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放他们单独待着?!”苗然路红异口同声,脸色怪异的看着张清芳,这姑娘是真心大啊还是真心大啊?
“嗨~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不是那么回事儿。”张清芳摆摆手,一个胳膊挎着一个,拽着两个下楼,走到院里才松开,慢慢的给她们俩讲着这其中的隐情。
廖军以前有个恋人叫章茵,就是这个章芸的姐姐,廖军当兵的第二年,章家被打倒,廖军知道的时候,章家人都不知道被扔到哪个乱葬岗去了。
廖军一直不肯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直到退伍之后,通过章家左邻右舍的只言片语,又追寻到当年在场的几个红色小将,才知道了那天晚上的凄惨,章家是个几代书香的人家,都是一身清高傲骨,因为言语跟行为的侮辱,卧病在床的章家老爷子当场吐血而死,章父抵抗中被一板砖拍在脑袋上,脑浆子都崩出来了,章母跟章茵不堪受辱当场自尽……
“他一来就问了章芸一句,你姐呢?我想到他当时跟我交代的时候,就忍不住,你们不知道,那么硬气的老爷们,哭得眼珠子通红,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酸……”张清芳叹了口气,她这辈子大概最受不住的就是男人,尤其是看上去铁汉一般的男人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对张长庆如此,对廖军也是如此,同情大于感情。
“我家那会儿因为小婶儿的事儿闹得很不好,我爷爷有意想让我去联姻,那个人不仅年纪大,还是个死了老婆的二婚,有三个孩子……后来是廖军找了他之前救过的一个老首长给解决的,我父母一方面是怕爷爷再起了寻求庇护之心拿我去当筹码,一方面觉得廖军的为人和前途都不错,所以……结婚之前廖军都跟我坦白了,他忘不了章茵,那是他最纯洁也最真挚的感情,其实章茵跟我长得才是最像的,我看过照片,足有八分像,就连性格都是。”张清芳看向天空的眼神悠远绵长,她能理解,有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有些事一辈子也做不到。
“……”苗然跟路红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失去爱人的廖军,无辜丧命的章茵,以及骤然失亲的章芸都值得同情,可张清芳呢?难道就这样貌合神离,不,也不对,他们也不是不亲密,只是没有那么多爱情罢了,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我妈告诉过我,人的思想跟身体是分开的,思想上的自由并不是身体能够束缚得住的,所以我不是很难过,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拥有了更多。”张清芳看看两个沉默的伙伴,泯然一笑,她真是难得见到苗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是是是,就你超凡脱俗,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准哪里别扭,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路红隔空点了点张清芳的脑门,她现在也闹不明白,不过就像刘爱民说的,解数学题,就不能着急,慢慢的,一步一步抽丝剥茧,答案就会逐渐浮出水面。
之后的日子,无数次路红都要捶自己的脑壳,为什么当初不深思一下,否则事情也不至于闹到那个地步。
……
有了这层旧事,章芸跟着他们回乡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身份跟关系廖军都搞定了,到底是托了张清芳的福,把章芸的身份定为了她失踪的姑姑名下,于是章芸跟张清芳成了表面上的表姐妹。
一开始三个人抱着同情的心态,对章芸都不错,章芸也算得上是一个感恩的小姑娘,对于张清芳当做亲姐姐,对廖军这个“双重”的姐夫就更亲近了,慢慢的,这份亲近就变了形。
最先发现的,是一直在关注着张清芳的张长庆。
他是最关注张清芳的一个,因为后知后觉,错失了感情也错失了机会,所以他选择了默默守护,大多时候他只是远远的观望跟祝福,也因为这份将被永远深藏心底的感情,他的神经极为敏感,几次聚会,他就看出来章芸似乎对廖军抱有了另外的想法。
“我觉得那个姑娘似乎对廖军有着不一样的心思,本来想跟廖军聊聊,又怕他多想,毕竟……”张长庆看着章芸坐进吉普的前座,张清芳带着孩子做到后座的时候,心里跟堵了一根刺儿一样,等车走远,难得的跟路红和苗然露出了一点口风,在此之前,虽然几个人都看出来他跟张清芳之间的古怪,却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也看出来了,等明儿我去一趟县里找张清芳聊聊。”苗然点头,吃饭的时候她也看出来了,作为一个“小姨子”,章芸的关心有点过了,几个男人拼酒的时候,她焦急的态度跟对廖军的嘘寒问暖已经超越了那个“界”。
路红叹了口气:“我总算想起来当初的不对了,可似乎有点晚。”
当初带了章芸回来就该远点安排,或者给她介绍个对象,也不至于看到男人就往上扑,全然忘了是谁在她危难的时候对她先伸出了手。
第二天,苗然跟何建国一起去的县里,除了要见张清芳廖军聊聊之外,他们还得见一个人,一个老熟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老熟人再会
这一次蔡武的身后只有魁梧脸,堂堂一个大首长,上次被追的跟丧家之犬似得,何建国背后没少笑话他们,他还学会了苗然曾经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莫装B,装B遭雷劈!”
