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观火——三月蜜糖
时间:2018-10-07 09:19:06

  “小丫头思春了吧,回头看上哪个魂魄,我多留他几刻,成人之美乃人之善也,到时候你跟他畅想一下美好人生,牵牵小手舔舔嘴巴之类的,让我感受一下月老这个差事的乐趣。”孟瑶笑嘻嘻的打趣她。
  “刚才有个男子,跳进忘川水了,你说可不可惜。”
  “也就因为他长得好看点吧,以前多少不小心掉进忘川的鬼怪,也没见你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色,人之性也。”孟瑶往青铜锅里加了一些忘川水,又倒了不少十殿收来的魂魄,靠在一旁的软塌上,念了个口诀,那锅便自己煮了起来。
  “孟瑶,我从哪里来的?”宋缺突然抬起那颗慵懒的头颅,问的有些突兀。
  对方却像早有准备一般,干咳了几声,用无比清脆的嗓音答道,“这一次怎么说呢,其实,那年人间大旱,众生求雨,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旱死了,天灾人祸,颗粒无存,人们只好寄希望于上天,所以他们举行了一个极为盛大的求雨仪式,希望老天能够怜悯他们,求雨第三天的时候,在祭坛下面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胖娃娃,人们不知道是吉是凶,更不知如何处置这个胖娃娃,于是他们把她放到一个檀木盒子里,顺着河水飘走,是生是死,全靠天命......”
  “停!孟瑶,我怎么感觉这剧情如此耳熟呢,似乎有本游记,里面记载了一个高僧的身世,大抵就是这般了。”宋缺实在听不下去了,毫不留情提出自己的质疑以及鄙弃。
  “好吧,最近我看的书有些少,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前来投胎的鬼怪实在太多,忙得我焦头烂额,无心应付,等过几日你再问我这个高深的问题,我保证那时候一定回答的更精彩。不对呀,额,宋缺,你没喝孟婆汤,怎么还问这个问题,超纲了呀。”孟瑶这才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盖了被子,再不搭理她,径自睡起觉来。
  这奈何桥畔,外面的人从来都只是听说过有个分发汤药的孟婆,却从不知道她这般美貌娇俏,来来回回的魂魄数不胜数,却从来没有人,不,没有鬼怪问过,宋缺是哪里来的小孩子,阴气十足。
  宋缺之于孟瑶,是个难以言说的存在。似乎,宋缺在这个地方是透明的,除了孟瑶,没有人愿意去搭理她,这样的后果便是,她固执的认为,天底下的人都是肤浅的,只能看到美丽的孟瑶,相同对比下,却没人跟自己去搭讪。
  有些死去的色鬼,每每到了发药的时候,总是一脸猥琐的盯着孟瑶,耍个心机接药的时候妄想捏一把占个便宜,孟瑶心情好的时候还能给他个痛快一碗甩他脸上。若是恰巧碰到孟瑶心情不是很美好的时候,那就怪他活该倒霉了,那忘川水里,少不得又添一道美味的魂魄之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保证,没有楔子了,哈哈哈哈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第一章出来了,走轻松路线,小虐怡情,大虐伤身,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我总要圆满~
  这日的长安街分外热闹,人头攒动,来往的百姓奔走相告,不得了了,方圆十里闻名于耳的宋大善人家里刚刚诞生了一名男婴,听那产婆说,那男婴面貌可爱,想是上天对宋大善人的恩德,还是做好事有好报呀。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版本后续还在这里呢。
  正当他生产完的娘亲抱着他逗弄的时候,他竟然开口讲话,第一句便是,这是哪里?
  这一开口不打紧,他娘亲当场吓了个半死,可那男婴似乎还不罢休,眼睛滴溜溜盯着他娘亲上下打量,直把她看得发毛,方又开口道,你是我娘?
  这下他娘亲真的憋不住了,呜呜咽咽欲哭还憋,强忍着眼圈里没滴下的泪水,就在这时,朱红木门哐当一声,一名中年男子慌慌张张闯了进来,目光痴傻的看着床上那母子二人,张口便问,“生了?男孩女孩?”
  这回子他娘亲如梦初醒,一手捂住男婴的嘴巴,另一只手似有似无的抹了把眼泪,梨花带雨的说道,“男孩。”
  次奥,男婴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奈何那娘亲的手捂得严实,唯恐他大逆不道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让人以为他宋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要报复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好端端的,竟生出这么一个妖怪来。
  他想掰开那娘亲的手说一句,老子是女的,可是看看彼时短手短腿的自己,立马泄了气,一切孽缘皆有因果,阿弥陀佛,望上苍善待于我。
  “好好好......”那中年男子连说了三个好字,就差激动得一步跪倒在地,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送子观音,给他一个传宗接代的男孩子。
  “起名了?我翻了不少古书,娘子你听听这个......”待那男子啰里啰嗦说了几个诸如,狗蛋,狗剩,富贵,翠花这样好养活却难登大雅之堂的名字之后,那男婴终于从他娘亲的魔爪之下获得喘息之机,遂张口大喊。
  “宋缺!”
