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他了,竟然敢动私刑,这是反·ge·ming啊!”村里安宁久了,路红很久没再说过什么大帽子的冠冕堂皇之词,这会儿想不到其他,直接就给对方扣了个反动分子的罪名。
“踹门!”牛大叔跑得慢,听到这话本来还想阻止的,结果这群小年轻速度太快,苗然的话音一落,三个大小伙子同时伸脚,使劲儿一踹,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木头大门顿时碎成了四瓣。
“长庆!”苗然想过可能是双方口角,张长庆被人家给欺负了,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这么狠,敢动用私刑。
此时此刻的张长庆被花绑在院子里牲口棚前的木头桩子上,整个成为了一个雪人,这还不是最惨的,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冻成了冰坨,脸上和脖子手腕子全是伤,口鼻两旁还有血痕,眼看着人就不行了。
“我艹你们姥姥!”看到这样的张长庆,年轻人的眼珠子都红了,怒骂一声,操起牲口旁的铁锹奔着正房那边冲了过去。
“路红!你去看着他们点,别弄出人命,大叔,大哥,你们帮我把他放下来送去医院,快!”苗然庆幸自己背着挎包,她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子,脱了身上缀到脚面的羽绒服给张长庆捂上,翻出一个暖手的铜球塞到张长庆的怀里,这是早上出空间的时候何建国怕乍然出来冷到她,特意塞到她怀里的,这会儿里面的炭还热着。
也不知道是移动还是热源让张长庆从昏迷的状态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挣扎着看了一眼苗然,翕动着嘴唇说了几个字:“跳…水,我救…不娶……”
这几个字就足以让苗然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安抚的拍着张长庆,指挥剩下的两个人把他平移着出门,看到屋子里的人冲出来跟路红他们对峙,苗然冷笑一声,对着路红那边,也是对着门口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大喊了一嗓子:“长庆救了他们家姑娘,他们非得赖着把人嫁给他,长庆不乐意才被打成这样的!”
“好哇!见过忘恩负义的,还真没见过狼心狗肺的,别不是破鞋想栽赃,故意挑着人来的时候往河里跳吧?”路红要是动起真格来,那损人能损出去八百里,她嗓子又尖锐,这一声在大雪嚎天里都传出去老远,让门里门外看热闹的村民“哄”一声就炸了锅了。
这话细推敲确实有点那个意思,毕竟谁家也没这么狠的,强迫救命恩人娶也就罢了,人家不娶还往死里打,这明显是有鬼儿啊。
……
“那个不是别人,就是我结婚那天那个汽包!”这话是秀儿说的,毕竟是她婆家村里的事儿,出事儿第一时间就有人往县里派出所打电话告诉张红军了,张红军带着秀儿来了之后,又跑去接廖军跟张清芳夫妻了,他跟着廖军好几年,是知道这几个人的交情的。
“说起来还得怨我们家张红军,那个小梅有点眼高,眼睛就往正式职工身上盯,还都得是有前途有油水的,张红军没看上她,她心里憋着气,就想找个更好的,可是条件好点的哪能看上她一个没工作的农村姑娘,她又不是天仙,条件差点的她自己不乐意,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下来了,昨儿她嫂子跟娘家妈说了她几句,她妹妹也生气,姐姐嫁不出去,妹妹也不好说人家,小梅一生气,早上就跑去跳河,碰巧叫张长庆倒霉……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秀儿晃着脑袋,看着急救室的门,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几个知青的感情在那里,张长庆真要有个什么事儿的,她怕自家丈夫跟着吃瓜落,这些年她也好,张红军也罢,都看出来这张清芳何建国他们的家庭不简单了。
“小梅救上来的时候都没气儿了,是张长军给她做人工呼吸才拽回来一条命的,他们家要真是封建古板,那也该把小梅勒死了,也没有这样往死里打救命恩人的!”接话的是匆匆赶来的路红,她身后还跟着刚走进医院的廖军夫妻。
苗然看着一脸慌乱,眼睛红得不像话的张清芳,默默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男人的秘密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惊动了上边,因为去年发了26号文件,要求坚决打击破坏上山下乡的阶级敌人,算是变相这几年在兵团以及偏远地区受迫害的知青们(主要是女知青)撑一下腰,本来今年过完春节,又是一批上山下乡的大浪,知宣部的人怕出事儿怕出事儿,结果还出了事儿。
张长庆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还是昏迷不醒,后面跟出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这还是现从仓库里拽出来的,没办法,好点的大夫不是被打倒就是去干校学习,医院里留下的不是赤脚医就是护校才毕业的小年轻。
“大夫~”三个女人都凑上去,围着老大夫,想要问又怕他说出不好的来。
“亏穿的厚,五脏内腑挪了位受了点伤,但是没大事,就是受寒比较严重,往后可能落下病根……”怕是不残疾也要废,这话老大夫没跟三个女人细说,只是叹了口气,看看左右,小声的跟苗然她们说了几种药酒,虽然不能百分百治好,坚持几年总能有所缓解,就是这年头,弄点药酒也不容易。
三个女人松了口气,有的救就行,药酒药材总能搞到的。
“孩子呢?”男人们过来看一眼,知道没大事儿了,暂时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处理后续,因为救人现场没有别人,张长庆还在昏迷,现在说什么都是对方的一家之言,大概是觉得事情不太妙,对方现在改口,非说张长庆强j小梅在前,他们不想闹大才逼着张长庆娶小梅的。
