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看向身后两百精兵,沉声道:“听我指挥!”
……
林子里徐延被烟呛得直咳嗽,嘴唇干裂的已经出血了。前日他们马车上那匹马又疯着跑回来了,回来时还把干粮和水都踩到了地上,干完这些坏事后马匹又疯疯癫癫的跑了。
要不是这马最后没有过来踹他,徐延都怀疑它是特意回来报他喂草之仇的了。他和夏幼幼在没水没粮的状态下熬了差不多二十个时辰,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本想去喝林中的水,但被夏幼幼揍了一顿后只得放弃,倒是夏幼幼将木板泡了一块到水里,顺便嘱咐他钻木取火。
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经验,单是烧火就花了徐延许多时间,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
夏幼幼用干燥的木板将火烧旺,接着便将沾了水变得潮湿的木板搭在上面。
徐延还怕他辛辛苦苦烧的火被夏幼幼搞灭了,忙上前阻止,被她瞪了一眼后迅速缩回手。
看着火上开始冒浓烟,徐延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躲到一旁问:“这是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这会儿尚言来找咱们没有,不过也不管了,先这么放着吧,万一有人在外面看到了,说不定就来救咱了。”夏幼幼舔了舔唇。
她本想再坚持几日,说不定尚言那时已经在外头找了他们许久了,看到烟后会迅速来救,可谁知道那匹疯马把干粮和水都弄地上了,他们没办法再坚持下去,只好把计划提前。
浓烟冒了许久,木板虽然尽量省着用了,但还是很快便用完了,看着火势越来越小的火堆,徐延眨眨眼:“没有人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死。”夏幼幼淡淡的扫他一眼,手在抚上小腹时心里刺痛一下。也不知肚子这位会不会营养不良啊。
看出她心情不好,徐延本不敢再说话,可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不如你别管我了,你、你爬树吧,从上面往外看,用轻功飞出去。”
“……这里的树长得虽然不高,但上面都有毒刺,很多饮鸩林自杀的人都是靠这些毒刺,我可不想一个意外就死了。”夏幼幼无语的看他一眼。
徐延这下没话了,心里还有些沮丧,这好歹是他想了几日才想出来的,没想到被否认的这般彻底。
“你别多想,我们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夏幼幼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他一句。
徐延抬眼看向她,刚要说话眼睛便亮了起来,蹭的跳起来指着她背后:“有人!有人!”
夏幼幼怀疑他又吃这里的土了,但为了照顾他情绪,还是配合的回头了,结果还真看到了手牵着手的锦衣卫人墙。
“……”师父,她现在好想哭怎么办!
……
得救比他们想象的容易,等出去后夏幼幼才发现,原来所谓的饮鸩林,不过是落单者的坟墓,在面对很多很多人不讲规则的行动时,其实它还挺无奈的。
二人被牵着退到了饮鸩林外,夏幼幼还没来得及搜寻傅明礼的身影,便被一个人猛地塞进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夏幼幼热泪盈眶的哽咽:“我真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
“已经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了。”傅明礼低声劝慰。
这边两个人抱在一起你侬我侬,一旁的徐延颇为尴尬,看了眼周书郊道:“要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我和阿幼或许就饿死了。”
周书郊也没想到本来是为了救夏幼幼,却买一送一的把徐延也找到了,看着对方脸上感激的神色,他觉得没有必要打破这人的幻想:“是啊,我们就是为了救你和阿幼,才这么着急的赶过来的,你没事就好。”
说罢,为了拉拢一下关系,周书郊还特意用自己肩膀撞了撞他的。徐延的脸蹭的红了,急急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道:“别这样……朕好歹是一国之君。”
周书郊嘴角抽了抽,不愿意搭理他了,跑到抱在一起的两人面前:“抱够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夏幼幼红着脸从傅明礼怀里退出来,这才看到他脸上的纱布,当即震惊道:“你脸怎么了?!”
