现在还昏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因着这事太多人看到,如今传得沸沸扬扬。”齐子辙说着事儿,沈晞蕴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齐子辙见她往里头缩,知晓她心里有几分害怕,也不说穿,只是关怀地问:“可是冷了?”
“嗯。”沈晞蕴垂眸,过了许久,才问:“我,能不能让人,去医馆,给同族的姑娘送点银钱?”
“我已经发信给江畔了,他回来就过去看看。”齐子辙知晓沈晞蕴心软,甚至于齐子辙当得知此事时,不由得心中万分庆幸,幸而当时他娶了沈晞蕴,若是沈晞蕴真嫁入钱家,只怕她会步入秦氏的后途。
秦氏到底如何死的,齐子辙也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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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认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