“哎呀,好久不见,蔡大首长,近来可好啊?”何建国欠儿欠儿的声音让苗然有点无奈,偷偷的掐了他一把,尽管上次闹的挺不愉快的,可到底都救过对方,人情已经送出去了,再挖皮挖脸的讽刺不是败印象么。
“托福还不错,哎,上次的事儿还得多谢何同志苗同志了,现在我调到这边,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往后咱们还得常来常往才是~”到底是历经沙场多年的人,蔡武笑呵呵的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真感激假感激的都没露出半丝不妥。
“我听说你们那边冬天还能打猎?等年底算我一个吧?我也不要东西,就是去凑个热闹。”魁梧脸上前跟何建国苗然握手,也释放了十分的善意和气出来。
“你赶得不巧,去年封山禁猎了,不过没事儿去山里溜达溜达还行,别的不说,套个兔子或者臭鼬什么的还行。”想比蔡武,何建国对魁梧脸的印象反而更好些,用他的话来说能动手不**的人总是叫人心生几分好感……
苗然对何建国异常的脑回路不太感冒,跟蔡武寒暄两句,问了问他到这边的状况。
前年底,上面召开会议批评了“军委不议军”,来了个大军区司令对调,这些人也都有用惯了的心腹嫡系,走哪用惯了自然得带着,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又不能都抽手就走,所以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慢慢安定下来。
据何建国说的,何家的状况还好,叔叔伯伯的南北都有,而且他们何家祖南业北,回来回去都不算太麻烦就是了。
“这两年偷猎的人多,村里老人为了长久之计才起了这个心思,村长他们报上去,也得了批准,说要禁猎三年,大力抓捕盗猎的犯罪分子,并严惩重罚。”苗然解释了一句何建国的话,其实也不都是盗猎的,主要还是有很多盗墓的,老道升天跟君王墓的事儿闹了两年才散,结果又在大黑山后的大孤山里冲出一个古代的窑址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现在生活变好啦,人心就开始浮躁了,哎,真说明白是好还是坏。”蔡武感叹了一句,便张罗着点菜,今天是他特意邀请何建国苗然过来诚心感谢一番的,他倒是想拎着东西上门,但又怕给这对小夫妻惹麻烦,所以才特意找人带了信儿,定在今天请他们一顿,再去军区转转的。
“小何,小苗,你们别客气,上次的事儿是我鲁莽了,没想到后面有人盯着,倒是给你们带了不小的麻烦……”酒菜上桌,蔡武先举起了杯,诚挚的感谢他们夫妻的高抬贵手,别的不说,要是当时他们夫妻多抻一会儿,他如今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吧,老蔡,你往后别盯着咱家猫就行了,要知道那几个都是祖宗,在家里比我跟儿子地位还高呢~”既然当初选择救,不管背后到底是不是为了对方好,这份人情就做下了,何建国毫不客气,喝了两杯酒之后,直言了当的提了他们的条件。
“放心吧,就算是我想操心也操心不来了,那边出事儿了,老叶都搭里头了,现在还没找到人呢。”听到这个蔡武跟魁梧脸不禁都露出黯然之色,引得苗然不禁惊讶的看过来,真没想到,那么帅的人,可惜了。
“喝酒喝酒,提到这个,我也想问问,那猫真就那么厉害?”魁梧脸见气氛有些不好,连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心里的好奇再一次涌动出来,之前跟在蔡武身边,也听过不少猫灵巧聪明的事儿,可等真正见到了也就那么回事儿,猫这种东西,太奸佞,一点都不听话,你还真搞不明白它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也就是机灵点,抓个鼠鸟小兽的还行,怎么也比不了大型的,前不久我去了趟北边游玩,在山里见了只豹子,那才叫真聪明……”苗然摆摆手,好容易对方打消念头,她又不傻,难道再把大猫一家拎出来显摆啊,干脆转移话题说到了铁牛的虎子身上,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去打虎子的主意,那边的人民彪悍着呢,几乎视虎子为护林队的守护神吉祥物。
说起来苗然还觉得好笑,这个虎子聪明归聪明,可似乎都拿来捉弄人了,当时因为一个小知青没洗手摸了它,蹭它一头油,回头它就趁着小知青去厕所,把厕所的“墙”给推倒了,小知青差点没被压到粪坑里,就算逃过一劫,他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还是让人看了个精光。
张清芳喜欢吃零嘴,包里带着不少苗然做的肉干小鱼干之类的,大概猫科东西对小鱼干都有着深深的迷恋,虎子趁着张清芳不注意,咬住挎包就跑,偏偏张清芳又傻,被拖出去好几米也没把挎包扔了,最后还是叫铁牛媳妇儿给拦住的,不然没准就拖到山坡底下去了。
“不拘什么,养久了都有点灵性的。”苗然给自己的话作了总结,有些人总觉得自己的宠物不好,不够机灵不够可爱不够好看,其实只是喜欢的还不够罢了。
