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的修仙生活——茴音
时间:2018-10-01 08:36:01

  “仙女找我”那人看上去极是诧异,又有些自喜,一点都不知掩饰。
  我见他样子,明明沿途已经见过太多比他还要好看的男人,但似乎都不如眼前这个顺眼。
  不过我怎么就说漏嘴了,只能掩饰道“自然不是不过,是又怎样我救了你,你还没谢我呢”
  这般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
  我小心的瞄他一眼,就见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呆呆不语,我摸着发烫的脸,甩袖而去。
  “哎,仙女,等等我,我还要报恩呢”
  于是,令我悔恨一生的孽缘便这样开始了。
  后来,他自然追上了我,主要是我不舍得让他追不上。
  他告诉我,他叫程岳,是铸剑程家的人。
  我当时涉世不深,并不知他所的铸剑程家是何许人家,只当是有些个来历的寻常人家。
  直到后来,他向我求亲,我跟着他回到家族,才知道这个铸剑程家很是气派。
  成婚的前夜,我犹犹豫豫,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许多逃离之感。
  我从族中带来的那件至宝魂冥灯,一直在催我逃跑。
  越来越急,我左右摇摆。
  按理,程岳是程家的族长,我与他成婚该是族长夫人,在外面如何权且不论,单在程家,我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对,我为何要跑
  
  我摇摇头,以为是临近成亲,有些思虑过重了。
  或者,我是单纯的想爹爹了。
  程岳向来体贴,见我房中灯始终亮着,便偷跑过来见我。
  我一见他,正应了人间的那一句酸腐诗文“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一刻,盘旋在我心头的所有疑虑瞬间消弭,程家可是有规矩,新郎与新娘成婚前夜是不能相见的,如今,他冒着族规偷偷来见,便说明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心中只剩欢喜,再无旁的念头。
  “傻丫头,还在忧心你的族人们会反对么等我们成了婚,你带我去海底,我亲自向你的族人请罪。”
  我嘟着嘴“谁是傻丫头,我都一千多岁了,你才多少岁,竟敢喊我傻丫头。”不过,嘴上这么说,我哪里舍得让他去给族人请罪。
  他捏捏我的脸,温笑道“我们爹爹不是说了,你们鲛人一千岁的年龄,也不过等于我们人修十几岁。所以,说起来,还是我老牛吃嫩草了。”
  我胀红了脸,淬他一口“还没成婚呢,那是我爹爹,还不是你爹爹”
  于是我们敲敲打打的成了婚,我由宠的鲛人族公主变成了依旧高高在上的族长夫人。
  我冠上了他的姓氏,成了程姚氏,我为此欢喜,但没多久便陷入了忧虑。
  因为,成婚以后,程岳便开始早出晚归,他说他是程家第两百六十三代铸剑者,必须以家族和铸剑为要,叫我多体谅他。
  我想我也是体谅的,因为我他。
  可他竟再也不提与我回到海底之事,我却是想家的。
  嫁做他人妇,始知娘家好,今时今,我早都不是那个懵懂的小公主了。
  当然,他不陪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去。
  我一直以为我这族长夫人做的尊贵,直到程家的守卫连同那只夔兽拦住我的去路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在程家,其实什么都不是。
  这个发现,叫我郁郁难欢好些时。
  可是,骨子里我还是那个桀骜难驯的遥清,越不我放我走,我越是要走。
  只是,程家的守卫要比鲛人族的更加铁面冷心,而每次我要逃跑,无论程岳多忙,都会赶来把我带回家。
  我这才知道,我能从鲛人族逃出来,还带着族中至宝,不是族人眼盲心瞎,而是我恃宠而骄,是阖族上下,都愿意宠着我,不愿意伤我,盼我迷途知返。
  自始至终,眼盲心瞎的,不过只有我一个人。
  而我这个夫君,不过是想关着我。
  我不愿意做一只笼中鸟,更乐此不疲的展开了逃跑游戏。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有了孕,才主动中止了这个游戏。
  知道消息的程岳赶了过来,一脸喜色比我还甚,我又有些犹豫了,或许他也是我的,因为我,所以才要关着我
  要不然,他如何会这般期待我们的孩儿
  怀孕以后,他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看我肚子的眼神越来越火。
  开始还不觉得,久而久之,忽悠一,在他火辣的眼神下我忽然升起一阵毛骨悚然。
  那感觉,活像是被野兽盯上一般。
  程岳这么看我的肚子,是太过期待我们的孩儿,还是
  我不敢想,强迫自己不去想,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甚。
  然而我鲛人族怀孕,至少也是几十年百年为计的,因着程岳是个人的关系,我怀孕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了十六年,但对于人来说,也足够被指指点点了。
  