“孩子他奶奶带着呢,今晚我在这吧,你们先回去吧。”张清芳给张长庆掖了掖被子,一边回苗然的话,一边跟她们商量。
“你自己不方便,家里还有孩子,我跟建国留下就行,夜里他要上厕所也有个人搭手。”苗然拒绝,这姑娘是不是傻,就算曾经感情已经成为过去,两个人之间现在只剩下友谊,也不能低估了一个丈夫的嫉妒心。
张清芳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捂着脸坐在床头哭了半响,在廖军他们回来的时候整理好情绪,只剩下淡淡的难过与伤感。
“怎么说?”路红不知道怎么安慰朋友,这些年过去,她大概也看出来点意思,可事情已经走到这步,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一处的,莫不如就保持着这份情谊,成为互帮互助的朋友相处,但是感情不由人,她理解却无法劝说,只得转移几个男人的注意力。
“那谎言根本经不住推敲,何况家里人心也不齐,那姑娘的几个嫂子看她相当不顺眼,怕连累自家,三下两下的就交代了,长庆……冤得很,这事儿已经被知委会接手,我们倒是不好再做什么,不然显得心虚。”回话的是廖军,他上前拍了拍妻子张清芳的后背安抚她,一边给路红苗然他们说着处理结果。
张长庆是第二天凌晨才醒过来的,刚好外面的雪也停了,何建国正拿着药酒给他搓手脚,见他醒了连忙把保温桶拎过来,从被抓到现在张长庆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张长庆咕嘟咕嘟的喝了一碗汤,感觉浑身没那么冷了才开始说事情的经过。
农村有句老话,“小孩小孩你别馋,进了腊月就是年”,这场雪从冬月最后一天下到了腊月,各个单位为了过年给员工们发年货,天天给张长庆他们施压,收购站肉联厂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收家禽家畜,本来青山沟还是个大户,可因为冬雪来得晚到现在也没个声动,张长庆不免也有些着急,听到这边村里有意出两头年猪,他一大早的就跑过来,打算做做生产队的工作,先紧着他们肉联厂这边送过去。
他出来的早,到村口的时候也才六点来钟,这个村口旁边挨着一条长河,河上早就结了冰,远远的看着一个穿着红色身影在河上走的时候,张长庆还以为自己见鬼了,结果等到了近前,他眼瞅着那姑娘就蹦下去了。
“是个人遇着了都不能干瞅着,我跑过去一看,那河中间冻得薄,又不知道被谁凿了一个大洞,她就是从那蹦进去的,因为是冰洞,我下去找她找了半天,爬上来找洞口又找了半天,差点就憋死了,好容易爬上去,发现那姑娘没气儿了,我倒了半天水,最后没办法,才用人工呼吸的……结果刚好就让他们家找来的一个小孩给看见了。”张长庆苦笑,在救人姓名跟非礼勿动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前面他没后悔,现在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心里不是没有懊恼。
“不怪你,咱们谁也不能眼瞅着人死在面前。”苗然安慰着张长庆,这个时候舍己为人的英雄主义十分流行,大部分人都将见义勇为这四个字刻在骨子里,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碰瓷罢了。
何建国默默的把心里的想法都咽了下去,转过身去投毛巾,他真不想说他心里的怀疑,若是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大雪天出来跳河?是不是知道自己会路过可以做套?真晕还是假晕?为什么那小孩出现的那么巧?嗯……要是叫然然知道肯定又得说他不够伟光正。
张长庆在医院住了三天,单位的领导跟知委会的人都来探望过他,并且通报了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经过调查,张长庆属于见义勇为,被授予英雄称号,小梅的三个哥哥故意伤人,复辟封建残余思想罪被判了六年,等张长庆出院之后,单位会为他召开表彰大会,并且升职他为副厂长。
“刚才书记还跟我说,回头给我分一套房子,我本来想买一套来的,毕竟厂里分的没准将来还得要回去。”张长庆喟叹一声,高兴之后就是怅然,趁着苗然不在的时候,他问过大夫,大夫说,就算是好好养着,他往后想要孩子也比较艰难,好在四肢没残,只是天寒天冷要多遭些罪了,这样一来,本来就没什么结婚想法的他更是心灰意冷。
“别想太多,给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大夫的话又没说死了,回头你好点,进山里的温泉多泡泡,我再给你寻摸寻摸颗老山参,就算花个几年的,也不耽误事儿,人只要没蹬腿,一切就有希望!”作为男人最了解男人,何建国说的话,全是张长庆心坎上的事儿,但是何建国真不觉得是个事儿,守着那么大的山林,还配不齐几种药酒可得了,再说还有苗然的仗义相助。
就算这样,张长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直到晚上廖军过来替何建国,也不知道这两个差点成了情敌的男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张长庆就精神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合体的神龙
“是这么?”苗然呼哧呼哧的吐着白烟,一步一挪的跟在何建国身后,眼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你先站在那歇会儿,我去看看。”何建国托着苗然送到一颗矮树上,指了指方向,一年过去了,他怕又有野猪在那洞里落户安家。
苗然乖乖的应了,一看左右熟悉的风景,忽然了悟,她身底下这颗矮树不就是那颗“见塔不是塔”吗?