  剩下的细节便是那府里的老管家也无从知晓了,更别提长安街的四邻八舍了。大家伙只知道,儿子刚刚诞生的宋大善人,足足病了一月有余,大病初愈的时候,脸色都是蜡黄干瘦,外人只当好不容易费劲千辛万苦的宋大善人高兴过了头,谁能知道自己竟是被自己的儿子吓得丢了半条命呢。
  话说这宋大善人,早先年间家里是做生意的,后来家道中落,碍着从小订下的娃娃亲,年轻貌美的老婆没有嫌弃他,如期嫁给他不说,还拉着一大家子给他添柴烧火,宋大善人不负众望,硬是靠着老婆的娘家起势了。
  再次发迹的宋大善人没有忘记与人为善的原则,给乡里乡亲的做了不少好事,谁家生病没钱医治了,或是哪家娶媳妇缺个几两银子,他总能帮得上忙,想来是自己落难的时候没少遭白眼,个中滋味品尝的深刻透彻,翻身不忘街坊四邻,方圆十里以内,名声响当当。
  可是他家好像不旺男丁,老婆这十几年里连着生了五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聪慧大方,可是,宋大善人的母上大人老不乐意了,虽然人家当初冲破险阻,跟自己落魄的儿子成了亲,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这不,从苏绣怀孕那天起,对了,这家的女主人,名字叫苏绣,人也长得端庄秀气,小鸟依人,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喜欢郎君长,相公短的叫着,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盼望着这一胎的降临,就连入府几年的小丫鬟,也都卯足了劲,替她求天拜佛的。
  还好,听说夫人真的生了个男婴,皆大欢喜。
  府里的老夫人听闻消息屁颠屁颠的过去抱自己的孙子,脸上的褶子笑得愈发夸张,宋缺躲在床底下的暗室里,大气不敢出一声,不是说这老妇人喜欢扒开衣裳验明正身吗,她的身份,怎么登的上台面,好歹苏绣家里有势力,找的产婆提前备好了一个男婴,只等四面八方前来祝贺的人看个清楚。
  这男婴是产婆头一晚从树林子捡的,包的被子是简易粗布,脖子上挂着一块银锁,倒也乖巧,不爱哭闹,看上去不太像刚出生的孩子,眼睛是一片浓黑,宛若那幽深的夜色。
  后来,苏绣收养了他,对外宣称是某个早上有人放到她家门口的,看着可怜,便同宋缺一起养活,衣食起居,都没有半点苛待。
  就连名字,苏绣都格外上心,总不能让他也姓宋吧,传出去外面还不一定怎么想,最后下定主意,跟自己姓,名字便叫苏贤汝。
  宋缺出生的当天,长安街还有一个孩子降临了,只跟宋大善人家一墙之隔的陈员外,陈员外是有名的土豪富绅,不单单是长安街,整个长陵城,没有人不晓得他的名字的。
  长陵的布庄,钱庄,还有酒楼,八成以上都是他们陈家的财产。陈员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是他娶的小妾个个貌美如花,嫩的能掐出水来。
  宋大善人和陈员外比邻而居,虽然生意场上有不少交集,可是,两人更多的相似是对于后代子孙的无限渴望,比如说,何时能得到一个儿子,为此,两人都在佛前苦苦求了许多年。
  标着膀子比,宋缺刚刚诞下没有一刻的时间,陈员外家便隔着那高高的院墙冲宋大善人兴奋的喊道,“宋大善人,我陈家有后了,菩萨赐我一个儿子!”由于声音亢奋无比,莫名中竟还带了些许的凄厉之感。
  惊得路人皆是寒毛耸立,目瞪口呆,不知道陈员外家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这撕破喉咙的喊法,也只有宋大善人能了解其中的苦楚。
  据说当日,两人怀抱婴儿,各自站在院墙边上,颤颤巍巍的对对方一个劲的说道。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彼此作揖,却都看不见。
  殊不知,当年抱着的二人,一个是那顶替了的孩子,一个便是日后的混世魔王。
  世间万事皆是如此,如果人人都能料得到以后的变幻莫测,谁又肯多付出一番努力,只为日后更加轻而易举的获得。
  长安街一大盛况就在这三个孩子的诞生之后出现了,陈员外家的喜宴足足摆了七天,周围的街坊邻居见者有份,都可随便敞开了怀吃,宋大善人亦是个好面子的人,凭什么他陈家的儿子这么金贵,自己的儿子就得悄悄摸摸的过呢,于是在老太太的指使下,宋大善人底气十足的跟陈员外家扛了三天,最后还是因为老管家拿着账簿阻止了他疯狂的炫富行为。
  于是,陈员外接着在自己的酒楼里又连摆了四天,奔着普天同庆的念头,恨不得让长陵城所有人都知道,他,陈天霸,有后了!