  程家族人并不知我的真,只当我是魔族姚家的。
  程岳却因此,将我特别安置起来,说是为了我安心养胎。除了他偶尔会来以外,只剩下一位叫做程岂的哑仆做些粗使的活计。
  被彻底软了,我摸着肚子,愈发觉得心中难安。
  我看错了程岳,恐怕要累及我的孩儿了,还是两个。
  我早用内视之术,查看了腹中孩儿,两个都是男孩,长得不太相同
  该怎么办我成了陷入囹圄之中的母亲
  怀孕辛苦,我久思难寐,即便睡去,也难安稳,这一夜,我从噩梦中醒来。
  下意识的吐出一口气,习惯的摸摸肚子,竟然发现其中一个孩儿,变成了一把小剑的模样
  我浑汗毛倒竖
  程岳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对我们的孩儿做了什么我好好的孩子,怎么成了一把剑
  我恨不得将程岳千刀万剐,我也恨自己愚蠢至斯。
  压下心中的毛骨悚然,我在探出神识去内视腹中,却发现两个孩儿睡的香甜无比。
  我揉揉眼睛,是我眼花了么其实内视之术,和眼睛并无半分关系,不过我急所致罢了。可左看右看,还是两个孩子,根本没有小剑的影子。
  我垂头叹息,我竟思虑过重至此么
  夜还很长,只是我再也睡不着了。
  后来,我经常夜半独自做起,总被我抓住其中孩儿变成一柄小剑的模样。
  开始他还装模作样,遮遮掩掩,怕我发现,后来似乎知道我便是他的母亲,不会伤他,便彻底放开了。
  我心中的惧怕早都消散,无论是人是剑还是尾鱼,都是我的孩子。
  那时,我心中只余庆幸,庆幸程岳我不知道我怀了一把剑的事。
  小剑很乖,夜半我叮嘱他不能再除了我以外的露出剑,他便从来不显露出来。
  另外一个孩儿也很乖。
  那个时候,我无比想念我从未见面的母亲,更加想念宠我如命的父亲。
  我的我的孩子,胜过世间一切;他们对我,亦当如是。
  只是不知,程岳究竟是与不是。
  又六年后,我终于迎来了生产。
  那是一个白雪纷纷扬扬的冬。
  我极力压抑着痛苦,想偷偷生下孩子,可没想到,这一生,足足生了四天五夜,都没生下来。
  第五夜,大雪初停。
  程云孤前来,哑仆程岂为其开门。
  狂风卷起雪花,吹进了我的屋里。
  四目相对,我看到程岳眼里的狂喜,他将哑仆关在门外,亲自给我接生。
  我心中恐惧更甚,我知道,他为了困住我,早在我的饮食中加了不能动用灵力真元的药物,如今我的实力,比初见之时,已不足三十分之一。
  若是他要对我的孩子不利,我该怎么办
  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风吹得窗棱呼呼作响,程岳笑得一如初见“清清,我们的孩子终于要降世了我这些年的夙愿也终于”
  他的疯狂,扭曲了脸,却在见到我眼中的冰冷退缩时,忽然顿住了。
  “你知道了什么”
 
番外三·静深水遥深清波隐(下)
 