待何建国走了不一会儿,苗然翻了一个望远镜出来,远远的盯着那边,见着何建国蹲下来扒开草丛看了半天,又见着他跑到一块石头上远眺,直到停留在一处山坡前,拎着一根树枝将周边的雪都哗啦干净,趴在那看了又看,这才朝着这边招手。
“你咋知道我在看你?”苗然蹭下树,踩着何建国留下的脚印跑了过去,等到了他跟前,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反光~”何建国笑着睨了苗然一眼,被小妻子偷看的感觉不要太好了,他都想着往后执行任务都带着她了。
“你等会儿,我先进去。”何建国去砍了一堆荒草并干树枝堆在洞口处烧了起来,苗然看看火堆,翻了一只早就处理好的鹌鹑并两个地瓜,惹得何建国直乐,他妻子那个空间真是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大杀器。
两个人啃了一只鹌鹑,吃了两个地瓜,待火堆只剩下星星点点,何建国便将灰烬四散着扒拉开,用尖镐抛开一层被火熏化了的冻土,扩大加深洞口的位置。
“是碑石,不过埋得太深了。”随着何建国的动作,洞口那个歪着头的小石狮子露出的越来越多,二人终于看到了它身下连着的东西,那应该是守护墓碑的碑栏。
这个碑栏让何建国有些不得其解,据之前苗然进来那次拍下的照片来看,那个影壁上面类似圆形方孔的钱币图案,应该是王莽改制时期的货币之一,可石狮子却是东汉时期才出现在历史之上的,为此他还特意私信了师父,得到肯定的答案,不过想想苗然说里面还有九龙壁的事儿,这个也就不算事儿了。
相传是东汉汉章帝的时候,西域大月氏国把一头金毛狮子作为礼物进贡给中国的皇帝。后来狮子随着佛教的兴盛被传为一种灵兽,渐渐的出现在各种寺庙装饰当中,看门守墓的文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行的。(来自互联网)
苗然没何建国想的那么多,后世王莽穿越的事儿众说纷纭,甚至还举出各种例子验证,再有海底那番神奇的经历,就算里面出现个UFO她都不觉得奇怪。
何建国纳闷归纳闷,动作不慢,很快便把地面铲出一道可容纳半个身躯的沟壑来,他趴着往里爬了几下,对着身后的苗然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渐深渐入,很快消失在洞口。
“然然,进来吧!”等何建国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苗然已经钻入半个身体了,早先她爬的时候还得按着脑袋,现在却可以轻松自如的进出。
何建国先扒着石门往里看了看,见到里面的残像石佛,不禁皱了皱眉头,心头有些怪异的违和感,他不迷信,可是即便是古代工匠也不会随意将雕刻失败的神佛就这么扔在一处,造成废墟坟墓,因为他们更忌讳,由此推断,何建国总觉得里面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开了~”苗然不乐意去看渗人的佛像,直接奔到机关处开门。
“由这块影壁来看,确实是王莽改制时期的货币,我小时候曾经在爷爷的一本藏书里见过,太爷爷年轻时候特别喜欢收集钱币,后来太爷爷去世,爷爷为了纪念,也开始弄这些东西,小时候我还偷了不少五帝钱出来做毽子和宝剑来的,后来师父教我的时候,听到这本书还眼馋过。”何建国仔细的盯着影壁上的外圆内方,与记忆中的痕迹一一对应,最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影壁之后仍然是荧光盎然,这些夜明珠也不知道是怎样吸光的,竟然亮这么久,苗然指着墙壁上被大猫挠下的那颗夜明珠处笑着说到当时的情形,那颗夜明珠还曾经救过他们一命来的,就在第二次进入老道墓的时候。
何建国又想起苗然说过有一颗小圆石头也是大猫给她的,想想经常给苗然抓鸟玩,每每在被窝里小妻子软软的胸前依靠着的小猫,不禁心里郁闷,总觉得自己叫猫给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