当初苗然有个朋友,一开始养了只蓝猫,因为是折耳,多少有点小毛病,加上这个朋友工作忙,基本上不和它玩,跟朋友合租的室友便一直照顾它跟它玩,结果它的感情就跟室友比较好,然后朋友吃醋,觉得自己花钱给别人养猫,那位室友后来干脆就搬走了,这只猫又恢复到孤单的状态,逐渐的就有了点忧郁症,呆呆的不爱动,并且胆子小怂得要命。
后来这位朋友的同事送了她另一只立耳的蓝猫,从此她就喜欢逗着小的玩,跟小的感情越来越好,就越来越嫌弃大的折耳,最后折耳一次意外伤了脚,她毫不犹豫的把它送了人,几经转手,还是到了当初那位室友手里,没用一年,这只折耳便活泼起来,再见到的时候,苗然几乎不敢认,或许从对待宠物的事论人品行有点过,可苗然还是慢慢的疏远了那位朋友。
就算是没有从小在一起,如果她真心喜欢就不会任由那只猫发展到那个地步,那只折耳陪伴着她一起走了六年的时间,期间她换了两个男朋友,却在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它,苗然觉得她很无情。
第二百八十五章 傻白甜一生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渐渐的,能聊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不知觉的便说到了一些不在保密机制范围内的东西,譬如某某年在某某处当兵,曾经在山里挖出一颗积年的何首乌,已经成了人形,又有哪里的林子猴子真的酿酒,队里几个酒鬼没忍住,半夜去掏了猴子窝点,结果打回来的酒又酸又涩一股怪味儿。
苗然听得乐呵,何建国却听得非常认真,在他看来,很多地方的东西都值得收入他妻子的空间里去,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就能用得上。
“说起来,我也见过一次怪异的事儿,那是前几年在中缅边境时候,我在那边驻扎,没事儿的时候跟着队里的几个家伙去老林子溜达,结果遇见一伙人,带着骡马跟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设备沿着边境线往山里走……”魁梧脸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慢慢的讲起当时的所见所闻,让苗然跟何建国的兴趣也慢慢的增加起来。
中缅关系现在还在一个友好的状态下,魁梧脸他们也就没掩饰好奇,沿着边境线跟着走了一段,让他们当中一个会缅甸话的人跟对面套近乎,问他们做什么,结果那些缅甸人说他们要前往老林中的一处峡谷,据说那个峡谷里曾经冒出了金光,他们怀疑什么遗迹在那边。
因为峡谷是在缅甸境内,魁梧脸他们跟了一段,远远的看了几眼也就回了,可是半夜巡逻的一个小队却救回了两个受伤越境的缅甸人,魁梧脸过去一看,呦呵,是熟人啊,白天还说过话的,正打算友好交谈一下,却很快发现对方已经没法说话了,他们七窍里爬满了虫子,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用带血的手指头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就断气了。
那两个字是他们缅甸那边的一个神话传说中的神的名字,据说这个神身披黄金战衣,住在黄金铸造的城池当中,身边有百兽百虫供其驱使,最厉害的是,他的双眼能够发出奇特的光芒,将人送入焚天地狱。
“……”苗然无语的看看何建国,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主角命都是这样的,随随便便坐在路边吃个烤串都能听到重要线索。
“我看说不准就是以前什么时候的遗址或者那些缅甸皇帝的坟墓吧。”何建国下了定论,自打苗然给他普及了“史前文明”之后,他把空间里的“未解之谜”系列都看了个遍,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这么多离奇古怪的地方,仔细品来,越发的觉得史前文明这个论点的真实,不过他不会跟苗然之外的任何人说这些,就算是何保国都不能。
“也许吧,缅甸以前挺富裕的,就是这些年闹的。”魁梧脸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与其说缅甸是这样,不如说现在他们的国家也是这样。
“嗨~提他们干什么,喝酒喝酒……”蔡武到底是老油条,片刻之间便回过神,再次端起酒杯,几个人也都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
酒足饭饱的告别之后,微醺的何建国骑着自行车带着苗然去了公安局,一边念叨了两句廖军恐怕在这呆不久之类的话,等到了公安局门口,正好看到廖军带着一个小伙回来,也是一脸酒气。
“咱哥俩还真是……你这个干什么去了?”何建国把苗然放下来,让她进去找张清芳,自己则拉着廖军站到公安局院里靠墙的一排柳树下醒酒。