傅明礼以为她在痛心自己的脸,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道:“没事,很快就好了,大夫说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那就是说不是很重的伤了,夏幼幼松了口气,傅明礼看着她的样子,带着些醋意道:“放心吧,我会护好这张脸的,免得你会不喜欢。”
活了大半辈子,却要和自己的脸争宠,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夏幼幼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懒得搭理他。
傅明礼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等到众人骑上马之后,他将夏幼幼抱在胸前坐下,猛地挥舞马鞭,直接甩后面的人一大截。
众人立刻想跟上去,可想到徐延还在,便犹豫起来。徐延无语道:“不追他们,我们慢慢走。”
“是!”
跑离大部队很远傅明礼才让马慢了下来,边走边道:“说,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张脸?”
已经回答过无数类似问题的夏幼幼,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反而被他逼问几句后,想起了被黑山抓之前那些不甚美好的回忆。
“你诈死然后让徐延接我回宫的计划,是你和徐延共同设计的?”夏幼幼淡淡问。
傅明礼蹙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说。”
傅明礼只好应了声:“是。”这计划是他想的,不过徐延是统筹全局的人,所以严格来说,也算他们共同设计。
见他如此大方的承认了,夏幼幼冷笑一声:“很好。”
“该你回答我了。”傅明礼道。
夏幼幼斜斜的看他一眼:“自然是喜欢你的脸,若你敢就这么留下疤痕,我便不要你了。”
“……?!!”前几次这么说之后都会收获甜言蜜语的傅明礼,这次真的受伤了。
第84章 完结
傅明礼日渐脆弱的心脏受伤后, 便决定给夏幼幼一点教训, 比如说在远行之前, 他不要和她说话,让她明白她轻易出口的一句话,已经对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这样的想法出来之后, 他便立刻开始执行, 可惜夏幼幼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当徐延把皇后送到皇陵时,他们在冷战, 当徐延肃清朝堂时, 他们在冷战, 当徐延把他们送上远行的马车时, 他们还在冷战。
临行之际,徐延头疼的看着还互不搭理的二位, 无奈道:“就你们这样的还搭伙过日子, 图什么啊?”
他是真的不理解,人家夫妻蒙难之后,感情都会变得特别好,怎么这二位就不一样呢,除了出饮鸩林时还算亲昵, 其余时间都在冷战, 他都把朝中事忙过一遍了, 这二位还是这德行。
傅明礼淡漠的瞥了眼夏幼幼,意有所指道:“此事又非我错,自是谁伤了人心谁道歉才是。”
夏幼幼懒得搭理他, 出计划都敢瞒着她的家伙,还敢在这倒打一耙。她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傅明礼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冷淡的盯着徐延:“你满意了?”
“……”等一下,关我什么事?徐延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正要询问时,可惜傅明礼已经上了马车,刘成坐在车前开始赶路了。
徐延颇为惆怅的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失落的低喃:“可惜以后见面的机会便少了。”
“为什么少?我看你也没多忙啊。”周书郊的声音猛地响起。
徐延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笑意盈盈的回头道:“你来了?”
“是啊,本来想做完单子来送送他们,谁知道还是来晚了。”周书郊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看了徐延一眼。
此刻的他并未穿女装,一身淡青色长袍,一方浅绿方巾,衬得他如一个稚子一般清透,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而徐延却注意到他的袖口,有一丝不易发觉的血迹,当即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周书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袖子上的血迹后笑道:“这是我目标的血,我能有什么事。”要是自己受伤了,管他今天要走的人是谁,他肯定回住处养着自己了,哪会跑过来眼巴巴的送人离开。
徐延松了口气,可脸色却不见轻松半分:“你这行当这么危险,又何必这么做下去,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他话到嘴边才惊了一下,随后紧紧闭上嘴。
“还不如什么?”周书郊以为这人是想给自己的一官半职,虽然他对做官没兴趣,但还是好奇的凑了过去。
看着他靠近的脸,徐延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没什么。”
“嘁,小气鬼。”周书郊挺直腰斜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徐延再也控制不住,方才憋回心里的那句话立刻脱口而出:“还不如入宫!我给你个贵人之类的当当。”
“……”周书郊脚下顿住,无语的回过头。
徐延见他脸上没有欣喜之情,不免有些紧张:“当、当然了,你若是会讨朕欢心,以后贵妃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说不定皇后也给你当,你、你觉得如何?”