  说来陈天霸也是奇怪,娶的小妾成群,可是这么多年,却无一人能诞下子嗣,虽然生意做得红火,心里却一直憋闷惆怅,神思郁结,越是生不出孩子,越是想着法子娶小妾。
  陈天霸虽然外表长得粗犷了些,性子上却是个柔情蜜意的主,经商之道用于维持后院的和平,效果显著。
  从未见过谁家的妻妾能够这般无忧无虑,不争不抢,偶尔能见她们约在一起听个曲子,聊个家常,话个八卦,春天来了,那一院子的美景配上一群美似天仙的妻妾,扑着迷离闪烁的粉蝶,别提有多么赏心悦目。
  娶到第十八个小妾的时候,奇事发生了,咱们先来说说这个女子,她本姓周,长陵城有名的红花楼里的头牌,但凡她在的场子,必定客满为患,妙龄二八,引得城里的公子哥纷纷前来不惜一掷千金,只为能够见得佳人一面。
  后来这周姓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跟老鸨提出,要自立门户,老鸨当然不同意,于是当晚便以绝世高价将她卖出,买卖人正是陈员外,开始周姓女子抵死不从,不知陈员外使了什么高招,竟能让她心甘情愿委身与他,成了名义与事实上的第十八任小妾。
  事实上,陈员外娶了十七个小妾却没有一人能够生育之后,便找了高人求教,有个得道高僧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听说那座寺庙当年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里外外,为以后招揽更多僧人立下了汗马功劳。
  高僧明说,红花楼上美娇娘。
  红花楼,长陵城首屈一指的青楼,而这楼上最耀眼的可不就是那周氏吗。
  周氏的确旺夫,刚来陈府一年,便生下了一个男婴,陈员外也是给足了她面子,名字都是有她亲自取得,为此府上的老夫人还跟自家儿子闹了挺长时间的别扭,和解也是因为周氏不知怎的,失足落水,魂归西去而不得已为之,念着周氏的一条性命白白枉去,老太太也没再追究名字的事情。
  话说陈员外的儿子,生来便随了周氏的相貌,小小年纪便已长得眉清目秀,你不看他还好,但凡撞见他的眼睛,仿佛能被吸进一片深潭,清澈泼墨的黑,夜色中更显莹亮,泛着灿星点点,贵气十足。
  
 
  ☆、第二章
 
  次奥,是谁!
  我摸摸砸的生痛的脑门子,一抬头,还没等怼上我霸气的怒目,又是一记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小子,让爷爷我逮到,看不扒了你一层皮。
  没熟透的李子泛着浓重的酸气,把我旁边的西瓜都砸破几个窝子,那孙子挂在树上,两条腿晃啊晃,迎着太阳闪的我眼睛疼。
  嘴里还呱唧着通红的李子,吃到甜处便吧唧出声,遇到酸的甩手便砸向我脑门子,杀千刀的陈棉!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这十几年,我哪次不是被陈棉那孙子当猴耍,我的深仇大恨,何时才算个完。
  从我出生起,便只记得自己叫做宋缺,我娘为了不让别人把我当成傻子,怪物,每天都要嘱咐一千遍,“缺啊,你要记着,你是男的,你的名字是我给你取得,缺啊,虽然你是男的,却不能同旁的男的一般,适量的玩闹是可以的,多少还是得避避嫌。”
  次奥,你见过没长弟弟的男的吗,我翻了个白眼,毕恭毕敬的听她继续唠叨,“缺啊,你要记着娘的话,你是个男的,不是女的,可是......”
  听得我耳朵都有茧子了,索性一脱裤子,“我当然是男的,娘,你看看,我是不是男的!”
  我娘的奶娘赶忙关上房门,只听见哭天抢地一阵哀嚎,“缺啊,我知道是娘对不起你,可是娘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如果当年不谎称你是男的,你奶奶怕是要给你爹纳个小妾啊,缺啊,你别恨娘啊,娘疼你啊,缺啊,是娘不好,娘害苦了你,这么多年让你男不男,女不女,别人当你是男的也就罢了,可是,缺啊,你不能从心里上就男不男,女不女的啊,缺啊,你是女的,可是缺啊,你得跟别人说你是男的......”
  “娘,我错了,你别说了!”三十六计,此为上计,我扑腾一下子跪在她面前,说实话,这膝盖还挺疼,晚上撩开一看果然有俩红印子。
  “先提上裤子,先提上裤子。”每次听她娓娓道来的时候,这一招都格外管事,起码滔滔不绝的哭诉会立马止住,我都怀疑我娘是不是唱戏的,收放怎么这么自如。
  前一刻还是梨花带雨,委委屈屈,下一刻立马端庄大方,摆出一副老娘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的姿态,弄得我真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了。
  普通神经病还好,这还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神经病。
  我家院子里这一片瓜地,渊源极深。
  那年我貌似三岁左右,奶娘正在舀着水给我洗澡,洗到一半发现没带搓澡的澡巾,于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待在盆子里别动,然后出去找澡巾了。
  其实也不赖我,奶娘岁数大了,走路也慢,等她等得百无聊赖,盆子里的水又有些凉,虽说是四月天,还是冷飕飕的,我披上褂子自己爬了出去,可能水太多进了脑子,一时忘了奶娘的嘱咐,水淋淋的跑去了院子。
  蹲在地上看那一排排蚂蚁捡拾着早上我吃东西掉落的残渣,用觉得有些好玩,拿了棍子倒弄,陈棉那孙子不知怎的爬到了墙头上,张口便是,“傻缺,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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