  他目光犀利,如同刮骨的刀。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痛,程岳,你帮帮我我真的好痛”
  我是真的害怕,却是假的求饶,然而,他的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可怖。
  我停止了哭泣,就见他取出一柄长剑,幽幽的道“我们的孩儿,本不需要母亲。”
  剑光闪过,我根本避之不及,就被他一剑剖开了肚子,一柄小剑率先飞了出来,剑锋对着程岳狠狠刺去。
  小剑知道我是母亲,自然恨极了要对我不利的人,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本能行事间,忘记了掩藏自己。
  程岳不怒反喜“天生的剑心之体,剑本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好上许多、太多天佑我程家啊,天佑我程家”
  小剑被他一把挡住,变成了一个寻常婴儿,发出嗷嗷的啼哭之声,程岳才想起,我腹中还有一个孩儿,于是,另外一个孩子也被扯着腿拽了出来。
  两个孩子被他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嗯,大的这个叫程隐,小的这个便作程岸”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啊我求你了,程岳”这一回,我是真的以命相求。
  然而,他看我的眼神由冰冷变得无所谓了,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姚清,谢谢你为我程家诞下这剑心之体,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的孩儿也不需要这样一个天真愚蠢的母亲。”
  “哈哈哈所以,你要杀了我么程岳,你好狠的心你怎知,我会给你生下一个剑心之体来”我不管腹部伤痕,水灵力却主动将体缓缓修复。
  程岳看在眼里,冷哼一声“三十分之一的法力,也够你恢复伤势了,鲛人族,果然是奸)命公主更是”
  竟然如此辱我族人
  我想奋起与之一战,却被他一掌掀翻在地“不用挣扎了,其实,就算你怀孕时长和寻常妇人一般,也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因为,这族长夫人,不独你一个。”
  “什么意思”
  “呵,你不是说我怎知你会生出一个剑心之体么我哪里知道,不过我祖上是有天生的剑心之体的,那位祖辈的母亲正是至至柔的全之体,你虽然还不算至,但也差不多能用。”
  “差不多能用我如此真心待你,竟然换来一句差不多能用哈哈哈我遥清竟然愚蠢至斯。”
  两个孩儿传来声声啼哭,程岳不为所动,反而继续对我道“你不光愚蠢至斯,还将愚蠢至死。像你这样的女修、女妖,我程家后院,关着不少,假如你生不出来,也总有人会生出来的。”
  “你这个畜生”我声嘶力竭,却知道他说的恐怕是真的。
  “看在你为我程家诞下剑心之体的功劳上,我便给你个痛快”
  我连忙捂住左臂,我的精元元神,尽藏与此。
  “哈哈哈说你蠢,当真愚不可及,我还不知道你的要害所在,你竟然主动我告诉我。但愿我的孩儿能比你聪慧些。”
  我脸色一白,接着就见他一剑斩断了我的左臂。
  慌忙间,我忍住剧痛,凝出几条水柱,但都被他挡下,而他的剑,顺利的斩去了我的头颅
  “哇呜哇”
  “呜呜哇呜呜”
  两个孩子一高一低的哭着,而首异处的我,睁着眼,流干了为鲛人的最后一滴泪。
  
  这是我,为妖的一生,愚蠢二字便可足以概括始终,但这一千余年之于而后的漫长岁月,不过弹指一挥。
  更多的岁月,我是寄在魂冥灯中的。
  我蠢了一生,我承认。但最后濒死之前,我去摸左臂,却是早有预谋。
  我知道我活不了,可是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怎么能放心
  左臂里藏着我的一修为,是我为妖的最核心所在,并不假,但我的元神其实藏在右臂之中。
  当成岳将我的头颅斩下,我的元神趁机钻入魂冥灯中,我又卷着魂冥灯,钻进了小剑的丹田。
  我的孩儿,在我腹中之时,我便偷偷帮其拓宽了丹田。
  蠢了一辈子,总要聪明一回。
  即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魂冥灯,魂冥灯,本是掬魂只灯,当时,却成了我的救命灯。
  因着魂冥灯能掬百鬼,揽千魂,能以魂养魂,还能送魂遁入轮回,比那单纯的养神木更为难得,才成了我鲛人族的至宝。
  后来的岁月,我躲在灯里,灯躲在我儿的丹田里,我的元神靠着吞食其他魂魄而愈发凝实。
  我看到程岳那厮与小岸同吃同睡,待他极好,但却将小隐抛到茅屋之中,只有一个哑仆看着
  明明剑心之体是小隐,他为何这般区别对待
  后来,一个叫王碧筠的小丫头被程岳拐来,也闯入了我两个儿子的生活,以及心里。
  被生祭以后,小隐求我救救无辜的小姑娘,我终是答应下来。
  我吞噬了那么多的魂魄,凝聚了所有能及的力量,本来是想送我的两个儿子再入轮回的。如果他们的来生能安定无虞,我的自责和痛苦也能减缓一分。
  但是他们求的是救别人,我也只能了。
  我将小姑娘送入了一个极少战乱、甚至没有修士的和平时代,便算是交了差。
  后来的岁月,我渐渐得知,我鲛人族竟然全部覆灭。
  因由也是因我而起。
  因为我带着魂冥灯偷跑出来,族人不得不出海找我,最终摸到了程家的下落,却被程岳早一步察觉,最后使计,将我鲛人族九千余条命全部斩杀,连同神魂悉数抛进了他的炼剑池中。
  我当时心如死灰,本想自我毁去元神,却又想起我的两个儿子。
  我做错了这么多,害了这么多人,便是死,也是没脸的。
  后来,两个孩子成了我最后的支撑,我元神不散的唯一意义,就是看着他们能得到救赎。
  程岳要他们当剑灵,我偏不
  而后的岁月,我用了近一万年的时光,才重新凝聚法力,借着魂冥灯,送几乎已经成了剑灵的他们再入轮回。
  可我也知,因着我的逆天之举,小隐和小岸这一生,必然不会平顺,恐怕还会死相凄惨,可我也别无他法了。
  只要他们今生正直光明,即便死相凄惨,待到下一生,定然是和顺安宁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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