“……”周书郊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说的是认真的,看了眼他身后的禁军和锦衣卫,周书郊朝他勾了勾手指。
“做什么?”徐延绷着脸问。
周书郊讪笑一声:“皇上且跟我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说罢便转身朝前头没人的地方去了。
“?”徐延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直到跟着他在一个小土坡后面停下,他才冷声问,“叫我过来做什么?”
“皇上,我是真心觉得你是特别好玩……特别好的人,所以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请皇上别生气。”徐延郑重道。
徐延迟疑了:“你不答应?就算不答应也没什么,朕本就只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庇护而已,让你免于奔波辛苦,你若是不答应那便算了。”
“不是这件事。”周书郊叹了声气。
“……那是什么,给朕个痛快!”徐延不耐烦了。
周书郊幽幽的看他一眼,余光确定自己的马匹还在、而禁军和他们的距离足够远后,他直接将裤子给脱了下来。
徐延忙捂住眼睛,周书郊忍住期待:“皇上快看,没事的。”虽然这么说有些贱,但他还挺想看徐延一脸吃屎的表情的。
徐延正要斥责他,可顿了一下后突然觉得好像不那么简单,于是犹豫的将手放下。
周书郊倒没有变态到将所有衣物都脱了,而是只脱了一件外裤,透过里面的亵衣,徐延看到了他的谜之凸起。
“……”纵然徐延不愿意相信,但眼前那玩意他实在没办法安慰自己,那是衣服不小心扎腰里才鼓起来的,尤其是周书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书郊!你一直在耍我?!”徐延怒气冲天道。
周书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便笑边躲开徐延胡乱的攻击,翻身上马转身就逃,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徐延气疯了,叫了禁军去追,可惜周书郊已经逃得远远的了。
于是三天后,夏幼幼听说了整个宁朝都在通缉狐狸精的事。
“……”夏幼幼一言难尽的看着刘成,“所以周书郊是怎么在我们走后就把徐延惹成这样的呢?”
“我们皇上多稳重的一个人,现在要动用刑部来找周公子了,肯定是周公子惹怒了皇上。”刘成一本正经道。
夏幼幼懒得搭理这个偏心眼的人,可除了他自己又找不到一个可以八卦的人——因为她和傅明礼,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只要他不跟自己道歉,她也不想跟他说话。
而傅明礼可就做不到这么淡定了,尤其是这几日,每日醒来看到空了一半的床铺时,都会产生一种荒凉的感觉。他越来越清楚的认知到,夏幼幼对傅明礼的容忍度可远远比不过对“程宴”的,这让他既难过又焦灼。
这种复杂悲伤的情绪延续了许久,在他第二次看到夏幼幼扶着墙吐时,再也坚持不住了,冷脸冲过去扶着她:“你打算任性到什么时候?”
夏幼幼吐完一波正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听到他的话后淡淡道:“你知道错了吗?”
“……”
“看来还不知道,”夏幼幼从他手中离开,看了眼他脸上浅浅的疤痕后顿了一下,和他保持一定距离,“那等你知道了再说吧。”
说完便款款离开了,留下了一言难尽的傅明礼。
夏幼幼走了之后松了口气,去到客栈楼下用了些点心,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每次都耗费她不少精神,不过好傅明礼在现在住的地方买了座宅子,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几日,他们便要在这里定居了。
终于不用再四处挑地儿住了,她满心愉悦的坐到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嬉笑着走过。
不得不说这里实在太趁她意了,环境空气好不说,连人都这么标致,她当初没嫁人之前怎么没来这里逛逛呢,说不定身边早就美男成群了。
一个挺拔的身子拦在她面前,将她的视线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夏幼幼抬头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声气。她若是早点来这里逛逛,也就不会遇到这个熊孩子了。
“你在看什么?”傅明礼不悦的问。
“美男子。”夏幼幼如实回答。
傅明礼板着脸看了眼外头经过的人,冷哼一声道:“纵然我半边脸都毁了,也比他们好看。”
“……你跟人家十几岁的孩子比什么。”夏幼幼无语。
傅明礼不悦:“你也十几岁。”
“……”哦,她都快忘了,自己现在也就十八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